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元神





宗师,也不能丢了面子,遂也收了宝剑,“少侠既然不擅兵器,那我们便以拳脚切磋,点到为止。”

    黄一心这话,一来暗讽周伍郎不过是个只会拳脚功夫的江湖混混,二来也给自己找个台阶,点到为止,等会万一下手重了也不至于别人说自己仗势欺人。

    周伍郎当然听不出这些玄机,一撸袖子,也不行礼,便开打来,这等毫无江湖礼数,倒像是地痞殴斗。

    黄一心当然不爽,迈开弓步,沉下重心,双手抱球,这正是江湖闻名的“太极拳”。

    话说这“太极拳”乃武当掌门张三丰苦练数载,闭关多年悟出的传世绝学,拳法讲究以静制动,以柔克刚,避实就虚,借力发力,以掤,捋,挤,按,采,挒,肘,靠八式动作为主,引化合发,后发制人,将敌之力为我所用,做到动静结合,攻防一体。

    周伍郎一拳打出,黄一心顺势一引,反击一掌,这掌融合周伍郎的刚力,可谓势大力沉,蹡蹡打在伍郎胸上,顿感一阵酥麻,说起来,这也是伍郎交手史上第一次被人击中。

    周伍郎虽被打中,不过浑然不知痛楚,反倒更加兴奋,刚才那一下他切身感受到了武学的魅力,下手也是越来越重。

    黄一心不敢怠慢,左拆右挡,上闪下避,化解伍郎的阵阵攻势,伍郎身上又陆续挨了几拳,但他没有退缩,反而愈战愈勇,黄一心生平第一次遭遇如此强悍、蛮横之人,心中也不禁开始动摇。

    为何他的身体如此结实,连中数拳完全不见衰弱?为何他的拳速越来越快,自己的步法已经难以跟上?为何他的拳路如此奇怪,根本没有套路可寻?

    战至一百回合,周伍郎的拳头越来越快、越来越硬,黄一心已然招架不住,周伍郎打的兴起,已至忘我,一记铁拳出手,黄一心纵是太极神功护体,也抵不住钢铁般的拳头,一个跄踉,跌倒在地。

    周伍郎当然不懂什么叫点到为止,还欲出招,一旁的甘无命赶紧过来一掌抵住,亦被弹了出去。

    “够了!”一个威严的声音穿透了周伍郎的耳膜,是刚才在角落嘲笑青城派的那位神秘人。

    神秘人驱动轻功,飞至周伍郎面前,将他与武当二杰隔开,“这位少侠想必是外乡人,不懂什么叫做点到为止吧。”

    此刻神秘人已在周伍郎面前,乍一看,高大,与伍郎无异,头顶斗笠,身披蓑衣,脸上戴着一个惊悚的黑色鬼头面具。

    周伍郎不识此人,却也能感受到了他身上可怕的气势。

    “确实不懂。”周伍郎如实相告。

    “那还请少侠收手。”

    周伍郎听的明白,兀自回去坐下了,边上的吕婉玲早看的心惊肉跳、满手心汗,不住擦拭额头。

    “慢着,他打伤我大师兄,怎可让他就这么走了。”那边甘无命显然气急败坏,还想拔剑来战。

    但见神秘人拦住甘无命,亮了亮手心,黄一心、甘无命看的清楚,此乃武林至尊令,“令武林,莫敢不从”,均默不作声。

    神秘人安抚道:“黄道长与周少侠切磋,本无恩怨,既然没有伤到身子,就请回吧。”

    黄一心自知无法反驳,拍了拍道袍,兀自走了,甘无命虽然忿忿不平,但是碍于武林至尊令,也只能怏怏而去。

    神秘人送走了武当二杰,来到周伍郎这边,“周少侠武功高强,令人钦佩,不知少侠可有意参加下月初的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那是干什么的?”

    “以武会友,推举武林盟主。”

    “武林盟主又是什么?”

    “武林盟主即天下武林最强之人,可令武林众多英雄。”

    “那倒是有趣,可是去前面说的洞庭湖?”

    “非也,那种不入流的武林大会不值一提,真正的天下武林大会乃于下月初三在南少林举行,须凭这英雄贴方能进场。”神秘人说完将一个信封塞给周伍郎。

    “慢着,你是谁?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静坐一边的吕婉玲终于憋不住质疑起来。

    神秘人不紧不慢,亮出了手里的武林至尊令:“吾乃南斗斗圣蒋少尧。”

第五章 孙叁少() 
《题临安邸》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林升

    江陵府,位于南宋十六路中的荆湖北路,荆湖北路乃南宋中部要地,战略地位关键,粮食产出丰富,而江陵府作为荆湖北路第一重镇,又是兵家必争之地。

    襄阳失守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南宋全境,朝野震惊,举国哀叹,襄阳失守,意味着南宋门户完全大开,元军的草原骑兵扫荡之路已经畅通无阻,既可向东取鄂州,也可向南攻江陵。

    宋度宗赵禥此时已是万念俱灰,坐以待毙。

    话说这宋度宗赵禥,也是一位出了名的昏庸荒淫之君,其母原是荣王赵与芮的一名小妾,出生卑微,常受正房打压,后幸得一胎,又被正房逼服打胎之药,本来就此了结,谁料这赵禥命里该当天子,非但未死,还降生下来,成为太子的不二人选。

    赵禥虽然当上了太子,可惜因怀胎时中过毒,导致天生体弱,手足发软,很晚才会走路,七岁才能说话,智力低于正常水平,即使宋理宗为他配足了良师教导,亦难以开窍。

    赵禥登基之后,孱弱无能,荒淫无度,整天宴坐后宫,与妃嫔们饮酒作乐,政事完全交由宰相贾似道打理,此贾似道乃一代奸相,得势之后,里通外国,结党营私,铲除异己,残害忠良,南宋的锦绣江山在他的手里被败的所剩无几。

    襄阳被围,国家存亡之际,兵部尚书汪立信主动请缨,自愿往江陵镇守,解襄阳之围,救国救民于水火之中,贾似道本就厌恶汪立信,见他自告奋勇奔赴前线,自然乐意做个顺水人情,遂奏疏封汪立信为荆湖安抚制置使,知江陵府。

    汪立信此人乃刚正不阿之爱国人士,虽痛恨贾似道与吕文德专权误国,但国难当头,以大局为重,他几次欲出兵解襄阳之围,无奈元军此时已将襄阳包围的密不透风、蚊虫难入,不日,吕文焕求降,襄阳将士士气锐挫,遂告城破。

    襄阳既失,汪立信立即传令全军加强江陵城的防御和戒严,来往人等皆须严格盘查。

    再说周伍郎和吕婉玲,在收下英雄帖,告别蒋少尧之后,又行半日光景,已赶到荆州江陵府城下。

    城门之外,熙熙攘攘好多人排队挤着进城,有来往的商贾、途径的镖师,更多的则是由北方奔跑而来的难民,驻守官兵不敢怠慢,一个一个仔细盘查。

    查至周伍郎,又生骚乱,但说伍郎高大威猛,伟岸,足有七尺之躯,长相潇洒,表情冷酷,确实异于凡人,一开口更是外乡口音,官兵不免生疑。

    反复盘问,伍郎说不出所以然,又欲搜身,伍郎岂是好惹之辈,几下摩擦,伍郎打倒两名官兵,现场官兵将其团团围住,复擒住吕婉玲,周伍郎恐伤及吕小姐,只得乖乖就范,两人遂被打入大牢。

    江陵府大牢内,周伍郎和吕婉玲已是铁镣加身,寸步难移,吕婉玲此生哪吃过这种苦头,一个劲的抱怨:“周伍郎,你个腌臜混沌,本小姐反复叮嘱,勿生事端,吾等自能通关,你既不听,还去滋事,真是猪脑上头,愚不可及!”

    周伍郎默默无言,他本就失忆,无他所求,与吕婉玲萍水相逢,本只想救她一命,后不觉成了同伴,有了羁绊,前面若不是顾忌吕婉玲安危,凭他的脾气,早已大杀四方,但此刻不仅被官兵侮辱了一番,还拖累了吕小姐,该如何化解这死局?

    “来人啊!我要见汪立信!”吕婉玲见周伍郎默不作声,又向狱卒喝叫。

    “来人啊!我要见汪立信!”

    “来人啊!我要见汪立信!”吕婉玲嘶声力竭。

    “吵什么吵!汪大人岂是你想见就见的,给我安静点!”一个胖狱卒不耐烦的嚷嚷。

    “你去告诉汪立信,吾乃卫国公吕文德之女吕婉玲!”

    “哈哈哈哈哈,你再说一遍?”

    “吾乃卫国公吕文德之女吕婉玲!怎么了!”吕小姐真的恼了,小脸涨得通红。

    “哈哈哈哈哈,你是吕文德女儿?这么说你还是个女儿身咯,我看你长得是有几分俊俏,要不让本大爷快活快活,本大爷一高兴说不定还能放你出去,哈哈哈哈哈……”这狱卒满嘴淫词秽调简直不堪入耳。

    “你个狗奴才!”吕婉玲受了这等屈辱,不由恼羞成怒:“狗奴才听着,待我出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倒是给我闭嘴!”狱卒怒喝一声,扬长而去。

    “呜呜呜呜呜……”吕小姐低声呜咽起来。

    周伍郎虽然木讷至极,宛如不食人间烟火,可听得吕婉玲这等伤心,心里那仅有的一点爱怜之心似乎也萌发了出来,低声安慰起吕婉玲来:“你……先别哭了,是我把事搞砸了……”

    “呜呜呜呜呜……”这周伍郎不安慰还好,一说吕小姐越发觉得自己委屈,“呜呜呜……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长那么大哪受过这等屈辱……呜呜呜……如果爹爹还在……呜呜呜呜呜……”

    吕婉玲越哭越伤心,周伍郎心里更是忐忑不安,他试了试挣脱铁镣,坚硬非常,原来这铁镣乃是用“真钢”铸成,极其牢固,“真钢”由铁矿和焦煤混合冶炼,已是合金的强度,代表了南宋冶炼技术的极致,即便可以全力挣脱,恐怕也要脱一层皮,更别说该怎么打开吕婉玲的镣铐和这铁牢了。

    正在想着脱身方法,那狱卒又回来了。

    “你们运气真好,居然有位大人物保你们,运气真好……”狱卒一边叨叨,一边打开了牢门,又解开了两人的镣铐,“走吧,你们可以走了,快走……他妈的运气真好……”

    吕婉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顿时懵了,刚才还是泪眼婆娑,此时又是受宠若惊,甚是讨人爱怜,周伍郎看的心软,却不废话,拉着她赶紧走了。

    走出地牢,已有一辆四轮马车停在门外,一人站在车前等候,看到周伍郎和吕婉玲出来,上去给两人递上了大衣和皮帽,“两位贵人您久等了上马车,小的这就带两位去我家大人府上。”

    “多谢,敢问你家大人尊姓大名?”幸福来的太突然,吕婉玲不仅出了大牢,而且还有人送上大衣、皮帽,专车迎接,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幸运,想来必定是爹爹的哪位旧部前来相救。

    “我家大人乃当今朝廷户部尚书孙叄少。”

    这是谁?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吕婉玲一团雾水,不过既然人家仗义相救,想必也是熟人,便满心欢喜的上了车……

    夜色中的江陵府一片恬静,马车的滚轮声清晰可闻,路上只有巡逻的兵士,吕婉玲看到路上的兵士犹如惊弓之鸟,忐忑万一又要被拦下盘查该如何是好,好在马车一路前行,并没官兵拦截。

    孙叄少的府邸不算很大,夜色昏暗也看不清什么亭台楼阁。

    周伍郎和吕婉玲还未进得厅堂,孙叄少已经迎了出来,孙叄少看起来年纪不大,身长不足六尺,人长得白白净净,文质彬彬,穿着一件金丝马甲,外披狐裘大衣,手持一把檀木折扇,腰间还别着一个玛瑙玉带,打扮的雍容华贵。

    吕婉玲照面一看,并不识得此人。

    孙叁少很是客气,招呼两位入室而坐,又是上茶又是焚香。

    吕婉玲这才看清了这孙叁少的府邸,虽占地多大,却装潢的不同凡响,厅堂尽是用上等的金丝楠木做成的各式家具,桌上摆着西域的迷香、东海的玉雕,墙上挂着唐代的字画、塞外的虎皮,地上铺的是波斯的地毯,一对琉璃盏,配上顶尖的龙凤贡茶,整个厅堂布置的典雅、高贵,低调内敛又贵气外露,吕小姐从小在大户人家出生,也没见得如此多的奇珍异宝,不由赞叹。

    “寒舍鄙陋,恐待客不周。”孙叁少谦虚寒暄。

    “孙大人,您这官邸都快比上临安大庆殿了。”吕小姐此言不虚。

    “吕小姐捧杀我也,吾虽为朝廷官员,实则一普通商贾而已。”

    “小女子感谢孙大人救命之恩。”

    “吕小姐言重,孙某原本一介布衣,承蒙当今圣上赏识,诚惶诚恐,只因平时爱结交朋友,今闻吕小姐遇难,特来援手。”

    这番话直说的吕婉玲心里舒服,这些天来,一路上各种大灾小难,不论是兵士武官,还是平民百姓,就连身边这位周大侠,居然都不识得自己的身份,大抵今天终于有人清楚了她的来头,自然暗爽不已。

    一来二去,吕小姐和孙叁少相聊甚欢,不觉入夜。

    见天色不早,孙叁少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