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字剑经
那二人掂了掂分量,相视一笑,其中一人慢道:“看来胡掌门还是明白规矩的,等着吧,我这就给你通传,但是我家掌门师尊见不见你就不好说了!”
沈钧略微欠身拱手,诚惶诚恐的说道:“在下的确有要事求见,劳烦这位小哥多替在下美言几句,您只需说有关海盐之事,相信令掌门必会见我,到时在下另有答谢送与二位。”
那二人听沈钧说还有好处,暗自嘀咕:“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此人衣着普通,没想到还是个金主。”心下认定这位海蛟门的掌门就是个肥羊,既然有油水可捞,那必然不能过于怠慢了,变了笑脸说道:“哎呀,刚才多有得罪,那既然如此,胡掌门暂且在此等候片刻,咱去去就回。”
沈钧稍稍欠身,道“有劳了。”
果真片刻之后,那进去通传的弟子回来,其身后又跟了一名弟子,那弟子见面拱一拱手,道:“胡掌门,我们师尊有请,跟我来!”
沈钧应了一声,正待进院,又被那左右守门的弟子拦住,道:“身上兵器须由我等暂为保管。”沈钧不欲生事,解了剑交给那二人,便跟着进了门来。
沈钧刚一进院,就听到翅膀扇动的声音,抬头一瞧,正好一只鸽子飞入内院,心下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说不清也道不明,左思右想,此行并未出现什么纰漏,但为何鸽子飞过,却让自己如此不安?
沈钧苦思无果,心道:“既无疏忽,怕是自己多心,可能这几日思虑紧张所致。”微微摇摇头,便跟着走进何府前院。
穿过垂花门,便跟着领路的弟子进了内院,看着院内景色,俨然一派富贵景象,所到之处皆是碧瓦朱甍,雕梁画栋,又穿过一过窄道,弯弯绕绕的来到后花园,只见这园子里翠柏丛生,花红柳绿,水榭楼台,奇石嶙峋。
沈钧心下暗叹:“看来何有道还真是受门达倚重,捞了不少黑钱,这般富贵怕是与一些朝廷大员相较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顺着园中幽径,一直行至池畔小亭外,且听那领路的弟子说道:“胡掌门,请在亭内稍后,我家掌门师尊片刻就来,亭内有茶,请胡掌门自便。”不待沈钧问话,那领路弟子说完便退了下去,无奈之下,只得去亭中等候。
上了两步台阶,沈钧见亭中石桌已摆好一壶香茶,一碟果子,心中冷笑:“这何府还真是想得周全,只不过你百毒门的东西可不是什么人都有命享用的。”
第4章 端午风雨()
三日后,何府。
“人带回来了吗?”何有道坐在堂内也不抬眼,边用着早饭边问道。堂内很安静,除了他说的话,只能听到他喝粥的声音。
堂下恭敬站着的乃是何有道二弟子房威,身穿白锦直裰,手持折扇,说道:“回禀师父,徒弟已将沈钧妻儿带回,现已关在地牢,师父要见一见吗?”
“不见,带回来便好。”何有道擦了擦嘴,“青云庄呢?”
“付之一炬,”房威嘴角上扬,眼中满是杀戮,就像秃鹫一般,冷酷残忍,“青云庄上下除了沈钧妻儿,皆尽处死,已随青云庄一起灰飞烟灭。”
“嘿嘿,”何有道走近房威,笑着拍了拍房威道:“真残忍,不过为师就喜欢你这股狠辣!哈哈哈哈!”
房威有些得意,拱手行礼,道:“谢师父夸奖!”
何有道出了屋子,站在廊下抬头望着天空,方才还晴朗的天渐渐的开始乌云密布,心道:“沈钧,待会儿一定给你个惊喜!不对,是两个惊喜!”
“该下雨了,”沈钧站在城外街道上,仰望天上的乌云沉沉,心中也添了层阴霾,但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辰时已到,于是下令,“进城!”
按照计划,自进城后,沈钧一行人徐徐而行,那锦衣卫衙门离他们越来越近,即便是沈钧,也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成败皆在此一举。
不多功夫,便已近在咫尺。沈钧带着三人在衙门外大时雍坊的偏僻巷子中掩藏,等待赵伍汇合。这条巷子本是他们约定行动前的藏匿之地。
东南风夹带着水气,灰蒙蒙的天地,让整个京城都感到压抑。
一滴水珠落在沈钧脸颊,微凉,却又彻骨。顷刻间,大雨倾盆,方才人流不息,热闹非凡的街道也四下散去,渐渐冷清。
四人青衣罩面,瞬间被被骤雨浸透,无处遮挡。风雨愈大,可沈钧却一直没有等到赵伍,心下不安越来越强,暗道:“莫非赵伍那出事了不成?”
眼看时辰将至,万不得已只能自己带人先动手。沈钧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锦衣卫官署的大门。那“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的牌匾散发着阴寒之气,醒目至极。
沈钧对着另外三人沉声说道:“赵伍他们到现在还未到,恐有不测,今日放手一搏,诸位兄弟可敢与我赴死?”
“必当共死!”三人齐道,视死如归!
沈钧郑重施了礼,一切尽在不言中。接着四人亮出兵器,正欲行动。刚出巷子,就瞧杨仪走出衙门,匆忙往这边而来。沈钧带着三人又撤了回去。杨仪面色慌张,一走进小巷拉着沈钧撤到坊外西江米巷,边走边道:“事情有变!”
“怎么回事?”沈钧问道。
“今日我去狱中巡视,见守卫兵力多了两倍,且整个锦衣卫上下,当值的竟无一人是我相识,几个亲信也不知去向!恐有消息走漏!”杨仪表情凝重,此番话也让沈钧冷汗连连。
未及沈钧张口说话,只见赵伍一人,出现在巷口,手持铜棍而立,雨中雾气叫人看不清脸上表情,只是不动。沈钧驻足急道:“义弟快走,事情有变!”
话音刚落,只见无数箭矢从天而降,越过了赵伍,冲着沈钧杨仪他们飞射而来。一行人立刻使刀剑拼命格挡飞来箭矢。终究力有不逮,那三名青云庄的好手,抵不过万箭穿心,连杨仪身上也中了一箭。
一波箭雨后,沈钧看着三个兄弟从此天人永隔,眼中杀意浓烈,怒火中烧!他看着赵伍,这个曾经可以生死相托的结拜兄弟,此刻,他已全然明白!
沈钧持剑缓缓的向赵伍走去,每一步都沉如泰山,每一步都艰难无比!这是曾经同生共死的兄弟,如今被赵伍出卖,沈钧死也不甘!
沈钧脱下面罩,扔在一边,咬牙切齿的道:“赵伍!你抬头看我!”
赵伍闻言,犹豫了一瞬,慢慢抬起头来,眼神闪烁,终是不敢正视。这时兵甲脚步声从前后传来,杨仪站在沈钧身后,他们瞬间就被不下百名锦衣卫和百毒门弟子围了个水泄不通,黑衣罩甲,煞气森然!
但沈钧浑然不惧,只是沉声愤懑地得问道:“为什么!”
片刻,赵伍颤颤说道:“活命而已!”
“大丈夫死有何惧!没想到,如今的你,早已不是当年与我北上救驾的赵伍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赵伍突然激动起来,大喊道,“门大人许我富贵,许我活命,大哥凭什么要我跟你去送死!我的命是我自己的!不是你的!也不是袁彬的!我要活着!”
“好!好!好!”沈钧撩起前摆,“唰”的一剑将其隔断,“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我亦绝不留情!”
“大哥!我早已劝过你!此刻还来得及,还来得及!”赵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他的声音已经撕心裂肺,眼眶也泛起泪光,“只要你归顺门大人,一定会活着的,一定会活着!”
“你我已经恩断义绝,多说无益!”长剑一横,一抖,震起剑鸣贯耳,震得水珠飞溅。
“哈哈哈,青云大侠沈庄主果然名不虚传!此情此景,是不是很惊喜?说实话,若不是我让赵伍早早就潜伏在夕照寺中,探得消息,否则还真的让你们得手了!哈哈哈!”何有道笑声实在是叫人不寒而栗!只见他骑马行至赵伍身后,“险些忘了,我还有一个更大的惊喜给你,带上来!”
此时杨仪走到沈钧身后,二人背靠背,提防着周围那些冰冷的刀尖。
何有道话音刚落,只瞧房威抬手一招,那身后的几个百毒门弟子左右散开,只见中间一个妇人披头散发,满身伤痕,身上衣服也是破烂不堪,身边带着的娃娃也就五六岁的样子,亦是嘴眼淤青,蓬头垢面,身上更有些血迹。二人身上捆着绳索,被那几个百毒门弟子一推,一下摔倒在地。
“夫人!渊儿!”沈钧瞧的清楚,倒在地上的正是自己的发妻孟氏和独子沈渊!万没想到,何有道居然这般卑劣!沈钧此刻睚眦欲裂,手里的剑攥的越来越紧,只想将何有道碎尸万段!他在雨中大肆咆哮:“何有道,放了我妻儿!”
“哈!你说放就放?那我抓来何用?不过你若答应我的条件,我便饶你一家三口,还另有富贵相赠,如何?”何有道戏谑的说道,“这笔交易可是门大人给你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想一想!”
沈钧怒喝道:“祸不及妻儿,何有道你行事如此卑鄙无耻,就不怕老天报应吗!”
杨仪抓住沈钧微微颤抖的手腕,低声说道:“沈兄,切勿心急,此时嫂夫人和公子暂无性命之忧,可寻机救之!不妨先与其周旋!”
此刻,沈钧也知道不能冲动,可对面妻儿深陷虎口,就是想冷静也冷静不下来。就在这时,赵伍站了起来,怒视着何有道,大喝道:“何有道,你曾答应过我,不害我哥哥家小,你身为一派掌门,如今出尔反尔!简直不配为人!”
沈钧和杨仪有些诧异的看着赵伍,就听何有道那阴恻恻而道:“哼,骂我不是人的多了,你又算什么东西!”
“你!”赵伍大怒!
接着又听何有道冷笑道:“你现在不过是我的一条狗,要想活命,你须知道你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何有道的话全都听进了众人的耳中,同时赵伍感受到了沈钧看向他的目光,转过头来,满是羞愧。
沈钧强压怒气,咬牙切齿的问道:“是何条件,你才肯放了我妻儿?”
“沈庄主,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何有道眯着眼,一脸奸计得逞的笑容,“很容易,只要沈庄主杀了杨仪,自己束手就擒,听从本座安排,让你说什么就说什么,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你答应,本座不仅放了你妻儿,而且门大人还会让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相公,不可!”孟氏艰难的抬起身来,怒目瞪着房威跟何有道,大骂道,“灭门之仇,不共戴天!青云庄上下几十条人命何辜?竟是一条活口也不留下!我便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爹!孩儿不怕死!您一定为家里的叔父伯伯们报仇啊!”稚嫩的童声从沈渊的口中喊出,满是决绝!
“闭嘴”房威一脚又将孟氏踹倒,接着冲着沈渊的脸颊上狠狠的扇了一个耳光!
“住手!”沈钧再如何怒喊,此刻也是无济于事,他知道如有妄动,自己的妻儿必会命丧当场!他心中滴血,愤怒不甘!但堂堂大丈夫,绝不容许自己违背侠义之道而遗臭万年!
目光相对,沈钧与妻儿的眼中是道不尽的不舍和决然,大雨中仰天长叹,低吟道:“年年端午风兼雨,似为屈原陈昔冤!果然,这端午佳节竟真是年年风雨,想来今日我等赴死,竟有幸和屈夫子共享甘霖,也算幸事矣!”
何有道瞧着沈钧嘴唇在动,可是听不清,遂问道:“你在说甚,大声点!”
沈钧不理,转过身来面向杨仪,悄声道:“杨兄,犬子就托付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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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燕北刀王()
杨仪慢慢站了起来,方才听那厨子及公冶和提到沈钧,心中甚是有愧,若非沈钧,自己哪有命活?
没想到自己莽撞,反而差点害了恩人之子,遂不再多言,默默的跪了下去,朝着公冶和和那厨子拜了下去。
“呸,少来这套!”公冶和一脸不屑,转过头不再看他。瞧着昏睡未醒的沈渊生得浓眉大眼,像极了年少时的沈钧,心中甚是喜欢,只是他脾气古怪,不愿表露。
又听那厨子说道:“我楚狂人最是瞧不起动辄下跪之人,快快起来!男子汉大丈夫,天地亦不能使其屈膝!”
杨仪听得厨子言毕,方知此人姓名,心下暗想,此人说话倒是对得起他这的名字。
谢也谢了,拜也拜了,但杨仪亦是自傲之人,屈膝下跪只为沈渊,但想到眼前二人举止古怪,这个厨子明明武功高深莫测,却眼睁睁看着掌柜被杀,此等行事,即便武功再高,也不足杨仪敬佩,反而倒有些轻视。
于是起身走到沈渊跟前坐着,自己经历一番大劫,也需运气调理一番。
公冶和嘲道:“你这大名倒是响亮,不过亦是徒有虚名罢,只会口出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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