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华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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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雅沁迫不及待冲进屋中,却被一股草药混合的奇异香味熏得直咳嗽。崔掌柜退下,夏侯哈哈笑道:“姑娘,怎么闻不得这草药的香味?”沐雅沁自觉失礼,赶忙道:“夏侯先生见笑了,方才有些急躁,还请先生勿要见怪!”
夏侯笑道:“急躁什么?世上之事本有定数,有些事情急不来的!”说着,放下手中草药,拍拍手道,“就好比我们医者,若是碰上个急脾气,一味药量多上少许,就可致人死地!姑娘,请坐吧!”说着,二人便坐在屋中。沐雅沁深施一礼道:“夏侯先生,可算把您盘来啦!师妹身中箭伤,还请先生施救!”
夏侯摇摇头道:“老夫治病救人讲究个‘三不医’,不知崔掌柜可曾跟你说过?”沐雅沁摇摇头。夏侯继续道:“所谓‘三不医’,乃是患病之人身份可疑者不医,患病之处男女不亲者不医,患病之灶入髓极之者不医。不知姑娘所言受伤之人,是否恰巧合以上‘三不医’之序啊?”
沐雅沁听闻,沉思道:“小婉身为芳草卉弟子,身份自然并不可疑。但患病之处实为胸口,夏侯先生恐怕会以‘男女不亲’为借口不予医治。况且她身中箭伤已有数日,也是‘入髓之灶’啊!”想到此,沐雅沁便没了主意。夏侯见她不说话,便哈哈笑道:“看来,这位病人是这三样都占了。既然如此,老夫就不留姑娘啦,姑娘请吧!”说着,便起身送客。
沐雅沁怎能放过此机会,赶忙道:“先生不急,先生听我慢慢讲来。”夏侯听罢,便重新坐下,倾身聆听。沐雅沁继续道,“患病之人是我的小师妹,我们同为芳草卉弟子,并非可疑之人。小师妹中箭部位是胸口,虽然略有‘男女不亲’之处,但若我将其胸口其他部分遮盖住,能否化解先生顾虑?”夏侯摇摇头道:“胸口处即便遮盖住,当我下手之时,也十分不便啊!还未请教患者年岁如何?”
“小师妹年方二十。”夏侯眉头一皱,摇摇头道:“唉,豆蔻年华,正是好年岁啊!”
沐雅沁见他一脸的无奈,想了片刻道:“另外,师妹小婉受伤虽有数日,但现在有时会有片刻清醒,这是否算得上‘灶入髓极之’呢?”夏侯笑道:“箭伤数日,患者居然还活着,当真是个奇迹啊!不过,的确是‘入髓之灶’,老夫若救不活她,还真是辜负了‘神医’的名号!”
沐雅沁听他语气,似乎十分在乎自己的名誉甚于一条性命,心中不免有些失落道:“先生,难道区区‘神医’的名号,要比我家师妹一条性命更为要紧?”夏侯哪里是真的在乎什么名号,只是他并不乐于在一个妙龄姑娘的胸上做任何医治。但见她如此逼问自己,便说出了一条权宜之计道:“姑娘,你家师妹伤在胸口,老夫一介男子的确不好下手诊治。另外她箭伤数日未愈,想必伤口早就感染溃烂,已无医治必要啊!老夫不在乎其他,只是何必叫她承受如此痛苦啊?站在患者角度上讲,不如叫她脱离苦海吧!”
沐雅沁心中急躁,握着夏侯的双臂道:“先生,难道您就这样放弃她了?即便是痛苦,那也比死掉要好吧!先生先不要急着拒绝,至少先去瞧上一眼吧!”夏侯听罢,想了片刻道:“好吧,念在姑娘在此苦苦等候老夫数日的面上,老夫跟你走一遭。若是确实无法医治,老夫便直言相告了。”
沐雅沁听罢,心中大悦道:“太好啦!夏侯先生,我们这就走吧!”说着,拉起夏侯便要走。夏侯赶忙道:“哎,姑娘可别心急。好事不怕晚,咱们边走边聊吧!”
从崔氏药铺到对面的缘来客栈,短短百余步的距离,二人边走边聊。夏侯询问了芳草卉的一番情况,了解了小婉的伤势。自明通,即枯禅寺后山溶洞之主人许先生被党项神火烧伤之后,夏侯医术便进步飞快。尤其医治烧伤、箭伤、刀剑伤更是术到病除。夏侯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但却没有十足的把握。二人上了客栈推门进来,却闻见屋中一阵恶臭。这味道近日来随着小婉伤口持续恶化而越发的强烈,沐雅沁虽然日日备受其熏染,但也不禁皱眉捂鼻。而夏侯却并没有何反应,似乎对于此等味道已经见怪不怪。
阿秋见沐雅沁回来,还带来一个白衣老者,赶忙起身道:“主人,你回来啦!”沐雅沁道:“阿秋,快来见过神医夏侯先生。”阿秋赶忙深施一礼,夏侯点头道:“姑娘不必拘礼,带我看看伤者吧!”说着,由沐雅沁引领,三人围在小婉床边。
小婉此刻沉沉睡着,胸部伤口的溃烂已将弥漫整片胸口,胸前的衣衫已经分辨不出颜色。夏侯坐在床边,伸手搭在小婉的手腕处细细探查,见她脉象平稳且微弱,随时都有骤停的可能。而后,夏侯隔着衣衫看了一眼小婉的胸口,眉头一皱道:“姑娘,此伤者老夫可以医治。但对于此伤者而言,不知该是喜是悲。”沐雅沁听罢,喜极而泣道:“先生肯医治,当然是小婉的福分!沐雅沁在此谢过!”
夏侯点头道:“老夫之所以这样讲,是因为伤者的胸口需要完全切除。而一旦切除,那便不存在什么‘男女不亲’之疑虑。只要切除胸部,我就有八成的把握将其救活,也就不存在‘入髓灶’之说了。”沐雅沁刚刚还兴奋万分,听闻夏侯要切除小婉的胸口,突然表情一变道:“要切除胸口这么严重?小婉姑娘没了胸部,可叫她将来如何嫁人呢?”
夏侯笑道:“眼下这位姑娘生死未卜,老夫还是建议先将她救活,再来考虑今后之事吧!方才我就建议过姑娘叫患者脱离苦难,可姑娘未必答应啊!”沐雅沁听罢,立时犯了难。
第一百三十八章 切除()
沐雅沁好不容易盼来了神医夏侯,却被告知他实有“三不医”之事。而小婉之伤若要医治,夏侯需切掉小婉胸部,方可提高治愈率。沐雅沁听后,立时犯了难,转身看着阿秋。
阿秋想了片刻,将她拉到一边低声道:“主人,人命关天,老太太不日就会来了,她老人家对小婉还是十分偏爱的。若届时老太太发现她已然归西,那老太太还不得治咱们的罪呀!小婉平日放荡不羁,没了胸也便没了***未必是一件坏事。”
沐雅沁之前还在思量,若小婉一直淫心不死,只怕她成为芳草卉的祸源。若因此变故断了淫心,的确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想到此,便道:“夏侯先生,那就麻烦你了!”夏侯听罢,马上将身上的药箱取下道:“那好,事不宜迟。麻烦二位姑娘找来两条干净的方巾,打来一盆热水,点燃烛台放在床边。”说着,从箱中取出瓷瓶道,“这里是麻醉制剂,比你们江湖上的点穴之法麻痹时间更为持久。去倒入碗中,用温水化开后给伤者服用。”沐雅沁和阿秋依令执行。
这边忙得热火朝天,另一间房中,龙嫣被绑住了手脚于床边,自己只得坐在地上斜靠在床边。迟海坐在一张圆桌前,依稀听到那边房间中一阵忙碌之声。“难道,雅沁果真盼来了神医夏侯?”迟海自语着,走到门口。有心要去帮忙,却又怕一不留神走脱了龙嫣,便回头看着她。龙嫣一路装疯卖傻,索性便装到底,大喝道:“看什么看?你这个人渣!”
迟海心中满是愧疚,听到她如此辱骂自己,低下头道:“龙嫣姑娘,我知道你还生我的气。我不想如此将你绑着,可实在是怕你跑了,给雅沁惹来麻烦。”说着,走近两步道,“不过,你放心。过几日老太太便回来了,办完事情我一定偷偷将你放走!”龙嫣笑道:“淫僧,你以为将我放走我便会原谅你?小心我请来天兵天将,到时候将你打成肉酱!”说着,口中“呜呜”的模仿起天兵天将下凡的声音。
“难道,她的疯癫之症又加重了?看来,是前几日阿秋姑娘下手太重啦!”迟海想着,上下打量着龙嫣,又看了看门窗暗道,“她如此疯癫,想必是逃不脱的。”想到这里,看着她笑道:“龙嫣姑娘,我去去就来,你可不要轻举妄动呀!”说着,便推门而出。
龙嫣见他背影离去,心中一面暗叫道:“笨蛋!”一面开始挣脱手脚上的绳索。
迟海推门进到小碗的房间,一阵恶臭险些将他熏到,赶忙捂住了口鼻。沐雅沁此刻正站在床边,左手拿着纱布,右手拿着一条带血的方巾。阿秋也没闲着,一刻不停的在热水盆中清洗另一条带血的方巾,洗净后赶忙递给夏侯。
沐雅沁见迟海冒失进来,心中一阵火道:“你怎么来了?赶紧出去!”迟海见小婉胸前一片鲜红,立刻慌了手脚,结结巴巴道:“我。。。。。。我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沐雅沁刚要骂他,夏侯回头道:“原本男子不便进入,但眼下确实少个人手。这位小兄弟,你不妨帮老夫再取一条方巾来,为老夫擦擦汗水吧!”沐雅沁见状,大喝道:“还不快去!”
迟海赶忙动了起来,将屋中的另一条方巾叠了叠,站在夏侯身旁为其擦拭汗水。夏侯手中一把锋利无比的尖刀,正在烛台的火苗上熏烤消毒。此刻,小婉的左胸已然被切除,并撒上了药师庄的止血药剂,用厚厚的纱布包裹起来。
尖刀消毒完毕,夏侯便伸向布满腐肉的右胸。切除到了一半,刀锋行进到了箭伤处。夏侯自语道:“这箭伤好生危险,老夫接下来要一气呵成。”说着,吩咐道,“小兄弟不要擦汗了,准备好止血剂和纱布。老夫一声令下,你便将些许药剂洒在胸口,明白了吗?”
迟海从未见过此等医治之法,心已提到了嗓子眼。又怕自己太过露怯,而遭到沐雅沁的呵斥,便赶忙点点头,左手拿起止血药剂,右手拿起纱布方巾,随时等候夏侯指令。夏侯见一切准备停当,自己也沉了沉气。只见他左手捏着箭矢的一头,右手的尖刀挑入伤口。右手手腕用力剜下,一股黑血瞬间喷涌而上,接着小婉突然猛地抖动了上身。夏侯捏着箭矢的左手并不耽搁,见伤口已然剜开,便猛地向外抽出。
“出来啦!”沐雅沁心中暗叫。夏侯大喝道:“快撒止血药!”迟海依令而行,将手中一瓶止血药全部洒在了剜出箭矢的伤口处。夏侯见状赶忙拦下道:“不要撒太多,否则会堵住正常流动的血管!”
正在迟海迟疑之际,沐雅沁抢过他手中的纱布方巾,赶忙堵住了还在喷血的伤口。不出片刻,胸口冒出的鲜血便慢慢停了下来。夏侯叹了口气道:“好险!”说着,擦擦汗道,“姑娘的性命算是保住了。接下来,老夫清理一下腐肉便可。”说罢,掏出小刀,将胸口余下的腐肉片片割下。沐雅沁等人看在眼中,疼在心中。非是心疼小婉,而多半是感同身受。
一炷香的时间,夏侯便割完余下的腐肉,长舒一口气道:“好啦,老夫施完诊了。拿纸笔来!”沐雅沁赶忙吩咐道:“阿秋,去拿笔墨纸砚;迟海,再去打一盆热水,叫夏侯先生洗手。”阿秋和迟海起身各执其令。
夏侯用新打来的热水将手洗净,在桌上提笔写了几行字。待墨迹干,交到沐雅沁手中道:“姑娘,伤者虽无大碍,但体内淤血尚未清空。这张单子是一副药方,你可以拿给对面崔掌柜去看,找他每日开这副药,煎药给伤者服用。每日更换纱布,随便找个郎中即可。不出七日,伤者便可下地行走啦!”沐雅沁听罢,深施一礼道:“多谢夏侯先生!若不是先生,小师妹只怕早就命归九泉啦!若先生不嫌,我想宴请先生以示谢意。”
夏侯听罢,摇摇头道:“姑娘,老夫明日一早便会启程赶往下一个分店,今日就不多逗留了。宴请就免了吧。”沐雅沁听罢,想了片刻赶忙道:“阿秋,快去取十锭金来!”
夏侯笑道:“十锭金太多啦!姑娘若实在想要表示谢意,那便支付老夫十两银子。”说着,将尖刀摆在案上道,“这把刀跟随老夫一载有余,给这位伤者医治之后恐怕无法再给其他人用啦!十两银子,老夫正好再去打造一柄新的。”沐雅沁点头称是,接过阿秋递来的包裹,从中取出十两纹银道:“先生,那便请您收下吧!”
夏侯笑着接过银子放入怀中,将药箱整齐收好,起身道:“那好,老夫就先走了。明日之前老夫都在崔氏药铺,这期间若有急事,可随时来找。告辞!”说罢,深施一礼便离开。沐雅沁见夏侯来去匆匆,不便过多挽留,便与众人将夏侯送到客栈门口,目送其缓缓进入崔氏药铺,三人才返身上楼。
沐雅沁边走边道:“小婉还真是命大,苦苦撑到今日终于等来了神医夏侯先生。”阿秋笑道:“那还不是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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