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书
在云朗的目光注视下,这渔翁丝毫不怵,自顾自的将鱼竿架好,钓起了鱼来。
云朗万分诧异,这老翁钓鱼一不用饵,二不用钩,只凭着那一根光秃秃的鱼竿能钓上什么来?
云朗心中虽然诧异,然而这老翁好似并不在意,似乎他早已习惯。
不由得,云朗索性坐在这老翁的身侧,静静的看着他钓鱼,烟袖与风灵子也看到这老翁,心中也是诧异,说不定这也是机缘?亦或是劫难?
当下,风灵子和烟袖席地而坐,就坐在这老翁和云朗的身后。
烈日灼热的紧,不一会的功夫云朗的额头便出现了细细腻腻的汗珠,当下云朗用袍袖一擦,随即问道:“老人家,你为何钓鱼无饵无钩?”
那老人“噫”了一声,眼皮微抬,原来就在这钓鱼的功夫,这老翁已经睡着了,云朗这一声询问,倒是将这老翁吵醒了。
当即,云朗便站起身来拱手告了一声罪。
那老人睁开眼睛,云朗吓了一跳,这老翁的眼眸之中是金光灿灿,并不是寻常人的眼,但看这老翁虽年事已高,可那白皙无褶的脸庞上挂着三缕白须,面色红润,但看这老翁握住那鱼竿的手,也并无褶皱老皮。
当下云朗便警惕了起来,这幻境中的种种,自己是不能信的,已到了最后一关,万万不能折在这里,当要小心谨慎。
然而那老翁仿佛后知后觉一般,这才缓缓开口说道:“古时有先贤直钩钓鱼,钓上八百年王朝气运,故而这位先贤也最终破空而去,凭着那泼天的功德成就仙圣之位。”
这老翁顿了顿道:“老夫没有那成就仙圣的能为,亦没有那钓上八百年气运的手段。”
突然,老翁话锋一转,“可老夫能钓上来的,未必那位钓上来八百年王朝气运的仙圣也未必能钓上来。”
云朗不由得开口问道:“敢问前辈钓的是什么?”
那老翁眨了眨眼睛,慢斯条理的说道:“天道。”
云朗一愣,天道这个词太过飘渺,千百年来谁有能真正的了解天道?天道到底意味着什么,恐怕这些身处仙门的人,也并不清楚,这老翁说起天道二字,不由得引起烟袖“噗哧”一笑。
“那敢问老人家,天道到底是个啥?”烟袖一脸挪愉的问道。
风灵子虽然性格泼辣,但却不跳脱,她深知这幻境之中遇见的每一件事,每一个人,或许都能改变未来的走向,当即,风灵子便狠狠的瞪了烟袖一眼。
而烟袖也是面色一红,自己口无遮拦,若是引来无边的灾祸,又该如何?当下烟袖便默不作声。
云朗脑海之中对着天道自然有着自己的解读。
但听得那老翁说道:“你认为天道是什么?”
云朗沉吟了片刻,这才脱口而出:“晚辈认为,天道便是这天地正理,无论任何事,都有着那规律可循,正所谓人在做,天在看,冥冥之中的规制和规矩,便是天道。”
那老翁闭着眼睛,懒洋洋的靠在那藤椅上,“嗯”了一声,“也算是中规中矩。”
烟袖一听,顿时又忍不住:“天道?天道不就是老天爷吗?”
风灵子再度狠狠的瞪了烟袖一眼,而这一次,烟袖只是吐了吐舌头,似乎她早已习惯风灵子鄙视她。
那老翁亦是笑道:“你这么说也对,不过这老天爷可不只是一个。”
烟袖这时缓缓开口:“晚辈认为,这天道便是天地循环,有来有往,与人生一般无二,也会经历痛苦、蹉跎、喜悦甚至是愤怒,种种情绪对应着的便是人间的显像。”
那老翁点了点头,睁开了眼睛:“这么说也无可厚非。”
烟袖这时又忍不住插嘴道:“照你这么说,我们三个人说的都对?”
老翁手中把玩着这鱼竿:“你们三人说得都对,但仔细深究起来,不过是浅薄的认知,这并非你们心中所想,亦不是这天地的根本意义。”
老翁站起身来,便看那鱼竿无限的伸长,随即落至那湖泊之中,不多时的功夫,便见这湖泊之中泛起了阵阵的水泡和青烟。
天地之间突如其来的一阵动荡,几乎让云朗等人坐不稳,然而那老翁却是挺直的站立,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只听见那老翁缓缓地说道:“天道,便是我心,我心有猛虎,我心有苍生,我心有这无边无际的岁月,我心有这改变世间一切的力量!”
说罢,那老翁眼中精光爆射,转过头来,对着云朗和风灵子三人问道:“你们心中有什么?”
这一句,顿时让云朗的心神一凝,这老翁的说法,便是心之所想,即是天道?
云朗心中诧异,似乎没有转过弯来,只见他犹疑的问道:“我要让这高高在上的仙人跌落尘埃,不能庇护寻常百姓的仙人,我便要让他历尽轮回之苦,尝透这世间的艰辛困苦,将这仙人从这高高在上的仙位上拉下来!”
云朗这话,着实离经叛道至极,但风灵子知云朗往事,故而她轻轻的点了点头,烟袖一脸的不可置信,想不到这个看似孱弱的少年,心中所想,岂止是猛虎?
便听得那老翁放声大笑:“是极。”
第183章 垂老叟钓起天道()
云朗此刻便听得那老翁大笑了一声:“是极,是极。”
先前云朗心中还有那一点愤懑,此刻这话一开了头,便索性全都说了出来。
当下云朗便道:“这天地不公,仙人虚伪至极,光受那人间香火,可人间骤逢巨变之时,可曾见过这些仙人下界来救人?”
云朗叹了口气,随即负手而立道:“可这些仙人都在做什么?为了一己之私,争权夺利,甚至是各仙门宗师只见也在争斗,除却这些本事之外,和凡人又有什么区别?”
云朗越说越气:“依着我看,这仙门和魔门之间的争斗,无非就是没有仙魔二字的争权夺利罢?是仙是魔,又有什么相干?若是那魔修一心向道,修持自身,那即便是魔又有什么干系?若是这仙人不守清规,肆意的掠夺,充实自身,那做这仙人又有何意义?”
老翁点了点头,轻声咳嗽了一声道:“仙魔两门之战争由来已久,但这并非一门一派之争斗,千年之前是如此,千年之后也是如出一辙,那领头之人所谋者甚大,不是仙门一口吞掉魔门,便是魔门吞掉仙门,最终的结局不过是为了确定那虚位,在这世间留下些声名罢了。”
紧接着这老翁话锋一转道:“可这些声名又有何意义?在茫茫岁月当中,在这天上地下,也不过是那银汉之中的沧海一粟,一颗星再明亮,也会被这万千的光华遮挡,可叹世人看不清,看不懂,偏偏还要假以大义,站在道义的制高点上,去争名夺利,真是可悲。”
云朗听得这老翁如此说来,当下眼眸明亮起来,当下便道:“若是依我看,这世界中无论仙魔,各自修道,魔门自有魔门的妙法,仙门自有仙门的玄机,当修成大道之时,这是仙是魔,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云朗说完,胸中意气尽出,胸中的那一口愤懑之气,也随之出来,再无执念。
过了半晌,那老翁问道:“你可知这天地之间的大道是何?在你心中又是何等样?”
云朗此刻侃侃而谈:“我心中的道便是得道之人为这一方世界守护,凡俗中人遇到困难之时,自有仙人站在他们前面,当这世界遭遇动荡之时,自有仙人顶着这天!”
那老翁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云朗道:“可是人心不一,即便你有这等宏愿,别人也未必能够理解你,甚至是认为你阻碍了他们前进的路,对此,你可有甚么说法?”
云朗轻声叹了口气道:“这世间便是如此,人心争斗在所难免,可我只做我能做的,我只做我的,与他人无干,与这世界也无干。”
那老翁点了点头:“若是你的同门做出那泼天的祸事,惹出那一场大祸来,你可会徇私?”
这
云朗一下子犯了难,是啊,如果是自己很信赖之人,做出那滔天的祸事,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当下便听得云朗说道:“若是如此,我愿以我之能为,结束这一切。”
“哦?如何结束?命运的齿轮一旦转动,便是无可挽回之事,纵使你将来天资卓绝,修为一日千里,那又如何?在这天道和命运的面前,你什么都不是!”
云朗迟疑了片刻:“总要去做的,能够阻止便是好事,不能够阻止,我也要豁出命来,不为这世界,只为我自己。”
老翁欣慰的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老夫便送你一样东西。”
云朗转过头来,目光炯炯,这老翁先前所说,自己这钓起来的便是天道,如此讲来,却不知这老翁要送给自己什么?
但看那老翁伸出手来,伸入那鱼篓之中,随即掏出来一块破旧的羊皮卷,朝着云朗晃了晃,随即便丢了过去。
云朗十分诧异,但当他看到那羊皮卷上的东西时,不禁大惊失色。
这羊皮卷是一份舆图,确切的说,精确到这天下的一草一木,无论云朗怎么看,都可以轻易的找到任何的所在。
而在这羊皮卷上用那朱砂标记出来的三个红点,便是这老翁送与云朗的关键所在。
老翁负手而立,“且看我调起来这天道!”
说罢,只见这老翁伸手一指,那鱼竿飞入那湖泊之中,随即冒出了阵阵的气泡,而此刻,云朗又感觉到了那一阵阵的天地震动,这一次,云朗风灵子与烟袖三人做好了准备,这一阵巨大的动荡,将湖泊中的湖水激荡而起,随即朝着四周分散。
这湖水一飞冲天,形成了那一道道的水柱,过了片刻,在这虚空之中出现了一片湖泊,而再看这湖泊,只剩下那深不见底的干土。
一道道龟裂纹的出现,使云朗意识到,眼前的这老翁,定然有着超凡的能为!
那老翁丝毫不在意云朗的目光,只见那竹竿深深刺进这深不见底的干土之中,过了半晌,天地震动再度袭来,而这一次,却比先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来得猛烈,仿佛这天地也经不起如此剧烈的动荡!
那老翁笑了笑道:“你且看那是什么?”
随着这一阵阵的动荡,原本龟裂开来的大地应声裂开,露出了那地表深处的岩浆,散发着灼热,带着火红的颜色,然而云朗此刻却能用那天眼看清,在这火红的岩浆下面,隐藏着一个庞然大物。
这庞然大物不知身长多少,亦不知有多宽,仿佛这天下只能容得下它这一个。
这便是所谓的天道?
云朗诧异的抬起头来,望着这老翁,只见这老翁笑了笑,对着烟袖说道:“丫头,这便是你口中的老天爷啊。”
烟袖一愣,风灵子亦是一愣,然而云朗心中除了震撼便是惊讶,只听得他急切的问道:“前辈,这到底是什么?”
那老翁随即一脚踏入虚空之中,身影霎时间不见,只留下一道道声音:“这便是未成型的天道,这便是代表着天道的‘天’”!
云朗已经惊讶到无以复加,这老翁钓起了天道,也就说明有朝一日,若天道不兴,他便要更换这天道!换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此老叟,到底是何人?!
第184章 天道化身与无根之水()
容不得云朗去惊讶,那垂老叟已经悄然远去,不知所踪,云朗看着手中的那羊皮卷,心中更是惊惧。
这小小的一卷羊皮纸,包含了天地万物,包含了这十三州以及其他的大陆,而在这羊皮卷上分别用朱砂、银青和翠墨标注的地方,云朗定睛一看,顿时周身失了力气。
这老翁到底是何等人!为何这天下的至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原来,在这一卷小小的羊皮纸上,那用朱砂标注的三处,便是云朗手中问天镜的碎片藏匿之处,那用银青标注之地,便是这天下至宝的埋藏之所,那用翠墨标注的地方,便是种种仙禽灵兽的所在。
这一卷小小的羊皮纸,可以说蕴含了天地万物,甚至连那天外之天都有标注,云朗瞠目结舌。
然而当风灵子凑上来看到那一卷羊皮纸时,不禁也是大惊失色,因为他看到那用银青标注的地方,正是她昔年所在的断天谷,而徐龙阳和断天谷的人,也一直都在寻找一件仙门中遗留的圣器,着实令人想不到,这东西就在断天谷的后山!
当下风灵子一下子明白了这老翁给云朗这一卷羊皮纸的用意,似乎那老翁的身份也不难猜出。
当下风灵子率先跪倒在地,朝着那老翁消失的方向,重重的叩了三个响头,不为自己,只为这天下苍生。
而云朗也随即反应过来,跪在地上,郑重地三拜九叩,随即站起身来,脑海之中回想着这老翁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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