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末唐






    言罢,他一马当先的走进宅院去。

    谢瞳等人跟在身后,缓缓的进入了这座宅院。

    不得不说,石敬瑭确实是爱享受的人,这座宅院确实是精致。

    众人走进石敬瑭的会客厅,尚采薇忙奉上茶来。

    谢瞳道“昨日多亏先生的妙算,本人可谓日进斗金,这些银子是本人孝敬先生的,希望先生能够手下”。

    谢瞳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拿出一沓银票,恭敬的放到石敬瑭身前的桌子上。

    石敬瑭看也不看银票,他按住谢瞳的手,冷哼道“这银票赵先生还是收回去吧!本人可以到街上算命糊口,却从不收取肮脏之财。”

    谢瞳面露尴尬之色,笑道“先生严重了,这并非肮脏不义之财,而是本人经大师指点,凭本事迎来的银子,还望先生笑纳!”

    石敬瑭冷哼道“你听不懂本人话中的意思吗?让你拿走你就拿走”。

    谢瞳不得不佩服石敬瑭的演技,这算命大师的形象让他演的活灵活现,让他敬佩不已。

    石敬瑭继续道“如果你真的有心,便按照昨日所说,去寺庙还愿吧!”

    谢瞳忙点头应是,收回银子,悻悻的走回自己的座位。

    石敬瑭装扮的神算子环伺了大厅的一周,冷笑道“不知大将军前来所谓何事,本人只是一介莽夫,从未有过进入官场的打算,莽夫不去拜见大将军,大将军也无需屈尊来见莽夫”。

    司马相如心中忽然升起千万个想法,或许世外高人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倔强,尤其是不愿与官员打交道,但神算子越是如此,他越是觉得要巴结此人。唯一让他感到头痛的是,如何用冠冕堂皇的说法去打动他,让神算子为他们的计划占卜吉凶,从之前神算子送兴隆赌馆的那些人,他隐隐的感到了压力。

    谢瞳确是尤为欢喜,本来他还未石敬瑭捏一把汗,深怕他因道行不足而露馅,如今石敬瑭使出欲擒故纵的攻心大计,又有兴隆赌馆的人请教在先,使的他的身份在没有一丝破绽,司马相如不仅不会盘问他,反而会言听计从。

    想到此处,司马相如晒然一笑,道“本人明人不说暗话,此次贸然拜访是想求先生一件事”。

    神算子冷笑道“真是笑话,大将军乃是统辖洛阳的父母官,何事能用到本人一介莽夫呢!”

    司马相如恭敬道“先生勿要自贬了,在我大唐帝国,谁不知卦仙的大名,相如在长安时,便如雷贯耳,从小便想一睹他老人家的尊容,今日有幸见到大事,也算了却心愿了”。

    神算子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道“将军不用溜须拍马,本人不吃这一套,有话直说吧!”

    司马相如心中一喜,知道神算子松了口,忙道“舍弟在洛阳开了一家赌馆,近日被兴隆赌馆的人欺上门来,****亏损银子,争执不断,本人以和气生财为目的,打算请赌尊与对方赌上一局,算是解决此类问题,输家不得在插手赌场生意,想请大师算一下吉凶。”

    神算子忽然神秘的笑了起来,道“尔等还算诚恳,不似方才那些人,只想着坑害他人,不过,本门的宗旨是趋吉避凶,造福百姓,为将军卜此卦与本门的宗旨相悖,请恕本人帮不上忙”。

    司马相如听了前半句,本来已经松了一口气,但神算子的后一句话,再次让他眉头紧锁,他苦笑了一下,道“大事这么说,摆明了是不想让本将军如愿了”。

    谢瞳只听司马相如的语气,便知他动了真怒,石敬瑭戏演的差不多该收场了,他忙出来打圆场道“大师勿要生气,司马将军心胸开阔,此番求助大事更是心怀怜悯之心,亦无害人之意,只求自保,还请大师看在将军治理洛阳有方的面子上出售相助。”

    神算子长叹一口气,道“非是本人不识抬举,将军虽然转性,但难掩过去残暴和无情的事实,天命不在此矣!”

    司马瑾瑜早受不了神算子这自负清高的样子,怒道“一派胡言,我们兄弟何时做作伤天害理、欺男霸女之事,若要在胡言乱语,当心本公子割了你的舌头。”

    神算子挺身而起,道“公子既然这么说,本人就与你对峙一番,也让你心服口服!”

    司马瑾瑜不屑的撇撇嘴,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他望着神算子,目光中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神算子走到司马瑾瑜的身前,一字一句的道“十多年前,在长安的街头,公子是否见过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并夺了她的家传宝贝”。

    神算子见司马瑾瑜默不作声,露出紧张的神色,继续道“此宝长约半尺,通体由玉石打造,上面镶嵌了一个朱红色的宝石,此物名为玉如意,不知公子有印象否!”

    司马瑾瑜顿时睁大眼睛看着神算子,露出惊骇的目光,他本想辩驳,但话至嘴边,硬生生咽了回去。

    神算子道“人在做天在看,没有不透风的墙,将军兄弟二人有损天命,因此本人才讲天命不在将军这一方。”

    谢瞳故意露出失望的神色,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方才大师也曾言明,将军已经转性,有没有逆天改命的法子!”

    谢瞳越说越玄乎,听的司马兄弟二人目瞪口呆。

    神算子冷哼道“简直是不可理喻,逆天改命,先不说本人有没有这个道行,本人怎能逆天之愿。”

    话音刚落,只见司马瑾瑜骤然出手,闪电般的扑向神算子,将一柄匕首横在他的颈前。恶狠狠的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重返中原18() 
房间内顿时传出尚采薇和慕容龙城的惊呼声。

    早在司马瑾瑜出手之际,石敬瑭已经察觉,但他为了掩饰不会武功的事实,选择铤而走险,丝毫没有反抗,任由司马瑾瑜威胁他。

    神算子怡然不惧道“公子此举大为失策,本人行走江湖,从不受他人的威胁,想胁迫本人只是痴心妄想。”

    司马相如怒道“瑾瑜住手,不得对大师无礼”。

    言罢,他继续道“大师,相如过去确实心术不正,但已有悔悟之心,还望大事指点迷津。”

    神算子长叹一口气,道“也罢,本人看你心诚,尽力而为吧!”

    只见他从怀中摸出一把铜钱,随手撒在司马相如身前的桌子上,凝视起来。

    谢瞳忙凑上前去,恭敬道“大师,卦象怎么说?”

    神算子摇摇头,道“此次并非一帆风顺,将军如想击败强敌,在洛阳击溃保守势力,恐怕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谢瞳一惊,才晓得自己将问题看的太多片面和肤浅了,双方并非纠缠赌场利益这么简单,想来是司马兄弟进驻洛阳以来,举步维艰,不论施政、经营亦或整顿权利,都受到当地保守派的强烈反对,只是很对问题并未表现的太过明显,最终仅以争夺赌馆市场而表现出来。

    谢瞳本为寻宝,不想竟阴差阳错的卷入了这一场政治斗争。

    王道勋统辖洛阳时,也与这些保守势力有过抹茶和争执,但他采取的策略是合作双赢,以建设洛阳、繁荣洛阳为目的,在保证缴足苛税,不做违法经营、不触动当朝者利益的情况下,允许当地势力放手而为,最大化的让洛阳重现东都的繁荣。

    事实上,王道勋亦是不得已而为之,想清除这些保守势力难比登天。当地势力错综复杂,很大一部分人是开国功勋的后代,亦或武周一族的宗亲,他们仗着先人的功勋和影响力,培植自己的势力,这些人隐居在东都洛阳,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但却是不容小觊。

    这类人亦是贵族,只不过是没落的贵族。与长安的贵族不可同日而语。

    而司马相如接管洛阳后,改变了策略,仗着朝中势力强横,一副唯我独尊的架势。更是想把当地的邪恶势力连根拔起,双方明争暗斗不休,使的他们兄弟泥足深陷,面对政不出府邸的尴尬局面。

    此次借经营赌馆而向当地势力隔空叫号,亦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关键是这些没落的贵族,他们绝不会允许洛阳的外来势力去打破他们固有的生活模式,去剥夺他们的权利。尤其是武周的后人,对李唐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仇恨心理。

    让司马相如接管洛阳,亦有很大的原因在其中。

    想到此处,司马相如坚定的道“无论付出什么样儿的代价,相如都愿意去承担,只求大师能够指出一条明路,祝我兄弟二人走出当前的困境。”

    神算子似乎被司马相如所打动,他叹气道“将军若有心,可学赵先生的方法,向天表命,重修自己的天命,弥补昔日的过失!”

    司马相如诧异道“赵先生是如何做的呢!”

    谢瞳兴奋道“大师叫我筹集银两,重修白马寺”。

    司马相如当机立断的道“只要此事达成,本人立刻着手研究此事,并愿与赵先生一同,向天表命,积些功德”。

    神算子笑道“既然将军由此觉悟,本人也索性放手一搏,明日便为赵先生开坛祭天。”

    众人信息若狂,异口同声道“多谢大师”。

    神算子道“言之尚早,赵先生还需斋戒三日,不若就在本宅院住下吧!本人传授你一些至理”。

    谢瞳忙惊喜道“多谢大师”。

    司马相如继续道“敢问先生,我们兄弟都要准备些什么呢!何时向对方下战书呢!”

    神算子掐指一算,念念有词,道“六日后,是五月十七,乃良辰吉日,就定于那日吧!还有,连夜命人赶造祭坛”。

    司马瑾瑜笑道“这个容易,保证祭坛明早可见天日。”

    神算子道“如此甚好,诸位请回吧!本人要休息了”。

    司马相如等忙再次表示感谢,才施施然的离开宅院,老赖和夜莺也一并离开,仅留下洪珊陪着谢瞳。

    待司马兄弟离去,石敬瑭终于长舒一口气,笑道“本人扮的像不像?”

    采薇娇笑道“像是像,不过你这大事的架子太大了,看得我们心惊胆战,尤其是方才司马瑾瑜将匕首架在你项颈前的那一刻,你不怕司马瑾瑜杀了你吗?”

    谢瞳笑道“小可汗这是艺高人胆大,况且司马瑾瑜那两把刷子还不被他放在眼中”。

    石敬瑭笑道“如果本人死了,谢兄分给我的宝藏可必须是双份的。”

    言罢,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谢瞳在石敬瑭的别院住了下来。

    司马相如办事果然有效率,仅仅一夜,高达三丈的祭天台便平地而起。

    谢瞳清晨醒来,看到这祭天台时,已惊讶的合不拢嘴。看来手握权势的人确实遭人追捧,他自问没有这个号召力,能在一夜之间筑起如此规模的祭天台。

    司马兄弟不知何时赶了过来,正立在高大的祭天台前。

    而石敬瑭则不知从哪里弄出一身道袍,头戴高耸道冠,手中捏着一把三尺长的宝剑,看起来威风凛凛。

    在几人的目光中,石敬瑭亦步亦趋的登上祭天台。

    谢瞳不禁咋舌,这石敬瑭看来还真是懂一些道术,着实有模有样。

    只见他踏足祭天台的顶层,手中的宝剑遥指天空,踏着八卦步,口中振振有词。

    晴朗的天空忽然变得阴暗起来,刹那间狂风大作,卷起一阵砂石。

    祭天台下的几人顿时看的目瞪口呆,尤其是谢瞳,这石敬瑭的本领他是知道的,如今一看,居然真的有些道行,至少这眼前的风沙绝对不是骗人的。

    反观司马兄弟二人,他们简直惊骇了,虽然他们久居长安,见惯了各种奇人异事,但神算子的能耐着实让他们吃惊。

    石敬瑭的步伐没有停下来,反而加快了速度,绕着祭天台的顶部飞快转了起来,手中的宝剑挥舞着不停。

    风越来越大,密布的乌云瞬间遮住了太阳,大地陷入黑压压的暗光中。

    一道闪电骤然划破天空,随即远处传来轰隆隆的雷鸣声。

    大雨顷刻将至。

    洪珊拉着谢瞳道“夫君,我们还是进房间躲一躲吧!”

    话音未落,雨点已经稀稀落落的坠下来。

    谢瞳毫不迟疑的躲进房中避雨。

    司马相如道“大师,下雨了,快下来吧!”

    只听慕容龙城冷笑道“还请大将军进屋避雨,我家先生正在作法祭天,被雨淋一下无妨的”。

    司马相如不敢在发言,忙栖身躲到屋檐下。

    雨越下越大,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将整个天地都笼罩在内,瞬间模糊了众人的视野。

    谢瞳举目望向空中,依稀的只能看到石敬瑭在雨中纷飞不断的身形。

    司马瑾瑜咋舌道“雨这么大,大师不会出什么事吧!”

    尚采薇露出一副不屑的样子,轻蔑道“大师怎会有事,这点雨还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