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窃明
“也罚你们去扫厕所。”黄石觉得军队中就应该一视同仁,所以没搭理张再弟的求情。
“是,小人们知道了。”黄阿七和黄一六看来没什么抵触情绪……挺好嘛。
“也好,”张再弟似乎也觉得可行,他对黄石笑道:“大哥,等给你刷完厕所,就把这两个人借给我吧,我也要修个厕所。”
黄石自己有个单独的卫生间,张再弟看来也挺羡慕。
两个黄家家丁看黄石没说话还以为他是默认了,忙不迭地说道:“愿为二爷效劳。”
黄石这才反应过来张再弟说得是什么意思:“等等,我说得是让他们去和那几个人一起,是去给军中刷厕所”
张再弟似乎小吃了一惊,地上趴着的两个黄家家丁也偷偷抬头看黄石的表情,正好和黄石目光一碰,立刻又把头低下了。
“这怎么可以?他们是黄家的人,大哥怎么能让他们出去受辱?”张再弟觉得莫名其妙,家丁错的再厉害,黄石也该关起门来自己解决。
“他们违反军纪,按照军法处理,有错么?”
“大哥你公私不分!”
……
最后黄石还是妥协了,让高高兴兴的张再弟把两个欢天喜地的家丁借去用了。
他们走了以后黄石把洪安通叫来问了问,赵慢熊他们的家丁如果犯规了,也是统统交给他们的家主处理,惩罚虽然都有但和军规完全是两套体制。黄石又想了半天还在犯迷糊,不知道这传统究竟该算公私分明还是公私不分。
“大人,这份是监军吴公公的,”李云睿把打听来的简单资料交给了黄石,下面还有一张纸:“这份是两位锦衣卫兄弟的
黄石拿看了一遍,心里已经做出了大概的判断:“李云睿你怎么看这三个人?”
“回大人。这三个人都是苦出身,尤其是吴公公和锦衣卫的陈兄弟。他们和大部分军士一样不识字,所以应该不会像文臣那样不好说话……”李云睿立刻抖擞精神,分析了起来。
“很好,”黄石听完之后赞赏了一句,能独立分析问题总比机械执行命令好。
李云睿走后黄石对一个家丁说:“去叫柳把总来,我有话交待他。”
总的来说家丁还是很好用的,黄石也不禁喜欢起了这种封建制度,他觉得稍微和传统妥协一下也没有太大的不好,这种东西大家只要不闹得太出格、太过份,他就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进行彻底改造了。
黄石要找的人还没到,张再弟就撩门地进来了:“大哥,我带个人来给你看看。”
这个称呼让黄石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小子不是也招家丁了吧?这未免有点出格了。
他身后跟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士兵,很面生的一个人,黄石确信自己没有见过,不过不等他多看,张再弟就已经笑嘻嘻地行了个见过兄长的家礼。
如同往常一样,张再弟伸手要去拖凳子坐,他和黄石私下相处的时候一向很随便,和在柳河老家时一样。不过今天他才做了个动作就马上停住了,板着脸对他身后的士兵说:“给我搬来。”
那个比张再弟看起来还要大一两岁的士兵对小张毕恭毕敬……看得黄石已经半石化状态了。
那士兵搬好凳子还替张再弟擦了擦土:
“爹坐。”
……
(第24节完)
(本章完)
外传
《国史记,诚王世家》
诚王,姓张氏,讳立文,字乃明,世家辽东,王考讳无忌,妻赵氏,居柳河,诚王其三子也……
……
古之论兵,勇者不得独进、怯者不得独退。晚明之将,拢精壮为家丁,挟裹军士如同仆役,其制真乃之大害也。及战,私丁各为其主,士卒心怀狐疑。见利则自纷争,纵明令亦不从。败则哗然而溃,虽号令不能止。
长生初时沿明旧法,王亦受其利,太祖欲清除流弊,王面有迟疑色,太祖怒斥之:“吾军乃朝廷之师,非私人所有,于我结此同心者,共之。欲损国肥己者,去之。”
王愤然曰:“破家为国,固所愿也,兄长有命,弟岂敢不从,何必出言相试?”
太祖稍安抚之,遂尽散众家丁,以田土养壮士,遂使长生之师,不复为将私兵。帅令众将,如身使臂,将御士卒,如臂使指。击鼓而进,前有火海不避,鸣金即退,虽有金山不留。
其中王有大力也,语具在太祖实录
……
赞曰:王以聪明俊杰之资,仰承顺天应命之势,辅运开国,不亦伟哉!
《北地志异》
王先祖累世行善……
……
王年十五,一丐入柳河乞,面凶声恶,众皆避之,独王予其饭,丐不谢而用,食毕大笑谓王曰:吾乃战神二郎真君,掌管三界刀兵杀劫,上帝播战火于辽东,汝家福泽深厚,本非绝户之门,子孙亦当富贵,今受汝饭,当应汝身。
言迄,丐飘然而去,一村皆以为疯魔之人,王心中若有所感。
月余大雪,王取暖家中,突见一人阔步而来,金冠银甲,蟒袍黑麾,王定视之,竟为前丐,来者怒喝:咄,龙劫至矣,速往村北!
王骇然而醒,竟乃白昼一梦,王福至心灵,诈言拾薪,出家门往北。不数里,见一人倒卧雪中,银狐、紫虎十数围之,若护卫状。众兽见生人来,皆呲牙咆哮,王面无惧色而前。群兽凝目观王,突发欢声而退。
王唤父兄相救,雪中人乃高皇帝也,及起,王事高皇帝若兄……
正所谓“外托君臣之义,内结骨肉之恩”。
看吾长枪能便刺 第01节 礼仪
彻底解散家丁无疑会引起轩然大波,无论是军官还是他们的家丁都肯定会坚决反对,就是黄石自己也不好和几十个“黄家人”交待。所以黄石走了一条“曲线救国”的道路,作为导演的黄石给自己安排的角色还是红脸,鲍九孙接过了唱白脸的重担。
他建议有的军官都不能得到额外补贴,这意味着直到长生岛境况好转以前,所有的干私活的家丁都得军官自己养。同时出于管理上的方便,鲍九孙还建议军官暂时不能得到自留地和军户——这意味着家丁也没有私活好干了。
黄石立刻批准了这些提议,这样军官和家丁首先得不到经济上的利益。所有的家丁都要服从鲍九孙的安排,不然就别想得到士兵的那份口粮。然后黄石又下令士兵的训练也必须统一,这个命令的“大义”基础就是军队草创,士兵必须用一号令。
想让别人执行就的从自己开始,但黄石提出不要自留地和家丁时,就是张再弟也竭力反对,所以黄石知道这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他首先宣布自己不要那一千亩土地,但是他允许几个军官留下他们应得的一半——五亩。
其他的军官苦心劝黄石不要太为难自己,他们全力捍卫黄石利益也是为了捍卫自己的财产,如果黄石真的一点儿不留,那他们也不好意思留下五亩。由于他们的反对太激烈了,最后黄石也不得不有所退缩,他重新审定了计划——留出五十亩的土地,这上面的收入作为包括黄石在内的军官福利基金。
这个计划总算得到了通过,四个千总无话可说地把田土和家丁交了出来,这样总算是把长生岛的封建萌芽扼杀了不少。
那些家丁的不满也必须安抚,黄石把近百个下岗家丁召集起来训话,他首先指出如果他们想保持和家主的关系是可以的,等经济情况允许了以后还可以回去工作——反正状况的好坏是黄石来判断的。
其次,这些家丁将作为军官来培养,黄石打算设立一套类似军校的培训体制。为什么叫类似军校的培训呢?因为这一切都要打着练兵的名义进行,黄石没有狗胆去大张旗鼓地办军校。师生的名份在古代是大杀器,东林、齐、楚等党派都是这么起来的,古人或许没有想到,但他们绝对不愚蠢。黄石估计明白人一眼就能看明白军校的意义,所以他只打算要军校生的实惠,不敢贪图“黄校长”这样的名义来给自己招惹杀身之祸。
“这个训练队将不再从事生产,每天白天由贺守备负责操练。”黄石开始交待训练队的任务。
贺宝刀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恭敬地应道:“属下遵命。”
“晚上,我会教他们认字,”看着几个心腹一片讶然的神色,黄石笑了笑:“都是些简单的字,让他们能看懂最简单的军令。”
“除此以外,金守备负责教他们军法,务必要让他们理解每条军法的道理。”黄石把目光投向了金求德。
“有这个必要么?让他们背熟就是了。”金求德有些不以为然地反问。
“很有这个必要,”黄石一直觉得让部下理解命令的道理是很重要的,上下级沟通也是非常必要的,他随便找了个例子问金求德:“比如我军军法规定:在战场上士兵逃跑军官可以就地处死,但逃兵如果活着逃回来就要区别对待,领头者处死,协从者鞭挞,军官不可以擅自处死他们。为什么?”
“战场上逃跑会造成很不利的后果,军官当然要尽力阻止这种行为。而如果规定逃兵一律处死,那士兵就不敢归队,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总要尽力收拢散兵。”金求德回答的很流利,这个问题他和黄石已经沟通过了。
“不错,士兵是我军最宝贵的财富,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随便牺牲。训练队的士兵正可以通过对军法的学习,来了解我军军法的意义所在。再比如我军军法规定,临阵退缩者军官应该就地处死。但如果我军胜券在握,一些新兵不敢上前攻城、杀敌,我认为可以从权处理,毕竟新兵总会成长为老兵的。我希望我的军官能够根据战场形势做出判断,而不是僵硬地执行军法。”
“属下明白,属下遵命。”金求德也认为黄石说得有那么一点儿道理。
“最后是杨守备的工作,必须让每个训练队的士兵都了解辎重的意义,还有基本的认识,比如每匹战马每天要吃多少斤草料,行军多少里会磨破一双草鞋等等,还要学些简单算术。”黄石本想推行阿拉伯数字,但金求德拿出了一套苏州码子,黄石看看觉得也不错,就决定先推行苏州码子,毕竟这个有沟通上的方便。(苏州码子:〇〡〢〣〤〥〦〧〨〩〆,中国古代从零到十的计算用数字)
“诸位,这训练队的士兵,我不并不是当作士兵来训练的,这些教给他们的东西都要考试,嗯,这个考试就叫把总资格考试吧,全部合格的士兵会得到代把总称号,以后我救火营的所有军官都必须从有这个称号的人中选拔。”
黄石还准备了不少战役案例,包括西平、沙岭、广宁、远征旅顺和这次的旅顺防御战和伏击战:“凡是获得代把总称号的士兵,将由赵守备带领学习这些战役经过;那个李云睿本将也会让他负责指点侦查方面的要点。最后本将会亲自测试,通过的本将会授予代千总称号,以后我救火营所有的千总都必须有这个称号才可以得到职务。”
“你们都明白了么?”
“属下明白。”四个新任守备一起大声回话。
黄石对这个计划很满意,一旦推广开来,军队的封建化基础就会被打破,而几个心腹手下也没有太大的反对意见,他们各自的派系还远远没有建立起来。
天启三年五月,长生岛终于等来了盼望已久的监军……
小船才停稳,头戴方翅黑乌纱,身着三品黑熊官服,脚踏包头短皂靴的黄石就一抖宽长袖,恭敬地向着船舱一躬,朗声说道:“末将都督佥事黄,恭候吴公公。”
黄石身后的武官们也同时大声唱道:“卑职等,恭候吴公公。”
这个动作他们已经演练了好多遍,这次真的是分秒不差,每个字都咬得清清楚楚,大伙儿的口气也都既恭敬又诚恳。
李云睿告诉黄石,公公们自然不用说,就是锦衣卫官兵也不是天子亲兵的装束了,他们在京城总是穿乌纱飞鱼而不是战甲,兵器更是多少年都没有人带了,腰间只有那块镇抚司的铜牌。多年来大明已经养成习惯,官身之间见面要穿长袍、戴乌纱,不然会被别人认为不礼貌和轻视。
大家一听都觉得还是最好还是按他们的习惯穿戴好,先给这位监军的吴公公和两位锦衣卫留下个好印象再说。所以这群被黄石领着的军官,每个人都脱下了军服换上了各自的品级官服,人人都把胡须、头发仔细梳拢了七八遍才敢出来见人。
这批平时忙碌得半死的军官们从来都是军服盔甲,前天彩排时才翻箱倒柜地找出配套的官服、乌纱。结果发现没有现成的守备图案,赵慢熊他们衣服上的七品黑狗图案都是手画上去的——比猪耳朵还大、比狐狸嘴巴都尖。
低头冲着地面的黄石用余光看到船舱的帘子飞快地撩开了。
“久闻黄将军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一个拉着尖嗓子的长音响起,口吻腔调几乎就是在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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