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窃明
说得上是安如泰山。而蓟镇喜峰口外五十里就是喀喇沁蒙古,三边总督今年四月就报告过,喀喇沁蒙古已经加入建奴成为一旗,建奴兵锋已经逼近到大明的咽喉之处,这个时候怎么可以把赵帅及其四千亲军调去山海关呢?这怎么可以呢?”
大厅里一片安静,黄石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金副将说得很有道理。继续说下去吧。”
“遵命。”金求德向黄石微微一欠身,然后又挺起胸昂首说道:“以上还有一个可能的解释,那就是袁崇焕根本不会打仗,他是彻底的无能,所以全部都是瞎指挥一气。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袁崇焕的军事部署应该是一部分对建奴有利,一部分对大明有利,而不应该是清一色地有利于建奴。”
“我提出一个假设,仅仅是一个假设!”金求德在众人面前缓缓地晃动着右手食指,跟着急速向地图上的宁远方向一指:“我假设袁崇焕是要放建奴入关,直逼京师以迫使朝廷同意议款!”
除了黄石、赵慢熊等几个人外,众人脸色都微微变化,但最终还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那么一切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袁崇焕所有的行动都可以得到充分地解释。首先,他先尽全力削弱东江镇的军事实力。使得东江镇再也不能完成牵制作用,然后他杀害毛帅。挑拨东江镇内斗,从而解除建奴的后顾之忧。”
“其次,他需要把满帅及其亲军家丁哄到大同去,这样建奴进攻蓟镇时,就不必担心宁远守军从锦川营、新立台杀出,从而切断建奴的粮道和退路,也不必担心他们掳掠到的人丁和财物不能安全地从辽西军眼皮底下运输回辽阳,如此,建州没有后顾之忧后也没有了侧翼威胁。”
“第三个问题就是蓟镇本身的问题。袁崇焕把赵帅从遵化调到了山海关,把蓟镇的军饷都抽去辽镇导致蓟镇停饷。今年满朝都是关于蓟镇的报警声。面对皇上的再三垂询,袁崇焕只语气平淡地说过一次他也觉得刘镇有些问题、值得忧虑,然后随便推荐了一个叫林觉的人为蓟镇总兵,说皇上只要任用此人为蓟镇总兵便可高枕无忧。”
金求德冷笑了一声:“当时皇上询问这个林觉是谁时,内阁竟无人能答,一个连军功都没有的无名小卒,如何能被直接提拔到总兵一职?更如何能胜任保卫蓟镇这样的重任?皇上自然没有同意他的请求,从此袁崇焕也就绝口不提此事。调走赵帅后蓟镇只有五万营伍兵了,袁崇焕还要再把遵化等地靠近边墙的一万兵力裁撤掉,现在喜峰口等地已经是不设防状态。”
“最后一个问题,建奴如果必定要从蓟镇入关的话,他们还需要大量的粮草。前年、去岁辽东两年大旱,辽阳一石米值银八十两;今岁漠南大旱,蒙古人相食,入寇的兵粮从何而来?因此袁崇焕要开市卖粮,有了大批粮食以后,漠南苦于饥荒的蒙古人肯定会纷纷到喀喇沁蒙古这里来讨食吃,建奴就可以趁机招募到大批人丁,跟着一同入寇关内。”
金求德结束了长篇大论的叙述,扫视了厅里的军官们一眼:“大帅,诸位同僚,如果用这个理由来看的话,袁崇焕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非常有意义地,一件不多、一件不少,这些条件缺一不可。”
在一片寂静过后,杨致远举了一下手,然后平静地问金求德:“可是你不知道袁崇焕到底是怎么想的,对么?”
金求德坦然地承认道:“是地,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这只是推论。”
黄石这时候也开腔道:“金兄弟。这里虽然都是自己人,但你的这种指控还是非常严厉的,你是在指控统帅三镇一卫、钦差大臣、督师蓟辽、莱登、天津的朝廷重臣叛国。”
“大帅,末将认为,当其他一切解释都不合理时,那么唯一合理地解释不管看起来是如何的荒谬,我们也只能相信。”
杨致远又争辩道:“可是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
“是的,我们没有,我们不可能知道袁崇焕到底心里都在想些什么。”金求德说完后又停顿了一下。他再次看向了黄石:“大帅,我请求您允许参谋部以袁崇焕叛国为假想条件进行战术推演,我希望能因此得到可能发生的各种军事形势,以便非常之需。”
黄石也深吸了一口气,用镇静地声音问道:“谁赞成?谁反对?”
贾明河第一个举起了手:“我赞成!”
贺定远也跟着举起了手:“我赞成!”
杨致远苦笑了一下,也把手举了起来:“大帅,我赞成就此进行参谋作业,但不赞成这么早就用到这个罪名。”
“杨兄弟说得好,我们参谋作业就是为了应付各种可能地情况。”黄石表示了对杨致远慎重的肯定后,又对金求德说道:“一线指挥官全体通过,参谋部可以以‘袁崇焕叛国’为前提,进行战场推演了。”
“遵命。”
……
崇祯二年六月,毛文龙死后皇太极立即宣布起兵伐明。十五日。喀喇沁蒙古地布尔噶都到辽阳和皇太极商谈向导问题。同时喀喇沁蒙古奉皇太极所命开始大肆制造木船,以备运输物资所用,面对如此的异动,辽东都司府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随即皇太极又招来束不蒙古,他们一直讨论到八月初八才完成了一起具体细节,九月二十二日,布尔噶都最后一次来辽阳,向皇太极报告粮食已经准备就绪。入侵,已经就在眼前,辽东都司府没有发出任何警报。
十月初二。皇太极大军于于辽阳起行。此次后金出兵披甲兵四千人,无甲兵一万余。攻击一万五千嫡系兵马。
初四,扎鲁特蒙古与皇太极主力合流,一同前往喀喇城。
初五,奈曼蒙古和敖汉蒙古赶来同皇太极会师,全军继续前进。
初六,巴林蒙古来会。
十五日,科尔沁蒙古大部共二十三贝勒领兵前来与皇太极会师,每贝勒带骑兵一百人,共甲兵两千五百余。
扎赖特蒙古虽然得到皇太极的邀请。但走到半路后终于还是畏缩不前了,头人于是遣使道歉。率领部落返回家乡,而其他一些受到邀请的蒙古部落则根本没有派出兵力。
十月二十日,皇太极进入喀喇城,喀喇沁蒙古各部都前来会师,共有甲兵两千。当日,皇太极在喀喇城主持会盟仪式,各部前来投奔皇太极的头人都祭天盟誓,从此与大明是敌非友。
至此,皇太极完成了数千里、涉及到蒙古几十个部落的广泛动员,参与者上万,知情者也以数万计,而辽东都司府此时仍保持沉默。
二十四日,后金大军开始向龙井关进发,全军拥有后金嫡系甲兵四千,蒙古甲兵八千,此外还有仆役、包衣、无甲兵共计一万三千人,全军总兵力计有两万五千人以上。
直到这个时候,明军辽东都司府似乎仍然没有丝毫察觉,蓟镇也依然没有得到任何警报,明军最后的机会也就随之失去了。
二十七日,后金军前锋开始进攻龙井关……
从今年四月底到十月初,皇太极就进攻大明蓟镇进行了大规模的军事串联,十月初二以后又带领数万人马在明国辽镇的眼皮底下从辽中一直前进到喀喇城,仅仅行军就走了快一个月。而且皇太极此时从这一路行来,后金甚至还没有充分掌握漠南地宗主权。
尽管有如此众多的不利因素,但皇太极还是于崇祯二年十月二十七日创造出了一个军事奇迹,后金竟然成功地形成了对蓟镇的奇袭!
同日下午,后金军肃清喜峰口沿线残余明军抵抗,皇太极中军开始进入边墙。如果根据两点一线的原则,沿着地图上从喜峰口画一条线到大明京师的话,那么在喜峰口西南八十里外的大明边塞重镇遵化,就是从喜峰口通向大明京师的第一站。
在喜峰口通向京师的这条直线上,加上遵化一共有三个点,其背后是蓟州,然后是三河,而通州则是京师的最后一道屏障,全长三百五十里地。除了遵化这个关键点外,蓟镇和辽镇的交通枢纽三屯营也不过是在喜峰口左近五十里外。从三屯营到山海关之间二百六十里,中间经过迁安、抚宁,三屯营此地正是辽镇通向蓟门的最近路线,一旦夺取此地便可切断山海关向蓟镇增援的高速通道,解除来自侧翼的威胁。
在二十七日后金军大举进入边墙后,遵化和三屯营两个重要的军事要点就已经暴露在后金军的兵锋之下。但二十八日全天,后金军只行进到距离喜峰口二十里远的汉儿庄,后金各部均诡异地停止了前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
同日,跨越了千里的大陆和海洋,遥远的东海上有一支舰队正在向着山东疾驰。黄石在旗舰上再次召开了军事会议,首先发言的还是金求德,黄石和三位营官都坐在下首等着参谋部的推演报告。
“大帅,诸位同僚,大帅的旗舰会在三天内到达登州。根据我们估算,这个时候建奴可能已经完成了破口。如果没有的话,我们也可以找些理由拖延一段时日,一旦传来建奴破口的消息,我们就可以主动请缨,前去同建奴交战。下面,就是参谋司做出地交战计划,请大帅和诸位同僚过目。”
金求德把四份简报交到黄石和三位一线指挥官的手里,然后又举起教鞭开始在地图前做起了讲解:“本次推演,参谋司是以袁崇焕叛国为前提的。众所周知,赵帅是袁崇焕从蓟镇调去山海关的,所以此人必定属于袁崇焕心目中不可靠的人选。”
金求德回头在地图上又点了点喜峰口这个点:“从前一段的部署看,建奴几乎一定会从喜峰口破口。毛帅生前也几次上书朝廷,说建奴有从此地入寇的计划。那么建奴破口之后,直趋京师的路线只有一条,那就是从喜峰口到遵化、从遵化到蓟门、从蓟门到三河、最后是通州,然后直抵京师城下。”
嘴里飞快说着话,金求德手里的鞭子就在地图上沿着官道画出了一条直线,接着金求德看着这条直线叹了口气:“其中遵化是入口。蓟门是后门,度过蓟门之后就进入京畿平原。但如果官兵坚守三河、通州地话,建奴仍然不得进逼京师,这样袁崇焕和建奴就无法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这一路奔驰而来,建奴肯定没有能力携带攻城器械。赵帅只要能坚守蓟门或者遵化,建奴这次的破口便不得深入,如果赵帅能坚守三河或者通州,那么建奴进展仍然有限,所以……”金求德干脆利落地做出了判断:“赵帅必须死,他的部队也必须被消灭。”
金求德环顾了屋里的人一圈,所有的人神情都非常严肃,但并没有提出异议,于是金求德就又回头看着地图,在蓟镇右翼沿官道画了一条直线说道:“从山海关。走抚平、永宁、迁安、三屯营到遵化,这是从辽镇援助蓟镇的最近道路。袁崇焕一定会让赵帅走这条路。”
“啊!”贾明河和杨致远同时发出了惊呼声。金求德立刻闭上了嘴,回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二人。贾明河先举了一下手,然后遥指着地图问道:“这不是送死么?喜峰口距离三屯营只有五十里,骑兵朝发夕至。而山海关到三屯营足有二百五十里以上,就算一人双马,并在沿途驿站不断换马、补给,骑兵也要三天三夜不睡觉才能从山海关赶到三屯营,三屯营肯定早就陷落了。”
“是的,这就是送死。不过参谋部不认为三屯营会过早陷落。因为三屯营一旦陷落,从辽镇通向遵化的捷径就被堵住了。”一旦后金控制了三屯营。那么辽军就只能原路退回永平府,然后走徽州、开平中屯卫进入京畿平原,然后再绕大圈子走宝、香河、三河、蓟门然后再去遵化。
金求德颇有信心地说道:“虽然三屯营距离喜峰口不过五十里,遵化距离喜峰口也不过八十里,但如果想歼灭赵帅地话,那三屯营和遵化就万万不可能过早拿下。如果我是奴酋的话,我会故意留着三屯营和遵化不打,放赵帅通过三屯营向遵化,这样他的亲军就会在我的主力军阵前横着跑过,这个时候我把三屯营通向遵化的官道同时两头一掐,赵帅和他的亲军就一个也不要想跑掉。”
“太想当然了,”杨致远也摇起头来,他冲着地图说道:“赵帅难道不看地图的么,怎么会走这条道路?建奴距离遵化八十里,山海关距离遵化三百多里,而且是建奴先出发,赵帅后出发,他怎么肯去和建奴比速度?而且从三屯营到遵化之间只有三、四十里,骑兵转眼间就冲过去了,遇到敌军也可以迅速后退,建奴怎么抓得住赵帅呢?”
金求德淡淡一笑:“如果没有袁崇焕,当然不可能,但我们假设的前提就是袁崇焕叛国。首先,他完全可以强令赵帅走这条捷径去送死,同时建奴会默契地不攻打三屯营和遵化。如果赵帅不肯去,那就是畏敌如虎,袁崇焕当场就可以把他拿下。如果赵帅去了,三屯营和遵化又没有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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