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再起
李藏锋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岑青眼,站起身来,认认真真地开口道“修道途,永远只有个道理,那就是谁拳头大谁有理。禅师说你杀心太重,那你就好好地跟着禅师修身养性,以免日后哪里行错踏错,万劫不复。”
李藏锋把万劫不复几个字咬得很重,岑青不由得悚然心惊,过了半晌才张口结舌道“可是年时间也太长了。”
“那就个月好了。”李藏锋随意地更改了时间,而后又严肃道,“你若想体验世间人情也可,但必须遵照以下六点,不准恃强凌弱,二不准残害生灵,三不准恣意妄为,四不准违逆人伦,五不准蛊惑信众,六不准祸乱朝纲。否则不等其他修士共诛,我也会先行杀了你。”
“呃……这什么玩意儿?”
“人道法令。”
四个字刚刚出口,李藏锋便把缕神识打入了他的脑海,里面详细地解释了人道法令的诸项细则,如果仔细看过去,就现除了老老实实地任人宰割外,什么都不能做了。
“明白了?”
“明白了。”岑青看到李藏锋留在这些细则后的句话,深深地叹了口气,忽然之间想骂人。
因为那行字明明白白地写着“只要不被人抓住把柄,上面说的就是个屁。”
而李藏锋此刻已与法海搭上了话“有劳禅师了。”
“阿弥陀佛。”
“上面的事儿,我帮你说说。”
“多谢李居士。”
这和尚,这道士,果然不寻常。
第一章 劫()
“异类修行本属不易,化形本是关,化形之后又有三劫……”
“我千七百年前化形,早已渡过阴火劫和雷劫,就连拦在升仙路上的罡风也算不得劫数。81 Ωん1z请问师尊,第三劫究竟是什么?为何我始终不能修成正果?”
从青城山巅向远方望去,云海茫茫之间,道山峰雄秀拔出,山巅白雪皑皑,与四季常青的青城山各有千秋,正是佛门信徒众多的峨眉。
峨眉天下秀,青城天下幽,跟那边的人流如织相比,这隶属道家的青城山愈显得幽深清净了。白衣白裳的女子举目看了半晌,轻轻地叹息声,转身消失在山巅。
下刻,她如道白虹跨越数百里,悄然现身在峨眉山下的小镇外,小镇熙熙攘攘,挤满了入山进香的香客。
“人间……”
她沉吟道。
阴火在地,雷劫在天,莫非这第三劫应在人间?
运转数术掐指推算了番,她依旧不得其解。
“青城峨眉,向如并蒂双莲,只是我心修行,先前竟从未前来拜会过,今日且随着这些凡人游览番,若是遇上佛门高人,也能请教二。”
心思既定,她也不施神通,莲足轻移,随着那些入山的游人缓缓前行。
“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南无南海救苦救难尊者……”
白衣白裳的女子听着身畔传来的低低的念佛声,又低头看了看焚香顶礼步拜的诚心香客,心念闪动了下。
“这峨眉山原本是大行大愿普贤菩萨的道场,只因人间多苦难,因此慈航尊者的名气倒比这普贤尊者大的多了。只是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善男信女的膜拜祈愿能够上达尊者的视听。”
初冬时节的峨眉金顶,早已是白雪皑皑,传言此地有缘人能在舍身崖前看到佛光,因此这儿的光相禅院即便在冬日,依旧是香火缭绕热闹非凡。
“庙里倒是没有什么高人。罢了,既然来了,就烧上三炷香,若是有缘得见,不妨问问尊者,看我的第三劫该如何渡过。”
目光扫过寺内众生,白衣女子微微叹息,投了香火善款,从知客僧人手接过三炷香,朝着大殿盈盈地叩拜下去,下、二下、三下……周围惊呼声与祈愿声陡然间响了起来。
“佛光!”“佛光出现了。”“菩萨显灵……”
白衣女子抬起头,望见了那圈金色光芒之以柳枝净瓶莲花像现身的菩萨。菩萨左右有金童玉女相伴,慈眉善目普度众生,轻启朱唇法音悠扬“下跪何人,有何心愿?”
“青城山下白素贞,叩见大士。”白衣女子瞧着那菩萨入世相,居然与自己有几分神韵相似,心不觉便是凛,不过据说菩萨入世有三十三相,这相普度众生,倒是恰遂她的心愿,“大士容禀,弟子是青城山下异类成道,弃绝红尘修行千年,心向道毫无杂念,望求菩萨点化,渡我修成正果。”
“善哉善哉,难得你有片皈依三宝的诚心,只是你尘缘未了,又如何能够白日飞升?”菩萨低眉,似乎在叹息,又似乎在提醒。
“尘缘?”素贞怔了怔,不明所以,重新拜倒,“弟子此心已定,众念皆寂,任何尘缘都愿割舍,只求菩萨点化弟子该如何渡过第三劫?”
“尘缘可弃,因果难舍,你尚欠人间段救命恩情,难道就不思图报了么?”
“大士是说那从捕蛇老人手救下我的牧童?”素贞轻轻咬了咬嘴唇,争辩道,“这……弟子也知道报恩之道,只是事情已隔千年,茫茫人海又该如何去报?”
“善哉善哉……”菩萨拈花微笑,金光渐渐隐退,似乎法相即将回归,“你既生出报恩之心,那人便不难寻觅。清明时节,西湖高处,有缘自能相见。”
“这……弟子所问本是第三劫之事,菩萨却说起那千年之前的恩情,弟子还是不太明白……莫非二者本是事?”
“天机不可泄露,我也是受人所托,去吧……”菩萨的法相消失在碧空之,只有最后的忠告之声悠悠传来,“你自求多福,日后若遇苦难之时,再来寻我。”
“可是……”
素贞苦恼地站起身,望着菩萨消失的方向,久久驻足。
师尊曾言第三劫本是情劫,情到浓时方转薄,堪破情劫才是真正的众念皆寂。可旦应在凡人身上,若是情到浓时,则坏了修行根基,二则沾染红尘俗意,即便飞升,也只是与其它妖类般,要么在神仙门下为奴为仆,要么做个小小星官。千年修行最终落个这样的结果,长生得道又有什么意思?
“报恩?渡劫?值得吗?”峨眉金顶上再无丝仙灵之气,她施了个障眼法瞒过俗人,转身腾空而去,“我再去问问师尊。”
……
“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呀!三个和尚没水吃!”
岑青盘膝坐在金山寺的间无名禅房,左手翻着佛经,右手有节奏地敲着木鱼,嘴巴里念念叨叨,貌似在虔诚地诵读经,其实是在唱儿歌。
自从五月十在蔡州被法海抓了回来,扔到这金山寺禅院之,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年。而按照李藏锋与法海的约定,他还有两个月才能走出去。
“真的是要疯啊。”岑青站起身,砰的脚把木鱼踩了个粉碎,又刺啦刺啦把佛经撕开,猛地朝门外撒了出去。
这间禅房虽然在金山寺,开门就能看到院的僧众;然而却又隐然独立于寺院之外,因为无论他怎么闹腾,那些和尚和香客都看不到他的存在。佛经和木鱼被他毁坏之后还会恢复原状,整间禅房更是坚不可摧的跟法海的钵盂模样——好吧,其实这间禅房的本身就是法海的钵盂神通所化。岑青从未想过自己有朝日也会被人装进饭盒里,如果不是碍于这具身躯的形象,他简直就想效仿孙大圣在这钵盂撒上泡尿,看看法海以后用钵盂吃饭的时候恶不恶心。
时间越来越接近年底,他的心情也愈加暴躁起来,灵镯的寒玉髓是他要送给追星的续命之物,若是在年底之前不能融入追星剑,那个典雅的女子就会从这个世界消逝,可这法海和尚把他困起来,无论他是怒骂还是威胁,甚至低下头来哀求,都丝毫不为所动,把他恨得咬碎银牙。
“嘭——”
噬魂枪从灵镯闪现而出,他取过长枪式斗阵轰在禅房的屋顶之上,屋顶再次泛起水样的波纹,把他的全力击吞噬下去,生出如败革的沉闷响声。
过了片刻,房门被打开,法海走了进来。
“岑施主。”
他双手合十,低头看了看破碎的木鱼与撕裂的佛经,面上古井无波道“施主的心不静。”
“我要出去,会儿就回来。”岑青跟之前无数次的说法样,甚至没有向法海出手,因为这和尚与禅房样,只是钵盂幻化的虚影。
“施主只要点燃佛前的香支,老衲便依诺放施主出去。”法海的说法也与之前无数次样,连语气和声调都没有改变。
“那玩意儿只有相信神佛的人才能点燃,你明知道我是个无信者。”岑青怒道,不过过了会儿,他又平心静气地放软了语气,“好吧,我相信这世上有神佛,我怕你们了行吗?”
“无信者,不是不相信世间有神佛,而是毫无畏惧敬仰之心。”法海合十道,“神恩如海,神威如狱。你不过区区只小妖,也敢无视神佛,让我怎能放你出去?”
“你们可以毁灭我,可以让我跪倒在地,但是不可能让我去膜拜他们,这就是我的本心。因为你们的神佛,在我眼与哆啦a梦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法海的幻影沉吟半晌,再次低眉顺目的合十道“阿弥陀佛,岑施主请继续静思悟道。”
“滚!”岑青抓着噬魂枪砸了过去,穿破了法海的幻影,“以后没有叫你,就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
让自己嘴贱,让自己嘴贱……
岑青没想到之前顺口说的句话,如今居然成为困住自己的借口了。
他第次见到法海的时候曾经说过佛前炷香了了两人之间的因果,却不料来到金山寺后现这香也不是好烧的,必须以本源信念为香,以冥思诚心为火方能点燃,否则即便是用灵气化成的真火也无法烧动那香头丝毫。
他甚至尝试过离开黑狱的方法,用死亡的感觉来逃脱,然而钵盂不是人心,而是由无数虔诚信念集合成的产物,他可以骗得了自己,却骗不过那些虔诚的信念。他身处在这个牢狱,就像是无限光明之的个黑点,要么被那些信仰同化,要么把所有的信仰吞噬下去。
“牛不喝水强要按头,诸天神佛……”他收回噬魂枪,重新回到蒲团上坐下,只是瞳孔里燃烧着火焰,“你们,真的让我生气了。”
第二章 仇王府()
临安城,清波门位于西湖东南,门通南山,因来自富阳、桐庐之地的薪柴多从此门而进,时人多称“清波门外柴担儿”,为临安十三门之。81 Ωん1z
清波门旁又有暗门,称为水门,乃是引西湖水流入城。沿着那水道向上,支流渐多,其支绕入座废弃的宅邸,有假山流水,有亭台阁楼,但藤萝遍地,野蔓绕墙,房梁颓倒,门窗破烂,已是多年无人居住。宅邸位于双茶巷内,府门正对财神庙,时人称为仇王府,又有称为裘王府者,盖日子久远口音不辨之故。
依理说,京畿之地,天子脚下,本应该是寸土寸金之地,可这仇王府偌大片荒地偏偏无人占据,荒就是数十年,着实有些奇怪。因此数年之,早已有许多人和势力打过这片宅院的主意,可是最后宅院无论落到谁的手,那屋主不是横生祸事,便是倾家荡产,着实离奇的很。三番五次之后,便有高人说这宅院大门正冲财神庙,分明是个破财遭灾的局,先前那仇王便是得罪了财神,才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世上本有东西南北五位财神,仇王府对面财神庙里供奉的正是北方玄坛赵财神。这位财神跨黑虎,执金鞭,虽说散财人间,但毕竟有几分凶恶之气,顶礼膜拜的也多是民间江湖道上的人物。譬如这间财神庙,前来烧香供奉最多的,便是人称“插朵花”的西门宋二郎。
清波门是柴担儿的聚集地,除了送往皇城贵府朱门大院的柴车,民间所需薪柴大多从这里购买。虎有虎威,蛇行蛇道,卖柴的人多了,便有人圈起地方,把这里当做自己的营生。“插朵花”宋二郎便是其之。
宋二郎原名宋虎,家行二。之前落魄被叫做宋狗子,迹后重又改回宋二,“插朵花”是他的诨号。只因他喜欢给看的女子鬓角插朵花,日后总要想办法捞摸过去。若是骂人,便道“给你婆娘插朵花。”,旁人知道是他,怕他的泼皮无赖,手底下又有数十亡命徒,也只能强自忍了,远远地躲开便罢。
这宋二郎原本是临安城里的破落户,传到他这代,除了吃喝嫖赌聚众斗殴,并不会丝营生,连祖业都几乎卖了,还欠了屁股债,前几年冬天几乎要饿死了,便大了胆子要趁夜去仇王府里寻宝。
他想着毕竟称为王府,即便找出几片铜皮卖了也能换个烙饼填肚子,结果还没拐进仇王府,不知哪根筋错了竟然先去财神庙里烧了柱香,结果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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