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窃明
吴穆拍拍手:“那就咱家来写吧,黄将军说,咱家纪录,然后咱家密折给宫里。”只要天子相信黄石的话,那么魏忠贤也就赢得了一城。
黄石知道有没有自己这份报告魏忠贤也是赢定了的,天启还是会相信他而不是东林党,这样自己就得到了一安全的人情。反正黄石是绝不会冲在前面去当炮灰的,他长出了一口气:“魏公公要末将怎么说?”
交易开始……
写好信件后吴穆把师爷赶了出去。屋子里又剩下两个人了,他掏出一方小印按了个押,然后捉起笔递过来,满面笑容地朝着黄石说:“黄将军,请。”
黄石满脸严肃地接过笔,那笔仿佛有千钧之重。迟迟不肯落下去。
吴穆看得心头焦急,忍不住问道:“黄将军,怎么了?”
黄石苦笑着摇了接头:“这一笔下去,末将的一千具铠甲就飞了。”
这话让吴穆哈哈大笑:“一千具铠甲有什么了不起,又怎么会飞了?”
“一千具铠甲是没有什么了不起,但如果是一千具上好的铁甲呢?”黄石成功地引起了吴穆的好奇心,然后语气平淡地说到了孙承宗给他的那些铁甲。
勃然变色地吴穆张口结舌了半天,才焦急地连声发问:“这些铁甲值多少银子?孙阁部要黄将军写什么了?”
“十万两银子。”
一句话登时把吴穆噎得说不出话了。好一会儿才喃喃地说道:“十万两,好大的本钱啊。”
这期间黄石已经在奏章后署好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搁下笔把墨迹吹干,吴穆这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既然已经到了长生岛,那怎么也不能拿回去了……黄将军没有写什么吧?”
吴穆焦急地抓住黄石的胳膊,拼命摇晃:“黄将军都写了什么?快告诉咱家。”
“这一千具当然不会飞了,”黄石把奏章递给了吴穆,后者痴呆状地接过了它,黄石指着自己在奏章上附署的签名说:“既然有了这个,末将就再也不会写任何东西给孙阁部了。末将报了两千战兵。孙阁部说先给一千铁甲,末将说得是后面那一千具。”
羞愧地看了一眼送给黄石的铠甲和宝剑后,吴穆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地一拍大腿:“黄将军放心,不就是十万两银子么?咱家相信魏公公绝不会让黄将军吃亏的。”说完之后吴穆也有点底气不足。色厉内荏地又加了一句:“十万两不算什么,黄将军要信得过魏公公,放心,尽管放心好了。”
离开吴穆的住所后,黄石竭力按捺住不让自己狂笑起来——不敲魏忠贤的竹扛敲谁的去?毛文龙要是会像我这样会做人,怎么会搞得东江镇一年才二十几万两军饷?还两边都不落好。
天启四年十月中。
黄石领着一批高、中级军官参观水力锻机的试运转,六根铁螺杆在水力的带动下在螺母中缓援转动,把坚硬的模具推向一个长方形地熟铁板。以前的多次试验得到了一个合适的速度,铁板虽然扭曲但没有发生断裂。
模具退出后,黄石得意地拿出成品,长方形的铁板已经变成一个弧形面具,换过模具和铸件后水力锻机又锻出了一个光溜溜的头盔。
“以往,一个铁匠要打个头盔最少也要半天的功夫,上次我们新式头盔,连面具一起用了一天。”黄石说着话就把手中的两个成品放在自己脑袋上,拼成了一个完整的面具头盔,他躲在面具后发出了嗡嗡的声音:“现在铁匠要做的只是打孔、上栓罢了,两个铁匠操纵这台水利锻机,一天可以完成至少二十顶头盔、这还是在我长
生岛水力不足的情况下。”
头盔其实不需要造很多,需要的大部分装备是面具,在老式头盔上开几个洞就足够了,黄石认为孙承宗给的生铁就是让他用来干这个的,上次视察长生岛的时候黄石已经表示过头盔都要改造,这次送来地物资中也没有头盔这项。
摘下头盔后黄石看到一边的邓肯似乎又想说话,他不耐烦地先发制人地说:“邓肯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就是如果把这些人力一早就用来造头盔,我们早就造了上千上万顶头盔了,对吧?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两年前并没有意识到头盔需要面具,而水力的应用、随时能让我们立刻对武器改进做出反应。”
“什么改进?”贺定远急急忙忙地插嘴了。
“我不知道。”黄石耸了耸肩:“我又不是神仙,怎么能知道将来需要什么改进。”他指着水车补充说:“但是我们一旦发现。这水车立刻就能大批生产我们需要的装备,还能节省宝贵的煤炭和木炭。”
“将军误会我的意思了,”邓肯这才找到机会插上话,他眨了眨眼睛、也郑重其事地注视着水车:“我想的其实是水力问题,水库每天蓄的水才能让水车工作一个小时。但是将军制造了水力轧机、还说要用水车带动鼓风来炼铁,还要用水力镗床磨炮,这么多的机械都是要用水车来带动的。”
范乐由也说话了:“我记得将军说过有办法静决水力问题,让水车能跑起来、不知道将军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们这个办法。”
“是有办法地,不过需要人力,现在人力不足。”黄石正用人力鼓风打造武器、铠甲。农闲以后长生岛的富裕男丁全部被拉去协助造火药、磨火铳和造长枪了。黄石还在疯狂的训练他的新兵,这些举动耗尽了长生岛的人力资源。
“能不能先把其他的工作停下来,等水车跑起来再说?大人都需要建造什么东西?”杨致远也想尽快解决水力问题,毕竟这东西花地金钱和时间已经海了去了,他也急于让这些投入能尽早地变成动力。
“我要造一个新的水库、还有……”黄石说了一半就打住了,他打算造些风车抬水、水库作为储能的设备。虽然风车不能提供稳定的动力输出,但一个风车能有几百个人的力气,而且不知道疲倦。不用吃粮食,海岛上风这么大不用真是浪费了。不过黄石现在还是摇了摇头:“太长了,至少要四千人力干上几个月。”
俗话说造船不如买船,买船不如租船,租船开始盈利的时候。买船可能才才收回本,而造的船还没有下水、黄石也明白重工业就是烧钱的无底洞。但这是一个大拐角的指数函数,一旦技工培养和机械制造达到一定规模、工业带来的力量就会出现爆炸性的增长,几年创造的价值就能相当于以往百年。
另一项改草是度量衡、黄石以那个做螺杆铁匠张开的手掌为准,大拇指到小拇指间距为二十厘米,一百厘为一米,一立方分米水为一升,一升水为一公斤,冰水混合物为零度,沸水为百度。时间抄袭耶酥会的钟表,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小时六十分钟。
不过黄石炼钢的计划破产了。他虽然修筑了一些窑洞并让工匠制造了坩锅,但是生铁拒绝熔化成液体。另外石灰石和沙子也同样地顽固不化,所以钢、玻璃、水泥黄石一样也没有得到。只是白白往里扔了几百两银子和不少人力。
除了这批物资还有十户铁匠、这些匠户黄石毫不犹豫地统统改成了军户,他们还得到了一个前辈的现身说法。那个劳苦功高的工匠现在也是堂堂的把总了,福利薄上也记录着他的名字,收复辽东后这个工匠可以得到东江镇十亩土地和一头牛。
熟铁胸甲理论上已经可以免疫弓箭,接下来的一步还是要想办法炼钢。无疑,这还需要投很多银子和人力进去,但一旦钢被炼出来,盔甲就能防御大刀和标枪,也能顺便让后金人见识见识什么叫削铁如泥。
天启四年十月底,两红旗的举动越发古怪了,正红旗不停向盖州、复州这些城市收缩。而镶红旗则干脆退出辽南去沈阳修整了,根据后金的习惯,每年春季满十五岁的男性要补丁入旗。镶红旗今年是无论如何也补充不满每牛录三百丁了,据惯例分析这个旗可能会吸收一些“表现卓越”的汉军入旗,但再整补完毕以前这个旗不会再构成威胁。
辽南的乡间一时间成了东江游击队的天堂,后金野战单位的收缩让地方汉军也惶惶不可终日,纷纷和辽东军私通款曲。
毛文龙最后决心转向旅顺方向打开局面,他下令从本部抽调一万壮丁送往旅顺。
赵慢熊用暧昧的语气问黄石:“毛帅是希望张盘将军能立个大功吧?”
七月黄石就把老兵打散到新成立的三个步队中带新兵去了,八月以后趁着农闲长生岛五个步队两千士兵每天都在操练。经验越来越丰富的大批老兵和军官让新兵迅速地成长,现在长生岛更是得到了号称“不偏袒”的孙承宗的大力支持,不要说装备,就是黄石上次拿到的粮食都绝对是旅顺想也不敢想的。
“毛帅希望张盘至少不要比我差太多。”黄石开心地笑了起来:“不过恐怕很难。”
烈烈北风意未逞 第22节 正月
天启四年十一月初五,长生岛。
黄石正在欣赏吴穆给他的礼物,一把精美的长刀,刀刃是千锤百炼的精钢打造,侧面用两抉生铁夹住。磨得通体透亮的晶莹刃面有如一面镜子,黄石在上面看到的面容甚至比铜镜更清晰。紧紧夹住钢刃的熟铁也打磨得非常光滑,手指从刀身上抚过,竟然感觉不到任何凹凸。
吴穆静静地看着黄石把玩那把刀,很有耐心地一直等到黄石长叹着抬起头才开口说话:“黄将军还满意么?”
“真是一把宝刀。”黄石对这把长刀爱不释手,在这个时代这样的一把刀不知道要花费多少人力、财力,把刀在空中轻轻回旋了一下,无论重量还是刀身的弧度都是无懈可击的,真是一把精品。
“咱家上个月写的信,魏公公听说黄将军爱刀后,立刻让人日夜赶工,打造了这把刀。”吴穆把黄石旧刀的式样画在图上寄走,他记得黄石曾经抱怨过那把刀不够沉,所以这把刀的重量还专门加了一成。
刀锋在板凳上轻轻滑了一下,略无迟滞地开出了一道深深的刻痕,比后世的钢刀还要锋利得多。黄石不禁感叹起皇权的威力,刨去来回路上花费的时间,短短几天大内的能工巧匠就能拿出一把为自己量身订做的武器:“多谢魏公公了。”
吴穆用少有的谦卑姿态一礼:“魏公公说,要咱家替他老人家向黄将军道谢。”
黄石忙不迭地避开这一礼,然后飞快地回了一拜:“魏公公的大事了结了?”
“大获全胜。”吴穆笑嘻嘻地告诉黄石,朝中的东林党已经是一败涂地,这次的京察会把朝中的东林官员统统赶出京师,天启天子本来已经犹豫着同意重审广宁案了,着到吴穆的密奏后更是勃然大怒。他当着魏忠贤的面把御案都掀翻了,连声大骂熊廷弼和王化贞误国,东林党饶二人不死必有情弊。
魏忠贤要地这个东西只是个引子,他的目标不是熊廷弼也不是王化贞,而是政敌东林党。所以黄石觉得他在密折上署名还是安全地,吴穆这封密奏只会给魏忠贤和天启看,而且出自一个不相干的太监之手的密奏也不能作为审讯的资料,从历史上来看太监的密折也基本不做保留。
不过黄石还是刻意防备了一手,他在里面集中火力狠狠痛骂了王化贞,希望这能促使魏忠贤在未来毁掉这档案。万一被崇祯看见了。自己在密奏里表现出的义愤也算是留了一条退路,自己顶多是属于被少数坏分子蒙蔽利用了地好人。
“孙先生几次要求回京面圣,”即使是在私下里,吴穆还是不敢直呼帝师的名讳,不过脸上的表情还是透露出了他内心的得意:“圣上连续下了三道圣旨,要孙先生坐镇关门,无须回京。”
黄石曾暗自揣摩过天启皇帝的心理,幼年丧母的天启也从来没有从他那个好色的老子那里得到过什么父爱。从后世的资料上看。黄石觉得天启似乎是个孤独自闭的孩子,对身边的一些熟人表达出了过分的依赖。比如红丸索中,天启竟然会在他老子的弥留之际要求封他的养母李选侍作皇后——这样他的养母就能名正言顺地当太后了。而在东林党把李选侍轰出宫的时候,天启会不顾体统地落泪。再往后他这种似乎是对母亲的依恋就转移到了客氏身上,天启对客氏百依百顺,作为皇帝的天启面对客氏的时候惊人地使用“吾”作为自称,而大、小魏两个太监为客氏争风吃醋这种龌龊事儿,天启为了让客氏开心竟然能不顾自己的身份跑去做仲裁人。
同样,黄石感觉天启对父爱的依恋投射似乎落到了孙承宗身上。每次这个孤僻的皇帝一看到孙承宗,就会高兴地笑起来,还会满心欢喜地说道:“心开。”在天启四年底东林党和阉党的生死决斗中,孙承宗曾要求回京陛见、魏忠贤听说之后吓得魂都飞了。他的幕僚也都魂不附体地嚎叫:“孙阁部回京,公与吾等皆成齑粉也。”
所以魏忠贤一再借口山海关军情紧急,说服天启连连下旨阻碍孙承宗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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