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贾人生
先前牧野胜仁不过是凭着一股惊人的意念,支持着他一路拚杀过来。还有他那慑人的气魄,无形中便给了那些将士一种震吓,虽然不至于怯懦的后退,但在潜意识里,自己的气势也减弱了几分,才被他一一剪除。
可对手换成了燕大小姐,就完全成了另一回事。之前他们也曾两度交手,即便是那次数人联手,又有偷袭在先,也不过堪堪与她打了平手,如今独剩他一人,又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如何还能取胜?
一方是力近枯竭,一方是蓄势待发,未几,一个不慎,牧野胜仁手中的武士刀便被燕小姐挑落崖下。赤手空拳的牧野胜仁依旧不愿束手就擒,怪叫一声“八噶”,就打算再度挥拳而上。可燕小姐并不是那些初出江湖,只知道讲究面子的愣头小子,凤鸣剑毫不犹豫的就在他的大腿之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一时间,牧野胜仁的腿上血流如注,连同之前的伤势一并爆发出来,让他再也没有余力另起争斗了。
燕小姐一言不发,冷冷的望着眼前这个武士,手中的宝刃压在他的脖间,内力透过刀刃,猛的向牧野胜仁袭来,让他承受不住压力,委身倒在了地上。
“八噶”,牧野胜仁火冒三丈,挣扎着要用那只没受伤的腿,从地上站立起来,却被燕小姐那把凤鸣剑又给生生的摁了下去。
他们二人之间没有只言片语,可彼此的意图连旁人也能猜出几分。燕小姐是要牧野胜仁认输投降,牧野胜仁呢,则坚决不肯,然而在武力上却又不敌,只有在那咬牙硬挺着。
僵持了半天,燕小姐也叫上了劲,将凤鸣剑由脖子上撤下来,在他的另一只脚的膝盖上又重重的来了一剑。霎时间,牧野胜仁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双腿也彻底的失去了知觉,双膝着地跪了下去。
~第七章原物奉还~
牧野胜仁不知是因为剧烈的疼痛,还是身为武士的他感到了羞愧,神色间特别的难看。不管怎么说,这凶狠的杀人魔王再也无力兴风作浪了,这一切也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文定性急的三步并两步,来到燕小姐身边,感谢道:“多谢小姐相救,方才真是惊险,吓的小生以为此次是必死无疑了。”
燕小姐撇过头看了文定几眼,真不知这一趟买卖下来,这个小商人需要自己搭救几次。人若是无技防身倒也就罢了,怎么还老是哪儿有危险就往哪儿凑?真不知以前他是如何存活下来的。
其实是她误会了文定,文定是那种有了危险就会避而远之的人。她哪里知道,这一路上每每遇到的险情都是在他极不情愿,又无法抗拒的情况之下发生的,没有一件是文定自找的。
随后,在二位将军的重重保卫之下,公子斐也走了过来,谢道:“小姐的救命之恩,本宫一定禀告父王,让他老人家重重的答谢小姐。对了……”
公子斐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小姐究竟是如何得知我们有难,又如此神奇的救了我与柳兄的?”
燕小姐淡淡的答道:“小女子不过是听见门外喧哗声,出来看看究竟,碰巧就赶上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当然她此番迈出独院大门的真正目的,她是绝不会说出口的。
先前公子斐派出的侍卫,来到独院之后,将公子斐的交代,以及赤穴城里那条关于号角的法规一并告知了他们。听闻之后,杨括等人立即开始担心文定的安全。燕小姐虽然表面无一丝动容,背过众人,却运起轻功满城搜寻文定的身影,可搜遍了全城也找不到他的踪影。
后来,还是这边杀声震天的响动,惊动了燕小姐,她姑且抱着一试的心里来到了战场,没想到不但真的找到了这个无德的小商人,还又一次在刀口之下救了他一命。虽然嘴上依旧是那么冷淡,可燕小姐的心里则泛起了丝丝笑意。
“太子殿下,如何处置这个贼人,还请太子殿下定夺。”巴子烈望着牧野胜仁的眼中充满着炙热的怒火,而一旁的樊将军也不例外。就在这山峰的过道上,死在他手里的那近百人,有一半是侍卫营的弟兄,一半则是虎贲营的将士,二位将军对他的仇怨可是不共戴天。
樊将军主动请缨道:“请殿下恩准,将此贼交与末将。末将要将他带回军营,当着所有将士的面,将此人袅首示众,以祭奠死在他手里的众将官。”樊将军的这个要求也算合理,杀掉匪首不但告慰了亡灵,也能平息生者的众愤。
然而巴子烈却不答应了,他急道:“不行,太子殿下,微臣也正是要向您恳求此事。侍卫营的一干兄弟,都是为了保护您的周全而献出了生命,说什么此匪首,也得交由微臣来处置,以告慰死去的兄弟们。”
这可好,二位将军为了谁来处置牧野胜仁一事,竟起了争执。
公子斐还没来得及答话,樊鹏便抢先争辩道:“侍卫营的弟兄是为了太子而牺牲的,难道我虎贲营的弟兄就不是的吗?往日里些许小事也就罢了,今日这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
先前战场上还通力合作的二位将军,此时双双瞪着眼睛,谁也不肯退让。
“吵什么吵?”公子斐先声夺人,先将两位意气之争的将军镇住,再慢慢说道:“不论是虎贲营,还是侍卫营的兵将,都是大王的军队,是我巴子国的大好男儿。这次为了解救本宫一人,致使如此多的兵将葬身敌手,让本宫好生内疚,情愿死去的人是本宫,换回那些年轻的生灵。”说着,眼眶中都泛起了水雾。
樊鹏与巴子烈赶忙双双上前劝道:“为国捐躯是军人的荣耀,太子殿下请多多保重贵体。”
公子斐一摆手,说道:“此贼势必要袅首于市,以祭奠那些死去的将士,抚慰那些将士的遗孤,然而却不是在眼前。眼下我们要做的是,审讯这贼子,看看他们究竟是些什么人,来我巴子国又是抱着什么目的,待一切真相大白之后,本宫将此贼交与二位将军共同发落,如何?”
公子斐都这番交代了,樊鹏与巴子烈又如何能反驳,纷纷拱手称:“领命。”
就在众人以为诸事已毕,尘埃落定之后,惊人的一幕发生了。双脚早已不能行动的牧野胜仁,在毫无预兆之下,双掌猛的撑住地面,身体腾空而起,从身后的悬崖边沿落了下去,待到他的身子落地之时,生生被摔的四分五裂,其情形真是惨不忍睹。
今天实在是见识了太多的杀戮,虽然这死的是个倭寇,可文定的心中也不禁泛起阵阵苦涩。
“他这是为何?”公子斐不明所以的向众人问询。
“这人也称得上是一条汉子。”樊鹏颇有感触的说道:“他这是不堪受辱,所以便自行了断,这一身功夫实在是可惜了。”
英雄往往便看重英雄,虽然是各为其主,可是牧野胜仁临危不惧,在重围之下还能组织起威力不轻的三足阵势,这不但考验魄力,更加的考验他的领导力;在手下树倒猢狲散之际,独自一人杀上山来,不但是杀了将近百人的将士,还将太子殿下逼入了险境,这份武功,这份胆量皆让他钦佩不已。若不是最后时刻,那位神奇女子的出现,他们的大胜转眼可就能变成一败涂地。
听了樊将军的话,公子斐心中也是十分震惊,虽然凶悍的牧野胜仁杀了他不下百名将士,还险些连他这个太子也给击杀于那柄长刀之下,然而公子斐向来是敬重那些有本事的人,方才向二位将军说要审问,其实不过托词而已,他心中想的却是要收服牧野胜仁,让其将那疾风扫秋叶似的刀法传授给将士们,让他们能更好的保家卫国。
谁曾想自己的意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此人就已经自毁身亡了,公子斐心中不免忱惋惜不己。
“想不到此贼还十分的刚烈。樊将军,”公子斐向一旁的樊鹏盼咐道:“等会收拾战场之时,记得要好生安葬阵亡将士,顺便也将此贼的尸身妥善的收殓收殓。”
“末将遵命。”这项差事,樊鹏倒是乐于从命。
可是一旁的巴子烈却嘟嚷着嘴,道:“杀了我们那么多弟兄,干嘛还要为他收尸呀!”
“你懂什么?”公子斐道:“战场上是要仇恨敌人,战场下则是另一番情形,此人独闯重围,武功卓越,胆识过人,如何不值得我们为他收尸?”
巴子烈心中虽有不服,却也不敢反驳,喃喃的道:“您是太子,说的便总是对的。”
这个莽夫,有时侯真叫自己拿他没辙。公子斐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来,急忙问道:“巴子烈,你怎么会在这里?本宫不是吩咐你,不到战局完全结束,不许你擅离那洞口一步吗?”
被他这么一追问,巴子烈也想起这岔事来,顿时才想起自己肩上还有那件重责,懊悔道:“坏了,坏了,末将方才看着太子有难,便急忙赶来救援,没顾上洞口之事,这时侯洞里只剩下些重伤的弟兄了。
“你这个混球。”公子斐忍不住骂了起来,吩咐道:“来人呀!速速派人去洞口查看,是否有人逃了出去。给我立即封锁出路,不能让一个落网之鱼逃脱,让山洞内的各处暗哨也仔细观察洞里的情形。”
公子斐自己带领着众人往山洞处走去。
他未曾让文定与燕小姐离开,他二人也只好跟着他一同前往。
当他们到达山洞之时,只看见洞内一地的尸身,侍卫营的那些将士的死状相当的惨烈,有的身中数刀,血水早已流干;有的临死还抱着贼人同归于尽;有的嘴里还塞着贼人的耳朵,让所有人看的是眼眶发酸,而最强烈的莫过于巴子烈。
原本,他对于自己的过失还没什么大的悔恨,可一见此情此景,一向威猛的他骤然崩溃了,双膝一下子撞击地面,双手则不停的捶打着自己的脑袋,热泪盈眶的喊道:“都是我不好,不该丢下这些重伤的弟兄,是我害死了他们。”
原本将此间的重责交给巴子烈,是因为他对自己忠心不二,对自己的命令也能始终不渝的执行,没曾想正是他的忠心坏了大事。
公子斐气恼的给了他一脚,骂道:“哭,哭,哭有个什么用?给我站起来。这件事本宫也无能为力了,只有回宫面呈父王,请他老人家定夺了。”
后面出来两名兵士,搀扶起地上的巴子烈,便跟着太子殿下往回走去。
在路过文定他们之时,公子斐说道:“柳兄与这位小姐来自山外,小姐更是与对方交过手,对那些贼人的了解自是胜过我们许多,还请与本宫一同面见父王,为我们说说那帮贼人的来历,如何?”
文定先是将目光望向了燕小姐,首先要知道她的意思,见她不曾出言拒绝,便猜测已是默许,替其回道:“无妨,无妨,一路而来,这些贼人与我们数次交锋,还杀了我们三位同伴,若是能出上一份力,在下等是责无旁贷。”
“那便是最好不过了。”说完后,公子斐便急不可待的往赤穴城的方向走去。
“砰”的一声,接着是“铛铛”的几声,愤怒中的巴王生生将王座上的把手拍了下来,指着下面战战兢兢跪着的公子斐怒道:“你这个无用的竖子,丢尽你祖宗的脸面,还有你们这些……”
他又对着几位将军骂道:“全是些酒囊饭袋,平时一个个眼高于顶,看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可到了该你们出力的时侯,竟都是些脓包饭桶。”
盛怒之下的巴王,简直就成了一头暴躁的老虎,仿佛要冲上去撕咬殿上的数人似的。而在公子斐与几位将军的眼中,老虎绝比不上大王来得让他们惧怕,特别是此时的巴王。
此事父王放任自己去主持,乃是看重自己,公子斐自然是不能推卸责任,自动上前道:“禀告父王,原本战场上的一切都如父王所料,后来之所以功亏一篑,全都怪儿子无能。几位将军不过是因为见到孩儿陷入险境,才顾不上其他的贼人,纷纷赶来救援,这才让那些落网之鱼逃出生天,这一切皆是孩儿的过失,甘受父王的惩罚。”
巴子烈、樊鹏等几位将军,当然不能让太子殿下为他们承担后果,纷纷拜道:“都是微臣等保护不周,才使得太子殿下险遭贼人毒手,还请大王息怒。”
巴子烈更是将头磕的声声做响,恳求道:“都是罪臣的错,不但没有完成太子殿下交付的使命,还让那些弟兄因我的过失而葬身敌手,臣罪该万死,请大王赐罪臣以袅首之刑,告慰阵亡将士的在天之灵。不过这里面没有太子殿下的丝毫责任,请大王明察秋毫。”
山洞里那些重伤弟兄的尸首,对巴子烈的打击甚大,由刚才起,他便存有求死之心。
眼见爱将如此,公子斐怎能无动于衷?赶忙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就看着大殿之上,几人你来我去的争着承担此次失败的责任。他们君臣之间这种关爱之情,倒是让文?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