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半浮生
孙巧儿又道:“那,那景云又怎会大意当让自己的女儿被人捉住,除非。。。。。。”
齐英儿道:“除非他把女儿独自放在酒馆里,而景云又看到酒馆里其他人也已经昏了过去。”
空叹了口气,道:“只怕酒馆里也全是南宫鹤的人。所,所以,哎,阿弥陀佛。”
孙巧儿说不出话了,她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她虽然没有见过景云的女儿,但她知道她一定是无辜的,为什么无辜的她要受到那样苦?孙巧儿的泪已经滑过双颊:“真可怜。”
空叹道:“可怜的人世间又何止她一人,可怜的人总比可恨的人要多。”
孙巧儿突然生气道:“你这和尚,就会说些风凉话吗?怎么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齐英儿也觉得那女人太可怜,却也同情起景云来,暗想道:“这么看来,景云也是迫于无奈才对我。。。。。。”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一丝内疚感,到底是在内疚什么?他看到了自己腰间的那把剑,漆黑的剑柄苍白的剑鞘,眼前好似出现一个少年的身影,是个独臂的少年,是个书童打扮的少年,是墨城!
空看齐英儿似有些伤感,便道:“齐兄,你是否有什么打算?”
齐英儿女抬起头来,不觉眼眶已经微红,道:“我,我有什么打算?”
忽而又摇摇头,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空也摇了摇头。叹道:“烦恼纷纷扰,却叹无处了。生于浮尘中,何苦思惘惘?”
风还在刮着,此时的风不冷,却寒。
寒得是人心,似能把人的灵魂给冻住。
“我们去救他门吧!”这一声,是从一个内心发出来的,是从一个人灵魂的声音,这个声音比熔岩还要热,瞬间就将风的寒意赶走了,把那冰冻的灵魂解放了,是从孙巧儿口中发出的。
齐英儿看着她,那双湿润的双眼里蕴含些什么?惊讶,感动,感谢。
因为这句话正是齐英儿想说的,但他却说不出口,只因风已经把他的灵魂冻住了,因为他的勇气也被冻住了。但孙巧儿这句话却恰恰是齐英儿最需要的,这句话拯救了他的灵魂。
空合掌道:“阿弥陀佛,齐兄,现在你有打算了吗?”
齐英儿抬头看着他,目光和以往都不一样了,如此坚定,却丝毫不冰冷,他漆黑的眸子里仍然深藏着心事,但他已竟撤走了冰墙,而此时这些心事,只要有人想知道一定可以看得出来,再也没有冰墙。
齐英儿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坚定过,从来没有这样充满力量,腰间的剑似乎也充满人情,再也不是那一把冰冷刺骨的杀人的剑,此时的剑,是一把救人救己的剑。
孙巧儿轻轻挽住齐英儿的胳膊,道:“你真的决定了?”
齐英儿笑了,笑有很多种意思,那也是不同以往的笑容,阳光中有坚韧,潇洒中有有无畏,现在的齐英儿不是一个孩子,他成长了,成长成一个剑客。
空道:“自然齐兄弟决定了那就走吧。小僧也就送你到这儿了。”
孙巧儿道:“你?你要走?你不和我们一起吗?”
齐英儿也是一副惊讶地样子,缓缓道:“空,你。。。。。。”
空合着掌,缓缓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齐兄你我本是不同路,你要做的事小僧却做不来。所以只能就此告别。”
孙巧儿双眼泛出晶莹的泪,道:“你骗人,你是不是怕了?你不敢,你。。。。。。”她已说不出话,因为她的泪,她不知为何,只是和这个讨厌和尚短短三天,却好像从出生起就认识一样。只因为他们三人之间无不坦诚相待,彼此也就了解的很快。
若是说失落,此时的齐英儿便是最为失落的了。他虽然年轻,却觉得这个叫空的和尚实在是自己从来未有过的朋友,也是至今为止唯一的称得上朋友的朋友。他也感到虽然只是短短三天,这个和尚与他的感情似早就已经坚不可摧,那是友情。
空大道:“齐兄,你此去危险重重,我本来是很担心的。”
孙巧儿抢道:“你,你担心,还不帮帮我们?和我们一起,一起。。。。。。”
空笑道:“小僧也能虽然博不得巧儿姑娘称赞,却能博得姑娘两滴泪也是开心得很啊,这两滴泪简直比两颗珍珠还要珍贵。”
孙巧儿忽而破涕为笑,道:“呸,谁为你哭,我也不为你笑!你走吧,走吧!最好再也不要回来!”
空笑道:“我一定会和二位再次相见的。”
孙巧儿哼道:“谁要见你,再也不见你,你说是么英儿?”
齐英儿此时哪里说得出话,他已经背过身去,只让泪横流满面。
空笑绕过去,道:“我为何不担心你们?只因我看到你的那笑容,我就知道你定当逢凶化吉,现在,我倒是有点想念那笑容了啊。”
齐英儿忽然笑了起来,离别时的悲伤落寞从泪化成了笑容。
齐英儿忽然爆了过去,空也抱住了他。孙巧儿在一旁看着,也露出了笑容,看着这两个纯情的少年,纯真深厚的友谊。
已经不需要什么说任何话了,该走的,也走了。空也像一阵风一样,三天前来到他们身边,三天后又离去了。
齐英儿和孙巧儿也走上了该走的路,孙巧儿拉着齐英儿的手道:“他真是个好和尚。”
齐英儿没有说话,他笑,就是空所说的那种笑容。
此时的李家集,当真是一个人也没有了。
但这寂静的集镇,此刻却被远远地马蹄声给打破了,马蹄声也越来越近。
第四十八章 火海与谜()
天是灰的,风来的时候就已经把太阳的火渐渐吹熄了。
天愈来愈暗,不知何处却起了悠扬的笛子声。吹笛子的若是个男人,一定是个多愁善感的男人,因为笛声里面的苦情却是一般男人无法理解的。吹笛子的人若是个女的,一定是一个受了伤的女人,受了情伤的女人。
笛声随着风飘荡在夜空,能听到的人不少,但能听懂的人却不多。
此时月下却有一个男人听得懂,自他听到笛声之后,便站在住了脚,静静听着。
他一身白锦衣,头发也扎了起来,腰间那把红色的金龙浮雕见在衣袍下时隐时现,此人不是凌全非又能是谁?世间能懂这笛声的人有多少?凌全非确实是其中一个。
笛声停了,凌全非却还站着,好像笛声依然悠悠。
凌全非长吟道:“月明风黯淡,笛声多情肠寸断。女儿心中唤;几日思君几生缘?”
风黯淡?月也黯淡。
凌全非仍站着,像是等着什么,终于他要等的到了。他等的是一句话,一句女人说的话。那女人的声音似乎比方才的笛声更凄凉:“是是非非凭谁论?只愿此君终回岸。”
凌全非笑了,迷人的笑,借着夜光看去,他的笑容也若隐若现,似笑非笑。
凌全非道:“回岸?莫非姑娘的口中的此君出海了吗?”
声音是从树上传来的,笛声也是从那棵树上传来的,就是凌全非眼前的这棵树。
女人在树上呵呵笑道:“确实出海了,但那是一片不能乘船的海。”
凌全非在树下问道:“那是什么海?”
女人道:“火海。”
凌全非苦笑一声,道:“那确实是不能乘船去。”
女人道:“无论如何都去不得。”
凌全非道:“那他是怎么去得了?”
女人道:“他是个呆子,是个傻子,你也是吗?”
凌全非笑道:“恐怕我也是呆子,我也是傻子。”
女人道:“为什么?”
凌全非道:“因为我也要去火海。”
女人不说话了,很静,静得像树上从未有过人。
凌全非也不再说话,继续往前走,走过几步,树上有一人影像个仙子一样飘飘下来,竟一点声音都没有。但凌全非却知道,因为他通常是不去用耳朵听,像他这种人如果只用耳朵去听恐怕已经不止死了多少回了。可他并没有停住脚,还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边走边道:“快回去吧。”
现在无论树下还是树上都已经没有人了,因为那个女人已经一霎时飘到了凌全非眼前,挡住了他的路。这女人披着月光,就算是嫦娥下凡也不过这般姿色。
女人道:“你,你早就知道是我。”
凌全非只是笑着,笑就代表承认了。
女人又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那树上是我?”
凌全非笑道:“从我听到笛声的时候。”
那女人也笑了,笑得妩媚又神圣,道:“果然,果然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
凌全非笑道:“能被一个绝色美人看得上无论是谁都值得笑三天,而能被你这个个倾国倾城的女人看上,我却笑不出来。”
女人问道:“为什么?难道我算不上绝色。”
凌全非道:“你非但是绝色,而且是绝色中的绝色。”
女人将一只玉手轻轻捏住凌全非的脸轻轻说道:“那你为何不笑给我看?”这女人的姿色之绝,怕是天下男人无论是谁受到她这么一捏,也都销魂忘我了,可凌全非却偏偏不。
凌全非只是淡淡道:“因为你是青楼女子。”
这句话想把刀一样插进那女人的心,她的手先是僵住,又猛然收回。这女人不是怜香玉又会是谁?
还未等怜香玉的手完全收回,凌全非就轻轻握住,缓缓道:“但你和其他青楼女子不一样。”
怜香玉流出了泪,流出了谁都明白却谁也无法说得明白的泪:“你何必?何必伤我之后,又来安慰我?”
凌全非没有说话,轻轻放下她的手,摇了摇头。
怜香玉道:“你这又是什么意思?摇头是什么意思?”
凌全非道:“你为什么要跟过来?”
怜香玉道:“那你为什么非要去?”
凌全非沉吟道:“我是为了救人。”
怜香玉忽然趴进他的怀里,凌全非并没有躲,只因为他不是个无情的男人,他反而是个重情的男人,怜香玉趴在他怀里抽泣着道:“而我,而我是为了救你。”
凌全非道:“你这是再救我?”
怜香玉道:“我怎不算救你?我在阻止你,阻止你去火海难道不是在救你吗?”
凌全非叹道:“你虽然阻止我去火海,却要送我去地狱,怎能算是救我?”
怜香玉惊得身子一颤,慢慢往后退了几步,边退边摇头道:“我从来都没有想让你去地狱,从来没有。”
凌全非道:“你不懂。”
怜香玉喊道:“我不懂!我不懂!总是我不懂!你倒是解释给我听!”
凌全非只能叹气,他如何和一个女人解释?解释过之后又要继续解释,解释得没完没了。
怜香玉道:“难道,难道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意?”
怎能不明白?就算是傻子也都明白了。凌全非不是傻子,他明明白白,比天下任何人都清楚。
凌全非道:“你为何不乖乖回去?”
怜香玉道:“好,好,好!你若去,我便陪你去,从今无论你去哪我都会跟着你。”
凌全非倒是吃惊不少,他虽然见过不少女人,也有不少女人为他痴迷,但如此疯狂得女人他倒是第一次见识了。凌全非缓缓道:“那翠香楼怎么办?”
怜香玉道:“我已经交给大壮了,还有你那机灵的洛儿,我相信他们二人无论出了什么事都能应付得来。”
面对女人你是无奈的,面对这般疯狂的女人你又能如何?
凌全非叹了口气,道:“你若执意跟着我去,我便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怜香玉眼里像放了光,道:“莫说一个条件,就是一千个、一万个条件我都答应。”
凌全非摇了摇头道:“只要一个就够。”
怜香玉道:“你说,是什么条件?”
凌全非清了清嗓,道:“我本来不知道你会吹笛,只要你以后不要吹出这般悲伤的曲子就好。”
怜香玉扑哧一笑,道:“你啊,怎么会这么招人喜欢,我现在就恨不得咬你一口。好,以后我不再吹这样的曲子了。”
凌全非也笑道:“既然招人喜欢,何来咬我之理?”
二人都笑了,一个笑得潇洒,一个笑得妩媚。
李家集中静得可怕。
但街上,却时时想着马蹄的声音,和三个人影。
其中一人似是年长其他二人,道:“怪了,这个镇子怎么练一个人都没有。”
另一个稍微年轻一些的人道:“或许都睡了吧。”
第三个人走在中间,是三人中最年轻的,道:“就算人睡了,可这街上却一条野猫野狗也见不到,却是在奇怪。”
这三人便是万军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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