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贾人生
哪怕是一对一,紫鹃也顿感吃力,这对手只怕比那日在王娴家碰上的鱼三还要难以对付。
鱼三等凶徒对对手是十分凶残,可对自身还是爱惜的很,出手间皆是先求自保再论伤人,可眼前的几位,跟自身都仿佛有仇般,根本不计较自己是不是不空门露出来了,只是一个劲的挥刀攻击。
若不是这些日子来紫鹃感知自己的不足,早晚勤练武功,只怕此刻已败下阵来。
紫鹃尚且如此,小刀他们就更不济了,这些人中只有北坤还算好些。张少元虽不是莽夫一名,好在也是所学有限,与北坤也是一时半会分不出高低来。
小刀他们初试几次后,便知道硬接不得,个个发挥混混的特长与三人游斗,他们熟知这街头巷尾的一砖一瓦,应变之策也是千奇百怪。
面对对手这种长刀,他们远远的避开,利用对手地势上的弱势与之周旋。这帮小子往日里打惯了这种街头巷战,知道哪些看似平常的器物,也能给对手造成极大的伤害,什么木板、瓷瓶,甚至食摊上的滚烫的锅油,只要是能用上,都毫不吝啬的向对手身上招呼。
那三个身怀武功的对手就惨了,他们显然不适应这类打法,明明自己等人要高出他们不止一截,反而被他们十几个人整的极其狼狈/。那个满脸刀疤的大汉最是如此,他正在追打小刀,这小子却左躲右闪,滑溜的如同一尾泥鳅。
刀疤脸好不容易将他逼到死角,眼看就要让他躺下了。可未曾料到,小口辘却由背后突施暗手,也不知他从哪个食摊上端来的一锅滚油,就这样从天而降,不但痛的那个大汉哇哇直叫,满地打滚,还在他的背后和脸上冒起一股白烟,这下只怕要留下一生的痕迹了。
紧赶慢赶跑喘不过气来的文定正好看见这一幕,如此夸张的画面让他寒毛直竖。小刀他们可真是下的去手呀!不过回想方才乐呵呵临死前浑身血淋淋的惨状,他又不能怨说他们的不是,在这种你死我活的急斗中不耍些手段,岂不是束手待毙?
那卢某人在车上也正好看见了手下的惨状,只是他并未在意手下的伤势,反而满口责骂道:“你们这几个是吃白食的呀!几个小混混也摆不平?”
这虽没有牛王庙那热闹,可也不是悄无声息的野外,过不了一会,必然便会有官兵前来。卢某人也顾不得看管车上的两个麻袋,投身加入战局,要尽快解决眼前的这帮混混。
他替换张少元接下北坤,先拿这领头之人开刀。张少元则知趣的去帮助其它人对付小刀他们。
刹时,北坤便感觉到强大的压力。以他哥老会香主的身份,这几年下来,倒也经历几十场大小战役,也不是没有遇到过高手,可眼前这人一点花式也没有,上来便是凶狠毒辣而又直接的招式,那淋漓的攻势让人看着心寒,必然是经过了无数次实战的磨练,才能如此熟练,这般老辣。这么一来,刚才还应付自如的北坤,瞬时便只剩下招架之力了。
而小刀他们那边也是不容乐观,那二个在见到自己同伴的惨状后,也收起初时的轻视之心,认真对付这群混混。而张少元加入后,也多少有些帮助,毕竟他也是成都人,又在成都的道上打拼了这么些年,对付这类泼皮无赖的打法自然是不会陌生,也很有些应对之策。
面对小刀他们来回的乱窜,对方干脆来个视若无睹,反正他们除去地上躺着的那个要死不活的之外,自己还有三人,而小刀他们则有十数人,跑掉了这个还有那个。于是他们就这么一个一个的对付,不跟着他们上窜下跳的反而收到了效果,一会便砍伤了两个。
那两人也意识到方法,改变了一贯的作风,不去紧盯着一人打,而是抓着最靠近自己的砍。小刀他们的巷战手法不但立时变的收效甚微,而且几名受伤的兄弟已经退到一旁休息,形势变得十分的不妙。
而北坤那边也是险象环生,苦苦的支撑,身上还挂了彩。紫鹃与他靠的最近,眼见他力不从心,一剑挡开自己的对手后,便向卢某人的背后攻去,谁知那姓卢的背后似乎也长着眼睛,侧身一闪,躲过了紫鹃的青锋剑,随手一带,将她推向北坤那边。
紫鹃往前之势煞不住,脚下没站稳,踉跄几步,竟跌在北坤怀里。
北坤是香气满怀,还伸手将其抱稳。可紫鹃却是气鼓鼓的,赶紧站好,还顺带的踢了北坤一脚。北坤则满腹委屈的低声说道:“又不是我使的坏,是你自己跌到我怀里的呀!”
紫鹃一跺脚,满脸通红的嗔道:“你还说。”北坤只有乖乖的闭上嘴巴。方才与紫鹃对打之人缓过劲来又要上前,那卢某人却一摆手拦住他,脸上净是某鹜之色道:“我一人就够了,你去那边吧!让他们快着点,我们没这么多空闲的时间。”
那人恭敬的说道:“是,总管。”便又向小刀他们那边杀去了。
北坤与紫鹃二人深知此人不易对付,双双撤出兵刃,两双眼睛凝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卢某人则撤出双拳,只见这双手臂变的粗长无比,都要接近他的膝盖部位。
北坤忽的想起一人,惊呼道:“你是猿臂手卢丘?”
紫鹃听来心头一颤,这洞庭湖的水寇怎么跑到巴蜀来杀人了?
卢丘咧着嘴笑道:“想不到你这混混武功不怎么样,倒是有些见识啊!没错,我就是猿臂手卢丘,不过既然你认出了我,那你们就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了。”卢丘是洞庭湖十三水寨总头领钟一止手下的总管,这些水寇是打家劫舍无所不为,卢丘为人更是心狠手辣,北坤他们暗道,这会是难以善终了。
俗语说人的名树的影,卢丘的姓名便让他二人感到沉重的压力。卢丘不容他们迟疑,上前抢攻,一对猿臂使的是出神入化,让人防不胜防,二人被逼的手忙脚乱,已是招架乏力。
小刀他们那边的情况也是难以为继,就算是过来帮忙,他们那徒有虚表的架势也只是负担,自然是指望不上。北坤自然不能让紫鹃去承受卢丘那打山震虎的重拳,每次危机之时,都是自己挺身而上代紫鹃承受,中了两拳后,他已是大口的喘着粗气,紫鹃看着直着急,可是自己耀眼的攻击对方压根没当作回事,轻轻一拨就给化解了。
而一旁的文定也是焦虑不已,小刀他们有越来越多的人退下阵来,原本是三个对一个,慢慢变成两个对一个,渐渐的都快成一个对一个了。他不禁暗自埋怨道,官兵怎么还没来呀!范直夫那班衙役,就是你不想他来吧!次次都少不了他,你想他来吧!又千呼万唤也不出来。
也不知道紫鹃他们能撑多久,文定不由得怪责自己应先去报官,哪怕是时候稍晚些,也不至于像现在束手待毙呀!
正在文定焦头烂额,束手无策之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来到他身旁,正是此刻文定最想见到之人——燕大小姐,她隔着白巾,轻启贝齿道:“这是如何?”
而燕大小姐竟还不是一人,只见她身后跟着四五个女尼。文定碰上了救星,也来不及详细解释,只是说道:“燕小姐,快去帮忙呀!他们都快不行了。”
燕大小姐略有些怨言的暗想着,这商人整个将自己当作他的保镖看待了,每次出事都好像是自己有求必应般。燕大小姐问道:“这是何情况你尚未说明,如何能出手?”
知道她不会草率行事,文定长话短说道:“那几人绑人逃窜还连杀数人,燕小姐你再不出手,便又要有无辜的死伤了。”
燕大小姐微微点头,转而向后面的几位女尼说道:“还请几位大师助我一臂之力。”
卢丘这些水寇虽然实力不俗,然而终究是局限于江湖二、三流水平而已,其实以她燕小姐的实力,无需再请外援,只是出于礼貌,不想让人觉得自己过分托大。那几名女尼忙答道:“岂敢,岂敢,贫尼等愿听燕施主差遣。”
燕小姐拱手谢道:“多谢几位大师。”说着便飞身到紫鹃、北坤二人身前接下了卢丘。那几名女尼也加入小刀他们那边的战局,与那几名水寇对打开来。
紫鹃虽未曾有大碍,但也是累的够呛,浑身仿佛散架般,见着燕小姐出现,自己也算是松了口气。料想这猿臂手功力就是再如何高强,也不会是她的对手,便放心的与北坤二人相扶到一旁的墙角处喘息休息。
偏偏卢丘可不这么想,他自负武功了得,初见一女子替下了刚才那二人,自己还满不在乎,瞧这女子的年纪比刚才那位大个一二岁,又能强到何处去呢!
反倒是那边几名女尼让他心有忌惮,这巴蜀境内乃至天下最出名的尼姑,都要算是峨嵋山上的,这里距离峨嵋也不过三百来里路程,保不济便是那里下来的。卢丘自忖真要是不幸说中,那可就难以应付了。
然而对于眼前的燕小姐,他可是完全没放在眼里,就像是戏弄方才二人般,随意的使些寻常招式,便准备打发了。可不曾想到刚一上手一接招便大呼不妙,脚下更是不稳,差点踉跄倒地,还是他紧咬着牙根,硬生生的给压了下来。
卢丘收拾起轻视之心,拱手道:“敢问姑娘如何称呼?又是为何插手卢某之事?”
燕小姐向来是不喜欢留名,只是淡淡的说道:“方才那姑娘与我是旧识,阁下予以加害,自是不能坐视。
“这么说来姑娘是非要插手此事咯?那可就别怪我卢某手下无情了。”说着便上前抢攻,只是这次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通臂拳。
只见他两只手忽长忽短,时左时右的让人眼花缭乱,更难得的是他的拳法中虚实想接,虎虎生威中有时又兵行诡道,让人防不胜防。
可惜他的对手是燕小姐。道家所学讲究静如止水,从小便习其精髓的燕小姐岂是那么容易被外象所迷惑。无论对手如何的变化,她都是直捣其要害之处,几次下来,卢丘是汗如雨下,如此难以对付的角色他生平还是鲜有遇到。最让他难以平复的是自己心中隐隐生出一股绝望无力的念头,似乎永远也不能战胜这个年轻的女子,这屈服的阴影让他很不舒服。
半世的英名便要毁于此刻吗?他摇摇头,强压住心中这股念头,提起十成的功力挥舞着自己看家的双拳,劲道拳速都提升到极限,更是使出自己压箱底的招式。然而卢丘注定了今日得以失败收场,燕大小姐并未因为他的改变而有所改变,依旧是从容不迫的化解了他的攻势/。实力上的巨大差距让卢丘是一点辙也没有,加上事先的大意,初时对掌后便已是伤的不轻,虽然强压下伤势,表面上未显败迹,其实暗里已咽下几口涌出的鲜血。那边几名手下也是被几名尼姑打的节节败退,好在是女尼们皆不愿杀生,才纠缠至今。
大势已去的卢丘撂下一句:“山水有相逢,我们后会有期。”一纵身便失去了踪影,四名手下也慌忙夺路而逃,连马车上带上面的东西也顾不得了。
张少元见机也打算溜走,可小刀他们却死死的看住他,在几名师太的帮助下,硬是将他生擒。
经过了稍些喘息,北坤也恢复了点气力,跃上马车,发现空空如也的车厢里只有两个普通的大布袋,而布袋里发出的呜呜的声音,想必便是方才紫鹃所听到的呼救声了。
北坤将两个麻袋解开,里面竟真的是两名活生生之人,而且是一男一女,急忙赶来的小刀则惊叫道:“这不是田寡妇吗?”
旁边的小口辘也叫道:“是呀!正是田寡妇与那个曾货郎。”他们二人口里塞着布团,望向众人的眼里布满了惊慌。
历经波折,总算是救下了二人,文定心中稍安,乐呵呵与小六子的牺牲并未白费。
燕大小姐静悄悄的来到他身边,淡淡的询问道:“柳掌柜,这是怎么回事,能说给我听听吗?”
这具体的细节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文定长话短说道:“简单而言,我们找到了卖给罗老板货物的上家,我们与罗府的那笔买卖又有了一线曙光。”
他们耗费了如此长的时间才来到此处,文定心想,听到这个消息后,燕小姐一定也会高兴的。
可谁曾想燕小姐听闻是关于买卖之事,却意兴索然,只是淡淡的说道:“哦这事柳掌柜与杨管事他们商量着办吧!这几日我还要与这几位师太办点事,就全权委托你们了。”说着便携同几位师太离去了。
北坤吩咐小刀将受伤的兄弟安顿妥善,将张少元先秘密的看押起来。自己则与文定、紫鹃乘着马车,带着松绑的田寡妇与曾货郎,回到了客栈。
~第五章劫后的领悟~
客栈的房间里,听过了王娴描述后的杨管事与谭管事,已焦急的等候了多时。看见文定他们进来,忙问道:“事情如何了?”
文定对他们微微的点点头,先将北坤他们?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