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窃明
。抛开救命之恩不说,那谷老板手里还有一大把东江镇军票呢,与其再去山东登州排队,还不如和黄石讨价还价。
“就是这些借款都要用在和福宁镇的海贸花销上。无论是进货、购买或租借海船、招募水手,只要是为了海贸的目地,我们就都可以接受。本将会派人核对诸位老板的账册,当然,本将绝不会把帐册里面的东西泄露出去。只是为了保证这钱都用在合适的地方,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朱九爷、谷老板他们都在心里盘算了一会儿。黄石的名誉还是很不错地。而且这个要求也很合情合理,以往和大客商做买卖时,对方也经常会提出要看账本的要求。再说这黄石明明是军官嘛!就算给他看看,也断然不会比给其他商人看更糟,众人想通了此节,纷纷表示这没有问题。
“实不相瞒,太子少保大人现在急需这些海税和海贸收入,所以才鼓励大家前往福建海贸,为了不让诸位老板吃亏,本将今天在这里替太子少保向大家保证,如果诸位中有人借到了银子,海贸有了盈利,太子少报大人情愿只要一半,如果遭遇风暴、沉船,损失了货物的话,太子少保大人会情愿替诸位承担所有损失。”
即使日后黄石不直接参与贸易他也无所谓,毕竟只要海贸能发展起来,只要收海税就很不错了。黄石说到底也和鲁商打了几年的交道了,到了一个新的环境,大家都是初来乍到的人,相互之间又有交情,应该能互相扶持,所以黄石千方百计,一定要尽可能地把鲁商多拉扯一些去福建。
看到大家似乎没有太多地异议后,柳清扬又抛出了另外一个借款协议:“此外即便诸位不愿去福建,太子少保大人也还有另外一个借款协议。
在座有些老板肯定会去福建了,太子少保大人同样很关心他们的货源和销路,所以太子少保大人也愿意为留下来的人做保人,只要他们肯优先购买去福建的这些老板的货,并且优先给他们供货就可以。”
这个主意是柳清扬提出来地,黄石觉得很有托拉斯的气概,当即就同意了这个计划。再者有这个计划在。应该对福建海贸也有不小地帮助,并且还能巩固在北方地供求基地,扶助亲黄石的商人发展实力,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有不小的好处。
“诸君请看。”柳清扬掏出了一方大印,众商人定睛看去,它正是簇新的“平蛮将军”印,黄石为了取信于人,就把自己的先锋将军印先留给柳清扬用几个月,以便为那些合乎要求的借款凭据做保。
用“平蛮将军”印来借钱估计也是大明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这次黄石算是把自己的名声全都抵押出去了。柳清扬毫不怀疑运用这个措施能抵押到不少银子。可是他当时也向黄石指出。如果将来能还上银子自然没有问题,如果还不上的话,黄石自己的名声还是小事,一群债主拿着盖着“平蛮将军”朱红大印地借条去告官,那就真不是闹着玩的了。
几天前柳青杨曾经和黄石讨论过这个问题,但黄石以为没有什么,现在他圣眷正浓,只要他能挣到钱把债还上。那不会有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去跟自己过不去的。归根结底还是能不能挣到钱,只要能把本钱收回来,那一切都不是问题,如果收不回本钱的话……
“最坏也不过是被御史弹劾成废人,也不过欠下一百辈子也还不上的钱,臭名昭著一世而已。如果我不能尽快弄到一大笔钱,我还是免不了要落到那帮御史手里去,同样是臭一世。”当柳清扬提出这个看法的时候,黄石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脸上露出无所谓的表情:
“我和福建巡抚朱一冯朱大人没有什么交情。和俞将军之间地矛盾一时半会儿也化解不开。我初来乍到,闽商多半也会心存观望,更不用说那里还有大批名为‘海商’,实为倭寇的盗匪。当然,我可以假定朝中文官只是要我低头而已。但就是这样他们还是可能想狠狠整我一把,怎么也要把我的名声搞臭,这样以后我不低头也不行了。”
黄石给柳清扬仔细地分析了一番形势,如果一切都按照文官集团预定的轨道行驶下去,黄石很快就会失去他现在拥有的一切,再次成为文官手中的玩偶。而如果拼死博一把。这件事情失败了也不过就是身败名裂而已,黄石微笑着拍了拍柳清扬的肩膀:“不过既然有柳兄弟在,那我肯定是不会失望的。”
柳清扬当即就慷慨激昂地回答道:“是,大人,您尽管放心。”顿了一顿后柳清扬又重复了一遍黄石说过的口号:“大人。我们要变不可能为可能。”
……
等围观的商人们散开后,柳清扬又命人取来印泥和宣纸。当着众人的面第一次把“平蛮将军”印重重地按下,然后高举起那张白纸让大家检视上面的朱红大印。面对着面露异色的商人们,柳清扬知道这事情总算是办得差不多了,他呵呵笑道:“诸位,这回你们都放心了吧,天下的人难道还有不知道太子少保大人大名的人吗?现在有了这个大印,难道你们还怕借不到银子吗?”
……
天启六年九月二十四日,柳清扬向黄石辞行前往山东准备借款地事情,黄石对他此行寄予厚望,同时还准备了不少礼物让柳清扬给山东布政司的官员带去,黄石检讨了自己这几个月来的所作所为,他一些不理智的行为确实足以引起了文官集团的警惕,而以黄石自己的力量去和文官集团作对,那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黄石自认为目前自己在文冠集团中地总体形象应该还可以,远远没有达到毛文龙那样臭名昭著的地步,至少山东布政司和南直隶还有不少官员很承自己的情,现在黄石的事业已经到了成败关头,此时不把这些人情拿出来用,更待何时呢?
“到了山东记得给甄雨村送五百两银子的仪金去。”
“这么多?他敢收么?”
“我想他应该敢收,因为我的局势这么糟,只要是聪明人就应该明白我迫切需要帮助。”黄石列了一个官员名单给柳清扬,上面有一百多名山东官吏,一共要送出去一万两银子:“让他们千万给南直隶写几封信,看在过去的情面上给我的海贸行些方便,另外再暗示一下,以后如果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也一定会尽心尽力地去做。”
“遵命。”
“所有的借款都要严格按照条例去做,并且详细记录下来,以便将来好修改这些贷款、借款条例。”
“大人放心,末将明白。”
“好,我没什么问题了,哦……你给这个玩意起名字了么?”黄石问的是负责筹备资金的决策集团,黄石让柳清扬多和商人们合作,多进行一些细致的讨论,让商人们参与进来也比较容易培养归属感。此外关于海贸的货物、路线和盈利,有一批经验丰富的商人共同讨论,肯定也会有不小的益处。
“还没有,请大人赐名。”柳清扬也为这个决策机构准备了一套条例,黄石觉得,贡献大小是参与决策的商人人选的最重要指标,而这个机构会是商人和黄石之间的重要桥梁。无论是黄石需要他们进行配合,还是他们需要从黄石这里得到什么样的特权,都可以通过这个机构来达成谅解和沟通。
“嗯……这是个不能放在官面上的商会,也是用来处理复杂事情的,”黄石沉思了一下,自由竞争是低效率的,只有垄断才能获得最大的利润,虽然现在黄石和这些商人都还是小鱼小虾,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拥有宏伟的志向。这个机构设立的目的,也就是为了吸收资金,并形成贸易链条,以追求最大的利润:
“那就叫‘黑暗理事会’吧,柳清扬你就是第一任会长。”
“遵命,大人。”
……
送走了柳清扬后,黄石又把李云睿找来了。
“最近建奴没有什么异动?”
李云睿一进门就开始汇报工作,辽南方面的后金军从来没有像最近这段时间这么老实,简直都平静的有些反常了:“就是建奴的三贝勒莽古尔泰有些奇怪的行为,他好像也和耶稣会建立了一点点联系,重金买了一批十字架,说他要改信天主教。”
“哦?”黄石对这个话题颇有点感兴趣:“莽古尔泰不信喇嘛教了么?”
“看起来似乎是不信了,莽古尔泰把喇嘛都赶出了正蓝旗不说,他还请求耶稣会派给他几个会算命的神父,说什么要在辽阳成立天主教会,只是他给教会起的名字似乎很有趣……”
李云睿抬头看着黄石,一丝不苟地报告说道:“翻译成汉语好像是:忠建州爱奴酋天主教会。”
万仞指峰能担否 第43节 义利
官长和属下一起大笑了起来,临行前的沉重、还有讨论军情时的严肃气氛顿时都被扫荡得干干净净。
“好了,李兄弟,我要你最后一批走,临走前把我们的细作、情报人员都移交给张攀大人。”
“遵命,大帅,那我们军中建奴的细作呢?”
“如果他们这几天逃跑的话,就放他们离开,如果他们不逃跑,那就带他们一起走。”黄石毫不犹疑地下了命令。
“遵命。”李云睿对这个命令并没有感到奇怪,既然要骗就骗到底,不给后金方面意识到情报有误、并改正错误的机会:“敢问大帅,什么时候处置这些细作?”
“让我想一想,”黄石沉思了片刻,毫无疑问李云睿想出海后再消灭他们是没有问题的,可是黄石对此却另有考虑:“不必刻意消灭他们了,我们以后也许还要回辽东,这些人没准还能用得到。”
“遵命。还有最后一件事,刘兴治派人送信来,希望能跟我们一起走。既然大帅建议放长线、钓大鱼,末将建议不妨回绝了他,让他继续在后金方面为东江镇提供情报。”
出乎李云睿的意料,这个问题倒是让黄石思考了良久,最后才艰难地同意了他的看法:“好吧,但是记得告诉刘兴治,我黄石的目光会永远注视辽东,永远注视着他。”
公务谈完了,黄石盯着李云睿看了一会儿,只把后者看得浑身不自在。过了一会儿黄石长叹了口气:“李兄弟真是仪表堂堂,颇有男子汉风度。”
“大帅谬赞了。”李云睿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一句话,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只有傻傻地应了一声。
黄石拾起了桌侧的信函堆中最上面的一封,把它重重地甩在了桌面上。绷着脸问道:“李督司,你知道这是谁给本帅写来的信么?”
李云睿听黄石语气突然不善,心下不禁也奇怪起来,他自认为从没有做过什么错事,再说……李云睿偷眼扫了一下那封信,虽然看不清上面的字迹,但是他还是注意到那并不是公函,肯定是私信无疑,所以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末将不知,请大帅责罚。”
“上次我去辽阳的时候。好象是你在照顾陈家娘子吧?看来你把她照顾得不错,他哥哥来信还跟我念叨你,说很想见李督司一面。”
黄石的话让李云睿的心脏狂跳起来,隐隐已经猜到了可能发生地事情,一张国字脸顿时也红得如同关公一样。
“我才离开了几天,陈小娘子在长生岛呆了也不过五天吧?”黄石看着李云睿,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啧啧称赞道:“李兄弟真是好手段。”
黄石笑了一会儿后就咳嗽了起来,他挥手打断了李云睿地请罪,把赵引弓的来信递给后者自己去看:“赵通判的妹妹已经回到赵家了,神不知、鬼不觉。幸好你走的晚,赶快去下聘吧,不然就遮掩不过去了。”
说着黄石又掏出一口袋银子,抛到了李云睿手里:“既然弟妹有了身子,就别心疼钱了,雇辆大车。再多雇个老妈子,从陆路走吧。”
“谢大帅。”
天启六年九月二十六日,黄石踏上了去往福建的海路,他手下几营嫡系官兵大多都自愿跟随,长生岛的军户也踊跃报名,争先要求跟黄石一同前往。最后黄石出钱,所有孕妇和带着幼儿的母亲都统一雇车走陆路下江南。
相对黄海、东海来说,渤海平静的就如同一个澡盆。幸好长生岛有着不少经验丰富的水手,他们都是这些年来黑岛一夫训练出来地。这次航行虽然也会贴着海岸线行进,但出于安全考虑,黄石还是从黑岛舰队那里抽调了一批水手回来。
呜咽的号角响起,大批前东江镇军户的诞生地正缓缓离他们远去,这些官兵唯有向着他们生活、战斗过的地方行注目礼。长生岛上的军户虽然都是从千里外逃难而来的,但长生岛至少还是属于辽东大地。而这次长途漂泊就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方去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黄石也站在船甲板上向北眺望,长生岛渐渐在他的视野中变成了一个黑点。
“大帅,我们还能回来么?”
一个士兵突然在黄石背后发出了这样地疑问,他的问话声引起了一片唏嘘之声。当黄石说要南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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