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皇朝






    剑一夕四人合力抗击七名真观境的军魂,想要争夺对这片天地元气的掌控权,但很明显他们都失败了,承担失败的后果就是接受天地之力的反噬,他们四人俱是重伤,已经没有再战之力。

    赢易虽然不理解剑一夕他们刚才的战斗,但并不妨碍他的观察力,此时剑一夕的身体状况,称之为强弩之末也不为过,很明显是在强自撑着,七条军魂的强大明显超出了他们四人的预料。

    同样是真观境,七条军魂数量上明显优势于他们,况且这七条军魂的实力也在他们之上,他们的失败当然是理所当然的。

    嗒嗒嗒……

    猩红的血滴顺着袖口滴趟下来,传出串珠撒落在地上的声音,手臂不停痛苦的抽搐着,但眼神却极其凝重,还夹杂着一丝骇然。

    似是有风吹来,赢易额头的长发轻轻拂动,将眼睛都要遮盖住了,有些不自在的眨动了几下眼皮,却并没有将那缕发丝拨开。

    “这下有点难了!”

    心底喃喃自语道,随即手上出现一杆赤红神矛,上面缠绕着的血光透着妖艳的冷,竟是完全由玄阴血焰凝出的赤红血矛。

    看起来很随意的掷出,却将空气都震荡的发出了暴鸣之音,一道红光直朝扑来的军魂射去,如同闪电般在空气中拉出一道红色的光痕。

    “咔!”

    像是琉璃玉盏打碎时的声响,赢易面色微微一变,瞳孔深处闪过一丝惊骇。

    那是一名很年轻的面庞,起码他在生前很年轻,有些透明的手指泛着丝丝黑气,正好点在玄阴血矛的尖上面,堪比下品法器的血矛居然自尖头开始碎裂,没有丝毫抵抗的化作无数碎片,如同晶花般洒落下来。

    这就是真观境强者的真正实力,对那些战魂无比克制的玄阴血焰,在完全转化为军魂的四境强者看来,也不过如此。

    他们对天地元气的运用,早已经不是局限于本身,而是借天地之力提升真元的强度,他们体内的阴死之气早已包裹了一层厚厚的真元力量,纵使玄阴血焰也不可能突破那层真元而伤到他们本身。

    不着痕迹的咽下口中的血液,除了面色变的有点发白,并没有表露出任何异样的神色,只是原本就有些眯着的眼睛,变的更加细窄了,甚至被头发遮挡着有些像是睡着了。

    玄阴血矛之上附着赢易的一丝心神,有些高估了玄阴血焰对军魂的克制,赢易并没有及时收回那丝心神力量,骤然被打破玄阴血矛,他的那缕心神力量自然也被打散。

    不止是赢易,还有古邪,项飞,羿箭,柳牧几人也不同程度受到伤害,不过燕桀手中的君王白骨幡似是对这军魂有些克制,在燕桀血祭白骨幡的力量之下,居然将袭击他的军魂打的差点溃散,本来已经凝实的魂体,竟然开始变的虚幻,凭借这件闻名的地元法器,燕桀竟然重创了一条军魂,这可是堪比四境的存在。

    只是造成这样的战果,代价就是燕桀本身再也没有丝毫战力,整个人已经疲软的躺在地上,手中的白骨幡也变的死寂沉沉,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神通一般。

    至此,前来天墓的顶尖修者,除了寥寥几个没有出手的全部重伤。

    雨暮晨,左青舞,剑一夕还有恨东流,更是没有出手的力量,天地之力的反噬,即使是他们也不可能轻易就扛下。

    七魂只是丧失一魂,就已经令诸多青年才俊束手无策,有些人不免有些焦虑,如今还有谁能站出来抵抗其余六魂,还是就此埋骨这片血海与先人做伴。

    突然,剑一夕嘴角浮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本是紧绷的神情也是变的放松了下来,身体顺势就坐了下去,无数夹杂着血雨阴凉的天地元气,朝向他的身体涌入进去,脸上因气血沸腾的潮红也有了消散的迹象,却是在修养伤势。

    赢易有些不理解剑一夕这突然转变的画风,眉角有些微蹙,不过很快就又舒展开了,却又皱了起来。

    像是一条已经结冰的河流,突然不知从何处涌来一股水柱,硬生生将表层的冰面打碎,将底下的河水搅的混浊起来。

    原本剑一夕四人都没能打破的元气封锁,现在居然被一股外力生生破碎,七魂掌控的这片天地元气像是逃窜的鱼儿一般,彻底挣脱开七魂的手掌,重新被众多修者感知到。

    原本朦胧的细雨中,不知从何时开始,居然沾染了些许黑色,这点黑芒在满是血色的雨滴中,是那样的不显眼,以至于不仔细看根本就察觉不见。

    猛然间,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空中,就那样静静站着不动,就连衣服都没有丝毫晃动,像是很早就已经出现在那里,又像是刚刚才不知从何处赶来的一样。

    有些矮小的身材,却被一件极其宽大的黑色袍子包裹住,无论是身体还是面容,都没有一点透漏出来,显得那样不和谐,就像是真正的黑夜一般,给人一种莫名的畏惧感。

    能凌虚御空可是真观境的标志,这又是一位真观境强者。

    赢易面色变的有些复杂,燕青同样也是变的有些不自在,黑袍袖边上纹着的三品黑莲,还有那如同孩童般的身高,已经让两人知道来人的身份。

    正是因为猜出来人的身份,两人才变的有些不自在,此人正是帮助燕青熔炼水火龙蟒真魂的那位青年祭司,只是出乎两人意料的此人居然是位真观境强者,又是一位不弱于剑一夕恨东流之辈的妖孽。

    “生前苦,恨离别,幸得浮生哀怨,逆转阴阳生死,可恨终难成真,不若归去,不若归去……”

    “生前苦,恨离别,幸得浮生哀怨,逆转阴阳生死,可恨终难成真,不若归去,不若归去……”

    一阵阵似是祭文的古老音符响彻在血海上空,每个听到的人心底都不自生出就此归去的心思,只觉得像是这世间就如同一个苦海一般,既然肉身不能渡过去,那还不如舍弃了这具皮囊,寻求精神的大无畏解脱。

    丹田的太阴星核内传出一股极其刺骨的凉意,赢易瞬间惊醒,有些忌惮的盯着上空的黑袍身影,暗自将心神提起,将进入耳朵的祭文杂音尽数摒除。

    猛然间,却有看到身后的孙进竟然将长剑搭在脖颈,似是要自尽一般,赢易指尖透过一缕寒芒,径直点在孙进眉心,将他唤醒。

    孙进像是还没缓过神来,盯着赢易有些迷蒙的看着,猛地将手中的长剑扔出,脸色霎时变的无比煞白,不自觉间一丝冷汗已经顺着鬓角留下。

    “多……多谢!”

    孙进有些颤抖的说道,伸手将鬓角的汗珠抹去,神情间还流露着惧意。

    黑袍祭司似是根本就没有看到下面诸人,口中的祭文仍是没有间断的吐出,像是水珠落在玉盘上一样,变的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响亮。

    随着祭文的念出,血雨中的黑芒竟然变的如同丝线一般,像是从星海深处洒下的星光,一头连接在七魂的身上,另一头缠向不知究竟通向何处。

    原本被燕桀重创的军魂,竟然没有丝毫的反抗,就被黑线拉扯的消失无踪,只余留下无尽的愤怨声音回荡在天地间。

    其余六道军魂俱是怒吼不停,像是再为同伴的消逝悲鸣,也像是再挣扎着想要解脱缠绕在身上的黑色细线。

    “鬼神祭!”

    不知何时,剑一夕已经站在赢易背后,声音难得沉重的吐出这三个字,像是有魔力一样钻入赢易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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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鬼神祭() 
“什么?”

    赢易并不是没有听清剑一夕说的声音,但仍是开口问了一句。

    “鬼神祭!”

    剑一夕又一次郑重说道,似是醒悟了赢易真正的意思,眉头微微皱了皱,不过很快又重新舒展开了,继续开口说道。

    “红尘苦,恨离别。”

    “在大燕,不止是大燕,还有其余几个王朝,都有一个神秘的职司,名为宗祀司,专职负责朝中的祭祀事宜,而他们在祭祀上念出的祷告,就称为祭文。”

    “祭文?”

    “不错,你听说过阴神鬼物的修行者吗?”

    “修行之法路径万千,剑修,法修,武修还有体修,只是众多修行之法的分支罢了,在所有修行者中,修阴神鬼物的修者或许并非最强大的,但他们肯定是最诡异的一类,或者说是最不容易被杀死的修者。”

    眸子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诧异,剑一夕沉默一阵,继续道:“不错,各朝的宗祀司里面,就是众多阴神鬼物的修行者汇集之地,他们凭借一个王朝的力量,以祭祀苍天来获取某种神秘的力量,可以说是所有阴神鬼修中最强大的。”

    “祭文就是他们最强的攻击手段,除了一些普通的祭文外,宗祀司传承自中古无上皇朝有三卷通天祭文,据说最高可修至通天祭司级别,可以抗衡八境强者,只是很久已经没听说过有哪个王朝有通天祭司出现。”

    “鬼神祭!”

    “不错,鬼神祭,就是我朝掌握的通天祭文;祭文除开通天祭文之外,还有日级,月级,星级以及其余不入流,当初无上皇朝破灭之后,皇朝祭司携带三卷通天祭文,以及残存下的日月星级祭文离开,后来逐渐转变为各朝的专职祭司。”

    “只是一般来说,想要领悟通天祭文至少也得是日级祭司,甚至是大祭司才能使用出来,可是此人不过星级祭司,却已经领悟并运用鬼神祭,堪称可怕。”

    剑一夕说起话来有些中气不足,可是却充满肯定的语气。

    中气不足应该是伤势还没有恢复,受到天地之力的反噬能如此快就重新站立起来,已经是剑一夕底蕴深厚了,雨暮晨和左青舞直到如今仍然还在盘膝疗伤,这点就足以看清虽然同为真观境,但他们与剑一夕和恨东流还是有所差距的。

    “此人是谁?”

    赢易突兀的问了一句,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里,都会像是明珠一般璀璨,不可能就被披在身上的祭司黑袍所掩盖。

    “祭来生!”

    “什么?”

    赢易再次用惊疑的语气问道,隐约间有了一个猜测,可是却并不很肯定。

    剑一夕很快就证实了他的猜想,语气极其平缓的说道:“他的名字就叫做祭来生!”

    “怎么会有这样的名字!”

    “不知道,也没有人问过,好似从他走出宗祀司的那一天开始,这个名字就已经伴着他了。”

    “是吗?”

    赢易眼睛微微睁了睁,可是却不是很明显,仍然是那样若即若离的,似是自语的望着正在述颂着祭文的黑袍少年。

    “祭来生很年轻,比我还要年轻。”

    略显稚嫩的剑一夕很认真的说着,只是那样的表情和言语出现在一个明显还是孩子的身上,总是令人很难认真起来,剑一夕也不过是十三岁的孩子罢了。

    只是他的名气和实力总会让人不自觉的忽略这个问题,也没有人试着想到剑一夕今年的真正年龄,或许是想到了,却又很自然的选择了遗忘。

    “虽然他只是星级祭司,不过在宗祀司的地位还要高于众多日级祭司,只因为他掌握了鬼神祭。”

    “何况,他还是当今燕帝的十八子,也是这位七皇子的亲弟弟。”

    “皇子?”

    “不错,没有继承权的皇子。”

    “什么意思?”

    “十八皇子诞生那天,大燕境内鬼啸震天,整个燕京都被无穷的鬼神虚影笼罩,似是在朝拜他们的王。”

    “宗祀司内的大祭司亲自出现,将他带回宗祀司,传授通天祭文鬼神祭,也是作为下一任大祭司的继承者,掌控这个隐藏在朝中的神秘力量。”

    “至此,本该姓燕的十八皇子,也被取名为祭来生,有人说是为了来生再偿还燕帝恩情的意思,而此生只能做来生。”

    下意识的转过了头,赢易想要看看燕桀见到这位远比他出色的弟弟,究竟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只是让他失望的是此时燕桀居然没有任何表情流露在脸上,冷寂如万载寒川。

    “红尘苦,恨离别,却得浮生若梦,此生本为无命,何意来生无果,归兮去兮……”

    “红尘苦,恨离别,却得浮生若梦,此生本为无命,何意来生无果,归兮去兮……”

    祭来生的祭文猛然一变,变的有些柔和了许多,而隐藏在血雨中的黑色丝线却变的多了些亮光,像是无数自星海垂下的星光,缠绕在六道军魂身上,刺透了他们的身体一般。

    恍若提线木偶般,六道军魂反抗的力量越来越小了,就连原本就不多的挣扎,都变的没有了。

    本是充斥着冷光的眸子,竟然是被一团白色云霞覆盖住了,如同被光明净化过的黑暗,没有一点夜的色彩。

    祭来生右手食指和无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