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皇朝
“陛下,陛下……”
仿佛天空中飘荡的流云般,说不出的轻柔喊声自女子口中呼出,隐约间带有一丝焦急,却能听出来带着深入骨髓的眷恋之意。
“唔……”
含混模糊的呓语声响起,能听得出是一名男子的声音,似是有着说不出的疲倦,竟连多余的话音都没有。
“陛下,您终于醒了。”
女子的声音立即变的欣喜起来,原本的焦燥也被隐藏了起来,只留下最真挚的关心。
“嗯,寡人醒来了!”
过了好一阵,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次却充斥着无尽的威严,语气中透着不可质疑的高傲,就像是天地间最尊贵的神灵,不可侵犯。
“臣妾为陛下更衣。”
女子画音落后,并未有其余声响传出,只是有些细微的声响自幔帐内传出,就像是衣服摩擦的细碎之音。
一张宽大的手掌自幔帐伸出,紧接着是被黑色袖袍包裹的手臂,随后一道黑色的身影自幔帐内走出。
漆黑的衮服之上,绣着一条更加黑亮的天龙,可以看清是用无数最细微的珠子串成的,在碧玉的火光下透着一抹同样的光亮。
腰缠九龙纹银带,带子边坠着一块赤红如血的雕刻,依稀可见是虎类荒兽的样子。
头戴九龙朝天冠,前后各有无数黑色珠子串成的坠帘,坠帘之下是一张极其冷峻的面孔,不过此时却有着一丝难以掩去的疲倦。
这是一位极其强势的帝王,没有任何疑虑,无论谁看到他,都会自然生出这样的感觉,仿佛原本就该如此。
跟随着男子的背影,一位难以言语描述的绝美女子走出,仿佛是从画中飘落下来,纵使身上那凤袍霞衣也难以遮挡住她的美,见到她的第一眼,所有人都不会是去注意那凤冠霞衣,而是将视线放在她本人身上。
世人皆言“人靠衣装马靠鞍”,可是这件原本就极其华贵的凤袍霞衣,却好像是正因为这女子的穿戴,才变的美丽,正因为这女子穿戴在身上,才变的有价值。
“吱……”
一道极其冗长的开门声响,不知尘封多久的殿门随着帝袍男子的到来,也重新变的打开,久违的阳光也再次照射进来,那原本碧玉的火焰,在这时刻竟然变的更加翠亮。
满是金瓦玉雕的琼楼映入眼帘,无数黑底红边的龙纹旗帜被甲士持在手中,黑色的龙影在红色的布帛上随风游荡,似是要破旗而出。
上面绣着一个极其古朴的篆字,不是当今任何一个王朝的文字,也不是当初无上皇朝的文字,却是更为古老,更为神秘。
纵使对历史研究最深刻的史官,也不可能认识到这个字,因为它可以追溯到上古时期,甚至仙道文明还未诞生的那个时代。
这个字念“商”,大商皇朝的“商”。
在无尽古老的时代前,这片天地是由人族统治的,他们建立强大的皇朝,使得治下的人们安乐繁荣的生活。
虽然有天灾和劫难时常发生,但在当时的皇主带领之下,任何灾劫都不能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他们敢与天地战,无尽大地在他们的脚下颤抖,万古凶兽都是他们狩猎的对象,那是人族最昌盛的时代。
直至有一天,一个名为“仙”的种族出现,那个强大的皇朝开始出现第一道裂缝,有人经受不住长生的诱惑,背弃了那原本的坚持,选择与“仙”站在一起,共同推翻了他们原本所守护的东西。
仙族凭借着悠久的寿命和强大的神通仙术,高阶强者层出不穷,当初的几位圣人更是看日月更迭,沧海桑田变化而不衰,最终人族只能是抬头仰望仙庭,忘却了自己曾经的辉煌岁月。
后来人族变的渐渐衰败,甚至沦为仙族的附庸种族,群仙高居九天建立强大的仙庭,主宰凡间生灵的生死轮回,而凡间生灵却习以为然,建立起无比辉煌的宫殿供奉这些仙人,这些窃取了人族先辈们呕心沥血守护东西的仙人,这就是当初的仙古时期的主宰者。
帝袍男子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不知为何却落下了黄豆般的泪珠,带着苦涩味道的泪珠顺着帝袍男子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下的青花石砖上,竟然诡异的变为一条条细小的水龙,钻入地下不见踪迹。
“陛下!”
似是感知到帝袍男子的悲搐,那名及其美丽的女子自后面赶上,娇弱依偎在帝袍男子的肩膀上,轻柔的呼道。
“走,随朕前往奉天殿!”
帝袍男子身上那种舍我其谁的霸气似乎是被凤袍女子唤醒,及其霸道的将女子的纤手握在他的掌心,抬步就迈下台阶,顺着根本看不到边际的台阶,隐约可以见到一座无比雄壮的宫殿虚影,恍若远古巨兽卧在石阶的尽头。
“呜……”
不知自何处响起及其沉闷的号角声,本来应是充满高昂的号角,不知何故居然变得及其低沉,就像是在战场上打了败仗撤退时奏起的一样。
本在低头前行的帝袍男子听到这声号角,不自觉的停顿了一下,很快又重新恢复先前的样子,没有说出一点声音,只是那样低沉的走着,走着这条已经接近终点的石道。
天空中不知何时开始升起一轮火红的太阳,就像是一切生命的起源一样,是那样的朝气蓬勃,半边天都被烧的透红,那漫天云霞更是难以承受这朝阳的生气,竟然开始变得散去,只余留下这难以掩去的火红。
从上空俯视下去,这是一座及其巍峨的古老建筑群,最外围是一条根本看不到究竟有多长的城墙,那青色的墙砖上满是刀枪剑戟留下来的刻痕,有的甚至已经快要将城墙穿透,在城墙之上站着满是身着重甲的军士,脸上都充满着萧杀的气息,就连持在手中的长戈战矛,都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战意。
在城门的正中央,两个古朴如前的篆字,像是用斧子削出来的一样,每一条组成篆字的线条都是那样挺直,就连一丝弯曲都没有,纵使中央有一条似剑痕的裂缝将两个字分开,也难以掩盖原本就有的浓重意蕴,这无关刻写人的手法修为,只是最纯粹的古朴,似是见证了时间长河的流逝,无数的历史都被书写在这两个字上面一样。
左边的字念“朝”,朝阳的“朝”;右边的字念“歌”,歌舞升平的“歌”;
连在一起,这两个字念“朝歌”,曾经人族的辉煌,人族的信仰,权势与力量的核心,也是大商皇朝的朝都,朝歌城。
原本应该是最繁华的朝歌,此刻除了那城墙之上的铁甲军士,居然连一个其余人都看不到,那十四丈高的城门,更是紧紧的封闭着,百丈方圆之内居然连一个人影都不曾见到。
城内琳琅遍布的屋舍更是大门紧闭,萧瑟的冷风吹起街巷不知何时落下的残叶,飘落到宽旷的大街上,除了飞溅起来的尘土似是欢舞,竟然没有一点其余的声响发出,诺大的一个朝都居然犹如一座鬼城一般,甚至比鬼城还要清净。
皇城内,最雄伟的一座宫殿,仿佛盘踞酣睡的巨兽一般,大殿正中央挂着一块不知用什么做成的牌匾,上书“奉天殿”三个大字,无尽的威严从字上散发出来,只是气息就能轻易压死无数的真观境强者,或者说真观境强者就连来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一道黑色的坠帘从下方变的清晰,很快整个人影都变的清晰起来,帝袍男子带着凤衣女子走了上来,来到这曾经最庄严的议政殿,奉天殿。
黑色的纹龙靴踩上最后一块台阶,帝袍男子停下了一直未曾停留的脚步,带着复杂的色彩看着这座曾经多少先贤在此挥斥方遒的大殿,整个人都仿佛衰老了许多。
大殿的正门是大开的,隐约可以看见那端居亿万里河山的顶峰,执掌数千亿生灵的主宰,象征大商无上权利的金龙帝座,九条天龙盘绕起来的背椅中心,一颗血色的珠子散发着纯正的皇气,贵不可言。
右脚踏进大殿门口,两道出乎意料的声音同时响起。
“微臣,参见陛下!”
;
第二十二章 乱臣贼子()
两道最不该出现的声音却在这个时候响起,帝袍男子眉头微蹙,却并没有言语,只是继续向里面走去。
凤衣女子面色微带怒意,美眸中掠过一丝冷芒,一阵异样的气息在大殿升起,比寒冬时节的冰块还要冷,又要比最轻微的风影还轻。
“妲己!”
帝袍男子轻微呓语,就像是冰雪消融般,那阴寒刺骨的杀机立即消散开来,再也不见了丝毫踪迹。
冷哼一声,凤衣女子却也没有继续发作,只是紧步慢趋的赶着前方帝袍男子的身影。
冷寂的大殿内无比空旷,那两个字喊出后,帝袍男子再也没有半点言语,只是很认真的朝着帝座走去,几乎是用尺子量出来的,步伐竟然没有丝毫偏差。
整个大殿内这一时刻显得无比寂静,只有脚步踩在石板上的声音,就像是寺庙里面的钟响一样。
似是随着帝袍男子的脚步,整个大殿都变的明亮起来,伫立在大殿各处的青铜灯盏骤然大亮,如同阳光一样的火焰映射在整个大殿内,将最后的一丝黑夜驱逐。
整个大殿都是青铜的色泽,四十五根巨大的柱子将大殿撑起,古铜色的真龙雕文在柱子上盘旋缠绕,似是有了生命一样。
大殿正中心是一条宽九米的石道,无数古朴的花纹雕刻在地面的石板上,形成一幅幅神秘的图刻。
石道底下是一块巨大的水池,水的色泽很清澈,两只石龙浮在水面上,龙口正喷出青色的水柱,如同乐曲般潺潺作响。
石道往前是一块宽广的空地,竟然全部是用紫韵墨玉铺成的,尽显华贵之气。
紫玉场地最中央正放着一只四足大鼎,古铜色的鼎身上刻着巍峨的山川河流,鱼虫草木,鸟兽星辰,还有无数先民农耕捕猎的图案。
紫玉空地之上是两道阶梯,第一道总共有三十层台阶,第二道共有十五层台阶,总共四十五层阶梯,尽是用古铜色泽的璞玉铺成,暗合九五之数。
最上方是一座九龙缠绕华贵帝座,最中心的血色珠子如艳阳般耀眼,散发出极其浓重的皇道气息。
帝袍男子站在帝座前,一摆衣袖转身坐下,无尽的霸道威严自体内散出,就连那如烈日般光亮的灯火也晃动不停,似是要在帝袍男子面前收敛起来光芒。
凤衣女子同样转身坐在旁边,一股极其强大的掌控力自她体内传出,隐约间竟与帝袍男子的气息完美契合在一起。
猛然间,周围光线变的暗淡了许多,就像是那些灯盏内的灯油燃尽了一样,原本光亮的大殿这瞬间变的灰暗了起来。
不过却有一处变的更加亮了,比起刚才还要亮上几分,就像是消失的光线都被吸引了过去,光亮之下有两道瑟瑟的身影,红的透紫的官袍在光亮下如鬼一样凄厉。
“你们,还算臣吗!”
极其平淡的声音自帝座上响起,却又充斥着无尽的尊贵与霸道,尽显帝王本色。
“桀桀桀……”
一阵鬼魅般的笑音后,左面的身影跨了出来,脸上枯柴般的皮肤不停抖动,显得极其狰狞。
“陛下视微臣做臣,那微臣即是臣,陛下视微臣做贼,那微臣即是贼。”
“既然如此,那你就做贼吧!”
没有一点迟疑,帝袍男子满不在乎的说道,那种由心散出的冷漠显得异常果决。
“乱臣贼子!”
凤袍女子一声呵斥,整个大殿都仿佛轰鸣起来,无尽的压力朝向殿下的两道身影压去。
“妲己娘娘,这一点你说错了。”
轻轻一抚衣袖抵消掉妲己施加的压力,另一道身影从后面站了出来说道。
“没错,当所有人说娘娘是对的,纵使娘娘做的是错的,那也是对的。”
“当所有人都说娘娘是错的,纵使娘娘做的是对的,那也是错的。”
“大商皇朝就如一辆战车,陛下与娘娘就是抓着缰绳的那双手掌,而我等诸人就是拉着战车的马匹,共同驱使着战车前行的方向。”
“若是一匹马生出了异念,其余马匹和陛下娘娘仍是同心,这战车自然还能继续前行,因为就那一匹马根本不能拖住战车前行的脚步,反而会在轧轧的车轮之下被碾为粉碎。”
“可若是所有的马匹都生出异念,纵使缰绳还在陛下娘娘手中,这辆战车也必然会停下来。”
“何况如今这些马匹已经重新换了一辆战车,而陛下娘娘手中抓着的不过是空荡的缰绳,又怎能继续带领这辆战车前行。”
“最终的结局不过是陛下娘娘被大商这辆战车拖垮,而我等却只是重新换了一辆新的战车,继续着以前?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