九字剑经






    细细瞧来,只见他双唇微张,目视前方,呼吸匀称却与常人相反,寻常人呼吸之间往往皆是吸气时腹部自然鼓胀,呼气时腹部自然收缩;而此刻汪直却是吸气时腹部紧缩,而呼气时鼓胀!

    汪直此刻只觉体内一股热气自丹田之中而生,流经一身之脉络,滋润五脏之精神,一股股真气周而不散、行而不断,那气血充盈之感,可谓前所未有!

    他心中暗喜,自儿时去了势、入了宫,便再无法体会做男人的乐趣,而随着年岁增长,虽没有什么大病小灾,但却文文弱弱,手无缚鸡之力,即便随着宫中侍卫也学了些拳脚,也不过是花拳绣腿。

    他也常常臆想,倘若有一身绝世的武功在身,施展抱负必然会是如虎添翼!

    如今神功出城,细细想来这何有道功不可没,若非他将这《易筋经》呈上,自己又怎会窥得门径,练就神功?

    只是那经文虽然寥寥,却是字字珠玑,义理深奥,汪直日夜钻研,也不得其意,好在这神功有图可依,他日夜照图而练,不想却有奇效!

    每次行功之时,那小腹总有温热之感,叫他舒服得紧,每行气一周天,那功力便好似增进一分,如此汪直更是不由赞叹着《易筋经》不愧是少林绝学!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汪直按照那经书里所画的僧人图形,将各种姿势摆了个遍,这才收功站直,浊气自口中呼出,顿时叫汪直感到神清气爽,又增了好些气力!

    这时汪直心血来潮,推门迈了出来,同时喊道:“韦英!”

    韦英听唤,当即转过来躬身抱拳,道:“在!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这时候韦英悄悄抬头瞄了一眼,便瞧见汪直嘴角微微上翘,顿时叫他心里头打起了鼓来。

    跟着汪直来的锦衣卫含括韦英在内,一共是二十人,八名百户,十二名校尉,皆是心腹。他们分作两班值守,眼下这院中除了韦英,还有三名百户皆被汪直引去了目光。

    这时只见汪直走到院子中间的空地上,双目放光,压不住的兴奋道:“快!咱家命你,打我一掌!”

    “哈?”

    闻言,这四名百户大人皆是瞠目结舌,尤其是韦英,此刻怕是哭得心都有,只见他面露难色,躬着身子不敢起来,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作答。

    汪直眯着眼,问道:“怎么,咱家的话韦百户没听清吗?”

    韦英登时冷汗便躺了下来,单膝跪倒,低头抱拳道:“卑职不敢!只是,大人乃千金之躯,卑职岂敢造次?万一。。。。。。万一有个闪失,卑职就算是又几条命也不够偿得!还请公公开恩!”

    这话叫汪直听了去,简直是让他啼笑皆非。

    “起来!”

    韦英迟疑一阵,不敢起身,还道:“请大人开恩!”

    汪直有些不耐烦,阴阳怪气道:“莫非韦百户是要违抗咱家的令不成?”

    只见韦英“噌”得便站直了身,道:“卑职不敢!”

    “哼!”

    汪直白了眼韦英,道:“咱家命你出招,咱家要与你对上一掌!你要是敢抗命,咱家就治你的罪!”

    “这。。。。。。”

    韦英抬眼悄悄扫了另外三位百户,只见这三人不是唉声叹气,便是有些幸灾乐祸,掩嘴偷笑,韦英瞪了眼他们,无奈之下,只得朝汪直拜道:“是,大人!”

    汪直欣喜,登时笑道:“这才对了,咱家若是满意,自然会记得你的好处!”

    韦英怏怏道:“卑职。。。。。。谢过大人。。。。。。”

    随即只瞧汪直左脚横跨,当即扎了四平大马,这四平大马乃是外门硬功的基础,最讲究腰马合一,壮肾腰、强精气。韦英和那三个锦衣卫百户皆是武功高手,只瞧着汪直这姿势,便不禁刮不相看,这哪里像只练过几天花拳绣腿的?

    瞧着汪直整个人内里隐隐透着一股气,直叫韦英疑惑,莫非自家的大人还有甚么奇遇不成?

    正在韦英有些愕然之时,便听汪直喊道:“来!用全力出掌!”

    虽然汪直这般说,然韦英可不敢冒险,倘若真的出了岔子,只怕自己真的就会难逃一死了!

    眼前这人是谁,哪可是当今圣上眼前最信任的人!

    韦英虽说是以汪直马首是瞻,但他却是不傻,于是打定主意,拱一拱手道:“大人,得罪了!”

    只见韦英行至汪直身前,运起内功,大喝一声双掌齐出!再瞧汪直亦同时出掌,四掌相对之下,韦英只觉一股澎湃之力,自汪直掌中传来!

    韦英大吃一惊,汪直却是心中大喜,他体内真气可谓心动而发,自然而施,才练功不足月余,便有如此奇效,心中也不禁暗道:“这韦英的掌力也不过如此!”

    再一发力,只见韦英闷哼一声,急忙撤掌,却还是被汪直的掌力震退了七八步!

    这一幕,让院中其他三人无不目瞪口呆,呆若木鸡!

    韦英诚惶诚恐,站定之后抱拳拜道:“大人武功高绝,让卑职实在是既惊且佩!”

    “少拍着无用的马屁!”

    汪直心中得意,可脸上却是一丝也没表露出来,只是听着韦英的话后,便冷着脸问道:“咱家问你,你一身武功比庞青等人如何?”

    韦英心头一紧,不知道这位厂督大人为何有此一问,稍一琢磨,只听韦英道:“庞青等人四大金刚之名绝非浪得虚名,卑职与他们相比还是差上一丝,但若论对大人忠心耿耿,卑职敢说,锦衣卫上下没有谁比得过卑职!”

    这话乍一说出口,那三个百户不禁翻起白眼。

    汪直这脸色由阴转晴,道:“这用不着你说,咱家自然晓得。”

    韦英闻言,心头不由一松,这时又听汪直问道:“那咱家再问你,咱家让你出全力,方才那一掌你到底用了几成力?”

    韦英低着头,讪讪道:“卑职。。。。。。请大人责罚,卑职怕有差池,故而只出了四成气力。。。。。。”

    听罢,汪直暗自思量:“他出了四成气力,咱家却是用了全力,看来这习武之道,一朝一夕难以成就,咱家更要勤勤恳恳,争取早日神功大成,到时候便可放手一展报复,也好叫自己大名如三保太监郑和一般,名垂青史,万古流芳!”

    “不过,”汪直转念一想,“咱家习武之事,还是低调微妙。。。。。。”

    于是与韦英及那三位百户道:“咱家武功小成,初见成效,本是可喜之事,但咱家不愿让别人知道,你们四个皆是咱家心腹,”说到此处,汪直特意瞧了眼韦英,“当三缄其口,如何做你们心里头清楚,便是何有道也不要让他知道分毫!”

    “是!”

    四人齐道。

    汪直心满意足,抬头看了天色,实在是不早了,转身回了房去。

    他心知,这屠魔大会,已然掀起了江湖中的风波,也不知明日会是个什么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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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屠魔大会 (一)() 
宿鸟动前林,晨光上东屋。铜炉添早香,纱笼灭残烛。

    晨光熹微,沈渊立于山门之外的巨石之上,远眺天际,只见云兴霞蔚,好不绚烂。

    昨夜得苏婉儿相助,恢复了容貌,心下也的确畅快了不少,也轻松了许多。

    现下也换上了自己那套藏青直身,系上了鹿皮的鞶带,云袜布履也换成了他那牛皮直缝靴。

    浓眉大眼,相貌堂堂,虽不是那潘安之貌,却也是潇洒俊朗、气宇轩昂。

    那北冥剑绑在背上,与他高大的身形更是相得益彰。瞧他额头微微有些汗珠,显然是才练过剑。

    赵汗青洗漱妥当,来唤他用早饭,见他精神抖擞,笑道:“还是原本的样貌瞧起来顺眼!”

    沈渊转身落地,道:“赵大哥莫要说笑,昨日钟大哥临去之前,与他们相约在此汇合,然后一同往玄空堂去,此刻他们也当往这里来了。”

    赵汗青点头道:“先去吃饭,玄虚道长等着呢,白光这小子别看年纪小,倒是个心细手巧的娃儿,那面条擀得正是劲道,瞧着滋味不错,你且去尝尝?”

    “那孩子吃过了?”

    沈渊边随赵汗青往观里走去,一边问道。

    一提这话,赵汗青却是不住的夸赞,道:“白光这小子,重情重义,赵某实在没看错人,他替我们几个做得了面,自己竟是一口也不吃,只灌了几碗水进了肚,便又去了灵堂守着了!啧啧!这般心性,实在叫人喜欢!”

    二人去了西屋,进屋见玄虚道长已然落座,方桌之上摆着三碗素面,热气腾腾,而中间那一碟子咸菜,还是妙常道长生前腌的萝卜干。

    这一顿饭吃的沉重,每一口萝卜干都好似在缅怀妙常道长一般。

    用过饭,沈渊将碗著拾起来,那田白光见状正要起身要来洗刷收拾,沈渊假意骂道:“一边儿去!”

    田白光难得一笑,回了灵堂。

    拾掇完,只见玄虚道长站在太阳底下,站起了桩,那一呼一吸绵远悠长,正是身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沈渊瞧着玄虚道长,就好像与天地同呼同吸一般,浑然一体。

    沈渊心底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暗叹玄虚道长果然深不可测,这等武学修为,叫他望尘莫及。

    赵汗青在旁擦拭着他那口金背宝刀,这刀直背而宽厚,刀身长约二尺有半,刀背镶金,刀柄长约七寸余,刀头虎首,威风八面。

    沈渊凑近问道:“自与赵大哥相识,还不知这口宝刀可有什么来历?”

    赵汗青一笑,道:“‘哪有什么来历,不过是我叫人打的,寻常的刀不称手,这刀沉重,足有十五斤,此刀铸成之后,我便给取了个名,唤作‘吞胡’!”

    沈渊稍一琢磨,赞道:“这名字好!”

    沈渊蹲坐在赵汗青身旁,环顾着此刻的三清观。

    清静闲逸,就仿佛江湖之中的一叶轻舟,任凭波涛汹涌,水流湍急,我自随波而荡,心中不生涟漪。

    但若要我落入这浑水之中,我便要让这江湖,翻江倒海!

    就这般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山门之外脚驳杂的步声渐进。

    只见钟不负,禾南絮,还有虎啸堂的弟兄一行二十人进了观内,乍一见沈渊恢复了容貌,皆是诧异。

    见沈渊、赵汗青上前相迎,禾南絮也快走了几步,惊呼道:“你怎么用了本来的面貌,如此去了玄空堂,就不怕有人作梗阻拦?”

    钟不负也是不解,走上前来,与赵汗青打了招呼,也看向沈渊。

    此时玄虚道长双目微微睁开,轻呼了浊气,收了功,见众人吃惊,不免抚须笑道:“时候不早,咱们启程罢。”

    沈渊朝着禾南絮嘿嘿一笑,也不解释。钟不负见了,不禁笑道:“如此也好,堂堂正正,不失英雄!”

    沈渊左右看了,问道:“怎么不见蛇婆婆?”

    “蛇婆婆随了天音堂一并上了山去,”禾南絮道,“眼下也该到了玄空堂了。”

    沈渊点一点头,便瞧见赵汗青安排了五个弟兄在这三清观,并与他们说了灵堂里的孩子,被他自己收做了弟子。

    赵汗青没有正经传人,如今有了徒弟,几个虎啸堂的弟兄也是替堂主高兴,一个个拍着胸脯,皆让堂主放心,只说这里交给他们便是。

    随后一众人离了三清观,直往玄空堂去了。

    屠魔大会定在巳时开始,沈渊一行人以玄虚道长为首到达玄空堂的山门前时,也差不多到了时辰。

    门外相候的是奇兵堂的公羊叟,还有大醉堂堂主秦山关,二人打眼一瞧,来人除了一男一女眼生之外,武当派的玄虚道长和虎啸堂的赵堂主居然一同前来,而昨日风头大盛的洞阳子和那个元俭道长却是不见踪影。

    心中虽然奇怪,此刻却也不好相问,两个堂主相互看了眼,迎上前去见了礼,只听公羊叟笑道:“不想玄虚道长与赵大侠相熟,诸位请!”

    这时只瞧秦山关走到赵汗青身前,拱手道:“久闻赵大侠刀法无双,今日良机,秦某实在是想与赵大侠切磋一二,还望赵大侠不吝赐教!”

    秦山关说的诚恳,双目之中透着热切,众人看得出来,此人绝非挑衅。

    赵汗青朗声笑道:“秦堂主的大醉刀,某也是早有耳闻,有心领教,得以同秦兄切磋,也算是全了赵某心愿!”

    这一番话说完,秦山关心中舒畅,只觉赵汗青此人值得一交,更是有一丝相逢恨晚之感,不禁也大笑道:“好!待大会之后,你我无论胜负,秦某定要与赵兄一醉方休!”

    钟不负闻言也是莞尔,道:“世人皆知你秦堂主的酒量天下第一,可休要再谈一醉方休喽!”

    秦山关与公羊叟将一众人引进了山门,便又退去了山门外,好似还有几个门派未到。

    天色澄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