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再起
“我不是针对某个神仙,我是说在人间的诸位,都是垃圾。”
怪不得传说中能够灭鬼诛妖的神仙只有寥寥几个,山神土地往往被妖魔拘去点卯做苦力,不是因为法力低微,而是的的确确的战五渣啊!
瞧瞧它们钻研的,除了用来欺负凡人,蒙骗凡人之外,还有什么玩意儿!
第七十七章 乾阳锁妖()
盘点完杀死河神的收获,岑青原本沿着淮水继续漂流而下,子时前后,正在向他身上缓缓聚拢的日月精华却忽然变得猛烈异常起来。
那些细微到极致的金色微粒自从他穿越以来就熟悉无比,但此时却仿佛每一粒中都蕴藏着一朵毒火,不受控制地钻进他的血肉与骨骼,灼烧得他心烦意乱,狂躁难忍,莫名出现的暴怒与戾气充塞全身,若非之前耗尽了妖气灵力,他几乎便要失去理智地在河水中翻滚起来。
算算日期今天正好是五月初五,这便是端阳热毒的威力么?
现在还是黑夜就已经这样,等到太阳出来自己岂不是要直接爆炸了?
幸好他有准备在先,岑青一边腹诽一边强忍痛苦,抬起酸软无力的手臂,从灵镯中取出那块张府送来的寒玉,在身上比划了一下,不知该放在哪里,只能顺手塞进嘴巴。
结果没想到刚刚含住,一蓬冰寒之气便在他口中炸开,直接把他的口舌咽喉甚至脸上的肌肤全部冻僵。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冰火两重天”如果说之前还能动弹两下,这次他真的是一动也不能动了,他的躯体火热,表情僵直,睫毛上挂着一层寒霜宛如死不瞑目般,不受控制地沉向水底,在完全失去知觉之前几乎便要泪流满面,“特么的是谁说的寒玉能抗端午节的热毒来着?”
义阳城东的杨家庄里,禄寿喜财四鬼正围拢在正院后的厢房里闹哄哄地掷骰子。自从岑青在岳阳如意赌坊依仗岑寿大杀四方,就仿佛给这几个家伙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跟着张钰待在杨家庄的两三日里,他们已是把周围的人赢了个遍,这种丝毫不给对方留机会的赌徒最可憎,最后惹得人人厌恶,连一个愿意搭理他们的都没有了,只能四个人凑在一起自娱自乐。
不过五鬼中除了岑福之外,基本上都是没心没肺的家伙,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岑寿有了形体能够言语之后也变了样子,一群鬼里就数他脾气最暴燥,不知是不是由于之前当哑巴鬼时郁气憋得太多。
岑青把寒玉扔进嘴里的时候,恰好轮到岑寿坐庄,他正因为岑喜岑财两兄弟联手作弊而骂骂咧咧,但是岑喜岑财又指责他上一把用透视眼作弊,岑禄抱着面前一堆铜钱笑而不语,岑寿转过脸喝斥闷声大财的岑禄不来帮忙,忽然间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你这厮有话直接说,为何偷偷地骂老子?”
岑寿大怒,捋起袖子挥拳便要去揍岑禄,却见岑禄忽地把面前的铜钱往口袋一扫,站起身来道“不玩了。”
“你说不玩就不玩?你们仨全都赢了老子的钱,就老子一个人输。”
“我没骂你,不过想骂你。”岑禄指着岑寿的鼻子道,“今天初几了?”
“我管它初几,跟你骂我有什么关系?”
“今天是五月初五,端阳日。”岑禄指着岑寿道,“那我问你,那小胖子把寒玉拿给咱青公子的时候,你给他说用法了没?”
“没我忘了。”岑寿被岑禄掐住尾巴,气势顿时弱了下来,“寒玉的用法也是我生前听人说的,说要把寒玉放在胸口上以功力缓缓催,能解热毒,青公子不是个姑娘家么,我就一直没好意思跟她说。”
“呸!没说就没说,还找借口。”岑禄喷了岑寿一脸口水,“青公子什么时候把自己当做姑娘过?还是你眼睛瞎了看不见。”
“好,就算老子忘了又怎样?”岑寿拍拍胸膛,混不吝道,“你来杀剐了老子?”
“我倒无所谓,就怕青公子回过味来,转头就扒了你的这身人皮。”
岑青觉得自己处在半梦半醒之间。
这种感觉很微妙,他能够看到并感知周围的一切,可是却身体酥软抬不起一根指头,与梦魇那种无力控制的恐惧又不同,更像是倒在一朵厚厚的棉花里,让人舒服得几乎不愿醒过来。
然后他看到了张铮。
这家伙抬起手在岑青眼前晃了晃,确定岑青恢复了视觉后,脸上带着强忍的古怪笑意道“把寒玉吞进肚子里去抵抗端午热毒,你的奇思妙想真是让我眼界大开。”
“有问题吗?”即便不清楚寒玉放进嘴里之后生了什么事,岑青也知道自己搞出了乌龙。
“没问题。如果不是我刚才现你从河里漂下来,又用乾阳降妖符镇压下你体内的寒热二毒,你猜你会不会变成一只烧开的水壶?”
张铮这厮一如既往地毒舌,低头同情地看着岑青“寒玉之毒,与草木蛇虫之毒不同,乃五金之毒,毒性更甚于铅汞,寻常人家放在冰窖制冰,也需用铅盒盛置,方能以毒攻毒只取其寒。你倒是无知无畏,直接把它吞下融化了。”
“我只问你有什么问题?”听到张铮说他无知无畏,岑青顿时不乐意了,放射性金属的危害明明自己更有言权好不好,关键的问题是自己把这玩意儿吞下去,虽然还没有死,但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问题是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你把寒毒热毒都汇集在体内,我没办法解决,只能用上清镇灵符镇压下你的妖气和灵力,简而言之,你已经无法吸收日月精华,变得和凡人一样了。”
岑青抬头看看天上的烈日,果然再也感受不到一点儿热毒和灵气,又挥舞了一下手臂,轻飘飘的软弱无力,与之前那种随时爆、张力十足的感觉判若云泥,站起身后又现自己不知何时重新变回了人身,而且身上穿的还是一件儒衫,他朝着张铮看过去“这是你的衣服?”
“放心吧,路上新买的,我从未穿过。”张铮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尴尬着脸多余地解释了一句,“是你徒弟帮你换的衣服,我走到一边了,什么都没有看见。”
“谢了”
岑青冲他拱手道谢道。虽然一直以来对张铮的私德水准不怎么信任,但这厮终究还是把自己当做同伴,没有落井下石地降妖伏魔,让岑青略感心安。
“客气客气。”张铮也拱手回礼道。
“那个,容我多问一句你准备什么时候帮我把这个镇灵符解开?”岑青抬脚走了几步,脚下也是晃晃悠悠的,根本找不到以前那种大步流星的节奏,觉得甚为古怪,忍不住开口问道。
听了岑青的问话,张铮飞快地回答道“至少等你消解了热毒和寒毒吧。”
他回答得快,岑青挑了挑眉毛,反而生出几分狐疑来“当真?”
“我要骗你之前为何还要救你?”张铮走到一边去,把之前倒扣在污泥里的渡船翻过身来,推向河水中“我们尽快渡河,赶往蔡州吧。”
他看起来很正常,然而岑青偏偏觉得哪里肯定不正常,直到跟狗蛋儿一起坐进船舱,看着张铮划桨渡河,之前取出的一叠符箓在腰间的符袋里露出一角,岑青才明白自己的疑惑究竟出在哪里。
“你对我使用的不是上清镇灵符吧?”岑青阴沉着脸盯着张铮,抬起手指了指他腰间的符箓,“你少了一张我恰好见过的符箓,好像叫做乾阳降妖符。”
第七十八章 一家三口()
“你对我使用的是乾阳降妖符吧?”
听到岑青的追问,张铮回过头来,惊奇地打量着岑青,似乎想重新认识这个人一般。
“你果然冰雪聪明。”他停下划桨,击掌赞叹道。
“只不过眼神儿好点而已,而且上清镇灵符镇压的应该只是妖气、神魂或者灵气之类吧,怎么会影响我的身体和力量呢?”岑青见他承认,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沉静地看向张铮,“为什么?”
“我知道你这一路上的事情,因此不想让你再造杀孽。”
“继续”
“连近乎金丹修士修为的河神都被你斩杀了,说实话我有点儿害怕。”
“嗯这个理由我可以接受,还有呢?”
“难道这两个理由还不够充分?”张铮摊开双手,有些无奈。
“不够。”岑青抬起手指轻轻地扣着船舱的甲板,“第一,我从开始就没有想跟你同路,完全可以自己飞往蔡州,是你非要跟来的第二,我杀的所有人、妖、神都有该杀的理由,并不是乱造杀孽第三,如果你说自己是道士,降妖伏魔天经地义反而更可信一些,然而从我之前对你的认识来看,你并不是一个纯粹的道士。”
他看着张铮的眼睛越瞪越大,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最终笑了笑“最根本的一点儿,充满热毒的灵力和充满寒毒的寒玉对冲,对我来说不但没有那么可怕,而且还是个增加道行的机缘,对吗?”
妖的躯体虽然同样是血肉之躯,但毕竟与人类的结构不同,岑青一直以来都把自己当做人类,确是疏忽了这么一点儿,寒玉对于人类来说既是宝物又是剧毒,但对妖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妥,因为它们的血肉在凝练之时就是一直在变异中着的。
他也是突然想起追星在汉阳北的湖畔对他说过关于妖类修行的“四阶五道”,其中大圣道的妖圣内炼金丹,外修体魄,能够铸就万丈真身,与修士追求的元神化婴根本就是南辕北辙。
既然连追星都能知道这些秘辛,那么身为龙虎山门下行走的张铮又怎么会不懂?
“是机缘,不过不应该在今天。”这次开口回答的反而是岑青身旁的狗蛋儿,他扑通一下跪在岑青的身前,“是弟子请求张道长出手镇压下你的妖力的,还请师尊责罚。”
“理由!”如果说岑青对于张铮的行为还可以忍受,那么狗蛋儿的行为却让他陡升失望,无论之前与噬魂的关系如何,他都是准备把狗蛋儿当做真正弟子来培养的。
“还是我来解释吧,我们把你从河水里捞上来的时候,天地阳火与寒玉阴气恰好在你体内形成一个平衡,如果任由它们循环起来,你必定会提前渡劫,李旦说你大约只有九百年的修为,在这端午烈阳之下,你若继续吸纳灼烧躯体的阳火灵气,再与灼烧神魂的阴火之劫对冲,便只有一个结果”
“灰飞烟灭。”岑青听着张铮的解释,沉默良久,盯着狗蛋儿的眼神渐渐温柔下来,“我错怪你了,你起来吧。”
“当然,使用乾阳锁妖符而非上清镇灵符却是我自己的意思。”张铮露出与岑青之前颇为相似的表情,语气骄傲而坦然地开口道,“从互相信任的角度来讲,你我都很相似。因此就像我刚才说过的,你比我要强大,在没有共同敌人的时候,这会让我很不安。”
“在情在理,令人信服。”岑青鼓起掌来,“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可以结为暂时的同盟了?”
“当然可以。”张铮道,“不过这个同盟要以我为首。”
“没问题。”
岑青点点头,向前伸出右手,张铮以为她要起身,犹豫了一下,连忙起身过来搀扶,哪知道岑青又重新收回手掌,冲他拱了拱手。
“我有一个想法。”
虽然被岑青的行为弄得莫名其妙,但渡过淮水重新上路,张铮还是迫不及待地拿出自己“首领”的风范来。
“我们三个,一男一女一个孩子,如果这样子奇奇怪怪地走在路上,肯定会令人怀疑,不方便打探消息。”他说,口气似乎有些犹豫,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大义凛然,“不如我们扮成一家三口的模样前往蔡州,我扮成一位远游的文人雅士,你来扮我娇弱的结发妻子,而李旦就是我们的孩子,这个样子的话就没有人来怀疑了。”
他口里说着没人怀疑,然而狗蛋儿却毫不掩饰地把怀疑的目光盯向他,岑青的表情似乎更加诡异。
“想让我叫爹,你死心吧。”狗蛋儿毫不留情打碎他的设想,“你是想占我师尊的便宜吧?”
岑青则直接目光幽幽地盯着他问道“你很喜欢看话本吗?”
“咱们结盟的时候可是说好以我为首的。”张铮急了,“喜欢看话本又怎么了,谁规定道士和官员不能看话本的?我不但喜欢看,还喜欢写呢。”
“别误会,我没有轻视话本的意思。”岑青正色道,“恰好我也挺喜欢研究话本,我们不妨就此探讨一下”
在狗蛋儿惊愕莫名的目光里,岑青与张铮的脑袋几乎扎到了一块,俩人不顾形象地蹲在地上,开始讨论起如何让话本变得更加合情合理起来。
“以你刚才的说法为例,显然是不合理的。尔雅书生,娇弱妻子,稚龄幼童,这样的一家三口在民风剽悍的中原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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