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游侠传
难怪去年在官渡、汝南的时候,都没见曹家的那帮人吃粽子,原来这风俗还没在全国普及啊!
奇怪,以前好几次来三国转悠,怎么没注意到?
嗨,那时候哪儿会关心这个啊!
“啊啊……哈哈,所谓入乡随俗,要在此地生根,不得不如此呀!对了,什么叫武陵的龙舟夜竞渡?”
“哦,说起这个,话可就长了,那是在十年前,五溪蛮族中出了一位女英雄……”徐庶引发了感兴趣的话题,少见地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四层舱里。
殷淏见众人各自散去,室内只剩下自己和桓阶二人,忽然想起件事来,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匣,悄悄递给桓阶。
桓阶疑惑地看他一眼,轻轻打开来,一股贵气直冲眼帘,但见红紫之色在晶体中游弋闪耀不定,不禁眨了两下眼。定睛看去,却是一对晶莹剔透的镯子躺在匣中。
“殷兄,这是何意?”
“送与桓兄。”
“哦,殷兄为何送此大礼啊?”这镯子本身的价值倒罢了,桓阶也没少见过。难得的是这对镯子造型大气简约,工艺细致精湛,很是符合他这世家子弟的审美观念,随手取出一只欣赏,暗暗思忖:“他如此贿赂于我,却为何来?主公购买战船,除了邓家船行,大半都搁在你这里了,而且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再换第三家。难道你想独吞所有订函?这未免太狠点,主公、军师也不可能同意。”江陵凤凰渡邓家是殷淏的岳家,徐庶、桓阶等当时决定采购战船时考虑到竞争的问题,所以虽然邓家离长沙较远,联络、验货、取货都很不方便,但还是把部分订函给了邓家船行,以免过于依赖殷氏,出现主客逆转的战略性严重后果。
“听说我兄有女名袖,正当妙龄,即将出嫁飞帅,小弟一点心意而已。这对水玉镯子,却是稀奇罕见,与令千金正相配。”
桓阶脸色一变,持匣的左手不易察觉地微微晃了两下,心想:“稀奇罕见?你是挖苦小女不守妇道么?”道:“小女年幼,恐怕当不起殷兄大礼啊!”
殷淏殷浩还不知道已经触到桓阶心中的隐痛暗疮,笑道:“这对水玉镯子据说乃是春秋末时楚国名匠制作,为楚怀王三宝之一,吴王阖闾攻破楚都郢(今湖北江陵西北)之后,把镯子从楚宫里抢了去,带回吴国。后来他儿子夫差将此宝赐给了越国美女西施,另一名越国美女郑旦求得其一,夫差不许,郑旦因此气郁而死呢。我看飞帅眉英目挺,额广口方,实是大贵之相,令千金戴上此镯,却与飞帅正相般配。”
桓阶吃了一惊:“殷兄,休得胡言!”殷淏这言中含意,明明是指阿飞日后可能当皇帝,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殷淏嘿嘿一笑:“呵呵,好,我不多说,不过这门亲事,真的是非常之好啊!”
他转着眼珠,盯着桓阶的脸,观察他的脸色。
桓阶把那镯子放回匣内,冷冷道:“殷兄自小打滚江湖,似乎从来没有信过面相罢?”
殷淏笑了一笑,道:“嘿,桓兄面前,我也不说假话。我看飞帅这人实在是了不得,老兄若能得此佳婿,小弟日后要拜托之处还多着呢。”
桓阶哼了一声,颇不耐烦:“这话殷兄该当面去和我主去说,说不定主公一高兴,就把《水战大全》的专用权也送给你了。”把那对水晶镯子往殷淏手里一塞,拂袖而去。
殷淏怔怔看着他下楼的背影,满脸讶色。
他实在没想到,如此厚礼,居然被桓阶毫不客气地拒收。没道理啊!想了一想,忽然明白过来:“他大概是恼我有贿赂之意吧?天啊,我其实并无此心也!唉,我太不会说话了,不过这桓老兄跟了飞帅,竟然清廉到如此地步,真是可佩可敬。”
他轻轻摸了摸下巴,脸上现出凝神思索的表情。
楼梯稳稳响了几声,有人从天台上下来。
殷淏听出来,是徐庶的脚步。
他忽然下了一个决断,举步迎了上去。
回到油口,天已很晚。
从船上下来,我简单交代几句,让大家尽快处理完公事就回家。
其实也没什么公事,我们这艘楼船只是后卫,船体几乎没有什么损伤,人员伤亡更少。陆子云道:“主公,等候二号战船的事交给我,您和军师、参军快去歇息吧。”
我点点头,道:“一旦杨都尉回来,让他立刻来见我。”我还惦记着见见那陈江越呢。
陆子云低头答应。
我命人护送徐庶、桓阶、韩暨各回住处休息。
现在是非常时期,要随时保持相互间的联络,所以大家的住处都不是很远,散聚比较方便。
忙了一天,我也有点累,和殷淏告别,返回自己的临时府邸,正要先洗把脸,张南悄悄进来,呈上今日刚收到的四封讯鸽密函。
自从陆子云一句“创业之际,主公万事都当亲力亲为”之后,徐庶和桓阶就坚持不再掌管鸽站密函,我不在的时候,还得专门委任一下谁来接替负责。
一切都照规矩来。
这下我烦恼大了。
随手打开一份,是杜似兰的。哦,美女妹妹,得仔细看看。
函中说新近龚都渐渐被刘辟说服,即将率部分属下和刘辟部一起去助刘备,她虽苦劝,也已无济于事。幸好留下的尚有两千余众,可随时南下。杜似兰请我仔细斟酌,早做定夺。最后说阿袖在三手小将军刘磐的亲自护送下已安全到达新野,她会妥善安置,要我勿念。
我低头沉吟。
前些天我和徐庶去襄阳,其中就想探探让杜似兰军南下的通道是否能够畅通。但徐庶私下向蒯良提起之后,蒯良却很为难。因为那霍峻既非蒯系,也不是蔡系,他是刘表亲手提拔起来的少壮将领,所以只忠于刘表,只忠于荆州。杜似兰乃我的义妹,他也早有耳闻。由于王威一事,霍峻心下对我十分不满,几乎将长沙军和江东军并列为同等的仇敌,此时此刻,他绝不会允许这等助敌损己的事情发生。
连蒯良这交游广阔、影响很大的大佬的路子都不通,其他人就更不必多说了。我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只得揣起来,明天去问问徐庶他们,看有什么高见。好在阿袖无恙,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
打开第二份,却是张凤发出来的消息。说她师父淳于宾携关中富户数名,自邺出发,将前来长沙。
去死!我心中怒起。
淳于宾这家伙,以前在官渡时就大言什么要全力赞助我,好象这种事他还是第一个说的。可是到现在,我也没等到他一匹马一支箭,口惠而实不至的家伙,还跟我充什么大头鬼?
随手扔在一边,又去取第三份密件。
忽然停住手,想道:“若单只这么一件小事,张凤会发密信么?”
建立九州鸽站虽说是我来到长沙之后才开始的工程,但在此之前,我实际上早有一个联络网的雏形。张凤作为最早的北方联络官,她不会不明白这种情报的昂贵和重要之处。
那她为什么要发这么无意义的一个短消息给我?就因为淳于宾是她师傅,所以要显示郑重?不会,她不是那种不知利害的无知女流。捡回那密函仔细再看,终于发现问题:“淳于宾带着关中的富豪,怎么却从邺城出发?”
古代称关中地区,所指的范围大小不一。一般指函谷关或潼关以西为关中,亦称关内。也有说在秦岭以北的范围内,包括陇西、陕北的广大地区都称为关中。但不管怎么说吧,它怎么也不能关到邺城那么老远去。那里是袁绍的地盘,他在那里捣鼓什么,难道是去看望自己的徒弟?呸,这老家伙最热心的是他的“公益事业”,恐怕没那么多闲功夫去扯淡。
想了半天,还是没弄清楚,先收起来再说。
翻出第三份,却是长沙杜袭的急报。说这两日瘟疫骤然发作,城中吏民多有患病亡故,数名主要文武官员不同程度地被传染,公子张铎不幸病死,韩玄、和洽也已躺倒在家,难以理事。幸好神医张机早做了充分准备,疫情一起,便急率领本郡医士连日用药施针,附近各地也有许多医生自愿赶来帮手,总算勉强控制住扩张的形势。但目前长沙城中人心惶惶,形势十分峻迫。
我心中大惊。
走之前,我和杜袭约定,长沙内务,三天一报。三天前长沙的密函还是一派太平,想不到疫情突然就紧张起来。现在只有杜袭一人支撑长沙郡务,肯定是十分吃力。
等取过第四份密函一看,我忽然笑了。
好小子,你还真行。
正在此时,外面报说徐军师来访。
我心想:“奇怪,他怎么这时候还来啊?真是个工作狂!”忙道:“有请。”
徐庶进来,后面还跟着殷淏。
我道:“有事?”
徐庶点点头:“殷兄想请主公过府做客品茶,我已代主公答允。”
我看了他一眼,心下感到奇怪,你们也累了一天了,不赶快歇着,还喝什么茶啊?
徐庶和殷淏似乎已有默契,并不多说,都只是微笑。
我点点头,看来不是坏事,且去瞧瞧再说。胡乱擦了两把,跟着二人就走。
到了殷府,殷夫人出来相迎。
我一见是她,心想:“坏了,不是那种好事。”殷夫人那么正经高贵的世家夫人,总不会跟丈夫一起来给我拉皮条吧?
等大家坐定了,喝过一口茶了,殷淏道:“有一个人,一直想见飞帅,只是我一直拦着他,不肯为他安排。”
我道:“哦,是谁啊?”
殷淏拍拍手,道:“你可以出来了。”
幕后转出一人,抢身过来,拜倒在地:“亡命之臣宋定参见飞帅。”
我一愣,谁,宋定?
徐庶在我耳旁低声道:“就是原江东孙策将军的飞月军宋司马。”
喔,原来是他。
我记起来了,我的细作曾经打探过,孙策的亲军称为“飞月”,分为上中下三军,每军一千人,战斗力极为强悍,这宋定便是原飞月军上军的首领司马,算是飞月军的重要将领,听说后来犯了事,弃职逃走了。问道:“你不是在庐江的么?”
爬在地上的宋定身体忽然一颤。
殷淏叹了一声:“飞帅,你就别提那事了。”
怎么了?我奇怪地看他一眼。
你跟这宋定,是什么关系啊?
殷淏叹道:“去年十二月间,孙权攻灭李术,血洗庐江,残杀以逞,那个暴虐啊!唉,宋定他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对宋定道:“宋定,你先起来。”
我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对啊,起来讲话舒服。”
宋定磕头道:“亡臣请飞帅收留,否则不敢起来。”
徐庶道:“我主为人,最讲义气,宋司马请放心。”
我一皱眉,心想:“你这不是义气,你这是意气。这家伙怎么离开江东的,我可知道,贪污军饷。这种人我要他干什么?你也不能一见是逃犯就引为同类,惺惺相惜呀!”
徐庶白了我一眼。
宋定站了起来,抬起头。
我仔细瞧他一眼,见他身材高大,面容粗犷,两只眼睛特别巨大,可与壮牛悍马一较,颇为昭目,心想:“这人不像是心眼很多的人,他怎么会贪污军饷呢?”
眼睛是心灵之窗,心灵是眼睛之源。
早在春秋时期,孟子就说过:“胸中正,则眸子了焉;胸中不正,则眸子眊焉。”现代研究证明,眼睛是大脑在眼眶里的延伸,人的心地是善是恶,都能从眼睛里反映出来。
我原来不喜欢对初次见面的人进行这种评估,认为这种辨别手段,多半不准。不过自从开始研究催眠之道以后,情况似乎不知不觉就有些变了,在长沙多次实践,颇有应验。到现在,我自觉对观人之道已有些自信。
殷淏道:“宋定在我这里,已经有些日子了。本来我想让他去成都投刘璋,不过经过今日之战,我改了主意。”
他看我一眼,续道:“我原来一直奇怪,徐军师、伯绪兄、韩都尉这些决非轻易为人所用的高士,竟然全都倾心委事飞帅,实在令我惊奇。今日看了这场水战,我也服了。飞帅根本不懂水战,但面对强敌,却指挥若定,竟敢放手让从未打过水战的陆子云大人全权指挥,而陆大人亦不负期望,终能以弱胜强,大胜而归。首领知人善任,部下奋发有为,如此勃勃进取之军,实在令我着迷。我想,比起天下其他势力,长沙现在是差点,不过有了飞帅和诸位贤兄,迟早会与孙、刘并驾齐驱的。宋定跟着飞帅,我很放心。”
说到这里,他还专门补充一句:“飞帅,我这可都是真心话,不是专门拍你马屁。”
我心道:“你先别忙说这些,我还没说要收他呢。我得问清楚了。”正要仔细问一下他的经历,忽然想到:“阿飞啊阿飞,这就是你不对了。徐庶可是你最信任的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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