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游侠传
典满见是我,道:“飞帅,这人的枪法好生厉害。那是什么枪法?”
我还没说话,对面又上来一骑白马,马上坐着个十来岁的白衣少年,圆脸细眉,皮肤闪闪发亮,健康的令人自然而然地就生出爱惜之心。他手里也是一条银枪,枪杆却只毛笔管粗细。只听他嚷道:“想群殴吗?”
我看看他,心里很有好感,对典满道:“小满,你先退下。”
典满尚未过瘾,但他久在军中,熟知军规,不敢违抗,应道:“是。”
那清雅汉子忽道:“这位军爷别忙走。”
典满大喜,道:“怎么,再打?”他初始业务不熟,被对方逼得很是狼狈不堪。但经过这一场激斗之后,对刚学会的“混沌戟法”有了更深一层的领悟,知道自己戟法之精妙,绝不在对方枪法之下,信心十足,正想再和他较量一阵。
我道:“两位不用再打。小满,这位英雄的银枪,天下兵器排在前五位,你戟法未熟,现在还不是他对手。”
典满很不服气,但我是他上司,又是传他戟法的师父,他自然不敢顶嘴,索性闷着不说话。
那清雅汉子微微一笑:“将军你错了!如果再打一仗,小可与这位小军爷实是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得谁。不过,若说小可的枪法么,倒也不至于那么差。”
那小孩子道:“没错,我家枪法,天下数一不数二。”
那清雅汉子摇摇头,道:“本来如此。但今日碰上这位小军爷,情况稍有不同。他的戟法独出一格,并不比我家枪法差。”
啊?我一愣,心里想:“你也太狂了吧?这好象不像赵云的作风!”道:“小将行走四方,略知天下之事,奇人异士并不为少。两位的枪法虽高,但数一不数二这句话,小将难以赞同。”
那人道:“哦,将军当真识得我的枪法?”
我道:“十分清楚。”
那孩子插言道:“别吹大气,你说说看看。”
我微微一笑,心里回忆所知的枪法要诀,其中一段,和这人枪法果然丝丝入扣。
那清雅汉子看看典满,迟疑道:“听他语气,莫非将军是他师父?”
我道:“不敢,我和小满,只是互相切磋。”
典满心直口快,道:“不错,我的戟法,都是飞帅所传。”
那人和那孩子都吃了一惊,那人道:“是么?失敬失敬。这么说,将军是真知晓我枪法的来历了。”
我心道:“不显点本事,你们也不服气!”略略一想,背诵道:“其进锐,其退速,其势险,其节短。锐进不可挡,速退不能及……”
那汉子听到此处,眉头一轩,银枪挂上了事环,拱拱手,打断道:“将军尊姓大名?”
我知道这是动心的表示,忙挂戟回礼道:“小将阿飞,现充大汉禁卫领军营副督帅。请问英雄如何称呼?”
那汉子口中念道:“阿飞?”摇摇头,道:“啊,在下赵楷,这是小儿赵玉。”
我微微有些失望:“原来你不是赵云。”但知道此人与赵云必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心念一转,道:“今日得遇赵兄,小将十分高兴。”说完这句,心里暗暗一惊,发现问题,自己现在是越来越不象话了,一说话就想着骗人。
赵楷一皱眉:“飞督帅此言是什么意思?”
我道:“请问子龙将军是赵兄何人?”
那孩子赵玉抢着叫道:“那是我三叔!”
我喜道:“果然不出小将料想,赵三哥是你三叔,那咱们是一家人了。”心想:“赵云,原来你排行老三。对不住了,让你当当我三哥,好像也不怎么掉你的价。以后有机会见面,再跟你解释。”知道这机会微乎其微,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赵楷果然被我弄得迷糊起来:“飞督帅认识我三弟?”
我跳下战马,撩衣做势,便要下拜:“啊呀,原来您是三哥的兄长,那就是我阿飞的兄长了。请受小弟一拜。”
赵凯急忙下马相搀:“你如何识得我三弟?”
他一扶,我自然就拜不下去了,顺势站起,随口胡柴:“小弟三年前于幽州蓟县(今北京西南)和赵三哥巧遇,蒙三哥不弃,允结为忘年之交。”说赵云数十年如一日,永远都是白马少年,那是小说家言,骗小孩子的。我这些年研究三国,可知道赵云出生于东汉恒帝延熹元年(158年),按咱们现在不算虚岁的习惯,今年至少也是四十二了。和我差了十好几岁,再说什么年貌相当,一见如故那样的胡话,只怕对方这些人立时就要翻脸。
古人真是容易欺负,赵楷见了我这番做作,居然深信不疑,欣然道:“原来你是我家三弟的朋友,难怪如此了得,又识得我的枪法。”这话实在是千古真言。俗话说:龙交龙,凤交凤,老鼠的朋友会打洞。也只有我这么了不起的人物,才配做赵云这等级高手的朋友。
这么一想,连我自己几乎也认为曾和赵云言语相得,义结金兰了。道:“此处不是讲话之所,且请兄长、玉侄到营中再叙吧。”
赵玉一蹦就蹦了下来,喜道:“好啊,咱们好多天没好好休息了。”
这时候赵云还只是个无名英雄,名气没后来那么大。所以典满在旁,不知我口中的赵云是何方神圣,但见一提起来大家脸色都阴转大晴天了,心里也很是高兴,想道:“飞帅就是厉害,三言两语,就跟这么厉害的高人攀上亲了。”忙招呼李齐过来,相让诸人入寨。
他两个一看就是直性子的热心肠,赵楷微一犹豫,便答应了。那边赵玉早拉着我就往里走。我见了赵楷神情,知道他很纵容娇惯这孩子,便随便向他告个罪,和赵玉嘻笑着先进去了。
李齐的营寨虽小,需要的东西却一应俱全,待赵氏父子和他们手下家丁吃喝完毕,我和典满陪着他们去往中军大营。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十分投机。等到了大营之内,帐中只剩下赵氏父子和我以后,双方的情况也介绍得差不多了。
原来,赵楷他们是从家乡常山真定出来,想寻找赵云的下落。
我自然大吹一番当年如何与赵三哥一起行侠江湖,最后道:“我和三哥有两年多没见面了。不过,听说自从去年公孙瓒被袁绍所败,自焚以后,三哥为逃避袁绍追杀,最近到了南方。”
这是我在他们吃饭时想起来的,和历史记载大致上没有出入。
赵楷看看四周,只有典满守在帐门口,便低低道:“三弟曾着人稍了封信回来,他准备去投刘备。”
这事我自然比他清楚,但我只能装糊涂,故意失惊:“哦,是么?可刘皇叔现在袁绍处,三哥难道不怕自投罗网,遭到袁氏暗算?”
赵楷道:“三弟送信回来,还是去岁冬时。刘备尚占据徐州。想不到曹……贤弟你们的大军动作如此利落迅捷,正月突然出击,不到二十天就把刘备击溃。三弟现在,唉,看来仍在四海飘泊。纵然知道刘备下落,他也不敢去。”
我听他语气,对刘备实在谈不上什么尊敬,刘备刘备的随口叫着。想道:“倒可乘机探探他口气。”道:“刘备乃当世英雄,眼下虽然落难,以后总会有重整旗鼓的时候。三哥心怀忠义,他既然看准非刘皇叔不投,一定有他的道理。”
赵楷道:“贤弟这么说,我就不明白了。你主子曹操与刘备誓不两立,你却为什么老夸那刘备?”
我道:“当今天下,英雄并起。而且刘备的确是个英雄,连我们丞相大人都这么说,我说说有什么大不了的?”
赵玉在旁,大表赞同:“飞叔叔这话,小侄爱听。曹操刘备都不错。”
赵楷看我一眼,道:“贤弟出语不凡,大见胸怀,恐不会久居他人之下吧?”
我听出他言语颇含挑逗之意,心中一动,想道:“这一眼大有深意,我当如何应答?”想了一想,心念已定,低声道:“小弟给曹家当这个差,只是一时权宜之计。日后会如何,那就难说了。”
赵楷会意,哈哈一笑,正要说话。忽听典满喊道:“关将军、徐将军、张将军到!”
我忙站起来,道:“请。”
话音刚落,红脸的、青脸的、白脸的,三员大将鱼贯迈入。徐晃进帐就道:“飞都尉,你适才捉到袁军奸细了吗?”
我笑道:“我正要去请三位将军。关将军,这一位你且看看,可有面熟之感?”
关羽早就迷着眼在看赵楷父子,听我一说,眼中顿时射出一丝奇光,捻髯道:“遮莫是赵家的贤兄?”
赵楷父子都站了起来,赵楷道:“小可赵楷。将军莫非是温酒斩华雄的关君侯?”
关羽顿时改容相敬,急步上前,施礼道:“向曾听子龙兄言及兄长大名,久欲相见,恨无机缘。”
赵楷急忙还礼,二人各道仰慕之情,把我们这几人都晾在一旁。张辽、徐晃是听说我拿到细作,急忙忙拉了关羽赶来询问详情,这时见关羽对这人如此敬重,心知必是高人,互看一眼,齐道:“既是君侯故交,何不请到君侯营中款待?”
关羽一听,觉得有理,道:“赵兄,请到敝帐一叙!”
赵楷看看我。我微笑道:“关君侯发话,赵兄岂能相却?”心里暗骂:“好你个关羽,别看平日一言不发,那是不想跟我一般见识啊!”按说赵楷是我的客人,应该先问问我的意见,但关云长想也不想,就直接邀请赵楷,立刻就明明白白显出他的真实心意:别看你是主帅,我关某人可没放在心上。
张辽、徐晃连道:“飞都尉都说无妨,赵大哥何必推辞?”簇拥着关羽、赵楷,便向帐外行去。赵楷无奈,道:“玉儿,你且代为父听聆飞帅教诲。”
赵玉应道:“是,父亲。”
徐晃一听,老子拉走了,儿子怎么能留下来?还想转身来劝赵玉。典满火了,侧身拦住,道:“徐将军慢走。”
徐晃一愣神,张辽一扯他,道:“公明兄,我们也去君侯帐中聊聊罢!”
徐晃瞪了典满一眼,借势下台走了。
他们一走,典满就骂开了:“这两个小子,平日看着还人模狗样的,原来这么混帐!飞帅为何不以军令惩治?”
我淡淡道:“一切须看关将军和赵大哥面上。”
赵玉还不太明白,道:“典哥哥为什么发火呀?”
典满道:“玉兄弟呀,你不知道。我们这次出来,飞帅是主将,可那两个家伙不服气,一直想找茬儿跟飞帅闹。这回借着你们这事,他们拉上关君侯一起来,就是想扫扫飞帅的颜面。幸好关君侯认得你爹,不然,他们就要把你们当奸细抓走了。”
赵玉大怒:“原来这么回事。典哥哥,走,我们去教训教训他们。”
我忙伸手挡住,先对典满斥道:“小满休得胡言!”又对赵玉道:“玉侄稍安勿躁。我想关将军在场,不会有什么大碍。如果你贸然闯了去,令尊脸上须不好看。”
典满倒是退下去了,赵玉哪管这个,推开我手臂,便往外走。但我臂如铁柱,他用力一推,却没推动。小孩很不服气:“啊嘿,飞叔你劲儿好大!”运足功力,死命一推。我的九阳真气可刚可柔,本来以柔克刚,随势变化,便能四两制住千斤。但我要一举镇住这骄傲的孩子,气贯右臂,沛然充盈。赵玉连推三次,丝毫不动。最后小孩自己退开两步,脸已涨得发紫,喘着气道:“飞叔叔,你的内力只怕比我爹还深。我这么推我爹,他也不能一动不动。”
我微笑道:“我这‘铁门闩’功夫,天下无双,你愿不愿意学?”
赵玉道:“你肯教我?”
我道:“只要你肯学,我自然肯教。但你不得去打搅你爹。”
赵玉拍手道:“好!我爹那儿,也用不着我去多事,有什么问题,他自己会解决。飞叔叔这功夫,错过可就没机会了。”
我心想:“这小子,倒也机灵。”低下头来,寻思怎么教他。其实我哪儿会什么“铁门闩”,只不过不想他去惹事,顺口说说。这小子真要学时,还真有点为难。虽说可以趁机再报复池早一回,但这赵玉皮肤光滑,精神内敛,一看内功就有相当的火候,刚才再一动手,我更明白,这小家伙会的还不止一家内功,推我四次,用了三门功夫。心想:“他赵家的‘急絮劲’乃是练习枪法的神功,是他本门功夫,他却只用了一次。那‘西凉铁掌功’却连使两次,火候更在他本门‘急絮劲’之上,却是什么原因?他还懂得‘玉弦真气’,虽然不深,却潜力无穷,似乎是正宗所传。可真是奇怪。”
赵玉见我沉吟,道:“飞叔叔想要反悔么?”
我皱皱眉,看他一眼,见他小脸上微露狡黠笑意,心想:“这小子,自恃身兼多门功夫,很骄傲啊!我得吓他一吓,让他知道天外有天,对他日后立身处世大有好处。”冷冷道:“你当然知道不是。只是你练的内功过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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