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再起
了谁,那么……谈一谈?”
“你总是这样和人谈一谈的么?”张铮原本急慌慌地扑入大殿,见到岑青安然无恙已经震惊无比,此刻听到如此熟悉的话,顿时脚下一个趔趄。
“你这不是废话么,张仙子。他一巴掌把我拍死,自然不用谈;我一枪刺死他,自然也不用谈;只有在互相试探之后,彼此忌惮的情况下,才能公平而合理地谈一谈。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呢,赵、堡、主?”
赵松深深陷入在层层叠叠的肥肉之中的瞳孔死死地盯着岑青,仿佛困在笼中被极端恶劣地撩拨后的猛虎,过了半晌,轰轰隆隆的腹语声才再次响起:“孤王承认你有让我顾忌的力量,逍遥公子,你可以拥有跟我平等对话的权利。说吧,你想跟本王谈些什么?”
“啧啧,虎瘦威不倒,装比被雷劈啊。”岑青摇头晃脑地叹息了一声,收起长枪落在地上,片刻后仰起头露出灿烂的笑容,“不如我们先互相认识一下……”
大殿之中弥漫起了一股诡异的气氛。与之前张铮在赵松面前的不卑不亢截然不同,岑青指了指自己:“我叫岑青,一位即将崛起的话本作家,逍遥公子,青公子什么的只是我的笔名;旁边这位呢,是非著名的北国(背锅)英雄,我话本的主角,张清韵张仙子;想来你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汝南王、赵王、赵堡主了?”
“逍遥公子,孤王承认你可以与我平等对话,并不等于你可以对本王随意戏谑,若你一再如此,休怪孤王翻脸无情。”
“呃……我的说话方式一向都是这样的讨厌。那什么……清韵仙子,你来帮我说吧。”
听到岑青的称呼,张铮的眼皮跳了跳,与之前投入角色之时不同,他此刻觉得自己身上的女装无比的难受,没有直接对赵松开口,反而先疑惑地问岑青:“你身上的符咒怎么解开了?”
“哈,说起来这个,我等会儿再跟你算一算总账。不过现在不是我俩内讧的时候,你有什么打算不妨说一说,反正事到如今,跟我话本的大纲已经是离题万里了,就算写崩也不怕。”
“嗯,嗯,嗯,我果然是背锅英雄。”张铮如果没有投入角色扮演的时候,脑筋也是挺灵快的,瞬间便想到岑青那部《北国英雄传》的真正含义,满腹郁闷地走到岑青的身侧,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重新抬头向赵松道,“张铮恳请汝南王取消血食之会。”
“此事不容置喙!”
大约是张铮的态度和语气让赵松很满意,因此他虽然断然拒绝,但声音中没有什么恼怒的意味。
张铮叹了口气,再次弯腰施礼道:“汝南王召集妖魔,无非想借助妖魔力量,去斩杀那蔡州的千年不死僵尸。但您觉得即便数百妖魔联合起来,比起我与岑青,又是如何?”
“嗯?”
“嗯?”
如果说赵松的嗯声是开始思考,但岑青的嗯声已经蕴含了某种不愉快的含义了。张铮连忙侧身冲他拱拱手,苦着脸一副陪着小心的模样道:“谈嘛……不就是这样谈的。”
“抢来的宝贝我先挑。”岑青想了想道。
“全给你都没问题。”
“成交。”
两人在这里悄悄地做交易,赵松却显然已经陷入了斟酌得失之中。张铮抬头又道:“兵在精而不在多。妖魔之类,虽然贪婪愚蠢,但其本性暴虐、喜怒无常,郡王即便把他们招纳麾下,然而又如何让他们令行禁止,一心一意地听您指挥呢?”
“孤王亦有股肱之臣,悍勇之将。”
“当然,银殿十卫我等已经见过,的确是精锐的坚甲利兵。然而既然要对付的不是人间之物,所能依仗的只有我们这样的力量。”
“黑袍我也见过了,如果你说他是你的股肱,我只能说一声:s……”
“郡王意下如何?”
张铮一见岑青开口,连忙打断她的话,把话题引到原本的道路上去,直直地盯着赵松。
“你们虽然知道不少消息,但在一处还是有误。蔡州古墓里的那人物,并非千年僵尸。”
沉吟良久,赵松渐渐地有了松口的迹象,语气缓缓地说出了让两人面面相觑的话来:“那人物,原本是天上的谪仙人。”
——他本是:天人下凡!
第一〇四章 心无所扰()
“谪仙人,与只有灵魄神魂的神仙不同。神仙谪落凡尘之后,投胎为人,则为天人;投胎为妖,则为妖仙。凡胎肉身沾染仙灵之气,即便谪仙归位,也能历千万年而不朽,甚至重新生出神魂。”
岑青听着赵松的解释,看了看张铮,想起了那条金毛犬。
而张铮也同样看了看岑青,目光闪动,别有深意。
赵松继续道:“古墓中的宝物你可以随意捡取,但那天人千年不腐的肉身,却是孤王的囊中之物。”
“这个没问题,不过你准备怎么去呢?”岑青上下打量了一下赵松肉山似的身躯,这看起来比噬魂枪还要重玩意儿即便是十六台銮驾也抬不动吧。
“孤王自有安排。”
“那也就是意味着,这个谈判成功了?”
“他要救人,你想夺宝,我要仙躯,盟约中各取所需。但你们若是别有用心,就等着孤王降下雷霆手段,勿谓言之不预。”
赵松紧紧地盯着岑青,目光如炬,虎视眈眈。
“你这样看我也没用,我只答应你们一件事,就是打那僵尸……呃,打仙尸的时候出力。别的你们别来管我,我也不去理会你们。”
“我还有一个问题,郡王刚才还没有回答的。”张铮抬头道,“血食之会怎么办?”
“孤王有你们相助,无需等那些妖魔,你们去聚拢江湖人,转告他们,明日辰时,孤王启程开拔前往蔡州。夺宝之后,那些妖魔便交于你们手中,杀剐随意。”
岑青听他转眼之间随意地把数百妖魔卖掉,暗自撇了撇嘴,果然贵人眼中只有利益,根本没有信誉之念,跟他们合作,倒是真正的与虎谋皮了。
即便身为修士的张铮也微微地皱了皱眉,对自己的想法有些担忧。
“怕孤王对你们背后捅刀子么?”赵松看出两人的疑虑,笑得坦然自若,“不错,孤王虽然恨不得对你们杀之而后快,但既然现在用得着你们,也就无需动手,等到事情落定之后,无论是你们向孤王寻仇,还是孤王动手杀你们,都到时候再说……说不定孤王改换心情,还能放你们一马呢。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最终谁放过谁呢,要不打个赌,输的叫爸爸?”岑青望着大笑中的赵松,挑起嘴角嘲讽道。他现在算起来也是小有底牌,憋屈了许久,又怎么肯在对方面前弱了半分气势。
“好一个逍遥书生!”赵松的笑声陡然一停,莫名其妙地夸赞了一声,只是声音里没有什么夸赞的意思,冷冷道,“孤王跟你赌了。”
“岑青,你……”
即便盟约结成,走出大殿,张铮依旧在无语地望向岑青,不知道她为何非要如此做死地去无故撩拨赵松,以至于急切下都阻拦不住。
忽而又想到她之前在义阳的所作所为,只能深深地叹口气,他心中满是无奈。
岑青斜睨着张铮,轻轻地笑了一声:“好不容易遇到一块让我心情不愉快的磨刀石,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么?”
“牙尖嘴利,想把孤王当做磨刀石,孤王也想看看你的刀刃有多厚。”岑青的声音并未掩饰,赵松听得清清楚楚,残酷地冷笑了一声,挤满横肉的肥胖大脸居然现出了个狰狞的笑意。
“来人,招黑袍与白远山前来觐见。”
……
“岑青,你是如何解开了乾阳降妖符?在城墙上你是渡阴火劫了么?”
“渡你妹的劫。”岑青寒着脸驳斥道,“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张仙子。乾阳降妖符?之前困着我,让我手无腹肌,你一定觉得心中暗爽吧?”
“呃……我妹是张钰,你认识的。”张铮苦笑道,“暗爽什么啊,亏我还自认聪明,最后还不是被你玩得团团转,又是背锅,又是装女侠……还有,你能否别在叫我张仙子了?我现在听见这三个字就背上麻。”
“是么?我倒是觉得你乐在其中呢。”岑青斜着眼看他,讥笑道,“再说了,要把妹,先装gay,装的久了,说不定遇上哪个倒霉的就会被你ntr掉,你也好史上留名,做个流翔百世的隔壁老张。”
“我完全听不懂你的黑话,这是妖怪之间互相交流的切口么?”
“嘁!”
“青哥儿,我服了!”
虽然明知道对方在嘲讽自己,但又完全不明白对方言语的含义,况且貌似自己还不一定打的过她,这种感觉让张铮既郁闷又无力。也亏得他早已练就城墙般的厚脸皮,才能干脆利落里认输服气,倒也落得个光棍泼赖。
“佩服!”
岑青愕然片刻,不得不再次重新打量张铮,然后诚心诚意地赞扬了一声:“佩服之至。”
张铮翻了个白眼,二人又向前走了一会儿,他见岑青果然没有继续攻讦下去,这才舒了口气商量道:“蔡州之行,你怎么看?”
“我用眼睛看……”岑青话刚出口就意识到身边这土著根本不会明白自己话里的梗,不免有些明珠投暗的遗憾,换了个口气又道,“我去蔡州,只为寻找寒玉髓,至于其它事情,到时候再说吧。”
张铮愣了愣:“你竟没有计划?”
“我自然是有计划的,我原本打算取了寒玉髓救治追星之后就继续北上,只不过被你这鸟人拖累,这才搞出来这么多事。”岑青抬起双臂扣在脑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呃……”明明是你甩锅给我,我才不得已拖你下水的好不好?张铮被岑青这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态度弄得哭笑不得,不过追究到底还是自己管闲事硬要凑上去的,用岑青之前嘲讽张泉的话就是,面子是别人给的,脸是自己丢的。
这妖精看似言语粗鄙,然而仔细想来,却又理所当然,倒也是奇葩一只。
向前又走了一会儿,前方就是之前为二人安排的宅院,岑青忽然停下脚步。
“你还是暂且扮成这个样子吧,昨日一战,想必他们对你已是钦服之极,而我也适时功成身退。”岑青想了想又道,“反正我写这部话本的目的就是把你推出来,逍遥书生已死,你正好统领他们。前有仙尸,后有妖魔和金兵,至于走的是死路活路,最终由你决定。”
岑青忽然认真起来的样子让张铮有些不适应。沉默了片刻,张铮才问道:“那你呢?”
“在所有人动身之前,我要先去蔡州,看看那里究竟生了什么,还有就是必须弄清楚他们为何要阻止我前去的缘故。”岑青蹙着眉,慢慢地开口道,他抬起头望着渐渐西坠的残月,想起之前张钰的梦呓。
天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你不带李旦了么?”张铮望向岑青那张伪装后的面孔,此时却没有在上面看到一丝伪装。
岑青叹了口气:“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师父,甚至根本当不好师父,如果他继续跟着我,最终也会像我一样,无法融入这个时代。”
“我答应你,会帮你照顾他。”不知为何,张铮仿佛在岑青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决然,这让他无端地心情沉重起来。
“多谢了。”岑青抿了抿嘴唇,抬起手搂住张铮的肩膀,又重重地拍了拍,“兄弟!”
夜风吹过,岑青身上的书生装片片碎裂,露出里面蛇蜕所化的鹅黄色衣裙,脸上的妆容也被净衣咒一扫而空,宛如清水出芙蓉,明艳得让人自惭形秽。
“再会!”
岑青轻笑了一声,轻轻一纵,身形消失在原地,投入了高高的夜空。
“兄弟?”张铮低头琢磨着岑青话语里的含义,自嘲地笑了笑,再抬起头,已是眼神清澈无比。
空中隐约似乎有歌声飘荡,遥遥地传过来,宛如她在述说着自己的故事。只是从未想过,没有了拘束,她的声音居然一点儿也不可恶,反而动听得犹如天籁一般。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
张铮仔细地听了听,忽然间畅快地笑了出来。
“果然是妖啊……”他感慨地说。
“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夜风之中,岑青飞上从来没有达到过的高度,流云掠过身畔,沉重的风压挤压过来,又被身前的灵力抵消掉,他划过一条似乎贯穿天地的直线,停在所有云层的上方。
东边的天空露出了鱼肚白,大地的弧线仿佛被镶上了一层金边。朝西望去,黑色的夜空中,那一弯残月正在缓缓地沉落下去,低头俯瞰,是漫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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