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
剑焕钔ピ蚱才疟颊螅び谒慵啤?br /> 史格远离战场,甚不得志,日日与侍妾歌女厮混。土土哈和囊古歹看在眼里,颇为瞧他不起。过了二十来天,大军粮草运到,约有三十万石,史格将人马分为三十拨,一拨百人,先后出发押送。自己则率人殿后。梁萧一队被放在前方,有打先锋的意思,让土土哈好生欢喜,不料夜里来了消息,这一拨的百夫长竟是史富通。众人闻讯,泄气至极,纷纷扯着嗓子骂娘。
果然到了次日,史富通上任。一上路便对梁萧等人百般挑剔,呼来唤去,动辄打骂;梁萧却一反常态,笑脸相迎,扶他上马下马,百依百顺。只是好景不长,才过了午饭时分,史富通忽地模样大变,跟在梁萧身后摇头摆尾,乖巧至极,倒似梁萧一变做了百夫长,他则成了十夫长一般。
众人见他前倨后恭,皆觉惊奇,不知梁萧用了什么法子。而史富通死缠着梁萧,睡觉也要跟着,大家无暇询问。到了第二天,众人好容易抽了个空子,悄悄询问,梁萧笑道:“说来简单,他叫我扶他上马,我就扶他上马,只不过趁机在他‘足阳明胃经’上做了点手脚,让他胸闷厌食,吃不下饭,然后告诉他,我会医术,看出他命不久矣,并将诸般症状说出。这家伙一听,当真魂不附体。我又说,只要你听话,我就想法救你,要么你自求多福!”众人无不大笑,土土哈道:“这法子虽好,但怕时日一长,史富通难免发觉上当。”
梁萧道:“我自有变通。昨晚胡乱捏了两颗药丸子给他吃了,借把脉看病的时候,解了胃经,却在他小肠经上弄了一弄。今天他是不厌食了,但又开始乱拉肚子;我决意一天给他来个调调,明天是督脉,后天是任脉,再后天是奇经八脉。嘿,不着急,一条一条慢慢来……他这会儿拉稀去了,出来之后,你们不许笑破我的好事。”话才说完,便看到史富通脸色青白、提着裤带从山坡后面转出来,一行人纷纷转过头去,捂嘴忍笑,好生辛苦。
史富通苦着脸拉着梁萧,诉说病情,刚说两句,猛地面红耳赤,又捂着肚子向山坡后飞奔。众人张嘴要笑,梁萧瞪视过来,只得硬生生憋了回去,躲到无人处,放声大笑。
停停走走,过了七八日。史富通大病没有,小病不断,忽而背痛,忽而腰酸。这里好了,那又出了毛病。他初时怀疑梁萧弄诡,沿途连寻了几个大夫,但人人都觉脉象不对,可就是说不出毛病在哪儿,吃药针灸,均不见效,反倒梁萧每次给他“看病”后,总要好上一些。但过不多久,一种难受消失,别种难受又生。史富通贪恋富贵,十分怕死,但觉周身不适,真当患了不治怪症,性命操于梁萧之手,当即对他掏心掏肺,言听计从,更无丝毫违拗。
这一日,押粮大军进入伏牛山区,距离襄樊不远,忽见右方出现两百来人的车仗。梁萧看见,笑道:“史大人,前方似乎有人!要不要知会一声?”史富通正躺在一堆粮草上,听他这声叫唤,不觉心一沉:“史死同音,他叫我史大人,眼下可是不吉利。”想着悲从中来,眼圈儿一红,涩声道:“好兄弟,你瞧着办好啦!咱恐怕挨不到襄阳啦。唉,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代我转告万户爷一声,说我史富通出师未捷身先死,但挨到最末一时,对史家可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是以请他善待我家里四个婆娘。好兄弟,我给你说,除却家里四个,史某还有六个外室,二十顷地都在她们名下,我这一走,定被那六个贱人趁机占了。你代我给万户爷说,务必……务必要回来给我两个孤苦的孩儿呀……”想着阳世繁华就要从此别过,他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众军见他垂死之人却哭得中气十足,皆觉诧异。
这时,对面派来一骑人马,驰到近前,问道:“阿里海牙大人叫我来问,你们是押运粮草的么?”史富通一惊,放开梁萧,嚷嚷道:“阿里海牙大人?哎呀,好兄弟,扶我下来,扶我下来。”众人见他忽又生龙活虎,俱是惊奇。哪知史富通由两个民夫一扶,又显出娇弱之状,说道:“大人在哪儿?小人史格万户手下史富通。”
那传令兵见他怪模怪样,讶道:“你是这里的头儿?”史富通忙道:“是呀,我是百夫长。”那人将信将疑,道:“那好,我告诉海牙大人。”说罢驰马而去。片刻工夫,那队人马奔来。当头一人身着紫缎便服,头戴紫貂皮帽,鼻梁高高隆起,一双褐黄眸子炯炯有神,不似寻常蒙古人,倒和土土哈有些相类。
那人得手下指点,打量史富通道:“你便是百夫长?”史富通有气无力地道:“小将史富通见过右丞大人,只是路上患了重病,无法成礼,还望将军见谅。”阿里海牙讶然道:“既然生病,就该换人带兵,怎能强自支撑?你个人生死事小,失了粮草可是大事。”史富通顿时哑口无言。
阿里海牙冷哼一声,顾视众军,见梁萧与土土哈气宇轩昂,容貌不凡,心头一喜,马鞭遥指道:“你们两个,给我过来。”梁萧与土土哈对视一眼,走上前来。阿里海牙道:“你们担任什么职务?”土土哈道:“我是寻常兵士,他是我的十夫长。”阿里海牙点头,对梁萧道:“我命你暂代百夫长。”又对土土哈道:“十夫长之位,由你担任。”二人只得应了。阿里海牙又问史富通道:“史格为何分军押运?”史富通傻了眼。原来,史格深信兵书“愚兵易驭”之法,决不将用兵之道告知属下,史富通自也无从知晓。惶恐之际,两眼望着梁萧,满是乞求之意。梁萧一笑,淡淡地道:“只因暑热渐至,粮队牲畜又多,合兵押运一旦滋生疫病,就会累及所有牲畜。若然分成二十队,前后调开,一队害病,也不至于危及其他队伍。”史富通一听有理,忙道:“对对,万户爷就是这么说的。”阿里海牙颔首道:“不愧是名将之子,思虑周全,但凡事有利也有弊。”梁萧笑道:“大人莫不是害怕分兵势弱,遭人各个击破么?但想来此处临近襄阳,大军一呼万应,谅宋人也没此胆略,敢在十余万大军眼皮下劫掠。”
阿里海牙忖道:“我方才问话,百夫长答不上来,这个十夫长却侃侃而谈;我说利弊,他却将不利之处一口道出。”他打量梁萧,心道:“看他服色,不过是寻常军士,怎地却有如此见识?”当下也不露声色,淡然道:“说得不错,但凡事得防微杜渐,倘若真有人行劫,又当如何处置。”目光炯炯,凝视梁萧。
梁萧笑道:“区区一介兵士,又会什么处置?大不了少分十拨,二百人一拨,队伍也不离如此之远,前后相顾。每队设传令兵,一遇险情,便前后呼应,以一字长蛇阵应对,击我首则尾应,击我尾则首应,击我中段么,那可算他倒霉,首尾皆至,杀他个落花流水罢了。”阿里海牙瞧了梁萧半晌,忽地点头道:“你到襄阳,可来我营中相见。”史富通雷震一惊,望着梁萧,目中隐有妒色。
梁萧笑而不语,心道:“我没事见你干吗?”阿里海牙又道:“襄阳乃是两国交界,我军近了,宋军也近了。你们与我合军一处,彼此照应。”他见梁萧不答话,忽地正色喝道:“百夫长,听到了么?”梁萧道:“全听大人号令。”心想:“如此也好,我也落得轻闲。”
阿里海牙满意颔首,率领这支人马,穿过山侧所辟道路,前往襄阳。史富通方才遭梁萧抢了风头,突然间来了精神,寻个机会,乘马挤到阿里海牙身边,大献殷勤道:“小人早听万户爷说过,海牙大人与阿术大人乃是伯颜元帅帐中双璧,本来宋军也有几个厉害角色,如李庭芝、吕德,当年曾与宪宗皇帝和圣上交锋,也算是当世名将,可从没在您与阿术大人手上讨得好去!”
阿里海牙虽然不好逢迎,但听得这话,也觉舒坦,微微笑道:“我怎及得上阿术大人?阿术大人用兵犀利,宋人畏之如虎,襄阳如今格局,多是他一手打出来。我所立功劳甚是微薄。不过说起来,李庭芝和吕德也只是靠着坚城深池,负隅顽抗。以圣上之英明,当年屡攻宋人不下,只因不习水战,而非这两人有多厉害。如今圣上拾遗补缺,大力振作水师,此次南征,自是摧枯拉朽,岂是这两人能够抵挡?”说到这里,颇有不屑之色。
史富通叹道:“小人长居穷乡僻壤,孤陋寡闻了!唉,圣上神明英睿,圣意如龙,实非我等所能揣度,以后若有不明之处,还请大人不吝赐教。”
阿里海牙早年是西域一名维吾尔农夫,出身低微,凭的是自己苦学成才。他获取功名之后,也喜他人与己一般好学多问,当下颔首道:“知道自己不足之处,就是精进之先兆。只要勤奋好学,深思自强,定有出头之日。唔,先时你不是生病么,如今似乎好了许多。”说着露出关切之色。史富通叹道:“我这病时好时坏,梁萧最清楚啦,只怕好不了。”阿里海牙皱眉道:“是么,我认识几个军中大夫,医术不错,到了军营,让他们给你看看。”史富通感激涕零,几乎要下马叩拜。阿里海牙拦住他,安慰两句,回顾梁萧,见他远远跟着,笑道:“他叫梁萧么?年纪虽轻,却是个难得的人才。”史富通听得这话,心头好不嫉妒,嘴里却笑道:“他本事大,脾气也大,不易与人相处。”阿里海牙皱眉道:“听你一说,我也觉得此人骄傲太甚,寻常将领只怕驭他不住。”史富通露出惋惜之色:“是呀,故而万户爷也不想用他。”阿里海牙微笑不语。
梁萧虽落得甚远,但耳力通玄,史富通一番言语倒是听得大半,暗自冷笑:“这厮胡乱搬弄是非!哼,明天轮到足少阴肾经了,你小子备好两缸清水,边喝边拉好了!”又听史富通道:“但不知海牙大人为何大驾到此,不在襄阳与宋军鏖战。”阿里海牙道:“我方从大都返回,只因圣上登基以前,两度征宋,皆无功而返,故而对南征之事始终存疑。朝中大臣也各执一词,争论激烈。伯颜元帅和阿术大人无暇分身,命我回朝禀报襄阳战况,坚定圣上南征之意。唉,几经周折,万幸不辱使命。”史富通逮到话头,更是极力吹捧,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阿里海牙听到得意处,发出阵阵爽朗笑声。
谈笑间,众人绕过山脚,顺着蒙古大军开辟的大道行进。走了一程,忽见前方一块山石,将道路阻了大半,人马虽可绕行,但车辆却难以经过。阿里海牙皱眉道:“莫不是下雨,从山坡上滚下来的。”向梁萧道,“你派几个人来将石头移开。”梁萧皱了皱眉,招呼众人搬运大石,那大石深陷土中,少说也有万斤之巨,梁萧与土土哈合手,也无法撼动。其他汉人军士都来帮忙,梁萧喊起号子,着大家齐心协力,将那石头一分一寸,向一旁的山坡上推去。
这时间,忽听传来鞭打声,一个村姑伴着一名童子,一前一后,挥鞭赶着二十来条牛,迎面向队伍走来。那童子挽着双髻,眉清目秀,抽了牛屁股一鞭,忽地大声唱道:“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声音稚嫩清脆,一边唱着,离队伍也越发近了。
阿里海牙通晓汉人文字,不由忖道:“没料到这小小童子,也会诗歌?”维吾尔族嗜好音乐,阿里海牙更是此道高手,听这童儿唱得合音符节,不觉微微点头,却听那女子笑道:“弟弟你唱得好,我也唱一首。”她生得肌肤白腻,眉目如画,虽是布衣荆钗,不失窈窕之态,轻启朱唇,婉转歌道:“驱马天雨雪,军行入高山,径危抱寒石,指落曾冰间。已去汉月远,何时筑城还,浮云暮南征,可望不可攀。”众军见她人才秀丽,歌声圆润,耳听目视之下,不禁呆了,那牛群顷刻已到军前,众人虽觉二人来得出奇,但童子女流,并不放在心上。
梁萧将石头推到坡上,寻了块较小石头卡在下面停住,缓过一口气,掉头一看,但觉这女子牧童俱是面熟,转念间眉头大皱,厉声喝道:“你们两个做什么?”那两人认清他容貌,均是一愣。敢情他俩不是别人,女子是楚婉,童子却是云殊的小书童风眠。二人一见梁萧,面上皆有惊惶之色。众人见梁萧与之争吵,皆感奇怪。阿里海牙不由喝道:“梁萧,你说些什么?”梁萧见了那童风眠,顿时想到云殊,当真分外眼红,不答阿里海牙,上前一步,厉声道:“小屁孩儿,你乔装打扮,在此干吗?”那小书童风眠眼珠一转,笑道:“自然是放牛啊!这里不是叫伏牛山么?”梁萧骂道:“放牛?放屁还差不多。”
话音未落,忽听对面山坡上有人放歌道:“单于寇我垒,百里风尘昏。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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