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再起
皇桥┚摺?br />
“若要买刀剑,只需到花石桥街前的镶金记,不过那里卖的全是未开锋的装饰品。你若要买,还需先到官府登记,领取凭证。”有个路人听到了岑青的嘀咕,好心地为他指路,不过看见岑青脸上的为难之色后又低声道,“当然啦,如果想买管用的家伙,就到岳阳楼北街尽头的如意坊,去了就说是金老九介绍的,不管是大宋、金国还是西夏旧辽的兵器都应有尽有。”
岑青噗嗤一声笑了,果然还少说了一样,狡猾精明的宋人,也只有这样的性格,才能挑动整个亚洲的商业,才能汇聚半个世界的财富。
“走,我们去岳阳楼。”那人的话对于渐觉疲累的岑青来说无异于注入了一支强心剂,他立刻又兴奋起来,如意坊,金老九,多么神秘而又熟悉的感觉啊,一如前世里办证刻章刻章刻章请拨打某某号一般。
岳阳楼位于岳阳西城门外,楼高三层,飞檐斗拱,西望八百里烟波浩渺的洞庭,而碧波万顷中一点青黛,便是那君山了。
虽说此楼在城外,但依然热闹非凡,沿湖是一道长长的集市,店铺紧簇,码头林立,岳阳楼虽说位于集市正中,却专意被留出了方圆百丈的开阔地面,便于游人登临。
楼下的湖边有栈桥和渡船,若是花上几十文,就能横渡湖面到君山览胜抒怀,如果能再阔绰点,便可以包一叶扁舟,与三五好友游览湖光山色。还有那穿梭于楼船画舫间的小艇划桨翻飞,不断地把酒水生鲜米粮调料等货物从岸边的码头一一送上湖面即将营业的酒家。
午时刚过,那些楼船画舫还没有开始经营,只有到夜幕降临月上柳梢,它们才会点上灿烂的灯火招徕顾客,到那时凉风习习,丝竹声声,舞女翩翩,美酒荡漾,有钱的文人雅士们沉浸在这奢靡的气氛中吟诗作对,议时论政,最后在微醺之中迷醉过去,直到日上三竿。
岑青已经坐了一早上的渡船,此刻对于游船没有多大的兴致,尾随着三五个游客登上了岳阳楼。
阳光灿烂,水波粼粼,湖风扑面而来,让人身心俱爽。
然而在岑青的小心思里最爽的却是:没有人圈起地来收门票。
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乃重修岳阳楼,增其旧制,刻唐贤今人诗赋于其上,属予作文以记之范仲淹。
这篇旧文,岑青曾经有一段时间闭着眼睛都能倒背如流。
今日登临岳阳楼,他记忆中自然而然浮现这段文字,可惜只背到“朝晖夕阴,气象万千,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这句后他就郁闷了,因为后面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硬接了一句“雄州雾列俊采星驰”之后感觉有些不对味,愣怔片刻才发现自己把岳阳楼记和滕王阁序弄混了。
对比起其他穿越前辈们个个过目不忘,他觉得自己活得实在丢脸。
登斯楼也却连岳阳楼记都无法全文背诵,岑青在楼上也没了剽窃其它诗词的心情,只匆匆地把那镌刻在楼上的文章重新复习了一遍便偷偷地下楼,顺手拉过一位过路书生:“兄台,可知道附近有个如意坊在哪不?”
“哎呀,你这人竟如此粗鲁。”那路人忙不迭地避让开来,像是沾染了瘟疫一般,“不知不知,快走快走。”
啊哟,你这人居然这么傲娇岑青不信邪,就站在楼下,逢人便拉过来问如意坊在哪。然而大多数人听见之后都是纷纷躲闪,唯恐避之不及,岑青纳闷许久才有好心人匆匆朝一个方向一指,又赶忙用袖子遮着脸走开了。
这如意坊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这群人表现得如此奇怪,岑青的兴致更浓了,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走了约有二里地,他才发现竹林中一道半掩朱门的幽静院子,门前牌匾上一串狂草,分辨许久才看明白:“如意赌坊”。
不就是个赌坊吗,这群大头巾,真绿茶婊也。
岑青嗤之以鼻,抬脚跨过门槛,刚要推门进院子,便听见空中传来一阵怒骂:“你们这些狗杀才,敢把老爷吊在这里,待我那朋友过来,先把你们全部拉进县衙打板子,再判流徙三百里!”
岑青一愣,听得这口音有些耳熟,抬眼观瞧,还真是个熟人,不久前见过的。
“哟,这不是孔孟门生么?”
第五章 如意赌坊()
院子里竖着一根两丈高的木桩,之前见过的那书生此刻就像被剥光的白猪一样吊在上面,浑身上下只留了一条兜裆布遮体,他一边扭动一边叫骂不休,以他的嘴巴竟然能活到现在而没有被人宰掉,也当真是一朵奇葩。
不过见到他这模样,岑青才恍然大悟为何之前那些书生们对这个话题避之如虎了,原来大家基本上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啊,果然是惨痛的回忆。
自称“孔孟门生”的书生听到岑青的话,低头一看顿时大喜过望:“兄台救我。”
岑青手搭凉棚,比划了一下木桩的高度,一脸作难道:“怎么救?这么高,我爬不上去啊。”
“不用不用。”书生刚要开口,又忍住了,几番斟酌之后咬了咬牙道,“小弟欠了这家赌坊十五贯银钱的赌债,还请兄台先替我还上,让他们先把我放下来,回头小弟立刻还你。”
“十五贯钱算什么,小意思而已,哪能让你还。”岑青突然间变了口气,义愤填膺道,“只是这赌坊也太过分了,竟然把一位正直的爱国志士当众剥光,成何体统,简直有辱我儒家门风,且等等,待我进去呵斥他们一番,锵锵锵锵来来来,我手执钢鞭将你打!”
“兄台勿要啊”书生见岑青撩衣襟高抬步就要往里冲,连忙挣扎着阻拦,结果绳子突然打了结,让他在木桩上面接连碰撞了几下,惨叫起来,“兄台住手!”
“哦?兄台为何让我住手?”
“此事说起来原是小弟不对”那书生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把自己的糗事说了一遍,大抵便是好色贪杯被人骗,意图闹事又被打,“总之,脸丢尽了,还请兄台慷慨解囊救小弟一把。”
“没问题啊。”岑青掏出钱袋,捏了捏又愣住,迟疑片刻后把钱袋里的钱全部倒了出来,“哎呀,我忘记了,今天上午我被你训斥后甚觉汗颜,于是便散尽余财买了无数货品送给了需要帮助的人,你看,我现在口袋里只剩下一二三四五五十文钱了。”
“啊?”那书生一看,顿时大失所望,“那这兄台可否回去取些钱财?”
“回家取也不是不行,只是我家距离这里甚远,一来一回只怕要三四个时辰,到时恐怕兄台已经风干成腊肠了。”岑青沉吟片刻,忽然双手一拍,一惊一乍道,“哎呀,眼前不就是取钱的地方吗,我竟然舍近求远,真是”
“啊?”那书生已经完全跟不上岑青的思路了。
岑青自信地微微一笑:“不是我夸口,这天下间的赌场,没有哪一家不是我的钱庄的,小弟在家乡有个诨号,叫做赌圣!”
“啊?”书生好像只剩下这一句了。
“兄台稍等,且看我赌圣今日发威,杀他个落花流水。”
岑青说完这句话,连忙低下头,急剧地抽动着肩膀往里走,他担心如果自己再留下来,下一刻就会爆发出恐怖的笑声。
如意赌坊是个两进的小院,进门之后便是大厅,门上挂着蓝底金线绣铜钱的门帘,里面不断传出吆五喝六之音。
厅前站着两个叉腰的壮汉,其中一个伸手把岑青拦下来:“赌圣?小家伙人口气可真不你要赌也可以,只是五十文的本钱未免也太少了点。”
他们居然把岑青调侃那书生的话全部听在耳朵里。
岑青抿嘴一笑,抬起右手,只见手指间金光闪闪,三四粒豌豆大小的金沙滴溜溜地转动起来,在他手指上你追我赶翻来覆去地跳跃不停,两个壮汉盯着那金光,眼珠跟着转来转去,连呼吸都屏住了。
岑青再一拍双手,金豆子不知又被他藏到了哪里,眼见金光在眼前消失,两个壮汉用力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喉间同时发出失望的叹息。
“那么,我现在可以进去了?”
“小少爷请,小公子这边请,这位大哥也这边请。”
岑福一路跟在岑青背后,今天一幕幕见识了岑青的作风,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主人行事的目的,他一路上都在犹豫,现在终于忍不住道:“公子,你为何要这样做?”
“啊?你是说桩子上吊着的那家伙?”
“公子既然能够救他,为何又非要多费周折?”
“哦,他那个人,圣母婊嘛,总是觉得普天之下皆他爹,人家天生就该对他好。可惜他愿意认爹,我还不愿意有这样的儿子呢,让他多吊一会儿长长记性。”
岑福得到答案,于是不再多问,只是在心底暗想老主人说青姑娘可能是邪魔,眼下看来魔则未必,但这个邪字确实是十有**地占定了。
两位大汉掀开门帘,岑青抬步入内,当时便是眼前一亮。
灯,第一眼看到的是各种各样的灯。大厅内原有的窗户被黑布封的严严实实,而屋顶上却挂满了灯,荷花灯,鲤鱼灯,梅花灯,绣球灯,走马灯正中央则是光闪闪亮堂堂的一盏佛龛琉璃灯。
灯下除了解开衣衫袒胸露乳各色各样的赌徒们,便是酒和女人,仅仅用两块轻纱遮盖住羞耻之处的女人们走马穿花地在赌徒之间游弋,一会儿口对口度这个喝杯酒,一会儿偎依在那个怀里撒个娇,在这靡靡空气之中,赌徒钱袋里的铜板和银子便流水一般地进入了赌坊的钱柜和侍女的中。
“看起来上千年没什么长进的也就是色和赌了。”岑青哑然失笑,摇摇头来到柜台前,一溜摆开五个铜板,“来几个筹码。”
柜台前兑换筹码的是个艳丽的女子,瞧见桌面上的铜板也没有小看岑青,反而吃吃地笑道:“哎哟,小哥儿生的好俊啊,怎么不多兑一点玩啊。”
岑青揉揉鼻子笑了笑,这女人身上不知抹了什么花油,熏得他直想打喷嚏:“第一次玩,先试试手气。”
“公子说的好有道理。”女子娇笑着轻轻扭动身体,从柜台里给岑青拿出了五枚竹筹。
那竹筹约有一寸长,六分宽,正面用精细的笔触勾画出如意赌坊的标志,背后则分别用草书和瘦金体书写着“如意赌坊”和“当十文”的字样。岑青接过来托在手里抛掷几下,笑道:“没想到一个竹筹居然做得这么精致。”
“那是,这可是南门萧大师的手艺哦。”女子朝前趴了趴,把丰满的胸部挤压在柜台上,腻声腻语地为岑青解释道,“这只是最小的竹筹,上面还有铜筹,银筹和玉筹,一样比一样精美,希望小哥等下就能把这几样全都赢回来。”
“你真会说话。”
“那是因为小哥儿你长得俊俏。”女子捂起嘴巴笑意盈盈,“人家叫做艳红,还不知道小哥您的名字呢。”
岑青左右看了一眼,一脸神秘地冲那女子招招手,等到女子含羞带怯地把侧脸凑过来,他忽然间挤了挤眼,粗声大气地道:“俺叫牛大锤!”
跟在旁边的岑福顿时一个趔趄。
没有理会身后那女子的嗔怒,岑青直接走向了赌桌,这边看看那边瞧瞧,随手扔进去一个筹码,立刻就输掉了。转了一圈之后,他手中只剩下最后两个筹码,几番踌躇终于在一台掷骰子的台前站定。
“哟,小兄弟,又回来了?还剩下几个两个,再输掉就光溜溜咯,回家会不会被老爹打屁股啊?”
岑青看得多下的少,每次又只下一个筹码,便有那无聊的闲汉注意到他,此刻见他又要下注,忍不住在一旁打趣他。
“唉,我听说从没赌过的人第一次去赌运气都特别好,为什么到我身上就不灵了呢?”岑青嘟嘟囔囔地卷起袖子,“这次我把剩下的全下了,我就不信不会赢。”
他模样俊俏,话又天真,顿时引来周围一阵哄笑,连一直板着棺材脸掷筛盅的荷官也忍不住地嘴角翘了翘,只是随意地把筛盅晃了晃放在桌面上:“买定离手,大小各安。”
“我买小。”岑青伸手把一枚筹码拍在小上。
“喂,不是说全下吗,还有一个呢?”
“这个我买”岑青朝前看了看,嘴里嘀嘀咕咕的,手捏着最后一枚筹码也在大小和点数上晃来晃去,那荷官等得着急,伸手便要去开盅。
“啪嗒。”
“四五六,大!”荷官嘲讽地看了岑青一眼,但目光瞥到桌面上时顿时凝住了。
岑青的最后一枚筹码正好掉在四五六的点数上。
“一赔三十六。”周围的赌徒轰地沸腾起来,虽然只是一枚十文钱的筹码,但这种几率,许久也难得一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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