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贾人生
一想到能吃到紫鹃亲自下厨烧制的菜肴,北坤的心里很是激动了一番,毅然决定去林子里为他们狩猎野味,临走前还自信满满的问他们,是爱吃野鸡还是爱吃鹿肉,大有一副预备满载而归的气魄。
也不知道这村子到底经历何种劫难,整条村子里就没一家的厨房是完好无损的,在遍地惨不忍睹的碎片中,实在是难以找到令人满意的器物。文定与杨括走了好几家,才大致将所需的柴米油盐搜罗齐全,在紫鹃嫌弃的目光中,总算是交了差。
~第八章贼寇联盟~
天色已近黄昏,林中异常的寂静,只有头顶处传来阵阵尖锐的蝉鸣。
远处的树上又悬挂着一条肥肥的青蛇,北坤暗想,要是能将这些蛇抓回去烧来吃那该多好呀!可他猜想得到,当他将青蛇交给紫鹃时,她的脸色会是何等的难看,只好将这个诱人的念头作罢。
北坤进林子已经将近半个时辰了,可就连一只野兽的影子也没看见,除了这一条条的蛇外,便只剩头顶的蝉虫了。刚才他夸下海口之时,还计较着要打一大只白唇鹿或几只山鸡回去,她好博紫鹃一笑,可谁曾想到,这林子里的飞禽走兽,似乎都有意识的在与他为难,不论是飞的走的,全都不见踪影。
提落着自己的屈刀,北坤茫然的在林子里搜寻,此时的他已不再是想博佳人一笑,只想着赶快捕到猎物好回去交差。
这柄屈刀可是北坤防身的宝贝,刃前是异常的锐利,刀后则是斜阔,把手突长,柄未端还有蹲。那位为他铸剑的师傅,正是根据宋“武经总要”上标注的屈刀所打铸,此刀列为宋“刀八色”之一,如今的市面上已鲜有所见,再加上又是精铁所铸,北坤对它真可谓是视如珍宝,轻易不会拿出来,想不到如今欲杀两只野兽也办不到。
正在为自己防身利器惋惜之时,草丛间已经有了动静。北坤不敢声张,紧握屈刀,埋伏在树后静观其变,果然不出一会,便有一只倒霉的灰兔子窜出了草丛,一蹦一跳的它还没弄清楚此时的状况,便被守候多时的屈刀由腹中横穿。
北坤还没来得及将其取下,便看见方才那灰兔子跳出的草丛又是一阵晃动,一只比刀口上这只还要肥大的兔子落荒而逃。北坤自是紧追不舍,结果那只六神无主的兔子慌不择路,一头撞在一棵参天大树的树干上,就这么抱恨黄泉了。
还没跑上两步的北坤,就这么轻松的白捡了一只,这种狩猎的经历他还是首次碰上,想起来都有些好笑,自语:“不知是你太笨,还是我好运,下次投胎记住了,别再这么慌里慌张了。”
白唇鹿、野鸡却变成了两只灰兔,回去后北坤自然是免不了被紫鹃好好的奚落了一番,还指使他扒皮去内脏,北坤也任劳任怨,前前后后的给她打下手。
夏季的天色实在是有些让人摸不清头脑,刚才还是烈阳高照,晒的人晕晕沉沉的,转眼间就有雨点落下来了。
夏季的雨水也总是显得特别的多,先是一滴,两滴,倾刻间便汇成了倾盆大雨,林间的松鼠也回洞了,小鸟也回巢,只剩急切的雨滴拍打着林间的枝叶,润湿树下的泥土。
就在这百兽回避,草木沐浴上天的滋润之时,却还有栉风沐雨的二人顾不得清沱的大雨,在林间穿梭。
一老一少浑身被淋的透湿,岁数略显年轻之人突然停了下来,有些怨气的说道:“卢总管,到底还有多远呀?这么大的雨,还是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吧!”
倘若北坤在场,必然能认出那个被称为卢总管之人,正是昨日交过手的猿臂手卢丘。对于眼前的年轻人,卢丘看来有些忌惮,好言劝道:“少主了,好不容易和对方搭上线,此时就是要尽快赶到,和对方将条件谈下来。我早就和你禀报过这事有些棘手,最好你还是别露面,若万一有个闪失,老卢我可怎么向头领交代呀!”
这有些阴鹜的青年,便是洞庭湖十三水寨总头领钟一止的独子钟俊杰。卢丘对于此事的那份积极,他是由始至终不敢苟同,傲然的说道:“怕什么?他们胆敢把我如何不成?卢总管,这事即是双方互惠互利之事,你大可不必如此的有失我们八百里洞庭的威风,凭什么就得我们来见他们呀!难道就不能他们去见我们吗?”
初出江湖就如此的不可一世,卢丘暗下是大摇其头,又不得不解说道:“少主子,这事虽然是两边都要出力,可除了我们外,还有那些人有实力连人带货将他们带出去,对方大可以去找别人合作。可错过了他们,我们这次就是白跑一趟了。”
“笑话,蜀盟布下了天罗地网,青城与峨嵋也在大肆搜查,就连那个原先帮助他们的小帮派也被长功给拔除了,此刻的他们可谓是孤立无援,别说东西运出去了,只怕连性命也堪忧,除了我们,谁还能有实力帮他们出去?”
卢丘轻笑道:“少主子,毕竟这里是巴蜀之地,蜀盟占尽了地利,以范子嗣之能,再加上长功善谋之才,如若蜀盟真是铁板一块,别说他们的孤军了,就是我们也不一定能讨到好。倘若让蜀盟中与范子嗣面合心离之辈和他们搭上线,那我们只好打道回府了。”
坚固的城池往往都是被人从里面攻破,钟俊杰到底是钟一止之子,除了年轻人特有的那些躁狂外也不是一无是处,经过卢丘一番解说,总算是明白了他的用心。出行前钟一止私下就曾对他说过,但凡遇到大事,在做决定之前一定要慎重,多听听卢总管这个老江湖的意见。
看着钟俊杰连连点头,卢丘总算是松了口气。一路上他都在担心,以少主的脾气,会不会在等下与对方会面时得罪人。要知道就这个机会还是他通过几层关系才搭通的,如若只是因为言语上的冲突就见财化水,未免可惜了。
在卢丘心中还有一层深意未曾与钟俊杰点明,他如此热心的促成此事,图的并不真的只是那有数的分成,只是少主年岁尚轻,讲的太明又恐其露出马脚,只好隐忍下来待日后再行赔罪。统一了意见后二人不再拖延,急速的向约定地点找去。
在雨中急行了一阵,忽然有一道银白的刀光迎面而来,钟俊杰脚步一顿,迟疑一下,还是卢丘反应灵敏,顺手一带将他拉出了刀锋的范围。只见适才钟俊杰身后的一棵大树顿时倾倒,他们脚下的泥土也被震的晃动了一下。
惊魂方定的钟俊杰向那道白光处望去,只见一人双手持刀,刀尖下垂,正指着他们,那人一言不发,眸子里更是泛着一阵阵的寒光。钟俊杰勃然大怒,立时便要拔剑相向,却被一旁的卢丘给拦了下来。
卢丘不去回应钟俊杰投来的质疑眼神,反而神色自如的向对方喊道:“请回报牧野头领,洞庭湖的卢某人应邀而来。”
可对方却是无动于衷,依旧保持着那副战斗的架势,更让卢丘为难的是对方并不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他感觉那道锐利的目光始终锁定在他们身上,此刻的静默,只是因为那人在找寻自己的破绽,好给予致命一击。
卢丘自然不会束手待毙,他一方面暗自将功力布满全身,防备对方的攻击,一方面又制止住激动的钟俊杰,真是份难为的苦差。那在刚才大树倾倒那刻,强烈的声响震动了林子里歇息之人,不消片刻,便有数道人影由林子深处跳跃而出。
“住手。”有一人高声喊了起来,飞快的走到近前,先是对那个持刀之人一阵强烈的训斥,不过话里的内容,卢丘等人是一句也不曾听懂,只是从对方激烈的声调,以及那人低垂着脑袋,唯唯诺诺的模样里猜想是在挨训。
那人又连连说了两句“八噶”之后,这才转身过来,用一口生硬的汉语说道:“两位好,实在是抱歉,都是我们照顾不周,让您二位受惊了。在下小泽敬吾,我们牧野头领,已在里面恭候多时,请。”一点头一弯腰,十分恭敬的在前方引路。
对方态度的陡变,让钟俊杰很是受用,走过刚才向他挥刀之人的身旁时,还由鼻子里发出一个重重的“哼”。而那个接连受辱之人则始终低垂着脑袋,只是那右手死死的将刀柄握住。
在小泽敬吾的带领下,他们走过了好几处明暗哨卡,连身经百战的卢丘也不免被这些个倭寇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所触动。一路过来,那些人皆是悄无声息的隐身在雨里,任由急骤的雨滴由上往下倾倒。
卢丘在洞庭水寨几十年,对于自己兄弟们的凶狠一向是颇为自信的,可与眼前这些偻寇比起来,却还是显的人性了许多。自己的手下兄弟,对别人可以说没有丝毫的同情,只要是需要,不论认识与否,都可以相当的残忍。可这些人对自己都是极其刻薄,那对待起别人来,岂不是毫无人性可谈。
卢丘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凉意,如若和他们对敌,看来不是自己原本想象的那般容易,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定不能草率行事。
左串右转,在漆黑的林子里走了好些地方终于见到了光亮,那火光是来自一个山洞。小泽敬吾面带歉意的道:“卢君,李君,请在此稍等一下,容我进去回禀我们牧野头领,马上出来为你们引见。”
小泽敬吾一路上周到的礼数,让钟俊杰大有好感,还不等卢丘回话,他便难得客气的说道:“不碍事,不碍事,尽请自便好了。”
小泽敬吾又再次告罪,才入洞禀报。钟俊杰环顾了周围,轻声向卢丘道:“卢总管,你说怪不怪,外面是重重防备,怎么到这紧要的地方了,反而连个把守之人都没有了?”
若是那么简单,这些人哪能如此横行呀!卢丘靠近他耳边,压低了声调说道:“那边的草丛里有暗藏之人,大约有四五人以上。”
钟俊杰闻之色变。他的武功得自其父亲亲传,一向也是极为自负,想不到连有人在附近都察觉不出来。他竖起双耳卖力去听,可是依旧是毫无头绪。对于卢丘他是非常相信的,不但是父亲依赖的左右手,也从不向他危言耸听,顿时在他心目中,这班东赢人的形象又有了不小的爬升。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工夫,小泽敬吾迈着步子小跑到近前,还没说话,先就是一弯腰,道:“实在是抱歉,让二位久等了。”
不但是钟俊杰,就连卢丘这个老江湖也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二人面面相觑,一脸的茫然。
可小泽敬吾紧接着又是一弯腰,头埋的更低,满怀歉意的说道:“给二位带来不便之处,敬请原谅。”
他的这套言辞,让卢丘他们都不好意思起来,急忙撑起他道:“您太见外了,用不着如此多礼。”
小泽敬吾恭敬的将二人引进洞内。比起外面漆黑的夜色,这洞里在火堆的映照下,确实是明亮多了。这时山洞里除了他们只有两人,一个身着锦袍端坐中间,身下是一张威武的黑熊皮,那漆黑透亮的毛色怎么看都是新近方才制成,右手还摆着一柄修长的武士刀,一脸的威严,只从他大马金刀的模样,便不难猜出他的身份。
而站在他左手边之人,倒是让卢丘也摸不清头脑,想不到在东赢人之间竟然还有位身着汉人儒服之人?卢丘的脑中立时开始猜测他的身份,难不成有人捷足先登,已经和他们谈妥了?
小泽敬吾指着上座之人介绍道:“二位尊敬的客人,这位就是我们尊贵的牧野头领。”
卢丘拱手见礼道:“牧野头领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牧野依旧是不苟言笑,一脸的严肃,身旁之人则在其耳边轻轻嘀咕了几句,牧野才微微的朝他们点点头。
小泽又指到旁边身穿儒装之人介绍道:“这位博识的先生,叫做原田辰史,对于中土的文化是大大的精通。”
搞了半天也是个倭寇,卢丘心里暗骂道装模作样,嘴上却仿佛很是惊奇的说道:“哦,小泽的汉语就已经让我们惊奇了,这位原田先生想必更是了不得。”
小泽敬吾连忙的摇摇头回道:“不敢,不敢。嗯,在下的汉语都是跟原田桑学来的,让二位见笑了。”
原田辰史似乎真的将汉族的文化琢磨的很深,外表上丝毫看不出倭人的痕迹举手抬头间整个一副汉族文人做派,道:“岂敢,岂敢。某只是早年随流球国中山王的朝贡使团到过京城,有幸作为留学生,在京城之中求学数载,略通些文墨罢了。”
那字正腔圆、很是地道的京片子,语气中竟还有些读书人的酸气,如若不是他自己说出来,卢丘绝对不会认出他是个倭寇。
太祖洪武年间,琉球既成为明朝属国,我朝更是派出大批航海人员迁到琉球使琉球的对外交通有了改进。琉球国中山王经常派遣学生来京城国子监求学,如洪武二十五年三瓜留学生到南京留学。
客套了几句,卢丘便言归?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