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字剑经
沈渊知道应长天所说乃是当年旧事,只冷眼看着张守阳。那张守阳低头不语,可抵不过应长天再三催促,终是硬着头皮往前走近沈渊。
手都抬起来,正欲作揖开口,却被沈渊打断,且听他讥笑道:“不必,既然不是心甘情愿,我也不强求!只是,你可要记住,正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可要记住当年你于大殿之上所发毒誓,小心活着!哈哈!”
沈渊这话,就如一把刀子扎进张守阳的心头。张守阳自己又怎能不记得当年毒誓,这每一年、每一日他皆活得小心翼翼,生怕这誓言应验!
张守阳咬牙切齿,他明白自己实力不济,只能隐忍。他将这羞辱埋在心头,可脸上却换了一副诚恳面容,躬身作揖道:“当年是小道鲁莽!理当赔罪!还要多谢少侠提醒!小道必然牢记在心。”
想着先前给禾南絮疗伤时,那背后的杀意,沈渊又瞧了瞧眼前这一副诚惶诚恐,暗道:“此人倒是好深的城府。”不过,转念又想,“哼,就算他城府再深又与我何干?”
其实以沈渊所想,根本就不将张守阳放在眼中,只晾着他在一旁,冲着应长天与季无涯拱一拱手,道:“时候不早,不如就此作别罢。”
言罢,不理应长天尴尬,捡起行李,拉起禾南絮转身便走。
“这……”应长天指了指张守阳,一声无奈。又听季无涯身旁大声道:“沈渊兄弟,后会有期!”
看着渐渐走远的的沈渊,季无涯语气不善,对张守阳道:“人已走远,不必再装模作样!不要以为我不知你方才欲做什么!”
张守阳抬眼偷偷瞧了瞧季无涯,见他转身便走,心中不免松口气。他知道季无涯所说的是什么,好在季无涯还顾及门派的颜面,否则他这华山派弟子欲趁人之危,害人性命之事若张扬出去,那华山派声名必然大损。
应长天猛的一甩大袖,当真是恨铁不成钢。张守阳面无表情瞧着那先后离去两道身影,不知在想着什么,片刻后,又换回那副谦卑恭顺的模样,朝着应、季二人,追了上去。
另一头,沈渊嘿嘿笑着,忙不迭的与禾南絮赔着不是,可禾南絮就是不理。
禾南絮气他瞒着身份,又占了她好大的便宜,又气又羞,想着那时温热的双手厚实有力,不自觉的脸上又烫了起来。
于是故意气恼道:“沈大公子,你跟着我作甚?这便宜尽让你占了,又想怎的?总之姑奶奶我是没脸见人了!”
“南絮姐姐,你莫要生气啦!我这不是与你顽笑么!”沈渊本意劝解于她,可谁承想,不劝还好,这劝了反倒惹的禾南絮蹲在路旁暗暗抽泣。
沈渊哪里知道女人心思,禾南絮这一哭又叫他慌了神,心里嘀咕着:“怎的又哭了?”
“自己身子也被他摸了,嘴上又相公娘子的叫,现在与我说是顽笑,将来我还怎么见人?”禾南絮如是想着,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止不住的流泪。
哎呀,南絮姐姐,别哭啦?你再哭,我也哭给你看!”沈渊蹲在禾南絮身旁,抓耳挠腮,憋了半天冒出来这么一句。
“噗嗤”一声,禾南絮忍不住一边哽咽着,一边笑骂道:“无赖!你一个大男人还哭,像个什么样子?”
“你不气啦?”
禾南絮拭去泪花,一声轻叹,道:“算了,这辈子凭你是我的冤家!”这话说给沈渊听,其实也是说与自己听。
不过沈渊倒是没听懂这其中意思,只见禾南絮破涕为笑,沈渊亦痴痴笑着。不知不觉,两个人互相看了看,又都觉得有些难为情。
禾南絮坐在地上,低着头;沈渊亦是顾着左右,偶尔捡起石子扔向远处。
片刻的寂静,被禾南絮先行打破。
“没想到你现在武功这么好,你师父怎么没与你一起?”
沈渊摇一摇头,远眺着渐渐阴沉的苍穹,道:“我亦不知,那老头都失踪十三年了。”
“说来你怎么与华山派结的怨?”
两个人站了起来,边走边说话。沈渊大略的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都说与禾南絮听,好些年,沈渊都没有这般与人说话了,遇见故人,自当是控制不住要一吐为快。
禾南絮听了,又是唏嘘世事无常,又是心疼沈渊这些年的无依无靠。不自觉的慢慢的靠近了沈渊,二人越贴越近,缓缓向前走着。
只听沈渊问道:“南絮姐姐,自那年匆忙分别,不知这些年你过得好么?”
“这些年跟着蛇婆婆一直隐居在九峰山下,倒也安稳。不过你也知道,蛇婆婆脾气乖戾,总归是得罪好些仇家。好在,这一带,除了平阳虎啸堂,基本无人敢与婆婆为敌。”
“平阳虎啸堂?”沈渊显然没有听过。
“这虎啸堂可是平阳府绿林中的头把交椅,据说已传了三代了。如今的堂主赵汗青,传闻他武功深不可测,蛇婆婆与他交手一次,竟也没得着便宜。”
这虎啸堂,却叫沈渊想起了青云庄。沈渊想道:“这些年,只在山中遥祭父母,更是不知父母尸身何处寻,实在是不孝!如今出了山,也当抽个空回一趟永平看看。”
见沈渊不说话,禾南絮问道:“你怎么啦?”
“没有,只是突然想到是时候该回永平看看,不过在此之前,我须先去京城寻何有道、门达还有那个袁彬,替我父母,也替青云庄上下几十口报仇雪恨!”沈渊说到最后,恨不得当下就活撕了仇人!
“你难道不知道,何有道也已经失踪十三年吗?”
沈渊大惊,道:“你说什么?”
skbshge
第29章 与君同行()
“何有道失踪了十三年?”沈渊实在不敢相信!
禾南絮道:“这畜生亦是我的仇人,我又怎会骗你?”
“那个锦衣卫指挥使门达呢?”沈渊不甘心,情绪亦有些急躁,“何有道不是门达的亲信吗?”
禾南絮左思右想,微微撅起嘴道:“这我却不知,毕竟是朝堂上的事,我一个江湖女子又哪里去问?”
见沈渊沉思不语,面色肃然,遂又问道:“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要进京!”沈渊突然驻足,望着远处,“即便寻不见何有道,哪怕是挖地三尺,我也要将门达、袁彬给找出来!”
“那我也随你去京城!”禾南絮不假思索,便要跟着同去。
沈渊忙道:“这怎么使得?我此去前途未卜、危险重重,倘若连累姐姐,如何能叫我心安?”
“我不管!我偏要同去!”
自幼时遭逢变故后,长到这般年纪,与沈渊相识交好的唯有禾南絮此刻在他身边。在心底,沈渊自然是愿意能有这佳人相伴,当然他亦是受够了孤零无依。
只是正如他方才所说,此去京城,不知道等着他的是何境遇,确实叫他心中不安;然见禾南絮有这般坚定,也实在让他左右为难。
于是沈渊试探问着:“若你随我同行,蛇婆婆可会愿意?毕竟说重一点,此行一路艰辛,哪怕一个不小心,可都是随时会有性命之忧!”
“这倒不必过多费心,我知道轻重。”禾南絮笑的狡黠,一脸的古灵精怪,“不瞒你说,此次出来,本就是我趁婆婆闭关,偷偷溜走的!为的就是打探何有道的行踪!”
沈渊苦笑道:“你这胆子倒是不小,要真让你找到何有道,你还哪有命活!”
禾南絮不以为意,只得意道:“我自有高招,”用胳膊捅了捅沈渊,“喂,你知道先前我用的那一招是什么吗?”
“你所说的可是使了一次便让你真气枯竭,晕死过去的那一招式?”沈渊这话实乃明知故问。
禾南絮脸上有些挂不住,透着尴尬,不过依旧说道:“先不说这些,你且说这武功厉不厉害罢?”
沈渊认真想了想,道:“那个臭老头就给我留了一堆剑谱让我练,故而我并不知道这江湖之上的其他武功到底如何。但是单看你那一指的威力,想来的确是不俗的。反正,我是不想挨这一下!”
“这可是我们滇西百花谷的镇派绝技《枯荣指》,自然厉害!非是本姑娘自夸,这世上可以说没有一人敢接这一指!”
“话说的太满,我可不信。若照你这么说,那岂不是天下第一的神功?”
“依本姑娘的意思,即便不是第一,也差不了多少!”
方才还一脸得意的禾南絮,忽然语气一变,话里却透着哀伤,“早先,我还不知道,后来蛇婆婆将这武功秘籍传与我时,才将这其中原委与我道明。原来当年何有道正是因为觊觎这神功,才将我们百花谷上下皆尽毒杀。当年若非蛇婆婆拼死相救,想来我亦会随阿爸阿妈去了阴间。”
说起仇人何有道,沈渊最恨的便是他,见着禾南絮心中悲伤,不免愤愤道:“这个畜生,我一定叫他不得好死!”
禾南絮抬起玉手,拍了下沈渊肩头,故作笑容道:“总之,我这次偷溜出来,是一定要去寻何有道报仇的。你若安心让我一人四处漂泊,你且自去。本姑娘生死有由命,如真叫我找到何有道,无非拼命罢了。”
禾南絮耸耸肩,一副“大不了一死”的模样,这下可将沈渊给拿捏住了。
以沈渊的性子,又怎能放任不管?只得认命,许她一同上京。不过,同时心里另多出一丝欣喜。
这感觉,不可言喻。
这地面上积雪未融,天上竟又下起雪来。好在无风,那白雪如鹅毛般大小,缓缓飘落,倒是不急。不多时,二人身上便多了一层白。
禾南絮边走边指着前方道:“前方不远即是芮城,这雪愈发大了,我们须在夜禁之前进了城,否则误了投宿,怕是要冻死人的。”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快些走,这天色渐深,我也着实是有些饥饿。”沈渊又看了看禾南絮背着的包袱,“只这金佛要如何处置?”
禾南絮想来是早就谋定好的,张嘴便道:“往解州去的途中,有个铸银的作坊,那的当家是与我相熟,回头将这金佛于他那里熔了,换成碎银子,分给穷人。”
“这可是尊佛像呐,就不怕佛祖怪罪?”沈渊瞧得出,禾南絮定是做惯了这劫富济贫的勾当。也不点破,只将那沉甸甸的包袱接过来背着,随即顽笑道。
禾南絮倒有一番歪理,好让沈渊哭笑不得:“佛祖怎会怪罪,这一座金像不知能救活多少条人命,是积功德的好事,佛祖他老人家高兴还来不及哩!”
沈渊想了想,还真有些道理。因飞雪积厚,路上行人寥寥无几。这黄河古道之上,甚显苍凉。
直到过了日铺之时,这才瞧见芮城的城门。
二人径直进了城,寻了家客栈,分别叫了两间上房住了进去。收拾停当后,又相约去了前庭。
沈渊唤来伙计,叫了两碗羊肉面,四个烧饼,一盘卤肉和两碟小菜。少刻,那跑堂的伙计便摆了出来。
沈渊见了,食指大动。等不及捧起那热乎乎的烧饼,夹了几块卤肉便往嘴里送。
禾南絮见他一副饿死鬼托生的样子,忍不住的笑道:“无非是些寻常的吃食,怎么见你这般馋嘴,好似有三五年没吃过这些似的?”
“南絮姐姐,你可莫要笑我。这般有滋有味的饭菜,我还真是已有十三年没享受过了。何况还有人陪着,这心里头啊,也是说不出的美哩!”沈渊边说着一边狼吞虎咽。
沈渊说话也不知有意无意,总归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此时此景,让他心里是暖意融融,比在山中的光景好了太多。他所在意的并非珍馐美馔、锦衣华服,而是那有人相伴的温馨。
禾南絮听了即有些欢喜,又有些心酸。将她的烧饼推到沈渊面前,轻道:“将这两个也吃了吧。”
“那你呢?”
禾南絮气他呆头呆脑,故作恼怒道:“你是拿本姑娘当那万里哼吗?我哪里吃得下这些!”
沈渊讪讪,瞧着禾南絮细嚼慢咽的挑着面吃,呆笑道:“南絮姐姐,你这样子吃面当真好看!”
“去!”禾南絮脸一红,“你也这般大了,说出话来也没个遮拦,也不知羞!”
许是这天色阴冷、大雪纷飞,此刻又近日落时分,芮城虽是三地交汇之处,可这城中街道上还是显得冷冷清清。
沈渊与禾南絮正用着饭,这时一个精壮汉子夹带着寒气进了门来,只瞧他三十岁左右光景,仪表虽是其貌不扬,但也还算端正,那唇边一二分长的髭须亦叫这人多了沧桑之色。
头上玄色毡帽,身上貂裘大氅,又见他扑了扑身上落雪,脱下大氅,里面一身青布箭衣,无刀无剑,虽是江湖人,却也少了几分江湖气。
那人扫了一眼沈渊及禾南?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