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唐
再说话?”
刘冕不知道他大半夜的前来,能有什么事。警惕的走到门边朝外看了看,没什么大的异样,只有两个人。于是开了门。
赵七急忙收起伞走了进来,呼赤赤的喘着气儿:“可把我累着吓着了。刘公子,小的也不想这时候来打扰你。可是这位老道长好不执拗,非要小的这时候带他来见你!”
“老道长?”刘冕愕然看向站在门外的那人。只见他身穿蓑衣头戴斗笠,遮去了大半脸面,黑暗之中根本看不清楚。
‘老道长’站在门外并不急着进屋,将一个钱袋子扔给赵七:“有劳小哥了,这点酬劳不成敬意。”
‘骆宾王!’刘冕听出了声音来,骇然吃了一惊。
“小的差事办成,就不打扰了,告辞!”赵七也是个识趣之人,撑伞就准备走。刘冕却一把将他扯住:“赵七,今日有人来访之事,切不可对任何人提起。”
“小人自省得,刘公子放心。”赵七看来也是个伶俐人,不用刘冕多作叮嘱了。
待他走后,骆宾王才走进屋里。浑身上下水流横飞。斗笠下,一双星眸精光溢溢:“天官,别来无恙否?”
“恩师快请进来,速速更衣!”刘冕急忙将骆宾王身上的蓑衣帮他卸去,却发现骆宾王果然作道士打扮,一身道袍都湿得透了。于是又拿来一套自己的干爽衣物给他换上。
骆宾王看着刘冕忙前忙后的样子,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天官为何不问问,老夫缘何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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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大浪淘沙 第18章 同生共死
刘冕对骆宾王拱手一拜:“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既是父亲前来,儿子岂有追问情由之理?只当迎接就是。”
“好,看来你当日的确没有诓骗老夫。《孝经》你当真学得不错!”骆宾王呵呵的打趣。其实他一向都比较豁达乐观。
刘冕也笑,然后给他倒来了茶水。骆宾王喝了一口茶,拍着身边的床板道:“天官,不必拘于俗礼,坐到老夫身边来。有几句话要同你讲。”
刘冕也不矫揉推辞,坐到骆宾王身边轻声道:“恩师有何训诫?”
骆宾王也没有高声放语:“老夫一路寻来,只知你们被流放到了巴州,却不知何地。找寻了许久,却在奇章县看到了乐安郡王以往用过的那种折扇,而且名为‘乐安扇’,这才循迹找了来。不必担心,酒肆里的那些人,只道我是个游方的道人,前来找你们兜售黄老丹药的。”
“恩师高明,如此料也无妨了。”刘冕多了一些放心。
隔壁,就睡着李贤。外臣私会皇子,本就有罪。更何况李贤是被流放的太子,他骆宾王又曾在东宫兼过差事,个中干系利害自然有些非常,不由得刘冕和骆宾王不小心从事。
“天官,为师给你捎来家书一封,你速拆看。”骆宾王从内衣里掏出一份油皮纸包裹的书笺,干燥没有打湿。刘冕接了过来展信一看,原来是刘仁轨写给他的书信。
信中说,让刘冕不必牵挂家里,一切都好。刘仁轨虽然辞去了官职归田养老,却也落得清净从此远离朝廷是非。另外,明崇俨被杀一案,现今好像有了一些新的端倪,似乎有人要提出重审,只是惧于诸多阻力,暂时无人敢于公然提出。这倒是让刘冕被赦罪多了一份希望。虽然渺茫,却聊胜于无。
此外,刘仁轨自知年迈,不知何时便要归天而去。只恨自己带兵数十年总结下来的兵法韬略无人继承。刘冕之父刘俊,是个典型的文弱书生,杀鸡都怕见血。于是刘仁轨让骆宾王将自己的兵法转带过来交给刘冕,希望自己这一生的心血能够后继有人。
骆宾王拿出一卷绢纸卷成的书轴递给刘冕:“拿去,这便是你祖父刘正则,传给你的兵法!”
刘冕惊喜的接了过来,封皮上写着四个字《正则兵法》!
骆宾王笑吟吟的道:“你祖父出身寒微但勤而好学,这一点你倒与他有些相似之处。他从军多年,凭借着自己的不断努力从最低位做到了三军统帅。他先后与名将苏定方、李勣等人征高丽、平百济,白江口一战,以少胜多大破百济与倭国水军,堪称经典之战。我中华有史以来,还是头一次打出如此精彩的海战!后来你祖父携新罗、百济、耽罗、倭国四国使者归国面圣。从此那四国再不造次诚心归附。你祖父为我大唐开疆扩土威服异邦,实在居功至伟。他的兵法韬略,也都是自己从军数十年细细摸索出来的经验,委实难得。你要悉心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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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唐》 第14节
《复唐》 第14节
作者: 寻香帅
“嗯,学生一定悉心学习!”刘冕听得入了神,心中不由得也多了几分自豪。一直以来只大概知道刘仁轨是大唐名将,没想到他还曾是海军统帅,并且率军打败过日本人。现在的倭国趴在大唐身边就如同宠物犬一般的乖巧。若是让刘仁轨知道,千余年后这小小岛国居然还骑到神州头上使劲撒了一回野,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天官,老夫虽然只教你读了几天的书,但以为师对你的了解来看,你当然不会因为那一点小事就去报复杀人。这一次你肯定是被冤枉的。”骆宾王抚着长须,眼神炯炯的说道,“但是,你做得对。你不认罪,就有可能要送命。进了御史台遇上来俊臣,不认罪就得受尽折磨而死。那太不值了。”
刘冕闷哼了一声,说道:“恩师英明,学生当时也是这么想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来俊臣此人心狠手辣臭名昭著,学生犯不着与他争一日之长短。当时事已成定局,学生也是逃无可逃,只好认罪免受皮肉之苦。”
骆宾王的神情也有些凝重起来:“实不相瞒,老夫因为上书议论太子李贤被废一事,触怒武后被下了狱,在狱中也被那来俊臣折磨了一番。如今老夫已被削去侍御史一职,贬临海县丞。但老夫已无心为官,于是辞去官职披上道袍,独自一人云游四海。”
“哦,原来如此。”刘冕心忖,这骆宾王也真是个性情中人,为人多有几分刚直义气。
“你我师徒一场,老夫知道你是一块良玉,将来必成大器。只是可惜,往往良马路遥遥,英才命多舛。这一回,也算是你命中劫数。你切不可灰心丧气,不妨将此当作是对你的磨砺与考验,也为人生多添一分阅历。”骆宾王的眼神变得越发深遂,“为师想问一问,你今后作何打算?”
刘冕寻思片刻后答道:“朝廷新立了储君大赦天下,唯独不赦与李贤谋反一案相干之人。由此可见,学生恐怕还要被流放很长的一段时间。既来之,则安之。学生当前所想的,就是要好好活下去,不作非份之想。”
“若仅仅如此,恐怕还远远不够。”骆宾王摇头,神色凝重,“你要时刻认清你的处境,方能趋吉避凶。你是因为受李贤牵连而获罪。如今你们二人的命运已经紧密相连,他生则你生,他亡则你亡。”
“恩师所言极是,学生受教了。”刘冕心忖,骆宾王果然睿智老到,身在局外旁观,却也将个中的情由想得如此透彻,几乎与我不谋而合。
骆宾王面露难色的轻轻摇了一摇头:“实话实说,老夫认为李贤若想求生,却是难上加难。他虽已被贬作废人,朝堂之上想斩草除根以绝后患的人,不在少数。所以,你们表面看来已经远离长安脱身是非之外,实则仍然处于惊涛骇浪之中,步步惊险时时危急。”
刘冕的眉头皱了起来,沉默无语。有许多话,是不能说的。就算与骆宾王坦承相交,也不能说出来让他听到。那只会害了他。
骆宾王的神情逐渐变得悲愤又凝重,缓缓吟道:“想我大唐高祖太宗打下的巍巍江山,如今却被一个野心妇人把持在手中,危在旦夕。老夫身为李唐之臣,却无法守其土、护其主、全其忠,与猪狗何异?若上天能赐我三尺青锋,诛妖除孽匡扶社稷,纵然百劫成灰又有何悔恨!”
刘冕微露惊疑之色:骆宾王莫非想干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恩师切不可冲动行事。”刘冕急忙劝道,“凡事有因有果,当徐徐图之。莽然冲动,只会白白断送性命,还会诛连若干无辜,恩师一定要慎之又慎!”
“天官放心,老夫只是这胸间一股恶怒之气无散泄去,也只会在你面前倾述一番。”骆宾王长吁一口气,说道,“大厦若倾,非老夫独立能撑。老夫人卑言轻,能力也委实太过有限。纵有一腔热血,却也无处挥洒。哎!”
刘冕沉默无语,将茶杯递到骆宾王面前。
骆宾王喝了一口茶看似心绪平静了一些,说道:“天官,老夫的确很是担心你的处境,你可要早点想办法寻求自保才是。像老夫这等朽类,何时去死都没什么可惜。天官资质卓越,将来必能有所成就,切不可将性命白白断送性命,亦不可空老于林泉。”
刘冕脸上浮现出一丝自信的微笑,拱手道:“学生实是感佩恩师的一腔报国热忱,也由衷的感激恩师的挂念与关怀。恩师请放心,学生虽然不才,却总会有保命脱身之计。恩师无须太过忧急。”
“哦?”骆宾王惊喜的侧目而视,“天官已有良策?”
“尚不可尽言……日后必见分晓。”刘冕拱手拜道,“恩师请恕罪。”
“好、好、好。”骆宾王连说了三个好字,面色舒缓了许多,“如此,老夫便放心了,也算是了却了一棕心病。此地不宜久留,老夫就此告辞!”
“天色已晚风大雨急,恩师何必急于离去?”刘冕情急挽留。山间夜路又有风雨,一个老人家出了事可不好。
骆宾王却是执拗的换上了自己的道袍穿上蓑衣:“天官不必多言,老夫非走不可。李贤那边……他若不知情,也就不必告知老夫曾经来过。如此,告辞,后会有期!”
“恩师保重,后会有期!”刘冕拱手长拜。
骆宾王的身影,片刻消失在狂风骤雨之中,宛如飘零的落叶转瞬被黑夜吞噬。
后会,当真有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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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大浪淘沙 第19章 求生
雨仍在下,铺天盖地。刘冕住的耳房是典型的屋漏偏逢连夜雨,已经无法住人。于是被迫挤到了李光顺房里。李光顺倒也乐意有个人搭伴,扯着他海天胡地的聊天。
李贤一直闷在自己房里,从昨天听到朝廷立储的消息后一直到现在,再没出来过也没吃东西。刘冕不禁有些担心,于是煮了一碗稀饭送到他门口,敲响了门。
“进来吧。”听到了李贤的声音。还好,总算是还活着,至少没寻短见。
“李六叔,在下打扰了。”刘冕推门走了进去,将那碗粥放到了李贤床前,“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快喝点粥吧。身体要紧,千万保重。”
方才一夜不见,李贤仿佛换了一个人。形销骨立,神情黯淡。他牵强的笑了一笑,伸手担过碗来慢慢喝粥。
看来,他也是在努力的调整自己的心绪。
喝完一碗粥,李贤放下碗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一夜,却如同一段人生那么漫长。还好,我终究是活下来了。”
刘冕静立于一旁,凝神看着李贤,沉默不语。
李贤下了床来披上衣服坐到矮几边,冲刘冕招手:“天官,来,坐。我今日有些事情,想和你聊一聊。”
求之不得。刘冕坐到了李贤对面。
看来李贤也是思虑良久了,坐下之后开门见山的道:“天官,你对我们现今的处境,是否早已有所预料?”
这倒让刘冕多少有点意外,他迟疑了一下,摇头:“不。在下没有那份未卜先知的本事。若能如此,也不至于落入今日这般境地。”
“说来,都是我连累了你。”李贤皱着眉头,说得颇有诚意,“回想你当日在崇教殿对我说的言语,让我百般悔恨。悔不该不听良言,今日终于落得如此下场。”
“其实……在下当日也是揣度妄言,并没有确切的根据。李六叔也不必过于耿耿于怀。”事到如今,刘冕仍然只能这么说。诸如武则天要称帝这样的话,他是打死也不会在李贤面前提起的。时事变迁,明天的事情谁也说不好。谁能知道今天信口说出的话,会不会为他日埋下祸根。
李贤点了一点头:“如此说来,你是很早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刘冕机巧的反问:“李六叔自己,事先莫非就没有丝毫感觉?”
“现今回想起来,的确是有一些。只是……都怪我自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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