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战仙
这是愁尘有史以来面对的最为强大的对手,那沉重的压迫感几乎使得他窒息,使得一个剑客,差点都没有拔剑的勇气,没有亮剑的胆量。
这一刻,他好似明白了,这个连自己的师父都一生未曾战胜的师叔到底有多恐怖了。
但他没有畏惧,或许说,作为一个剑客,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畏惧。哪怕前路是万丈高岳,哪怕前路荆棘密布,他也依旧会愤然前行,以剑破之。
即便失败似乎已成定局,即便这一切也只不过是蚍蜉撼树;但还没有开始便注定没有失败,没有尝试便不能说无法成功。
因为他是一个剑客!敢于亮剑的剑客!
强忍着心中的那股骇然之色,顶着头顶那股浩如渊海般的压力,牙门紧咬。
“铛”的一声,拔出手中的断剑,剑尖遥指老和尚,神情冷漠平淡。
“来,战吧!”
唦
天地间突然荡起了一阵大风,将老和尚的僧袍拂起,纷乱的沙石渐渐有些模糊视线。
那一刻,愁尘动了,脚底突然发力,身子陡然射出,宛如一枝一往无前的利箭,刺破了呼啸的风声。
高速后飞的沙石刮的愁尘的脸面生疼,但他的神情依旧冷漠淡然,仿佛那被划出血痕的脸颊不是他的一般。
双目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手中的断剑,微风划过脸颊,却也只能荡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这几乎算得上是他巅峰的一剑,在强大的压力下,成功的达到了静如止水,动若跤兔的境界。
断剑当空,附着着一层乳白色的纤薄剑芒,直刺向老和尚的胸膛。
迎风刺出的一剑速度奇快,电光火石之间断剑距离老和尚也不过就只有几步之遥,似乎在下一秒便能给老和尚一个透心凉一般。
然而,即便是在这个时刻,老和尚的神情依旧淡然,宛如闲庭信步一般,身子不退反进,悠然前行,干枯的右手稍稍抬起,犹如老树皮般的手掌对着剑身稍稍一拍。
叮
手掌精准地拍在断剑的剑身之上,传出一阵清脆的金石之音。
巨力袭来,断剑瞬间偏移了原来的轨迹,连带偏移的还有愁尘的身子。
一击得手,在愁尘惊骇的目光下,老和尚信然前行,彷佛得理不饶人一般,干枯的手掌在下一秒蒙上了一层璀璨的金光。
双手拍出,在空中荡起重重残影,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呼啸而至,直向着愁尘的周身各处招呼。
在这般凌厉的攻势下,愁尘心中骇然,前出的断剑陡然收回,缩在身边,不断地提剑格挡。
一柄断剑,被他舞的风生水起,几乎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剑围一般,将四周的攻击都尽数格挡。不过,饶是如此,那渗过剑围,传来的阵阵掌风,依旧将愁尘的衣服划破,留下紫红色的血痕。
血痕在不停的增加,也不过只是片刻的时光,那缠绕在愁尘身子之上的衣服已经完全的变成布条,露出其精壮的身躯。
一颗颗密集的汗珠接连从愁尘的毛孔渗出,浸透衣服。
那股无处不在的掌风,那强烈的压迫感,几乎使得愁尘窒息。体内的真气,一股接着一股,不要命的涌出,注入断剑之中,应对那无处不在的手掌印。
看着那疲于应对的愁尘,老和尚的嘴脸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好小子,居然能够坚持这么久。”
不过只是瞬间,这抹微笑便被隐藏,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天空中不断落下的密麻掌印突然一顿,老和尚脚尖点地,身子飘然后退。
“狮子印”
双脚杵地,张口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翻转,结做狮子印,张嘴一吐。
喝
一声暴喝传出,整个天地似乎都为之一震,一个若有实形的金色狮子头颅呼啸而出,张着血盆大口,向着愁尘呼啸而去。
铮
愁尘心中一惊,手中的断剑陡然反转,目光冷冽地望着那呼啸而来的巨大狮子头颅,双目微眯,眼中隐隐有着一股羞愤的怒火升起。
“果然不愧是让师尊一生忌惮的人物,既然如此,那我也要出全力了。”
愁尘在口中默默低语道,真气流转,体内有着一股隐晦的力量汹涌而上,好似突破了桎梏一般,瞬间爆发。
轰
无形的真气瞬间鼓荡,将愁尘散乱的发丝吹拂,面对那呼啸而来的巨大狮子头颅,愁尘的眼中闪过一丝傲然的目光,随手断剑轻挑了一个剑花,右手挥剑,一股凌跃天下的势愤然凝聚。
那一刻,他的身影被无限放大,他,好似已经变成了一个与天地齐高的剑中帝王一般,一剑出,万剑折。
咻
一道长近半尺的犀利剑气悠然劈出,横截向巨大的狮子头颅。
轰
剑气与狮子头颅相交,雷鸣般的轰鸣之音悠然响起,一股澎湃且恐怖的气浪携卷着沙石,向着四周呼啸、翻滚。
一时之间,天昏地暗,草摧木折,鸟兽低鸣轰散,整个地面都被掀起了一层不薄的地表。
在那股强烈的冲击之下,即便是老和尚那等高深的修为,也不由得后退了半步,而愁尘,更是后退了两步之远。
背靠在一颗已经折断的老树旁,伸手将嘴角那一缕溢出的血丝拭去,望着那还处在烟尘之中,身形模糊的老和尚。愁尘握住断剑的右手不由得紧了紧,一股鲜血顺着虎口,淌过剑身,渗入大地。
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将其缓缓吐出,急促的呼吸逐渐平复,愁尘的内心好似又重归于宁静,看着那漫天飞舞的尘埃,愁尘的脸上闪过一丝决绝的神情,
“看来也只有如此了,即便是师尊一再嘱咐,但我今日依旧要试上一试。
长衡五式:一剑破苍穹!”
第三章:一剑破苍穹()
一声低喝传出,愁尘单脚猛然跺地,荡起一阵烟尘,借着那股来自于地面的反推力,愁尘的身子跃然而上,于天地间俯视万物,手中断剑高举,体内一股股真气按着奇异的轨迹快速流转,注入剑身,在天地间,一柄庞大的巨剑虚影徐徐成行,长近三丈,散发着骇人的威势。
地面上,烟尘中,老和尚无异于也感受到了外界那股磅礴的力量,甚至就连是他,也隐约间嗅到了一缕危险的气息。
“长衡五式!这这这小子居然练成了!”
老和尚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失声叫道,惊愕无比。
“明王不动诀”
目光骤然变得凝重了不少,双手结印,做不动明王态,身后隐隐有着一具巨大的菩萨虚影成型。
斩
愁尘一声暴喝,手中巨剑呼啸劈下,带着毁天灭世的威势,向着老和尚呼啸而去,只余刹那,便相交而至。
当
一股响天彻地的轰鸣之音突然响起,大地不住的震颤哀鸣。
不动明王的幻影之下,老和尚做霸王举鼎状,用真气化作的不动明王的手臂死死扣住了那惊天骇地的一剑。
嗤凌厉的剑气和刚劲的真气相摩擦,竟传出了阵阵凄厉刺耳的声响。
两者就这样苦苦相持不下。
此刻的愁尘,已然是门牙紧咬,不断地压榨,收刮着体内残留的真气。双目通红,原本平静冷漠的面孔此刻已经变得狰狞无比,额头上的青经一根连着一根,不断地暴起、蠕动。为那本就狰狞的面孔更是平添了几分狠辣。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传出,在这不大的空间内回荡,一道细小的裂纹在剑身之上浮现,而后转瞬间密布整个剑身。
“就这样败了吗?”看着那几将崩溃的真气巨剑,感受着体内那如波涛般一股股侵袭的虚弱感,愁尘冷漠的脸上露出了凄冷的笑意。
“师叔的武功果真是深不可测”
这是愁尘最后的意识,因为在那一刹那,那凝聚于空中的巍峨巨剑陡然崩溃,愁尘的身子宛如一团烂泥一般瘫软了下来。
枯槁的手掌伸出,轻轻接过愁尘的身子,将身后的不动明王幻影散去,看着身前这个只有着十七八岁,却满是沧桑的师侄,嘴角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悠然吐出一口浊气,这场赌约终于结束了,而他,无疑便是这场比武的胜利者。
不,或许他也只是一个失败者,毕竟作为师叔,他的辈分和痴长的岁数已经摆在了那儿。
不过,对于这些,老和尚并不在乎,这一刻,他唯一想到的便是自己的那位师兄终于算得上是后继有人了。或许以后,宗门复兴的大任就得落在愁尘那稚嫩的肩膀上了。
“真是有些于心不忍啊不过,到底贫僧也算得上是解脱了。”老和尚默然低语了一声,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
将愁尘抗在宽大的肩膀上,身子宛如轻盈的鸿雁一般在这茂密的山林之间跳跃,向着枯木寺而去。
清风晓月,凉爽的夜风在这茂密的山林之中吹拂,散去尘日的燥热,带来些许的凉意。
山中的月色好似总是格外的清凉,点点鑫辉撒落,印照在那层层叠叠的树叶之上,伴着露珠,反射着点星光芒。
咚
寂静的山林之中悠然传来一道清脆的钟声。钟鸣幽幽,是那般的干净纯粹,彷佛有着一股净化心灵的魔力。
这是从枯木寺传来的钟声,此时的枯木寺灯火已经熄灭了不少,只有着少数的几间房里才有着微弱的灯光。
一间厢房之内,躺在床上的愁尘手指微微曲动了两下,眼皮微动,一脸迷糊地在床边摸索着什么,却是一阵无果。
下一刹那,愁尘微闭的眼皮陡然睁开,身子舒然直立,坐立在床上,睁大双眼,不安且焦急地在房间之内不断地扫视,似乎在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最终,愁尘长长吐了口浊气,好似放下了心中最为沉重的包袱一般,惊慌失措的面上终于恢复了一丝应有的宁静。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床脚边上的那柄断剑之上——那是他的剑。
作为一个剑客,他坚信剑就是他的第二生命,他坚信:剑在人在,剑失人亡。
或许不论未来如何,但至少此刻就是这样。
直起身子,强忍着那股从体内传来的超乎寻常的虚弱感,轻轻地将那柄断剑拿起,双手在冰冷的剑身之上稍稍划过,冷漠的脸上闪过一丝爱惜的神情。
房门之外,在微弱的灯光下,老和尚双手抱着一个古朴的匣子,迈着轻盈却也稳健的步伐走来,驻足在房门口,看着愁尘抚摸断剑的模样,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情,抱住匣子的双手又不由得紧了紧。
“极情于剑,倒也算得上是一个真正的剑客,或许这小子还真能完成师门遗愿。”老和尚暗自嘀咕了两声,而后迈着平稳的步伐走了进去。
“你醒了啊。”
老和尚苍老的声音突然在这片不大的厢房之内响起。
声音传出,愁尘的身子先是微微一怔,双手陡然将手中的断剑握紧,双目微眯,隐隐有着一股寒气泛滥。
不过,转瞬间,愁尘的神情便恢复了常态,转头望向房门口,看着老和尚那满是沧桑的面孔,稍稍点了点头。
抬头看了看窗外璀璨的星空,向老和尚问道:“我昏迷了一天吗?”
老和尚笑了笑,“这已经是第二日的星空了。”
愁尘默然,不再说话,用衣袖擦拭手中的断剑。
“你难道不想说些什么?”老和尚苍老的声音在这片空间内响起。
愁尘默然,并没有答话。
“你对我和你师父之间的这场赌约了解多少?”
愁尘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摇了摇头,“师尊说一个好的剑客不应该把太多的心思放在其他的事情上。一个剑客,只需要一个起点,一个目标,一个终点,那便足够了。”
老和尚脸上的神情稍稍一僵,愁尘的回答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
“或许吧”
幽幽长叹了口气,老和尚的神情变得落寞不少。将怀中的木匣递了过去。
“拿好吧,它是你的了,希望在你的手中不会辱没它的威名。”
愁尘的神情一怔,不明所以地接过那方木匣,并没有急于打开,反而是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师叔。因为他从他的语气之中,听出了一丝明显的落寞与悲凉。
而且从那朱红色的木漆之上,他更是感受到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这位一个剑客,他那古井无波的心中第一次泛起了波澜,那是一种恐慌,对于未知的莫名恐慌。
“师叔?这”
愁尘清亮的双眸注视着老和尚,悄声想问些什么。只是还没问出来,就被老和尚给打断了。
“你先别忙着问,你先告诉师叔,你师父有告诉过你有关师门的往事吗?”老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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