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末唐
王婉茹未经人事,不晓得他在说什么,谢瞳却明白是什么意思,道“李兄勿要取笑谢某”。
此话一出,李俊登时大笑起来。
太尉司马轩的府邸位于城南,与怀王府相隔不远,几人到太尉府时,谢瞳才晓得太尉的名头是有多大。
太尉府的规模竟然不亚于黄巢的文华殿,虽然豪华程度上不可相提并论,毕竟文华殿是皇帝曾经住过的宫殿,但太尉府仍旧让谢瞳吃了一惊。
太尉府门口有两尊巨大的狮子雕像,院墙的大门足足有两仗高,门上的牌匾上书红漆大字,太尉府。
太尉府门口人群攘攘,府外挺了十数辆马车,显然参加晚宴的人并不少。
谢瞳问道“王爷不参加晚宴么?”
李俊看也不看的答道“当然参加,只不过要晚来些”。
谢瞳正思考为何王爷要迟到,他朝着太尉府门口望去,赫然惊出一身冷汗。
迎宾者赫然竟是司马相如。
谢瞳只顾着如何参加晚宴接近洪珊,浑然将这个大敌忘在脑后。突然间看到他,谢瞳瞬间迟疑了起来,此番上前,定要被司马相如认出来,二人在扬州有一番暗斗,在颍州城外亦有一番交手,可谓是死敌。在司马家族的地盘长安,谢瞳定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严重些可能要命丧此地。
李俊看到谢瞳迟疑不前,顺着他的眼光瞧去,发现了司马相如,他笑道“谢兄勿要紧张,有我再此,司马父子定然不敢把你怎么样,你连节度使王大人的女儿都敢私奔,区区小事想必谢兄定不会放在心上。”
谢瞳苦笑,只得硬着头皮向前。
司马相如奉命接待各方来宾,见怀王李昭润的二儿子李俊前来,忙上前打招呼道“贤弟怎是一个人来的?王爷和萧兄没有来吗?”他此番话说的极为得体,显示二人极为熟稔。
李俊笑道“我父王和大哥稍后就来,相如兄,我给你介绍一个人,是我新结交的朋友”。他闪过身,将谢瞳推到面前。
司马相如向前望去,他惊愕的看着谢瞳,双目中透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此人居然敢大摇大摆的来道长安,不嫌活腻了么。
谢瞳头皮发麻的走上前去,道“相如兄,好久不见”。
李俊惊讶道“原来你二人竟是旧识,此事好奇怪”。
司马相如眼中杀机一闪而过,他顾做镇定道“那是自然,谢兄在江淮一带大大有名,相如怎会不识”。他故意把扬州说成江淮,意在暗示李俊。”
谢瞳暗捏一把冷汗,看样子司马相如顾及怀王的面子,没有当面揭破他。
李俊似乎没有听出弦外之音,道“既是相识,一会定要多喝几杯?”
司马相如忙招呼几人进厅。
几人施施然的走进了晚宴的大厅。
这次晚宴比之成都那次的晚宴档次要高出很多,不仅在于大厅的规格上,更在于赴宴的宾客上,赴宴者无一不是长安的阀门贵族,或是皇室宗亲。晚宴几可说是当世阀门氏族的聚会。
谢瞳二人跟在李俊的身后,略过众席,坐到了左边第三席的位置,如所料不差,第一希当是怀王李昭润,第二席是小王爷李萧。
谢瞳尚是第二次参加氏族阀门的顶级宴会,他快速的掠过所有的席位,虽然宾客来了七七八八,但没有他想要见的人。宾客们显然都是极为熟悉,相互打招呼,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畅谈国家的大事。
李俊因为身份尊贵,显然和众宾客十分熟悉,不时的有人他打着招呼。
谢瞳无暇观看场内的宾客,期待中的人没有出现,使得他左立不安。
王婉茹与谢瞳坐在李俊的末席,如不是李俊身份尊贵,他二人别说入席,连太尉府的大门都进不来。
正迟疑间,门卫报道“大夫洪儒到”。
谢瞳顿时感觉全身热血沸腾了起来,他虽然没有站起来举目张望,但一双眼睛扔朝着大门望去。
王婉茹亦变得紧张起来,她站起身,茫然的望着大门。
周遭的宾客唏嘘道,如今洪氏一族摇身一变成为了氏族中的翘楚,都是因为洪儒生了两个娇滴滴的女儿,一个嫁给了宋魁,还有谣言称另一个正打算嫁给司马瑾瑜。
谢瞳听了心中很不是滋味,他没有出言反驳,这种场合,他实在是微不足道了。
首先进来的是洪儒,接着是宋文远,洪晔,洪珊落在最后一位。
佳人依旧是那样清纯脱俗,她的美是无与伦比的,一出场就吸引了众人的眼光,连美女王婉茹亦为她的美而赞叹,深感自愧不如。
美中不足的是,这佳人满脸冷冰冰的,一副不大开心的样子。洪氏一族坐在了右边的第六席,与谢瞳的席位遥相呼应。
谢瞳不禁感慨第一次见到洪珊女儿装时的样子,亦是在蜀王宋魁的晚宴上,由宋文远为他引荐。如今宋文远已经娶了洪晔为妻,已经物是人非,谢瞳与他父亲的恩怨,使得这兄弟相称的二人在难以回到从前。
谢瞳不禁打量起宋文远,宋文远似乎瘦了许多,不知道是因为不习惯长安的生活,还是上次川蜀发生的事让他惆怅了。
宋文远刚刚入座,发觉一道目光紧紧的盯着自己,他猛然的朝着谢瞳望过来。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目光中透露出一种和平的感觉,是那样的似曾相识,宋文远虽然不认得此人,却微笑着报以回应。
谢瞳没有想到宋文远的功夫精进了许多,面对宋文远的微笑,他亦点点头。旋即不在看他。
王婉茹轻轻的拉了拉谢瞳,道“珊儿姐姐好漂亮!”
谢瞳没有做声。
此时,门卫再次高喊道“怀王到,太尉大人到,田公公到”。众人全部起身,晚宴的重头人物已全部到齐,令谢瞳不敢相信的是,田公公居然也参加了这等晚宴。
众人全部分宾主落座。
太尉司马轩环视一周,道“诸位,今儿是正月十五灯节,老夫不才,特于次日举办了这个晚宴,荣幸的是,怀王爷和崔公公居然赏脸参加宴会,令晚宴增色不少,老夫提议,为了大唐帝国的繁荣昌盛,为了能够早日破掉贼寇,我们干一杯。”
众人高呼,尽饮此倍。
谢瞳也一饮而尽。
他偷偷的观察着司马轩,司马轩年逾五十,却不显苍老,依旧红光满面,身材不胖不瘦,恰到好处,虽然位居三公,养尊处优,却不似怀王般体态臃肿,他的眉宇间透出一股奸细的味道,一望而知是个老谋深算的人物。谢瞳不禁怀疑起来,如此人物,理应日日勤于算计才是,不知为何耗费财力物力来举办这毫无意义的灯晚宴,还请来这许多的长安名人。
谢瞳想不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司马轩笑道“王爷,公公,诸位大人,老夫最近收了一批西域的歌舞团,与我朝的歌舞团有很大的区别,老夫欣赏之后,顿觉与众不同,大家欣赏一番助助兴如何!”
在氏族阀门的宴会了,歌舞表演已经稀松平常,但太尉大人强调是西域来的,着实让大家有一睹为快的感觉。
司马轩拍拍手,从厅外走出七个妙龄少女,用轻纱遮住脸庞,这七个少女穿着打扮一致,上穿纱制短衫,露出了雪白的臂膀和肚脐,下穿丝绸长裤,脚蹬红色舞鞋,虽然看不清脸,但予以一种若隐若现的感觉,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是一等一的美女。
乐器声起,七个少女如天仙般翩翩起舞,她们的身体极为柔软,不仅舞姿出众,姿色艳丽,使得这些望族人士全都看的津津有味。
谢瞳无心观舞,一双眼睛偷偷的看着洪珊。
洪珊本不想参加晚宴,无奈抵不住父亲的逼迫,她本来就厌恶这种上流社会风雪月的生活,对此亦不屑一顾。她环顾大厅一圈,发现有个极丑的男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洪珊心里好生奇怪,面对这么多的歌舞美女他不看,盯着自己干嘛。她狠狠地瞪了谢瞳一眼。
谢瞳没有想到洪珊依旧是那副雌老虎的样儿,几乎没有改变。心中一喜,笑上眉梢。再不敢招惹她。
第十五章 暗通款曲()
一曲终了,众人纷纷鼓掌叫好。
司马轩得意的道“此歌舞团个个都是柔然的美女,是老夫高价从西域求购而来,着实费了不少功夫,如若那家公子有中意的,可以送往府上”。
在贵族阀门之间,互赠美女是天经地义的事,亦没有人去管。谢瞳对这种泯灭人性的贵族生活十分反感。
司马轩又道“洪大夫,女大不中留,洪晔侄女已经嫁给了宋文远,不知这二女儿有了夫家没有。何时出嫁啊!”
众人均知晚宴的重头戏来了,司马轩这是迫洪儒表态了。
不等洪儒发言,洪珊突然站了起来,道“太尉大人,洪珊多谢大人为小女子的婚事操心,不过江淮黄巢余孽仍在作乱,洪珊已立誓,谁人取得黄巢逆贼的项上人头,洪珊就嫁给谁”。
洪珊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此话,顿时引起了一阵惊呼声。古有抛绣球求婿,今有洪珊为国求婚,确实是一大佳话。
司马轩本为司马瑾瑜逼婚,不想洪珊来此一招,使他的计划全盘落空。
洪儒怒道“珊儿,不得胡言乱语,让大家笑话”。
司马轩反应极快,道“贤侄女巾帼不让须眉,确实令人刮目相看,即然如此,犬儿瑾瑜恐怕要上阵杀敌啦!”言罢,哈哈大笑。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亦是给洪儒施加压力。
众人看个明白,全部陪笑起来。
第十四章暗通款曲
谢瞳恨的牙直痒痒,偏又无能为力。司马氏仗着势力强大,不断的给洪儒制造压力。
如此看来,上流社会也分三六九等,氏族阀门亦有高低之分,司马氏四世三公,因此也是长安氏族阀门的代表,处于势力的顶点。
田公公看着场内发生的一切,笑道“如此看来,洪氏马上就要双喜临门了。杂家先向大夫道喜了”。
洪儒乐的合不拢嘴,他骨子里是希望洪珊嫁给司马瑾瑜的。偏偏这个女儿江湖气颇多,不听话。他忙笑道”多谢公公”。
众人纷纷向洪儒道喜,仿佛此事已板上钉钉,任谁都无法改变一般。
司马轩笑道“既然是晚宴,怎可无节目,歌舞表演完了。该玩玩诗词和武艺了,敢问王爷,不知道想看哪一出”。
怀王横卧在大椅上,笑道“让太尉见笑了,我等凡夫俗子怎可附庸风雅,岂不让人笑掉大牙,还是欣赏下剑术般,也好开开眼界,公公以为如何!”
田公公笑道“王爷的提议甚何吾心,就依王爷建议吧!杂家自上次离开成都后,许久都没有见到比武了,心中痒的很”。旋即又向宋文远道“还记得上次的晚宴吗?奕无畏和谢阳的比剑却是精彩绝伦,可惜了,一个没来,一个死了”。
谢瞳尚是首次听到这老公公提及他的名字,谢瞳救了他的命,反而被他用话奚落,当真后悔救他了。
宋文远想到为他宋家死去的好兄弟,心中后悔不已,他直感觉一股闷气憋在心头,但眼下不能得罪这皇帝身边的红人,只得道“公公好记性,文远已然忘记了”。
司马轩道“最近相如收了几个家将,武艺还不错,只好拿出来献丑了,如各位大人家将有心表演者,可纵场而试,比武直是点到为止,勿要伤人,赢者,赏黄金五两”。他轻轻的一挥手,一个中年男子从席后挺身而出。
这中年男子人高马大,肌肉健硕,一脸的凶相,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剑疤,显得十分狰狞。
众人顿时惊呼,已有人将他认了出来,此人是大江一带极为出名的江洋大盗,人称穷凶极恶奉无鹤,此人作恶多端,无人能治,后被剑大师追杀,一剑划破面相,才留下剑疤,此人发过毒誓,在不踏足江湖,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没有想到剑大师西去后,投靠了太尉司马轩。
奉无鹤站在大厅中央,先是向众位问好,然后极为狂傲的道“有谁和奉某玩上几把”。
洪珊在剑大师门下习艺时,听闻此人,没有想到他居然如此的不要脸,违背誓言。她心中有气,猛地起身,道“洪珊愿向奉大侠讨教几招”。
众人哗然,洪珊今日屡屡挑战太尉的权威,实在是大出所料。
洪儒终于按捺不住,道“放肆,给我坐下,这里没有你的事。”
洪珊面对父亲的责骂,她没有选择听从,而是缓缓的走出席来,径直走到奉无鹤面前,道“怎么,奉大侠怕了吗?”
洪儒气的身体直喘,这女儿实在是太不懂礼数了。
奉无鹤没有料到第一个挑战他的居然是个娇滴滴的姑娘,亦大惑不解。好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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