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书
众百姓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进了正殿,早有侍女奉茶,看那些侍女年纪不过十一二岁,眉眼尚未全开,斟茶过后便静静的退了出去。
云朗急切的问道:“师兄!到底出了何事?”
龚阳清这些时日在扬州养尊处优,养成了喝茶的习惯,呷了一口香茶道:“扬州城外有一洞,名曰千狐洞,前日晚有妖气冲天,遮天蔽日之象,这两日城中少女莫名丢失十多个,然而当我和门中几个弟子赶去那妖洞,岂料那洞中妖狐实在厉害,枉送了我两名弟子性命,且数量太多。”
说到这里,龚阳清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那妖狐甚是厉害,身有八尾,第九根尾巴已经出现了个雏形。”
说罢,龚阳清一把扯开衣裳,只见他胸膛上有一道爪痕,泛着黑光,那周围的皮肉皆烂。
龚阳清面露苦涩:“那妖狐好似有神力一般,封住了我的筋脉,半分气力也使不出,师弟,你此番来,师傅可给你什么降妖的宝物?”
云朗一愣:“师傅不曾给我什么宝物,只在我手上画了道符咒。”
“哦?你且过来我看看。”
云朗站起身来,龚阳清细细的看着云朗手中符咒:“此咒我见过,乃是还魂符,可引魂魄入体,可白骨生肉,师傅这是何意?”
龚阳清眉头挑了挑,苦笑一声:“难道是我的命数?”
云朗脸色大变:“师兄在胡说些什么?师傅曾说此咒不干我们的事。”
龚阳清看云朗眼神清澈,这才放下心中疑虑,仍然是苦笑:“想不到阴沟里翻了船,着了人家的道儿了!此番你们五人便代我去降妖罢!”
楚山石站起身来,朗声说道:“听闻此等妖狐乃是上古青丘族人,生命力极其顽强,只怕不好对付。”
澹台清心亦是说道:“师兄怎地忘了?你我修习龙本经多年,万物之首是为龙也,纵然是青丘狐族,亦要惧怕我等三分,只小心些,将这些妖狐的妖魄打散,此事便成了。”
云朗心有疑问:“如何将这些妖狐的妖魄打散?”
楚山石冷笑一声道:“用那三昧神火,把它那妖洞少个一干二净便罢!”
云朗当下便道:“不问青红皂白,一把火烧了个干净,那些被掳去的女子怎么办?”
楚山石一时语塞。
澹台清心思虑半晌:“楚师兄术法最强,可用做最后之争斗,我擅封印换魂斗转之术,到可以混进那洞中,燕师弟箭术天下无双,可射杀了那九尾妖狐,云师弟可与我一同混进洞中,混进洞中之中,我化作那小妖狐,可将它引出来,届时就看诸位师兄弟的了。”
龚阳清轻声说道:“为以防万一,我请来避毒咒,予你五人,一切自当小心,今夜月明星稀,刚好动手!”
龚阳清一拍案几,震得上面杯盘发出清脆,然而他脸色却是极难看。
“师兄感觉如何?”云朗问道。
“无妨,再撑几日,待师尊前来,总有办法。”龚阳清重新坐在,双手微微颤抖,只见那胸膛上纵横着一丝丝的黑气,已经渗入臂膀之中。
扬州城外。
扬州城中被龚阳清等人布下了阵法,但凡有灵气冲撞便形成那杀阵,扬州城中暂时是安全的,当夜,云朗一行五人前往扬州城外捉妖。
刚出了城门,便听到一声声的猫叫,带着凄厉,细听之下竟也有这呜咽哀怨之感。
老五默默的跟在云朗的身后,燕归来则在云朗左侧,楚山石和澹台清心走在前面。
到了扬州城外三十里处,有一片密林,此地乃是深山,山中坟茔甚多,更有那枯骨丢在这里,分不清是兽骨还是人骨。
云朗抽出手中剑来,霸图剑乃是刚物,带着凛冽的杀气,澹台清心一声轻呼:“莫要惊扰!”
走至那千狐洞时,楚山石身影疾速掠过,在虚空之中手指结成了一个法印,口中念动真言。
云朗急道:“楚师兄要做什么?!”
澹台清心道:“布下生灵阵,莫让那狐妖逃了。”
云朗心中焦急,楚山石冷漠寡淡,心中更无一丝怜悯,不好相与,若他一心只为除妖,那洞中被掳去的女子可就遭了秧。
澹台清心此刻说道:“我便要施法化形,进入那洞中去,你可有隐匿法门?”
云朗点了点头,前些时日在藏典阁中习得那无相隐门之法,如今刚好用来。
只见云朗念了个咒儿,身形便消失不见,却见澹台清心接连打出十二三道法印,双指将气息沉于丹田,娇喝了一声,当下周身金光闪闪,便见澹台清心身形变小,化作了雪白灵狐。
洞中是何等模样谁也不知,更不知那被掳去的女子身在何处,此时正应进洞打探。
一抹仙音传来:“我托了此法,便无甚抵抗之力,你可隐匿在我周边,为我护法。”
澹台清心声音传来,云朗会意,此刻楚山石已经布好了阵法,此阵用那玄阴、焦恶、凤尾、黑蛟血、龙灵玉稳住阵脚,楚山石端坐在大阵中央,只见紫光耀耀,自阵中央生出一股威压来。
待云朗他们将那妖狐引出,此阵阵心便会升腾起一柄滔天巨刃,直斩妖狐之头,青丘狐族即便是斩其头,破其肉身,也不会死。
唯有将那肉身封印住,使其妖魄不能再入体中,大功可成。
燕归来和老五在一旁不知在摆弄些什么,云朗轻声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此刻云朗隐匿身形,燕归来看不到,只得闷声说道:“挖个坑,呆会把那些狐尸都埋在里面。”
老五哈哈大笑:“是了是了!我看这燕兄弟倒是心善!俺孙乾也做件善事!”
澹台清心化作那纯白雪狐,甚是灵巧,跃入大阵之中,传音道:“我们这便走罢!”
云朗紧随其后,这洞刚一入口,云朗便惊呆了,此洞四通八达,秘道无数,更不知深几丈。
纵身一跃,踩住那软土,徐徐向下,澹台清心化身为狐,倒也不觉得麻烦,云朗只得紧紧的跟在她身后。
不知走了多久,放见得那一丝光亮,细听之下竟有人语,云朗听得仔细,只听得那声音之中带着呜咽哽咽,似那被掳来的女子一般。
澹台清心那小狐也竖起耳朵,细细的辨别,最终掉转过头,朝着那左侧的一处秘道刨去。
声音越来越大,洞中似有回声,云朗一路跟随,到了这灯火摇曳之处,这是一处石室,有道石门。
澹台清心示意云朗,云朗走上前去,细细的摸索,在这石门的下方凹陷进去一块,伸手进去便是一片冰凉,搬动一下,石门慢慢打开,露出一条缝隙来。
澹台清心一跃入内,云朗也闪身进了去。
然而此时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
云朗大惊,却不防那猫一下子扑在云朗的身上,当下这无相隐匿的法门便破了去,但凡隐匿之术,最惧灵猫。
传言猫乃是森罗与现实的使者,那一双猫眼可看破任何隐身的术法,故而扑了上来,当下身形已现。
随着这一声猫叫,石室之一下子变得灯火通明,云朗终于看清了眼前景象!
一堆白骨、一具干瘪尸身、还有那被捆绑在一处的七八个少女,见到云朗突然现身,眼睛里俱是带着惊恐,其中一个更是直接昏死了过去。
云朗开口道:“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这就带你们走。”
第44章 青丘往事()
进入这石室,看到那被捆绑在一处的七八个少女,心中一阵泛酸。
当云朗触及到那缚着被绑少女身上的绳索时,幽光乍现。
身子被这一股力道猛地推了出去,撞在石室之中的墙壁上,云朗心神一震,气机荡漾。
此刻才看得清楚,在那幽关之处升腾起类似于结界一般的罩子,云朗正欲破掉此罩时,自那石门的缝隙之中走出一女子。
只见这女子白衣胜雪,头山插着一支金步摇,蚕眉杏眼,朱唇之间点了一点桃花。
云朗猛然转身,手中长剑一横,喝道:“你是何人?”
那女子甚是孤傲,云朗朝着澹台清心变化的小狐身旁挪了挪,将她护在身后,这术法,还要三刻才可解开,这并不是传统的化形之术,澹台清心境界不够,此法平日里也仅仅是点化他人,何曾轮到自己身上?故而没有那解术的法印,如何解得?
那女子淡淡一笑:“二位来我千狐洞来,可是为了这些被掳来的少女?”
那女子似笑非笑,体态丰盈绰约,宛若神仙中人,狐性本媚,浑然天成,这一番姿态倒也让云朗心头一震。
云朗朗声说道:“此番你将扬州城中少女掳来,所为何事?若是你一意孤行欲加害这些少女,我定不饶你!”
云朗周身气机爆发出来,在这狭窄的石室之中充斥着莫大的威压。
“噗哧!”眼前那女子笑出声儿来。
“就凭你?好说我也修行了千年,凭你如何能撼动?莫要管闲事,那扬州别院里的弟子一个个儿的俱是草包,凭什么来拦我?我只不过是将这些人掳来做事,功成便放她们回去,亦不会害了她们性命。”
云朗并不言语。
然而那女子却又是一笑,“既然来了就请随我来,喝上一杯,让小女子略尽地主之谊。”
说罢,那女子挥手之间便出现了石桌石椅,上有瓜果珍馐,琼浆玉液。
“请入座。”那女子撩起裙摆,坐在那石凳之上。
云朗无法,按剑而坐,澹台清心仍旧是那小狐模样,轻轻一跃,上了石凳。
“这条小狐倒是有趣儿的紧,想必是术法所化。”说罢,笑意盈盈,挥了挥手,那法儿便破了去。
澹台清心恢复了本来面目,云朗二人都未曾想到,这千年狐妖竟是如此厉害。
“来,我这洞中少有人族中人,今日二位佳客到来,小女子自请一杯。”说罢,素手拈起青樽,袍袖掩面,一饮而尽。
云朗手执青樽,正要饮下,却不料澹台清心伸出手来,轻轻拍打在云朗的手背上,眼神示意他莫要喝下这杯酒。
那女子轻笑一声:“堂堂仙家子弟竟然连这小小的一樽酒也不肯饮吗?此酒并无害。”
云朗苦笑一声,一饮而尽,酒浆香醇,带着淡淡的芙蕖花气,清香典雅,云朗饮罢,不禁赞叹一声:“好酒!”
澹台清心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饮的,那女子开口道:“世间自有人仙妖鬼,本无纠葛,今日我便要讲一个故事,二位若是有兴趣,便来听听。”
云朗转过头,看那被捆绑住的几名少女,按捺下性子,看着眼前女子,“说罢。”
那女子自顾斟了一杯酒,端起酒樽,朱唇轻启,抿了一口酒道:“千年之前,天地有一场劫难,我青丘狐族虽然地处偏陲,也未能幸免。”
据仙门风云志中讲,千年之前便是那一场近乎毁灭的战争,这一场战争旷日持久,仙门、魔门、灵境人、皇天人都参与了进来,战争的理由已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一场战争毁去了无数人的性命,断绝了无数人的仙根,更埋葬了天道。
眼前千年妖狐化身而成的女子道:“青丘狐族本是这世上仅存不多的远古妖族之一,此战中折损过半,而我青丘狐族作为妖族的代表,奉行中庸之道也最终引来了大祸。”
“呵,战端一开如何需要理由?无论是最终谁赢,我族群的命运都已经定下。”
青丘狐族在战端之中受到了仙魔两派同时的清洗,逃出这场浩劫者十之一二。
作为青丘一族中血统最为纯正的天命神狐,继承了这一切,千狐洞大大小小几十处,疯狂的报复着仙魔两族,多年来许多仙魔两门中的弟子死于她手,然而这一份仇恨却是并未减轻。
直到那屠戮青丘狐族的男人的出现。
此时已过百年,昔日的仙门先锋如今已成了举重若轻的人物,然而这一次的负荆请罪却是她始料未及的。
昔年惨案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多年来不仅修炼进境不多,心魔丛生,当年只一心除魔卫道,魔便是魔,妖便是妖,善恶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仙门的使命。
然而对错在多年之后也变得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过不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坎,手刃青丘狐族三百六十余人,罪过大焉。
当她手中长剑刺进那人胸口时,她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解脱,嘴角含笑,安然赴死。
她心中的恨再一次宣泄了出来,然而这些年死在她手中有多少人恐怕她自己都数不清,只是为何这恨却依然如此,她感觉不到快意,更感觉不到报仇后的喜悦,她甚至开始厌恶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沾满了血腥。
这双手上的罪恶压得她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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