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再起
神灵的力量无从猜测,他的修为则一眼就可以看透,在那些大能者的面前,逆天只是一句无聊而冲动的口号,只有召唤起无数的无信者,质疑者,才能从根本上去对抗鬼神。
他想起了地府冥河里那无数永世沉沦的鬼魂。
“吾道不孤。”
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如果真的有一天,那冥河里的无数鬼魂扑上天庭地府、仙境灵山,将这些以人间苦难为乐的罪魁祸首清扫一空,还它个朗朗乾坤靖平天地,该是有多么痛快。”
第五十一章 玉堂玉棠()
虽然对于张钰梦到小青的命运感觉到奇怪,不过岑青更想知道的是,张钰究竟是谁。
这是一个神鬼妖魔修士和凡人共生的世界,即便前者数目寥寥,与凡人之间也少有交集,但总有些角色就像黑暗中萤火虫一样,吸引着无数追逐的目光。
岑青觉得张钰的梦是一个警告,某些藏身在背后,能察觉到因果走向的角色通过他身边“天人转世”的女孩儿在不轻不重地敲打他,警告他不要越界。
退一步,按照早先安排的剧情,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进一步,永世沉沦,化身为魔。
“连真面目都不愿在我眼前显现,只会在背后操纵别人行事的家伙。”岑青既没有感觉到恐惧,也没有感觉到愤怒,反而冷静的有些异常,“不,如果你没有说起这个梦之前,或许我对去蔡州还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如今我却非去不可了。”
岑青摇摇头看向东北蔡州所在的方向,那里必然有鬼神们不愿让自己接触的东西,只是眼下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张钰愕然地抬起头,想从岑青的脸上找到他如此固执的原因,可是她什么也没有看到。
“可是,那两个梦是那样真实,就像我亲眼所见的一样”
“暂时不要说这些了,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这个问题对我很重要,我希望你能诚实地回答我。”岑青站起身,认认真真地望着张钰,“你是不是应该还有一个名字?”
“你怎么知道?”不知是因为梦境的困扰,还是因为岑青带给她的震撼太多,张钰脱口而出,满脸讶色。
岑青的心沉了下去。
“我儿时的名字叫做张玉棠,母亲从前的窗外有棵玉棠花,因此给我起了这个名字。后来父亲说花开易谢,这个名字不吉利,况且和一位族兄的名字重音了,便给我改名为张钰,取得是玉堂金闺之意。”
“那么你的族兄?”
“他叫张玉堂,就是玉堂金闺的玉堂二字。他们是苏州昆山人氏,大伯做过员外郎,如今已被罢官,暂时离开了京城,就住在钱塘县。”
张玉堂,张玉棠。
岑青并没有因为张钰的解释而感到轻松,反而感觉到这是一个被人刻意安排过的阴谋,张钰与张玉堂,一取其意,一取其字,终究要有一个安排在那青蛇的身边,如果换成一种修行者通用的说法,这就是她的劫。
“嗤,这种方法对于一心成仙的白蛇或许有用,对于天真烂漫的小青也许有用,但对于我毫无用处。”
他转过脸去看追星,如果记忆中没错,剧中张玉堂家的那把家传宝剑最初应该也叫做追星剑,只不过没有剑灵,不过是一把仅能斩妖的剑而已,而且后来似乎还被一盆洗脚水给破了剑上的神奇之力。
“所以,问题之一就在于寒玉髓吗?”
本来在这个冬天就会烟消云散的追星,因为遇到了自己,才得到取回寒玉髓重新存在下去的机会。
他们不愿意改变既定的剧情,然而自己要做的,却是在不断地改变。
“因此而被警告了吗?在他们的眼中,就像一个原本被看好的苗子忽然学坏了。”岑青默然,他觉得渐渐地猜出背后那些人物的心思,“然后下一步,才会是惩治。”
真想看看他们的手段啊。
自从地府归来,他对于鬼神失去了原本的好奇,只觉得有些反感。大约那位小青也是这样的感受吧,因此二十年后青蛇白蛇再聚首,温情脉脉,却多了各种各样的拘束,少了原本的灵动。
“岑青,你为什么会知道我还有一个名字?”
张钰望向岑青的眼光里已经没有了好奇,反而同追星一样觉得他身上似乎有着太多的神秘,以至于惊讶到有些骇然。
岑青没有直接回答,此刻在他的感觉里,张钰的身后放佛有一片巨大的阴影压下来,他担心那阴影太过沉重,会压垮张钰那稚嫩的肩膀。
“你猜。”他眨眨眼,恢复了以往略显俏皮的神情。
“我跟你说认真的。”张钰对于岑青这种敷衍显然很是不满意,有种立刻张牙舞爪扑上来的冲动,“你刚才还那样认真的的问,现在就不要再装模作样了。”
“我知道一些过去和未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像神仙一样,信不信由你。”岑青伸出一只手按住张钰的脑袋,任由她抡着王八拳却沾不到自己的一丝衣角,嘲笑道,“嗯?这就是你能打十来个壮汉的能耐?”
“谁会像你这样过分,你个妖怪,女妖精,我讨厌你。”因为觉得自己一次次被戏耍的缘故,张钰气愤地大喊起来,甚至要叫追星过来帮忙斩了这只妖孽,可惜追星看出岑青对她已无杀意,只是笑吟吟地站在一旁,并没有帮手的打算。
“随便你了。”岑青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掏了掏耳朵,对小姑娘的话听而不闻,“追星斩破了我的衣服,我还没有让你赔呢,还有啊,欠我的寒玉赶紧还来你这个小债户还敢跟我叫板?”
“汪!”
突如其来的狗叫声吓了岑青一跳,只当是张钰恼羞成怒了。随后便反应过来,朝一旁看去,只见一个文士打扮的年轻人正牵着条毛色金闪闪的狗饶有兴致地朝这边看过来。
“咦,钰儿堂妹,什么时候新学的招式?居然如此新鲜,实在是让为兄大开眼界。”那年轻人先冲岑青自来熟地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又冲着追星笑了笑,最后才语气轻佻地冲着张钰调笑道。
张钰听到声音愣了愣,而后停下动作抬起头来,见到那年轻人的面貌,小脸上顿时笼上了一层寒霜。
“张铮,你跟着我干什么?你别妄想了,我是不可能把追星剑给你的,你敢硬来,我就告诉曾爷爷让你好看。”
“啧啧啧,看来你也知道曾爷爷的身份了,终于学会依靠外来的帮助了,真了不起。”那叫做张铮的年轻人鼓起掌来,“不过你这次可猜错了,我才不是为了跟你要追星来的,我的目标是你身旁的这位”
他笑嘻嘻地看向身边的金毛狗“幸亏有了这厮,让我脚程快了很多,这位什么妖修道友,我是龙虎山门下行走张铮,你在岳州杀了三十八名凡人,一名修士,有违人妖共处之道,跟我去龙虎山走一趟吧。”
第五十二章 剑符之威()
“跟我去龙虎山走一趟吧。”
张铮笑嘻嘻地开口,语气像是在拉家常一般。
岑青上下打量着他身上的文士打扮,从他对张钰的口气中听出来,应该是同样是张天师的嫡系后代,来自龙虎山的道士。这人不作道士偏作文士打扮,大约是为了显示自己的特殊,而且从他青白的脸色和薄薄的嘴唇来看,这是个嘴巴有些刻薄的男人。
只是不知道那所谓的“门下行走”究竟是什么职位。
岑青听到他提起岳州血案的事情来,不觉皱了皱眉,一群烂污人而已,连魂魄都被打进忘川永不超生了,没想到在人间居然还牵牵扯扯地难以收尾。
先是张泉一众缉捕司的官吏,然后是眼下的张铮。
“莫非那些人不该杀?”
他静静地发问,这是一个人类修士,因此岑青保持了足够的尊重。
“如果不是我身上这道乾阳降妖灵符一直在抖动,我还真看不出来你是一只妖。”张铮从怀中摸出一道金光闪耀的符箓来,笑道,“那些人自然该杀,不过不该你来杀,因为你是一只妖。妖杀凡人,道士便要降妖除魔,为民除害嘛,谁会跟妖怪慢慢讨论那凡人是不是该杀?”
“那你还在讨论?”岑青眯起眼睛,那道符箓上的金光让他如同针刺般难受,比起之前木真子的符箓显然更加强大。
“因为我可爱的堂妹在你身边啊,如果你抓她来威胁我,我是完全没有办法的。”张铮摊开双手,一副百般无奈的样子,“毕竟她是曾祖父的心肝宝贝呢。”
他脸上虽然做出为难的样子,脚下却还在悄悄地移动,可惜岑青的手腕一抖,一条长达一丈的大枪陡然指了过来,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既然这样,那继续讨论一下吧看起来我们互相之间都有些忌惮和防备呢。”岑青轻轻地笑道,“你见到张泉了?”
“没有,他只给我留了书信,信里说你是个滥杀的修士,所以我只带了些对付修士的东西。”张铮也笑了笑,“你说的不错,我也很忌惮你。”
“既然是这样,我们不如握手言和?”岑青提议道,“如果你是修为比较高深的修士就更好了,因为有位自称散仙的剑修曾经给我过一道剑符,他说凭着这剑符,可以让人卖他一个面子。”
说着,岑青把长枪插进脚边的地面,抬手拔下发簪,任由长发披散下来,抽出塞在簪子里卷成细条的剑符,慢慢地铺展开来,然后把正面朝向了张铮。
张铮原本只有些好奇,而后凝聚目光朝那剑符上瞥了一眼,随即便骇然地大叫了一声,身上瞬间爆发出一道白光,护住了身前三尺,脚步更是飞快地向后退去,一直退出七八丈远才惊魂未定地重新站稳,而他之前站立的地方,一道长达三丈的巨大剑痕在地面上犁出了深深的沟壑。
“你怎么会有藏锋子仙长的剑符?”
“呃”岑青瞧见被张铮激发的剑符之力,不觉吞咽了一口口水,他因为噬魂枪偶得了四百年修为,本以为自己已经踏入高手之流,但亲眼看到李藏锋随手在草纸上画出的玩意儿也能造成这么大的威力,才突然醒觉了自己和那些大人物的真正差距。
妖类修行的时间果然是最不值钱的,九百年的修为放在妖类身上,连丹成都做不到,但九百年的时间放在修士身上,怕是早已踏入地仙或者天仙的境界了。
岑青略感郁闷地收起剑符,无论如何,这张铮既然认识剑符就好办的多,毕竟岑青最讨厌这种突然冒出来的莫名其妙的战斗“咦,堂兄,你果然修为高深,连他的剑符也认识。”
“堂兄你妹啊!”张铮从未见过像岑青这样厚颜无耻之人,只觉得心口都在滴血,他方才凝聚灵力朝那剑符上望了一眼,谁知竟会激发出剑符的反击之力,虽然那反击连剑符的一分力量也没有动用,但自己保命的灵符已是被毁掉了一道。
以己推人,他觉得岑青一定是存心故意在用这种方式来削弱自己的力量。毕竟自己的保命灵符不过是金丹真人绘制的,但那灵符却是元婴地仙的馈赠。
痛心之余,他望着岑青插回的簪子又无比眼热,仔细瞧瞧这女妖美丽的容貌,觉得她肯定与那藏锋仙人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便宜交易。
好,散仙与妖精不得不说的故事,自己下一个话本就以此为主题了。
岑青还不晓得张铮的阴暗想法,自顾自的重新挽起头发,插好簪子,笑道“堂兄,既然大家都是熟人,那么岳州的事情能不能一笔勾销?毕竟那些人死有余辜,连地府都没因这件事判我的罪。”
“地府根本不管妖魔的事情好不好!”心中咆哮,张铮还是无比憋屈地点了点头,“行!”
“还真的行?”岑青瞪大了眼睛,元婴修士的面子竟然能让斩妖除魔的龙虎山低下头来,这让他吃惊不小。
怎么不行,修士间唯一的准则就是谁的拳头大谁有理,李藏锋是元婴地仙,龙虎山上一大堆金丹真人见了他都要恭恭敬敬地喊前辈,自己这种筑基修士见了他只能喊仙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我是龙虎山门下行走,我说行就行。”张铮咬着牙回答道。
“那么官府那边”岑青又试探着问。
“案子撤销。”张铮每回答一句,就觉得心脏一阵抽抽,自己千里迢迢跑到这儿干什么来了,抓妖抓到这种地步,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这死妖精也真是,你要早早亮明了身份,哪个愿意去理你。
妈的,所以最烦这种扮猪吃老虎的人了。
张铮在心中暗骂。
“这样也成?门下行走连朝廷的事也能管?”岑青再次惊讶起来。
“我不光是龙虎山门下行走,还是大宋礼部祭察司左仆射,这天下间妖魔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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