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贾人生
暂解了口渴之后,众人的精神也多少回复了些,那些满腹的疑问也就憋不住了。
从方才陆仲简与巴公子之间三言两语的对话中,杨括与文定已隐约猜出了些什么,杨括忍不住试着问道:“陆居士,我们这是在哪,那位巴公子又是何人,为何会有这种建在大山里的城市。”
原本闭目养神的陆仲简没好气的对杨括说道:“怎么会有这城市我也不知道,你得去问那些住在这里的人,至于那巴公子不就是你一直嚷着要见,想尽办法要从小老儿口里套出的那批玉器的原主人吗?怎么人站在眼前反倒不认得了。”
歇了口气,他又好言劝道:“不过,杨老弟可别怪我事先没跟你说,这巴公子到底是何人小老儿我是不知道,可是不但方才那些武士,街道上那些房屋与百姓,这整座城市都是他的,所有人都听命于他。杨老弟你且想想,你能用什么东西来与他交换。”
虽然早有预料,可直至得到陆仲简确切的答覆,杨括与文定才真正认清这现实,常言道富可敌国,人家已经有了这大山之中的一方国土,还需要你那些银钱做甚?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杨括的口中反覆念叨着这一句。
经历了那么许多波折,终于见到了货主,买卖却没了指望,杨括沮丧的心情可想而知。
对此文定也挺难过,可城市、百姓、这里的一切东西都让他感到好奇,来不及去感伤的他忍不住向陆老爹求教道:“陆老伯,上次也就是他们将你掳到此地,囚禁了三个月吗?”
陆仲简缓缓的点点头,自己被活活的关押了三月有余,关得他别提有多不自在了,好不容易逃了出去,想不到这前后还不满半个月,自己竟然又送上门来了,想到此他恨不得敲自己两下。
“文定记得老伯曾说过,他们并未限制您老的行动,还允许您在这附近自由行走。为何对我们却诸多限制呀!不但大门上锁,还在周围布置了卫兵?”若不是有这些禁锢,在极度好奇心驱使下的文定早已打开双门而去。
“不错,除了我们方才到过的大庙,任何地方都可以任由我去,若不是他们对我不加防备,我也不会伺机逃脱,然而……”陆仲简语气一顿,气恼的道:“你以为他们都是些傻子呀!有了前车之鉴,还会由着我们来去自由。死心吧!这辈子大概再没有那种天赐的机会了。”
他说着推开房门,里面有床有褥子,简直就像为他们预备好了一般,陆仲简也不管那么多,进去一头倒在床上,蒙头就睡。
院中的余人尴尬的面面相觑,一直到现今他们都仿佛是处在怪异的神话故事中。大山腹中的城市,森严冷酷又训练有素的兵士,奇装异服的百姓,就连他们来到此地的方式,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不但外面的人不会相信,他们自己回想起来都会觉得匪夷所思。
虽是满腹疑问,可在这傻站着又不能得到答案,文定率先打破这僵持,道:“最坏也坏不过我们在赤穴村面对的险境,以后的事留着以后再思量吧!在黑洞里也不知是走了多久,大家也一定是筋疲力尽了吧!这院子有三间厢房,燕小姐与二位师太且搀扶着紫鹃去那两间歇息,我们三个男人便住这间了,如何?”
向来这些事都是由杨括来安排的,可经受了打击的杨管事此时还有些失常,文定也只好硬着脑壳顶上了。
如此安排却也算是得体,旁人没丝毫的分歧,自行去歇息了,文定拉着杨括进到屋子,也如同陆大爹一般倒头就睡。
管不了那么许多,先得把瞌睡对付了,明日的种种且随它去吧!
这一觉可是睡的沉,连一向傲雪凌霜的燕小姐也是由头日里的烈日高垂,一直睡到来日的清晨,那三个往日里便不怎么动弹的男人,更是睡到了正午。
刚起来,文定便觉得浑身酸痛,像那样不知黑夜与白天,长时间在黑暗中步行的经历,一次便够他终生铭记了。
起床之后,用过了巴公子遣人送来的吃食,众人才算是恢复了精神,可眼前这森严的戒备还不曾有丝毫解除的迹象,他们的一切行动都被禁锢在这座院子里。
燕小姐与师太还能安守这份寂静,顺带也可以打坐疗伤,而文定充满着对这座山中之城的好奇,一颗心怎么也静不下来。
余人中,杨括自昨日失常之后,到今日也是闷声不语。最自得的要算是陆仲简了,他一副听天由命的架势,将这禁锢他的牢笼当成了自己的家一般,早上一起来,又是前前后后的拾捣又是满院子的洒水。
等一切忙完了后,他老人家还不知从哪翻出一张躺椅来,安放在院中,悠闲自得的闭目养神,看的文定是莫名其妙的。
至于重伤在身的紫鹃,听静思师太说紫鹃的伤势虽看起来吓人,好在都是外伤,用过峨嵋派与燕小姐随身携带的疗伤圣药后,已得到了控制,此时正躺在床榻上歇息。
百无聊赖的文定只得站在院中,打量头顶这片自由的领域。与昨日见到的一样,除了那口通向山外的大洞外,其余的皆是坚硬的山体,此刻正是正午时分,穿过洞口传进来的阳光十分耀眼,整座城市也沐浴在阳光之下。
这天下间的万物真可谓是无奇不有,如此空旷的岩洞,真不知是如何形成的,文定猜想着许是很久之前身形巨大的山神废弃的地府,又许是众天神佛中的一位一时贪玩所建造的人间洞府,不知何时被如今这些居民所发现,在没有战火、没有入侵者的许多代后,建造成如此规模的城市。
陆老伯说的不错,这里是人间乐土,一座不必顾虑邪恶威胁的城市。
“哟,各位好是悠闲呀!”深锁的大门陡然打开,由门外走进数人,除了那位巴公子外,还有一位让文定意想不到的熟人──赤穴村的长老曋磬竹,方才那句话便正是打曋长老嘴里说出来的。
曋磬竹面有愧色的说道:“那夜分手之后,曋某心中便一直坎坷不安,惟恐诸位遭遇不测,这下好了,看到诸位安然无恙,曋某的心中也能稍稍安稳了。”
对于身系数百条人命的曋长老,文定一路上也是非常担忧,惊讶的问道:“曋长老,您不是说有秘密的藏身之处吗?怎么也不慎来到此地了,贵村那数百村民呢!该不会是后来又出了什么事故不成?”
陆仲简睁开紧闭的双目,冷冷的望了一眼,说道:“这还用的著文定你操心吗?没瞧见曋长老如今是红光满面的吗?”
文定的善良倒让曋长老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缓缓道:“劳烦尊驾惦记,他们此刻都是平安无事。”
杨括与静忆、静思二位师太听见动静,也打房里出来,曋长环顾了院子内的男女老少,道:“到了此刻,曋某也就不再瞒着诸位了,曋某当夜所言及的避难之所便是这山中之城,诸位或许还不知道这座城的名称,便是唤作赤穴城。”
赤穴村?赤穴城?纵是对这些世俗之事向来不上心的二位师太,此刻也能猜到他们彼此间的干系。
巴公子淡淡的对曋磬竹说道:“曋长老,安置村民的诸多琐事,还需要你一力主持,这里的事还是由我来向这些远方来的客人们解释吧1
“是。”曋磬竹作势要恭敬的鞠躬行礼,巴公子却先一步止住他,道:“村民们还在等着呢!曋长老快些去吧1
曋磬竹仅仅用眼神向文定他们问候了一下,便退出了这座独院。
先前的疑问还未消除,新的疑问又不停的涌现,自从进了这赤穴城后,文定等真可谓是一头雾水,或许还不止于此,自从他们踏入赤穴村那一刻起,便是踏入了大大小小的谜团。纵使是对琐事漠不关心的燕小姐,此时也不能再说是对此没有丁点的好奇了。
巴公子友善的笑道:“诸位夜里可曾歇息的安稳,昨日因为要安置赤穴村村民,对各位多有怠慢,还请各位不要放在心上。”
一直为众人出面交涉的杨括缄口不言,陆大爹又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文定只好替众人回道:“哪里,哪里,劳烦公子挂念,昨夜安稳的一觉为我等解去了浑身的困乏,这都有赖于巴公子的关心。”
“呵呵。”巴公子爽朗的笑了起来,道:“兄台见笑了,先前在下对诸位的来历有所疑虑,是以对诸位多有失礼之处。今晨在下由曋长老那听闻了诸位的种种,以及从大庙神洞而来的前因后果,思及自己的怀疑与防备,实在是心生愧疚,由方才一刻起门前的侍卫已被撤下。诸位可以在本城四处游逛,请毋须顾虑,且将本城当作各位的故乡便是。”
文定早已盼望着走出这扇院门,到这山中之城游历一番,得到巴公子的允诺,更是大喜过望,脸上都不自禁的流露出喜笑颜开之色,道:“巴公子能如此大度,实在是让我等钦佩,在下对贵城的一切甚是好奇,正想着要到四处转转呢!”
“哼,文定你可别想的太过天真了,不过是将笼子做大了点罢了,终究还不是逃不过他巴公子的掌握之中,有什么值得高兴的。”陆仲简可是一点情面也不留。
对此那位巴公子到是不十分介意,反而是略带点揶揄的口气道:“陆老翁对我们这赤穴城倒是了如指掌,连如何通往山外之路也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陆仲简气恼的背过头去,对他来个不与理会。
巴公子与陆大爹打交道也不是一日两日,对他的脾气也有了较深的了解,也不去计较他老人家僵硬的态度,反而是对文质彬彬的柳文定有了相当的好感,道:“在下正好是清闲的很,这位仁兄若是想四处走走,在下倒是可以为仁兄做会向导,不知仁兄介意否?”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只是兄台身负一城重任,在下怕太过麻烦兄台。”
巴公子笑道:“无妨,无妨,巴某之上尚有家父,这城中的大事小事还得他老人家拿主意,细说起来在下也不过是闲人一个罢了,说是与仁兄做回向导,其实不过是求一伴尔。”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文定回望余人,突又想起自己单独一人前去,又将杨管事他们置于何地,赶忙问道:“杨兄与陆老伯,愿意一同前往吗?”
巴公子也盛情相遨:“诸位也一同去看看,我们这别有洞天的山中之城吧!相信诸位一定会喜欢上它的。”
陆仲简毫不客气的道:“看什么看,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出去呢!半辈子的时间还怕看不够吗?”
巴公子笑道:“一月不见,陆老翁依旧是如此,动辄就喜欢与我等后辈说笑。”
“是极,是极,陆老伯一贯便是这般,杨兄呢,一同前去如何?”虽然被巴公子禁锢了一夜,可怎么说也是自己等人闯入了别人的禁地在先,更何况若不是他们,赤穴村又怎会遭受灭顶之灾,对于他们文定是有愧于心的,是以赶忙圆场。
“不了,人年纪大了,腿脚也大不如以前了,昨夜的一觉还没恢复元气,还是你们年轻人去吧!”
杨括与陆大爹尚且如此,余人就更不用说了,文定惟有自行随着巴公子走出了院门。
这赤穴城与赤穴村比较起来,可有着显著的不同,许是与各自附近的取材不同,赤穴村选用的大多是绿竹,而赤穴城因为在大山之中,选用的材料也大多是坚硬的石头,一座座由石头搭建而成的屋舍,虽看起来没有那份清闲雅致,却也是坚固耐用。
一路上路过酒铺、铁匠铺、制衣店,不论是正在为顾客推荐货品的店主,还是精心挑选货品的顾客都会放下手中的活,一齐向巴公子施礼,路上的行人更是自觉的侧身两旁,让出道路。
对此巴公子总是浅笑着点头回应,文定也顺带着沾了不少的光,就这样慢慢悠悠的走过了几条街道,终于是走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
眼前是一条潺潺的溪水,溪水之上是一座小型的拱桥,拱桥的那头有一座简易的凉亭,巴公子命令随行的兵士留在桥的这边,自己则带著文定越过拱桥步入凉亭之中。
在只有自己与文定的时候,巴公子似乎整个人都轻松了一节,先是深深吐了口浊气,接着又用手捏了捏自己那僵硬的下巴,与片刻前那祥和中略带几分威严的架势,完全如两人似的。
“让柳兄见笑了,这都是我那父亲对在下的严令,在城民的面前必须得摆出一副慑人的姿态,不然等到我当政之后,恐不能服众。”
文定笑道:“为人者,最无可避免的便是自己的出身,巴公子身系这一方乐土来日统领之人,重任在身,自然巴公子的言谈举止也要比常人来得拘谨许多。”
巴公子对此是苦恼不已,露出涩涩的一笑,转而望向亭外的涓涓细流。
这赤穴城若说有何处让文定觉得不自在,便是这城里建筑的格局,不论是民居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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