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窃明
而且各营都没有处于战备状态,调动起来也拖拖拉拉的,当然也有人在孙承宗耳边吹风说黄石恐怕是虚报战功了,但孙承宗却觉得黄石一身正气,他见过救火营的训练后也对黄石特别有信心。孙承宗更不愿意让平辽的大好机会从手中溜走,所以就找了两条快船飞速赶来,剩下的船他下令立刻运送些粮草来金州,同时加紧修补战船,一旦有野战营整编完毕就火速送来金州。
不过太多的内幕孙承宗也就不提了,他郑重地对黄石说道:“你刚才分析说建奴会大举南下,老夫想过了,你说地很对。如果在援军抵达之前建奴就跑来解围,你可有把握取胜?”
黄石垂首看着自己的靴尖:“如果建奴来一个镶白旗,末将三个营并非不能一战,如果建奴正红旗也跟来几个牛录,末将也还是有些把握,如果再多……比如休整的镶红旗也,也……
见黄石的声音越说越小,孙承宗也明白黄石的言外之意,如果真地来了五个旗的话,黄石说什么也是不敢硬扛的。
“老夫今天就在这里给你担保:你折一个兵,老夫补给你两个;你损一套甲,老夫便补给你两套;只要你尽心杀贼,不管有没有斩获,老夫亲自为你请功请赏。”后金兵是死一个少一个,但明制兵为将有让军官都存自保之心,孙承宗看着黄石的眼睛问道:“老夫只希望你不要故意保存实力。”
最后这话让黄石一惊,连忙拜倒:“末将不敢。”
“这次是把东虏一举荡平的良机,而老夫能指靠的只有你了。大战在即而将官有自保之心,那就是老夫这个经略失职了。黄石你若还有什么后顾之忧,尽管说出来。老夫全都可以答应。”
烈烈北风意未逞 第37节 内斗
在封建等级制度下,普通士兵的生命如同草芥,这些作为消耗品的士兵不过是纸面上一些数字罢了,反正也没有多少抚恤,只要把将领的空额补充上就皆大欢喜。当然,在任何军队中士兵其实都是消耗品,但黄石却非常重视老兵,他记得前世曾经看到这样一种理论:一个老兵顶得上五个新兵。同样黄石还记得前世把成建制损失称为最惨重的损失,大量的老兵流失对军队构成的伤害极大,这种损害甚至会被称为“打断脊梁骨”的伤害。
南关之战让救火营阵亡了近三百的步兵,还有一百出头也随后死亡或是残疾了。但剩下的士兵都经历了战火的锻炼,其中还有不少已经打过三、四仗了,他们将会是合格的士官材料。黄石已经计划让剩下的一千六百士兵去带两千四百新兵,从而把自己的长生岛新军扩编为两个营。
在心里默默权衡了一下利弊,如果听从孙承宗建议的话,黄石知道自己无疑可以得到很多物资,还有孙承宗的信任和更好的名望,利益似乎就是这三点。
反过来弊端也有三点,首先黄石担心军队水平会大幅度下滑,自己怕是要把一年来的道路重走遍了,更不要说这里面还有一个后金军是不是还肯配合自己练兵的问题。其次是自己在军队中的威望可能会受到影响,黄石起兵以来,总是能把绝大多数士兵安全地带回家,这让他深受爱戴,也是黄石威信的重要来源,如果一仗下来拼了个七七八八,黄石担心士兵会有“大人用我们的性命换前程”的感觉——虽然这在这个时代没有什么不对,但是恐怕会让军中的信任气氛遭到重大损坏。最后一个问题是……到底这老孙头还能在辽东干多久?
总而言之,黄石知道自己必须要在“朝野名望”和“军事实力”里面选一个,这其实也是要他在“舍小家保大家”和“损公肥私”中选择一条路。或者是走岳飞的路,或者是走袁世凯的路。
“末将会尽力的,阁老请放心。”黄石心中计较已定,紧跟着邀请孙承宗去检阅救火营和其他几支部队,孙承宗欣然接受了邀请。
“阁老请看,我救火营已经有两千具铁甲了,这都是阁老之力啊。”黄石早打定了先发制人地主意,一脸真诚的向孙承宗连连道谢:“阁老为末将在圣上面前美言。结果圣上就又拔下一千铁甲,南关之捷全靠了这些铁甲,也救了数百士兵的性命啊。”
听说天启这次如此听话,让孙承宗也微笑了一下,可他随即又联想到去年京审,他那帮白痴的东林同门有大批已经落马了,广宁惨败案也确定要重审了。触动了心事后,孙承宗嘴角的微笑一下子凝固住了。老人的脸也显得有些惨然。
东林党一贯的斗争策略就是把所有异己都贬斥为奸佞,东林党的大哥大左光斗有句名言:“若非同道,即为仇敌!”反正东林党总觉得天塌下来还有孙承宗扛着呢,一开始魏忠贤慑于东林党地威势还曾给左、杨送仪金,但也被东林党傲馒地回绝了。接下来齐、楚、浙党和不少骑墙派官员都被东林党整了个半死,他们为了保住前程就统统投奔魏忠贤去了,等东林党冲着魏忠贤亮出刀后,所谓阉党也就正式登上了政治舞台。这个阉党与其说是一个有政治抱负的集团,还不如说是紧密团结在以魏公公这个核心周围的反东林党同盟。如果非要说阉党有什么政治野心的话。那就是“一定要打倒东林党!”
这些投靠魏忠贤的齐、楚、浙党当然被东林党骂作“无耻小人”。就黄石个人而言,他是很能理解东林党的愤怒的,当前这种形势就类似他前世的公司,东林党啊、齐党啊、浙党啊什么地自然都是大明有限公司的高级白领,个个都是辛苦多年才出来的硕士、博士,最低也有大本文凭。这么多精英分子没事搞搞内斗也情有可原嘛。
但是齐楚浙党这些案伙明显没有赌品,发现玩不过东林党后就开始耍赖。那魏忠贤算什么东西?只是董事长朱由校先生家打扫卫生的一个大爷罢了。身体残疾不说还是一个小学都没有毕业的文盲,现在却眼看要骑到东林党这班博士、硕士头上耍威风,这些精英自然痛恨不已,自然更瞧不起那群去抱文盲大爷粗腿的败类同僚。
可惜东林党千算万算,就是没想起来魏忠贤不仅仅是给董事长倒马桶的大爷,他还是朱由校的奶爸。更重要的一点儿是,天启五年以来,东林党除了孙承宗在辽西辛辛苦苦地干活,留在京城里的人什么也没听干,每天除了内讧拆台,就是在朝堂上对骂斗殴,屡屡把不太糟糕的事情干到极其糟糕的地步。朱由校董事长觉得反正都是光拿薪水不干活,那还不如用自己的奶爸呢!最少这工资是省下来了。
按照大明有限公司不成文的规矩,内讧以斗到对方辞职为底线,如果再下狠手那就是犯规了。但魏大爷不是雇员,他是朱由校董事长的一条狗——太监是没有人权地。所以东林党一直想把魏大爷送上断头台,而现在魏大爷也得势不饶人,一心一意想把东林党赶尽杀绝。东林党眼下只有一边狂喊:“魏忠贤你防卫过当了!”一边赶忙四下寻找政绩,想用来挽回朱董的心。
可惜从天启元年到天启六年这五年,东林党除了整垮熊廷弼,纵容王化贞丢了整个辽东外什么正经事情也没干;而历史上东江镇先后打出了旅顺、真奠等胜利,毛文龙斩首已经有两千余级。现在随着黄石这个穿越者加入,东江的战绩比历史上几乎翻了一番。而且在原本的历史上东江的斩首数主要是靠游击战杀汉军来的,野战的战果不到三成,而在黄石这个位面里,东江军野战的战果已经有总数的五成了。这还没有把南关之战的战绩算上呢。
因为莱登两府的东林党从来不把大兵们当人看。日复一日地“飘没”东江镇的物资,所以东江镇和山东文臣集团积怨甚深。毛文龙顽固地拒绝把胜利果实和他们分享。
掌权的东林党从没有能从辽东的胜利中捞到任何好处,因此导致东林党极其希望辽西能有一场说得过去的胜利,或者从东江划拉些功劳来好……孙承宗也希望如此。
检阅完救火营后,黄石又把选锋、杰字两营和尚可喜的水营拉出来了。
耿仲明雄赳赳地第一个跳了出来:“卑职毛有杰,拜见孙大人。”
孙承宗见这个年轻武将声音洪亮,又长得浓眉大眼。看岁数也和黄石相仿佛……黄石当然是不能比的,但耿仲明这么年轻就混到加督司衔管新兵营也是很不容易地。孙承宗心中也很是喜欢,就亲口勉励了他几句。
耿仲明自然也是受宠若惊,他何尝有过机会和当朝帝师说话。他再三拜首,把头盔在地面上碰得乱响:“孙大人的教诲卑职牢记在心,卑职一定在黄大人麾下竭尽全力杀贼,请孙大人放心。”
着到耿仲明把风头抢过去的时候,尚可喜一直在边上运气。好不容易等孙承宗走到他面前,尚可喜匆匆行过大礼,急不可待地自夸起来:“卑职毛可喜,统领长山岛水营,卑职可是第一个来增援黄大人的啊,而且卑职带来的是三百精兵,个个都是卑职一手调教出来的,足以把一千五乌合之众打得丢盔卸甲。”
开始孙承宗还微笑着说了几个“好”字,但听着听着就越来越觉得不是路数。尚可喜说什么一千五乌合之众的时候还狠狠瞪了旁边的耿仲明一眼,后者也凶恶地回瞪了回来,尚可喜一边冷笑一边继续说道:“卑职来金州的时候,还斩首十五级,夺还海船两艘。焚烧建奴战船上百艘。黄大人因为此功拨给卑职铠甲二百副。卑职斗胆,自认不是无功受禄的无耻小人。”
尚可喜比较接近文臣心目中的一般武将形象,心里有什么话都藏不住。而黄石大约更类似文臣所谓的儒将。因此孙承宗倒也不以为忤,他微微侧目向黄石着过来,黄石也轻轻地点了点头。心中有数的孙承宗检阅完毕后就叫尚可喜和耿仲明一起赴宴,席问还屈尊向两个小年轻敬酒,把这两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唬得不轻,连连表示一定会同舟共济,决不会在战场上互相拆台。
选锋营现在的军官根本没有资格陪同,黄石打算把他们先当作城市守备部队使用,失去了军官团的的选锋营野战战斗力几乎为零。
宴会结束后,黄石让内卫去安排孙承宗住下,自己则和尚可喜、耿仲明继续在饭桌上聊天,孙承宗走了以后他们中间又隔上了一层膜,着来他们俩当时答应不互相拆台的时候是头脑发热了,等这股感动得热血下去后就又发觉自己还是很仇视对方地。
如何让两个人斗起来呢?那就是分别对这两个人暗示自己会给他撑腰。黄石略略盘算了一番就问起了耿仲明:“毛有杰兄弟,你和毛可喜兄弟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耿仲明斜眼看了看尚可喜,后者已经把碗拍在了桌子上,正襟危坐地等着听耿仲明的回话。耿仲明思索了半天,觉得这个时候似乎不要彻底闹翻才好。恐怕这种场而也不是刚走的孙承宗大人和面前的黄大人希望看见的:“回黄大人话,首级是毛永诗毛督司分配地,恐怕毛可喜兄弟和毛永诗哥哥有些误会,误会。”
尚可喜早就吸足了气蓄势待发,等耿仲明话音才落就大喊了起来:“没啥误会,事先说好了我们伏击,你追击,最后平分首级的,结果你欠了我大哥和我的五十具首级不给,分明是你仗着和毛永诗的关系欺负我们。三百六十一具首级你们兄弟和毛永诗各拿一百五,才给我们六十具,最后还蒙蔽义父说我们的坏话!”
耿仲明顿时脸红得如同关公,脖子上的青筋也都愤怒地炸起来了:“哪有此事?明明是你们以为定好了约就可以偷懒了,看到建奴跑了也不追,那些首级都是老子辛苦取回的。凭什么要分给你们?毛永诗哥哥掌罚分明,给你们六十具就不错了。要不是我们替你们兄弟在义父面前隐瞒……”
尚可喜劈手就把碗朝耿仲明扔了过去,耿仲明灵活地闪开了这一击,还不忘把最后一句话说完:“早该把你们俩穿箭游营。”说完后他看见尚可喜已经和身扑了过来,耿仲明一掀桌子挡住尚可喜的全力一扑,跟着就从凳子上弹起来反扑了过去。
等黄石的内卫把两个人拉开的时候,两个人还拼命伸腿朝对方踢过去。被扯开好长一段距离后尚可喜和耿仲明还嘶声吼叫着对骂。
黄石此时地脸色沉得如同水中的大青石一样,他狠狠一拍桌子:“毛有杰,毛可喜,你们二人眼里还有没有本将?”
这两个人吓了一跳,连忙跪下谢罪,黄石又骂了两句,然后指着尚可喜喝道:“本将有心替你们化解,不想官长面前你也敢如此无礼!”
“毛永诗哥哥原是本将的金兰之交。是本将愿托以生死的结义大哥,我绝不信毛永诗哥哥会徇私舞弊。”
黄石越说越怒,最后厉声喝道:“毛可喜目无上官。左右,与我拖下去打四十军棍。”
洪安通领着人去拉面如死灰的尚可喜,这厮和耿仲明这才知道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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