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唐
马敬臣话音刚落众人又待发笑,门口传来一个悠远轻盈的嗓音:“马将军。你这究竟是在夸芙玉,还是在损贱妾呢?”声音清脆婉转如同珠玉落盘,却又没有半点卖弄风骚的故作高亢与挑逗,就如同寻常聊天一般的缓缓道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形高挑体态丰盈的女人,正徐徐走进房中。刘冕打量她一眼,多少有点感觉意外。在他的印象中。这种地方地妈妈桑老鸨子多半是个年岁已高、却还喜欢手拿一张绣帕嗲声嗲气卖弄一些寒碜风骚中年妇女。但眼前的这个芙玉,虽然可以从她的神态眼神中看出她的确是半老徐娘了,可是肌肤如雪体态均匀,穿一席及地的青花长袍,端庄华美浑身上下贵气袭人。
刘冕暗道不愧是高级场所,这老鸨子的扮相的确不错,似乎还蛮有品味。
马敬臣的眼睛早就在放着绿光了,哈哈的笑道:“芙玉,今日真是漂亮!”祝腾那些人则是有些呆愣住了,这么漂亮的小老太婆在他们这些没怎么见过世面地人看来的确够惊艳。
“马将军的意思是说。芙玉以往就不漂亮么?”芙玉红唇轻启婉尔一笑,自有万种风情。她独自走了一进来,款款来到房子中央弯腰对当堂众人行了一礼,“贵客临门在下有失远迎,万请恕罪!”
“好说、好说。我这些兄弟都是爽利人,不会计较的。”马敬臣连珠炮似的往外扔着话,竭尽讨好之能事,“芙玉,我可是来了六七次了,每次你都不肯亲自陪我。今日可否赏脸一回啊?”
刘冕听了一阵好笑。这马敬臣还真是色急又不怕丢人。这种事情也当众说出来。
芙玉浅浅微笑略露贝齿:“将军既是带有贵客同来,何不先问问他们有何需求?”
“呃?说得是、说得是。”马敬臣尴尬的直咧嘴。言下之意,他至少又被拒绝了一半了,于是顺着这个阶梯往下走:“我这些兄弟呢,都是战场上出生入死过命的交情。今日特意来捧场玩乐。芙玉你可要使尽浑身解数招待好了。”
“贱妾份内之事。何须将军特意叮嘱?”芙玉不急不忙,职业的微笑道。“敢问诸位将军,今日作何消谴?”
刘冕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简直就是个门外汉,这时自然不好做声。马敬臣眨巴了几下眼睛对芙玉道:“芙玉,我想起一件事情。久闻你这清荷莺菀有一把魏晋时流传下来的古琴,更有一名绝色琴姬奏得一手天音神曲。今日何不请她前来,让我等开一下眼界?另外,我这位刘兄弟还想买下你的古琴。你就开个价儿吧!”
芙玉眉头轻皱面露些许难色:“将军果然消息灵通,贱妾也不敢否认。只不过,那琴是小菀一名女子地私人物品,从不轻易示人更不公然奏玩,更不说卖了。而且,她本人也从不见客。”
马敬臣刚刚被她拒绝现在又见她推三阻四,不禁有点恼了:“芙玉,你这是看不起本将还是如何?既是从不示人,如何外界有传闻?既是身在莺菀,又哪有不见客的道理?你这分明是故作推搪!本将今日带着兄弟们趁兴而来,你休要拂了我等兴致!”
芙玉面色微变身上更是轻轻的颤了一颤,矮身下来对马敬臣拜了一礼:“将军恕罪,实情如此。”
眼看马敬臣又待发作,刘冕急忙将他扯住:“马老大,今日咱们是来寻乐子的,犯不着因为一点小事扫了兴致。强人所难,终究不是什么爽快的事情,大不了我们另换别家吧。”
“他娘地扫兴!”马敬臣余怒难消,恨恨骂了起来。
芙玉低眉顺目站在堂中也不急于争辩,待马敬臣骂咧了几句略作消停之后,方才轻声道:“马将军息怒。实不相瞒,那琴,是贱妾亡夫遗留下来地传家古琴;那女子正是贱妾的亲生女儿。贱妾虽是残花败柳,却宁死不愿家传古物与至爱之女与我一样沦落风尘。诸位将军但要怪罪,芙玉一介弱女子也无计可施,但凭发落就是。”
委婉地一席轻语,让马敬臣和刘冕等人顿时都安静了下来。众人都有点惊愕的看向这个莺姐儿,大有点刮目相看的味道。
刘冕细细打量着这个谈吐不凡气定神闲的女人,心中暗道她还真是个有心计的聪明女人,怪不得能在洛阳这种地方立足下来,还经营得有声有色。
马敬臣听了这席话也怒气顿消,尴尬的呵呵干笑道:“是我不对、是我唐突。芙玉你千万不要生气。”说罢狡猾的调转话题指向刘冕:“要不这样吧,这今日要宴请这位好兄弟,你菀中但有什么绝色美女和好歌好舞尽管搬来,赏钱自然不会亏待于你。”
“多谢马将军体谅贱妾苦衷。稍后贱妾自当亲自作陪为马将军斟酒赔罪。”芙玉还对刘冕矮身行了一礼,“将军请稍后。”
马敬臣听说芙玉要来给自己陪酒了,马上高兴得有点得意忘形:“我这兄弟姓刘名冕,高字天官。你可别因为他年轻就小看他哦!他可是勇猛无敌威震天下的四品千牛卫将军、当朝宰辅刘相公的孙子哪!”
刘冕顿时尴尬得直咧嘴真想捂脸暴走。就在此时,他不经意的瞟到芙玉脸上,只见她神情微变眼中飞快闪过一道略带凛冽的光芒。
刘冕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微自凛然:她想干什么?
第二卷 烈火乾坤 第112章 声色歌舞
芙玉的异样表情一闪即逝,对刘冕行了一礼:“见过刘将军。诸位将军请稍后,贱妾这就去安排,马上就来伺候。”说罢款款的走了。
刘冕心中隐约升起一丝疑窦:刚才那个女人的眼神好不奇怪,好像跟我认识似的。据我所知,就算在我穿越来以前,刘冕也应该是一直生活在长安。没理由跟她认识呀……
马敬臣此刻已经在兴奋的搓着手了。他本来是与刘冕同桌一桌儿,这时拿手肘碰了刘冕一下就朝临座空位挪去:“兄弟,一会儿芙玉要来亲自为我作陪。兄弟就不陪你了,你自己照顾自己吧,我要使尽浑身解数拿下我的心肝宝贝儿了!”
刘冕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拿肩膀用力撞了他一下:“去吧去吧,小心花柳!”
马敬臣浑身轻轻一弹,随即咧嘴坏笑:“不怕,她可不是寻常俗妓,身子干净着呢!再说了,我若能和芙玉共度,就算舍了这小命也值得,又何惧花柳!”
刘冕作悲天悯人状摇头叹息:“精谷上脑,没救了!”祝腾等人也跟着一起嘲讽的奸笑起来。
按理来说,马敬臣官居三品,刘冕与他嘻笑打骂尚可理解;祝腾等人官衔低微,若是其他官员见了必定视为怪谈。不过马敬臣为人一向随和没有丝毫官架子,再加上大家伙都是一个战壕里出来的生死之交,彼此在一起亲密无间自然其乐融融。
少顷房间的门被轻轻敲响,尔后芙玉轻轻拉开房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七八个各有特色的靓丽少女。她们个个衣衫华丽装扮入时,动作轻盈斯文秀气,乍一眼看来个个都如良家闺秀,哪里像是风尘女子。
刘冕不禁暗自称奇,清荷莺菀果然不同凡想。这里的女子个个出落得标致也就算了。偏偏还不带一丝风尘气息宛如邻家小妹或是良家,怪不得能迎合许多闷骚文人的脾胃。对于大多数男人来说,都是希望端庄的女人上了床能像荡妇;而真正的荡妇表面看来又足够端庄。那种一上来就剥得精光然后躺下任人发泄的俗妓,显然无法与清荷莺菀这些颇有内涵与玩味地女人相提并论。
一时间,祝腾等人个个喜笑颜开。马敬臣则是死死盯着芙玉眼睛都要直了。刘冕真想拿个杯子放到他嘴下接着,生怕他口水流出来弄湿了华丽的明光战甲。
芙玉徐徐走到堂中矮身拜了一礼。她身后的美人儿也齐齐拜倒下来:“拜见诸位将军!”
“诸位将军,贱妾的这些女儿们个个精通琴棋书画,都能吟诗作对。至于外貌身材已是一目了然。诸位将军喜欢哪一位来作陪,就尽情挑选。”芙玉不急不忙的说,末了还补充一句,“不过,想必诸位将军也知道。清荷莺菀不比别的香娱之地,如若姑娘不愿相陪。还请不要用强。芙玉先谢过诸位将军了!”
那言下之意便是说:陪你喝喝酒唱唱曲可以。要上床?还得人家姑娘愿意、你得有本事!
马敬臣是个中老手了,十分熟悉这些地方地各种规矩,这时异常大方的一摆手朗声道:“我等都是规矩人,芙玉就不必担心了各位兄弟,尽情挑选自己喜欢的小妞儿……哦不,姑娘吧!天官兄弟,你是今天的主角儿。你先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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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唐》 第77节
《复唐》 第77节
作者: 寻香帅
刘冕为难的挠起头来。活了两辈子了,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来这种地方玩,多少有点不自在和尴尬。瞟了那些女人一眼,虽然各有姿色,但一想到她们是人尽可夫的玩物心里总感觉有点别扭……于是随手朝她们当中一指:“就左手排头第一个吧!”
芙玉浅然一笑轻扬素手:“苏苏,你去陪这位刘将
“是。”那个叫苏苏的女孩子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身裁比较高挑穿一身儿碎花襦裙,显得落落大方。她小脸儿还红了一红,移着碎步子走到刘冕的桌边跪坐下来,以头贴地先给刘冕行了一礼:“谢刘将军抬爱。”
“免礼。”刘冕地动作有点僵硬心里直犯别扭。不断对自己说道:好吧,入乡随俗。我要时尚了,我要堕落了。
尔后祝腾等人各自挑了姑娘陪在旁边。房间里七八张桌儿尽是一对一对的男女了。芙玉也爽快的陪坐到了马敬臣旁边给他敬上了一杯酒,乐得他险些笑掉了大牙。
“曲乐歌舞呢?”马敬臣出声来问。
芙玉微然一笑拍了一下手,几名婀娜少女飘然而入。时值正月天气严寒,她们个个都穿着袒胸露臂的薄衫纱裙,肌肤外露春光乍泄,装饰性感撩人。
“拜见诸位将军!”众舞伎拜倒下来,一阵莺莺燕燕,一排排深浅不一的乳沟勾魂夺魄。
刘冕又有拿杯子递给马敬臣的冲动了。马敬臣睁大眼睛瞪了半晌。自己也回过神来,转脸装作若无其事的对芙玉哈哈地干笑:“好,不错、不错。开始吧!”
芙玉却是不以为然的淡然一笑,又拍了一下手。房间正西面的一排推门向旁边滑开,一席古朴的木质珠帘出现在众人眼前。隐约可以看见珠帘后方有一名女子坐在那里。身前放一盏琴。与此同时。另外还有几名女子围绕在她身边跪坐着,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乐器。
刘冕一时也煞感新鲜。心道果然是个有档次的地方。声色歌舞,一应俱齐,又安排得这么有格调和品味,不错。
“开始吧。”芙玉开腔说了一句,隔间里便传出一声编钟的脆响。那些舞伎们也摆好了造型,就等着乐曲奏起。与此同时,芙玉也特意看了一眼刘冕,二人刚好眼神相对。刘冕总感觉,这个女人的眼神中有些异样,却又无法捉摸究竟是什么不对劲。
一声弦响,悠然入耳。随即清扬飘逸的琴声连绵响起,音质淳正婉转,颇有古味。那些舞伎们也随之翩然起舞。柔若无骨的娇躯灵巧地扭动,间或春光流泄。
正式开始了。马敬臣已经和芙玉肩挨着肩的凑在了一起,彼此不停的灌着酒。祝腾那些色中饿鬼则是环抱美人喝酒吃肉,偏就没有一个吟风弄月的。想来也可怜,大家都只会提了刀子跟人拼命,哪里会什么附庸风雅。
相比之下,刘冕还算有文化一点,不过吟诗作对这种事情也不是强项。而且此时,他被那琴声吸引住了。那个曲调非常的轻盈洒脱,一点儿也不像是流传在风尘之地的靡靡之音,反倒有点阳春白雪的淡淡清雅韵味。细听之下,那曲子就如同一个正当花季的少女正在心无旁鹜的游玩,偏又偶然流露出一些淡淡的伤感与忧郁。
刘冕自认在音乐方面比较地白痴,偏偏却能有这种心德体会,自己也有些不解。
身边的小美人儿苏苏见刘冕只顾愣愣的听着曲儿都不搭理她,仿佛有些不乐意了。她倒上一杯酒递到刘冕唇边还轻轻拽了一下她的胳膊肘儿:“刘将军,贱妾莫非就比那些跳舞的姐姐们丑了许多吗?你只顾盯着她们看,都不搭理我。好叫人伤心呢!”
“哦?”刘冕回过神来接过酒杯,“好吧,我们共饮此杯。”
苏苏这才面露笑容,圆圆地脸庞露出两颗小虎牙,怎么看怎么像邻家初长成地懵懂少女。
一杯喝下,刘冕咂了咂嘴:嗯,这就是传说中的喝花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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