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唐
韦团儿皱眉摇头。颇为忧郁的道:“我也不知道,他不肯说,问了一次我也不敢再问了。他闷在家里几天了。既不上朝也不出门,从早到晚就跟发疯似的练武。我也很担心他……怕他出什么事情。但是我又不敢多问。”
薛讷轻叹一声:“他有很重的心事啊……我们恐怕都无能为力了。得找一个知情地、又能劝得动他地人,来跟他谈一谈。”
韦团儿滴溜溜的转过了一下眼睛:“说得也是……我去找人!”
刘冕仰面躺在澡桶内,任由一桶桶热水淋在身上。浑身放松很有快感。
送水地仆人们相继退出,韦团儿拿着浴巾给他搓身子。
刘冕头枕着桶沿闭着眼睛,一言不发。韦团儿几次想说话,却又有点害怕开口。
“团儿,有话跟我说吗?”刘冕闭着眼睛,慵懒地问道。
“没、没有。”韦团儿的脸习惯性的红了,有点怯怯地回道。
“说吧。”
韦团儿迟疑了片刻,鼓起勇气道:“将军。你这几天是有很重的心事吗?别把自己闷坏了。”
“没有。我只是累了,需要安静,需要休息。”
“噢……”韦团儿不敢说什么了。替刘冕擦着身子。
半晌后,刘冕突然开口说道:“陪我出去走走。”
“去哪里?”
“汴州。老家。”
“是……”
韦团儿心里暗自叫苦。心想我还准备找上官婉儿来和你谈谈心的呢!
刘冕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思。过了片刻,他悠然道:“我要安静几天,谁也不想见。”
稍后,刘冕写了一封书信,让胡伯乐递到千牛卫卫所,说身体欠佳告了个病假,让长史和副手们处理好卫所地一些事情。本来像他这样的三品大将军要休假,按理说得由兵部或者阁部批准。可刘冕懒得走这些程序了。反正兵部有张仁愿、阁部有黑齿常之。请个假太简单不过了。他只是不想惊动了这些人。惹得他们上门来探望搞得劳师动众。
一辆马车,几件衣服。装备妥当之后,刘冕带着韦团儿登上了车儿,不声不响的离开了洛阳。
马车刚刚离开不到一刻钟,太平公主派的人就到了府上,扑了空;再过片刻,上官婉儿也来了,同样扑空。薛怀义派人拿着贴子来请,一样扑空。
一天之内,马敬成、张仁愿等等六七拨人来找,全都无获而归。
东都的官道上,一辆普通的小马车徐徐而行。刘冕坐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慵懒的将身子缩在一角,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韦团儿跪坐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始终不敢乱说话。
汴州离东都四百里。刘冕的老家在汴州以东地一个村庄里,毗连官道靠近东都,仅三百余里路程。马车一路上也没怎么停留,两三天以后就到了。
到的时候,正当傍晚。
残阳如血,沃野绿滔。桑树成林地乡间小道,弥散着淡淡的青草泥土芬芳。田间的小道上,一些孩童大呼小叫冲来涌去的玩乐。还有一些农耕完后准备归家的汉子,在小道边的溪间里洗着泥腿和农具,高声谈笑或者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蓬草泥墙的民舍间,飘洒着袅袅地青烟,送来一阵饭香味。鸡鸭鸣叫牛狗闲逛,林间地风吹动枝叶如同奏响的乐章。
“停车。”刘冕带着韦团儿下了车来。
锦衣玉袍地贵公子带着娇艳俏丽的美姬走在田间小道,立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小伢子们不嚷叫了,农夫们也有意的绕着道儿走。
刘冕微然笑道:“团儿,看来我们有点不太受欢迎……好吧,坐车,径直回家。”
“哪里,他们只是好奇。”
“算了。我不想打破这里的宁静。上车吧。”
赶车的马夫找人问了路,赶着车儿在一处大庄院前停住。
“到了。原来这里就是我的老家。”刘冕站在庄院门口,举目四望。黄泥巴地院子。扫得很干净。四方堆放着打了谷物和麦子留下的稻草和桔竿,一群鸡鸭在杂乱的叫嚷。几只狗警惕地站在院门口,连声狂吠。
两名院丁模样的人走出来疑惑的打量了刘冕等人一眼:“谁呀?”
刘冕却看到了刘俊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展颜一笑:“爹!”
“冕儿?!”刘俊惊喜的快步走上来,喜上眉梢地将他上下打量,半晌后憋出一句:“饿了吧?快来,吃饭!”
田园农舍。拿不出什么精致的饭食,全是粗茶淡饭。刘冕却吃得很多很饱。
饭后,他摸着被胀圆的肚皮满足的走出了院子,看着黑茫茫的乡间夜景发呆。
刘俊不声不响的走到他身后替他披起一件衣服:“乡下夜里凉,多加一件,别受了寒气进去。”
“爹,你在这里过得还好吗?生活挺清苦的。”刘冕道。
“很好。这里虽然没有京城的繁华和热闹,但也没有那里地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刘俊轻吁一声。“这里的人都很淳朴很厚道。朝廷赐给我一大片田产,我都租给了这里的佃户们来种。到了秋收时,我少收一斗粮;谁家有困难。我第一个上前帮忙。因此,这里地百姓都对我很好。我的日子。过得非常舒服又实在。”
刘冕地脸上漾起微笑:“那就好。”
“冕儿,你似乎……有心事?”刘俊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比爹强了百倍,爹帮不了你什么。不过,有些事情说出来,心里会舒服些。”
“没什么。我只是心有些累了,想回来看看,歇一歇。”刘冕轻吁一口气。脸上笑意更浓。“我很喜欢这里。”
“那就多住几天。”刘俊慈蔼的笑了起来,眼角露出几条皱纹。“乡下别的没有,粮食你恐怕一下吃不完。想吃肉的话,自己带着弓箭去打兔子獐子。想吃鱼,掳起裤管子下河去捞。声色歌舞没有,只有蚊子嗡嗡蛙鸣狗叫。”
“呵呵!”刘冕笑了起来。心中的抑郁扫去了大半。
回家的感觉,真好。
“早点歇着。”刘俊拍拍刘冕的背,趿着鞋往屋里走。
“爹!”刘冕转身来唤了一声,然后低声道,“你为何不续弦了?”
刘俊地脸却有些红了,尴尬地笑了一笑:“我一个田舍翁,还续什么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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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唐》 第223节
《复唐》 第223节
作者: 寻香帅
“你是怕我不乐意吧?”刘冕走上前来,有点没大没小的和刘俊勾肩搭背,低声说道,“我不会。只要不再遇到柳氏那样地坏女人,爹你应该有个女人从旁陪着。我也想有个兄弟姐妹打伴儿呀!”
“那……再说吧。”刘俊尴尬的呵呵直笑,“早点歇着。我去睡了。”
刘冕独自在院舍里逛了半晌,方才回屋去睡。
这里的宁静与祥和,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奢侈的享受。
第二天,刘冕让刘俊给他和韦团儿找来了乡民的服饰,二人换到身上看着彼此一阵好笑。乍眼一看,他们已经与那些农夫和村姑无异。虽然这一身的贵气和气质仍是掩不去,至少表面看来他们已是合群之人。
二人决定,去捞鱼。
刘俊叫了一个庄院里的院丁,陪他们一起去溪边捕鱼。三人出发时,那名院丁每经过一户人家就会叫人。原来这里的村民,每逢哪家要捞鱼都是约上人一起动手。人多好堵口、做垄、浇水。大家一齐动手,最后鱼儿平分。一般也没有谁会拿去卖,都会落到自家锅里变在美味佳肴。
一群泥腿汉子,带着自家的孩子们大呼小叫的涌了过来。大约十几二十人,围着一处溪涧忙活开了。先是堵口,然后用桶和脸盆排水。最后是混在泥堆里摸鱼。
大的鱼小的虾,在竹笼桶儿里活蹦乱跳。
刘冕一身脏兮兮的全是泥水,却终于又放出了那种爽朗的哈哈大笑。韦团儿仿佛很倒霉,总是被虾钳子夹住手指,然后惨兮兮的扬着手指叫刘冕救命。
中午时分,刘冕和村民们在一阵欢笑声中满载而归。今天的菜桌上,可以添上鲜美的鱼汤了。
韦团儿赤着一双脚勾着刘冕的胳膊肘儿走在他身边,轻声道:“将军,将来我们也住到这里来,好吗?”
“……”刘冕沉默了半晌,“我也想。”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260章 三顾茅庐(上)
这是刘冕来到大唐以后,过的最安宁的一段时间。整整七天,他没有接触到任何一名当官的人,没有强颜欢笑与人敷衍客套。由于刘俊本就是个厚道的好人,加上刘冕本人也平易近人与人为善,村子里的百姓对这个老刘家的少东主都挺热情。
小日子过得挺惬意。
这天下午,刘冕戴着一顶斗笠,斜躺在河边的绿草地上钓鱼。他一手支着脑袋,嘴里叼根青草,眼神飘忽散漫,都没有盯着水面的浮标看。
因为他知道,有韦团儿跟出来,今天定然是空手而归。
现在的女人可不裹脚。韦团儿的光脚丫子很好看。细腻的皮肤圆润的脚踝,还有调皮又可爱的脚趾头。
可这丫头喜欢在河边踢水玩,挺恼火。
“团儿,你这样闹起来,我怎么可能钓得到鱼嘛!”刘冕表示抗议了。
韦团儿笑嘻嘻的跑过来,恶作剧的一下扑倒在刘冕身上,拨着他粗短的胡茬子玩,嘴里嚷道:“钓不到就钓不到嘛!大不了像昨天一样,到镇上的集市里买两尾大鱼回去向厨房交差!”
“瞧你那出息!”刘冕忍俊不禁的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肉嘟嘟的,“你要安静点呆在这儿不闹腾,我保证能钓到。”
韦团儿却越加调皮,将全身压在了刘冕身上向上踢着脚丫儿,饱满的胸部更是俏皮的向刘冕脸上压来。
“喂,谋杀亲夫哇!”刘冕大叫着躲闪。他可是吃过亏的,被韦团儿这样压着真的会喘不过气儿来。
“咯咯,我就不让你钓鱼,要你陪我玩!好不容易出来散散心玩一玩,你不要把我扔到一边嘛!”韦团儿越加调皮了,一双手摸到了刘冕的小腹上,还在往下滑。
“喂。你想干嘛?这可是荒郊野外?要打野战啊?”
“来啊……你都好久没碰过我了。人家想嘛!”
“放屁,这才多久?”
“都半天了……咯咯!”
二人闹得正起劲。不远处的乡间小路上传来一阵马车轮子响。刘冕将韦团儿拨开仰头瞟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来了。”
“那是官府公办的马车啊……五品以上大官才坐得起的绯色车儿。”韦团儿脸上也浮起了愁云,“他们就真地不肯让将军多歇几天吗?哎……”
很显然,哪个五品以上的大官会到这种荒郊野外来。不出意外地话,肯定是来找刘冕的了。
“不管,我们钓鱼。”刘冕继而一翻身躺了下来,还撂起了二郎腿。扯过一根新草叼到嘴里,左右转动。韦团儿也不闹了,静静坐在一边陪刘冕钓鱼。实际就是发呆。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通往刘冕这边的田间小路上出现几个人。带路的是庄院里的一名家丁。后面跟着一个穿绯袍的官员,还有三五随从。
刘冕瞟了那边一眼,无动于衷的继续躺着。
众人走到刘冕身边。那名绯袍官员站在六尺开外拱手长拜一揖:“卑职汴州刺史罗远庆。拜见刘大将军。”
“免礼。什么事呀?”一个地方地五品刺史,比刘冕低了好几级。刘冕有点满不在乎。更重要的是,对他的来意有点反感。
罗远庆四五十岁。混迹官场久了,对刘冕这种京城大官的官威也是司空见惯了。他殷情的拱手赔笑道:“大将军请恕罪,卑职无意打扰大将军的清静。只是朝廷下来了公文……要卑职来请刘大将军回洛阳叙职。”
刘冕就跟没听到似地继续躺着,嘴里叼的青草左右转动。一旁韦团儿忿忿上前来道:“你没看到我家将军病得正厉害吗?要养病呢!哪里也去不得。你这州官儿。也忒不省事。”
“病……病得厉害?”罗远庆仔细打着刘冕轮着眼睛,一句潜台词就差扔了出来:没看出他哪儿病了啊“怎么,莫非你还懂医术,要上来把脉吗?”韦团儿大大的眼睛冲他一瞪,然后摆手,“走吧走吧。你就如实回复,说大将军病得厉害,过段时间痊愈了自己会回朝地。”
“哦。是是是!”罗远庆仿佛开了窍儿。连连拱手拜道,“大将军果真病得厉害。那就请好生休养。卑职回府之后会差府里的送来一些滋养的补品,不成敬意。卑职不敢打扰了,告辞告辞!”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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