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贾人生
胍幻洗蠓蛑北级园抖ァ!?br /> 这老大夫乃是在汉口镇开馆行医的贺老矍。人进五谷杂粮,谁都免不了得病,这做大夫的买卖最是稳赚不赔。只需张张嘴,下下笔,这银子便会如同流水似的流进他腰包,且无不是人家自愿孝敬他们,不但要拿银子养活他们,还得对他们百般尊敬,千般奉承,若然一个不痛快了,就会颠来倒去的折腾你个够。这大夫与病人,便是人为刀姐,我为鱼肉,这鱼肉还得是无刺无骨,方才能合了他们的意。
并且只要是做大夫之人,平素里见惯了生老病死,其心里早已是麻木的很。对病患与家人来说,病情许是性命关天的大事,在他而言不过是每日买卖中的又一宗罢了,若是没有“孔方兄”在那向他招手,早就拂袖而去。那些旧日传说中的仁心医者,也不过就是美好的传说罢了。
再说这贺老矍年过半百,须发俱已是霜白,若是在旁的行当,早已是到了颐养天年的岁数。可行医者讲究的就是经验,不论是行医伎俩还是人情世故,医者的经验便是他们一本万利的本钱。只要是骼膊还能收钱,双腿还能登门入户,这招牌就不会轻易的搁下。
原先贺老矍是在武昌府行医设馆,后来见到汉口这花花世界,银子数不胜数,便牵动了心思,将医馆迁了过来。因为其行医伎俩确有过人之处,是以经常奔走于各商户之间,与文定也不算陌生。
从二弟嘴里得知母亲病重,乡间的江湖郎中又无能为力时,文定便想起了此叟,亲自上门请他出诊。起先他以路遥为由,拿捏着不肯答应,直到文定拿出了二十两的酬金,他方才喜出望外的应承下来,嘴里还一直说道:“医者父母心,只要是能治愈病人的病情,再远的路又有何关系呢!”又自夸道:“老夫行医数十年,这天下间的疑难杂症也不知看过了多少。一旦到了老夫的手里,不管那病人的病情有多重,还没有多少是不能痊愈的。”
文定对此叟的品性也是略有耳闻,不过眼前指望他去瞧病,自然也是不敢得罪,惟有附和了几句好话。什么好些大商人都说过,他如何的用药如神,什么自己是久仰他的大名云云,听的这老矍是洋洋得意。
过江后,文定立即雇车直奔水安堡,还付给了那车把势双份的车钱。车把势也格外的卖力,手中的马鞭声声作响,一路上遇到的一切人呀物呀的,皆是呼啸而过。马车颠的贺老叟是东倒西歪的叫苦不迭,可怀里揣进去的二十两纹银,却让他忘记了身躯上的不适,脸上反而是喜滋滋的。
当以定到当铺里见着他大哥之时,已经是日入时分,虽然文定他们一路都不曾停歇,又是想尽方法的加快行程,可也是一直到了傍晚人定时分,马车方才驶进了土库湾。
方才下了车,文定便慌忙火急的翻身下车,往自家门口跑去。
这乡间人家与城镇上的百姓家不大相同,除了富户之家,乡间农户的屋舍一般都是不锁门的。家中不过是些针头线脑的,就是叫贼人们来偷,也不见得能叫的动,最多是到了夜里锁门,一则是怕寒气,再则是怕野兽来袭。那些个山里的野兽,可不管你是穷人还是富人,只要饿起来了便会四处找吃食,粮食糟践了不说,更为要紧的是怕伤着人了。
不过好在水安堡附近山林低矮,也藏不住什么大兽,再加上人丁兴旺,那些小兽也不敢接近,所以就是到了晚上,乡亲们也不大锁门。虽然柳家这新宅子看上去有些打眼,不过以柳世荣的性情,惟恐叔伯乡亲们见怪,所以断断是不会锁门的。
是故,文定也不曾应门,通直穿过了院子,过了堂屋,到了父母居住的里间屋门口。这时侯,屋子里早已是黑灯瞎火,寥无人声。文定惦记着母亲的病情,也顾不得那么许多,抬手便拍起门来。
一阵急促的拍打声后,里面传来了柳世荣的怒吼:“谁呀!这黑灯瞎火的,谁这么无聊?”
文定赶忙说道:“叔父,是我,文定呀!”
“等会儿。”
房里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半晌之后,昏黄的油灯也亮了起来。此时以定将贺老叟也请进了屋里。
道定、载定也被文定方才那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由堂屋另一侧的里屋举着烛台走了出来,举着灯到近前一看,是自己的大哥,双双喊道:“大哥,你回来了。”
文定忧心母亲的病情,问道:“娘到底是如何得上的病?你们一个个在家也不知道时刻注意着,年纪也都不小了,怎么什么事都不清楚?”
正说着,门突然打开,柳李氏掌着油灯走了出来。若是依照以定所说,柳李氏本已该是卧床不起,药石无效了,可文定怎么看,娘也不像是有事之人。非但如此,见着文定,柳李氏还关心的问道:“大毛呀!这么晚的天,你这是打哪回来的呀?”
文定整个人这一下便懵住了,这一日,自从二弟向他述说娘的病情之后,文定心中便时刻心惊肉跳的,惟恐没能及时救治,落下终生的憾事。可当他这么心急火燎的赶了回来,却发现娘好生生的站立在自己的面前,心下这份气恼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
他转过身,劈头盖脸的就向二弟骂去:“你这个不知好歹的枭獍,父母生养你一场,做儿子的只能是粉身以报。娘好生生的待坐在家里,你为何要咒说她老人家生了重病?莫不是心中存了歹念,要将她老人家咒死不成?”
文定的这个二弟原本就为人木谕,不怎么会说话,如今这局面,他更是不知该从何说起,赶忙跪在地上,不住的向母亲磕头。
起先老三、老四还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大哥会星夜赶回家来?可一听大哥如此一说,双双也是忿忿然。
知书达理的老三倒还罢了,他还会暗自猜测;可道定则不然,平素里他是最相信自己大哥,兄弟四人中也只服他一人,知道文定绝不会干那种无中生有,低毁他人的下作之事。
从大哥嘴里听闻到,老二竟然咒骂自己的娘,义愤填膺之下,冲动的他举拳便要上去打。幸得老三柳载定死死的抱住了他,还劝道:“么弟,你别干傻事呀!他是二哥呀!”
“什么二哥不二哥的,他连娘都能咒骂,我还认这个二哥干嘛!”别看载定的身形比弟弟高了足有一个头,可只知道读书习字,连田地都不怎么下过的他,如何能挡的住柳道定,眼看道定就要到老二跟前了。
柳李氏赶忙用自己的身子挡在以定身前,嘴里不停的骂着道定,道:“还不给娘停下来,你个撬死的东西呀!从小到大就知道闯祸生事,为你,一家人不知操了多少的心。好不容易把你送出去了,家里才清净了下来,你这刚回来就闹的屋里不得安生。我这是哪辈子作下的孽,生出你这么个畜生来磨我?”
“这又是我的错了。”道定悲愤的道:“往日里你们怎么说我也就罢了,眼前明明是老二犯了忤逆之罪,怎么反倒我打抱不平的却成罪人了。好好好,以后你们的事我都不管了。”神情间愤怒已极。
“谁说二毛是忤逆不孝了?”
外面都闹翻了天,柳世荣这才慢吞吞的从房里出来,一出来便镇住了全场,道:“我生的这四个儿子中,就数他最听我的话,他若是不孝,你们还能算的上什么?”
道定急怒攻心,拉着文定道:“哥,我们走,这家里没法待了,遇上了这种不平之事,哪怕就是外人也会说两句公道话,可他们一味的偏袒咒他们死的老二。你在外面拚死拚活的挣钱,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走,我们回汉口去。”
“老么,你疯了。”半天没作声的文定,此时不得不发话道:“越说越不像话了,这些年都是怎么教你的,你当你是跟谁在说话呢!还不赶快闭上嘴,一边待着去。”
也只有文定的话,此时方才能起到作用,道定虽然还是有着一腔的不平,可也终究是闭上了嘴,在一旁闷不作声的生着闷气。
~第六章父母之命~
文定整理了一番急躁的心情,向柳世荣问道:“叔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怎么一回事?总之一句话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柳家好。二毛跟你说的那番话,都是我让他说的,要的就是让你尽快回来一趟。若不是你一年之中只有那么几日落屋,为父又何必出此下策?”
原来这都是柳世荣出的一计,可是把文定折腾了好一番。
这会子文定总算是稍稍放下心来,又问道:“不知叔父究竟是有何事,要如此着急唤儿子回来?”
“我跟你娘都是快要进棺材的人了,还能有什么指望,为的还不是你们兄弟之事,进我屋里再说吧!夜深了,孩子他娘,让你那三个儿子赶紧回屋睡吧!这事我们老两口得和大毛好生谈谈。”
一转眼又看到了院子里的贺老叟,诧异的向文定问道:“大毛,这位先生是谁呀?”
方才局面简直是混乱不堪,文定便将这位他重金聘请过来的大夫忘了个干净,此刻经由叔父问起,才回想起此人来,忙为他们介绍道:“该死该死,适才忧心娘的病情,我简直便是糊涂了。贺大夫让您见笑了,这位乃是家严,这乃是家慈。”
他们一家人适才动静闹的如此之大,贺老叟又是久于世故之辈,早已将事情的始末瞧了个清楚明白,只是心中惦记着另外一桩要紧之事,所以一直都是缄口不言。此刻文定为他介绍了一番,嘴上也就应酬道:“见过柳老爷、柳夫人。”
柳世荣何时被人如此尊称过,立即便惴惴不安的道:“不敢,不敢,我们两口子生来便是粗人,当不起先生如此礼遇。”
文定为他们解释贺老叟的来历,道:“贺大夫是汉口镇上的名医,我听说娘身体有恙,这里的郎中又束手无策,便央请了贺大夫过江来为娘看病。”
“哦,原来是贵客临门。”大夫可是份体面的行当,更何况是名医呢!柳世荣十分自责的说道:“您看,您看,都怨我那孩子不知轻重,还劳烦您不辞辛苦来这么一趟。孩子他娘确实是无病无痛的,这都是我们两口子返我那孩子的一计而已,若有得罪,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见怪。”
贺老叟心中的不安越发的强烈起来,道:“哪里,哪里,老夫也是为柳朝奉的孝母之心感动,方才推了好几家的相请,没想到竟是一场虚惊。”
“劳烦您牵挂了,往日里像您这般的贵人,我们请还请不来呢!既然您碰巧来了,便是我们的福分。请您务必多住上几日,就这几日,寒舍便要为小儿操办婚事,少不得还得让您吃杯喜酒呢!二毛呀!”柳世荣唤来一旁的以定吩咐道:“带先生去厢房歇息,好生照料着,不可马虎大意。”
“是。”以定恭敬的引着贺某人退了下去。
今日的柳世荣也没空去计较道定方才的一番混帐话,瞪了他一眼后,说道:“你们也回屋睡吧!我和你哥有话要谈。”自己则先进了里屋。
原来是打算为弟弟们操办婚事,文定还在暗自揣测父母返自己回来是所为何事呢!害他担心了老半天。幸好他随身将自己的积蓄也带了回来,虽然他好些年没正经在家待过,不过想来在湾子里办喜事,用度也不会超过这盖房子花去的银钱。
不过可能就是细节上会麻烦一点,从发八字、定庚、求肯、过门、选期、报期、歇嫁、陪礼、过礼、陪十兄弟、陪十姊妹、辞父母、哭嫁、发亲、拦车马、接升、交亲、拜堂、闹房、回门足有二十多道,这没有半年的光阴,可是不能轻易礼成的。
农家百姓一生之中,顶顶重要的就是这嫁娶之事,父母往往从孩子们出生那一刻起便开始一点一点的积攒。等到孩子们长大成人了,这办喜事的各种筹备也就差不离了,若是遇上差额也可以向亲友们告借,日后再慢慢的还上。
当然,如今这银钱方面,文定倒是不愁。父母着急要他回来,想必就是要商量着办事,文定心里已经开始暗自盘算,这婚事名目虽多,可真正大的开销,也不过就是彩礼加上十几桌酒席钱。他怀里揣回来的银钱,应付起来倒是绰绰有余,就是时间上恐怕他不能一一在旁支应着。
这也不打紧,只要银子富足,事情办起来也就利落的多。再说不但自己家有兄弟四个,周围的叔伯兄弟想必也会帮着过来支应场面,就是母亲娘家那边,那一大家子舅舅、表兄、侄儿们也不会坐视不理。
文定还盘算着,有哪些个东西自己可以在汉口置办,再雇人运回来。那边的东西不但便宜,而且上好的东西也多,到了办事的时侯也不会显得寒酸。将这些个都想了想后,文定又想究竟是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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