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亮军刀
。
“手拿开,我看看,老陈,觉得咋样。”
“操,可能是手榴弹的弹片,别的不咋地,就是觉得浑身冷。” 陈锋的声音打着抖,脸被疼的有点肌肉扭曲。
唐路看着陈锋肋部的伤口,黑洞洞的,白森森的骨头都露了出来,唐路赶紧地安排着,这边让兄弟们简单地包扎伤口,那边让手底下兄弟赶紧把陈锋往后面送,担架还在远处,两个人就抓紧时间谈布防的事情。
陈锋把他计划中下一步的想法也说了出来,原来,陈锋并不打算固守现在的阵地,明天如果日军来进攻,就假装坚守不住,往后边撤。而事先在阵地另一侧,事先隐蔽布置好重机枪火力,等日军一冲过了前沿,重机枪就朝他的后续攻击部队开火,而这个时候后撤的兄弟就停止后撤,杀个回马枪,利用阵地上面的迂回工事和鬼子近战,将突上阵地的鬼子吃掉。然后用迫击炮打后撤的鬼子,这样诱使鬼子放弃对阵地正面的轰炸,转而攻击我们的迫击炮阵地和重机枪阵地。
接着迫击炮和重机枪火速后撤,然后我们就能利用山炮来进行突然炮击,利用重机枪阵地的观瞄条件进行计算,由于山炮是曲射火力,我们观瞄结束后人就撤下来,日军炸的是空阵地。而中间隔了突起的主阵地,日军又在低洼的地方,也就没办法实现观瞄,只能硬着头皮挨打。
这时,担架也送上来了,陈锋被疼的直哆嗦,几个兄弟把他扶上了担架,抬着往阵地后面送。丁三想跟着去,陈锋一推手没让他去,虽然自己负伤了身边需要个贴心的照顾,但阵地上面连续减员,能多一个就多一个吧。
第二天一早,果然日军又重新组织了进攻,可能是接连两天的战斗减员,日军的进攻也比昨天弱了一点。这次唐路没有往阵地正面上布置人,只在前沿留了几个观察哨,其他的兄弟都后撤到了阵地后面几百米的地方。进攻之前,日军的重炮进行了火力压制,幸亏唐路预料到了,所以阵地上的工事尽管有损毁,但人员基本没伤亡。
整个炮击只进行了十五分钟,唐路在远处,望远镜里看到日军前出的进攻部队冲了过来,就示意吹响了哨子。一营和二营抽调过来的二连,从阵地后方火速布防到了即定位置。
日军对前沿发起了进攻,几挺机枪火力密集地打过来,按照即定的计划,前沿工事的兄弟放了几枪,立刻后撤。小鬼子以为攻击得手,立刻就往阵地上面扑,后续部队见着第一波攻击的顺利,也冲出了前出阵地,往国军阵地这边冲过来。
这边事先隐蔽好的重机枪阵地就开始开火,几挺重机枪朝着鬼子的后续部队扫射,而此时,阵地后面的兄弟们也沿着工事向突进阵地的鬼子进行了反冲锋。突入阵地上的鬼子并不多,后面的后续部队又被重机枪火力压制住了,阵地上的鬼子觉得末日即将到了。
这边迫击炮按照重机枪阵地上面的兄弟标定的鬼子后续部队所处方位开始砸过去,三个营的九门迫击炮都被集中起来,密集的炮弹砸了过去,土块腾着烟尘,身体躯干横飞。鬼子的后续部队被压在那里动弹不得,只能趴在那里挨炮弹。
重机枪阵地打完了就撤,只在阵地侧面留下了观察哨,很快,日军的山炮开始朝这边打,观察哨对远处日军山炮阵地进行观瞄,然后陈章这边也不闲着,按照观瞄结果几门山炮一起开火,对鬼子的山炮阵地火力突袭。
这边观瞄的兄弟帮着修正弹着点,几轮炮打下来,鬼子的山炮阵地上被打哑巴了三门炮,十几个鬼子被炸死了,由于地势矮,没办法观瞄,鬼子的重炮眼看着自己的山炮阵地挨揍,也使不上劲。
这边火炮对战打的正酣,阵地上面国军兄弟们也在和鬼子殊死地搏斗着。两个连从阵地的侧翼包抄过去,另外的兄弟们从正面强攻。刚才突入阵地的两个小队的鬼子慢慢地被打的没了还手之力,防线越来越往后缩,最后没办法,龟缩在阵地的一角死命顽抗。
这边鬼子的后续部队冒着炮火往上冲,伤亡很大,但还是有一部分鬼子冲上了阵地,整个火线上面枪声密集,鬼子不顾伤亡地固守着阵地的一角,其他的鬼子从阵地另一侧,打开了一个缺口,往这边冲击。
唐路也知道,仗打到这个份上,只能咬牙撑下去了,就把伤亡最严重的三营和团警卫连也调上去了,这么一来,手上掌握的预备队就只剩了教导队了,如果鬼子再进攻侧翼,可能整个战线就顶不住了。
这时师里也下了命令,陈锋负伤之后,唐路暂时代理团长,要求在阵地上至少坚守四十八个小时,以牵制敌军。
阵地上面已经白热化了,鬼子的后续部队源源不断冒着炮火往上冲,最后鬼子的重炮也打红了眼,不管阵地上还有自己人了,七里喀嚓就往阵地上砸炮弹,国军将士伤亡严重,冲上阵地的鬼子也有很多丧生在自己人的炮火中。
此时,对于双方的指挥官来说,其实拼的就是意志,谁能意志坚决的挺到最后,谁就可能取得胜利。整个战场上胶着了,三个营的兄弟们也是打红了眼,仗打的嗷嗷叫,刺刀、手榴弹在机枪的掩护下,把阵地上的鬼子肃清了,然后冒着密集的炮火阻击进攻的敌人。
一整天,日军发动了四次大规模的进攻,阵地几经易手,每一寸土地几乎都被反复争夺,炮弹把地面的土块、碎石、肢体碎片炸的飞向空中,一颗颗手榴弹被兄弟们拉着了弦,一个个端着刺刀的汉子血红着眼睛,最后直到傍晚,阵地仍然掌握在国军兄弟们的手上。
到了晚上,唐路将整理好的简报打发丁三往师里送,又嘱咐他顺道去师里的医院看看陈锋有没有脱离危险。
丁三揣好了简报,就往师里走,等到了作战科,里面人头攒动,也是忙着不可开交。丁三把简报交了,领了收条,又去了师了军需那里,把军需单子交了,就去了师里的医院。
医院里面到处是伤兵,床位都占满了,好多伤兵躺在露天里。丁三辗转了半天,才在医院里找到了刚刚抬下手术台的陈锋。
医生从陈锋的肋骨和背部取出了三枚手榴弹的弹片,最大的一枚比红枣还大,血流了一盆子,血液紧张,陈锋坚持着没让输血,就打了针吗啡硬挺着。
丁三看着陈锋,差点眼泪都下来了,病床上面的陈锋已经睡着了,估计吗啡的劲还没过去,脸色蜡黄,嘴唇干的起了皮,眼睛一圈黑。
丁三不忍心叫醒他,就找来护士追着问,等把伤病的情况问清楚了,才往自己团里走。
他走后,陈锋被转移到了后方更大的一家医院,一路上飞机轰炸个没完,陈锋昏昏沉沉地睡了两天才醒过来。
伤口匆忙中处理的不好,有点发炎,后方医院一看,最后也没办法,只好又把线拆开,重新清创,重新缝合。
而这次伤的确实不轻,好在陈锋体格好,换上了别人,一感染没准就过去了。
等陈锋的伤初步好了,已经是元旦以后的事情了,尽管国军伤亡巨大,但日军的几个师团也被打的无功而返,一点脾气没有,在城外险些给国军给包围了。最后还是靠着他们另一个师团才勉强突围,日军再次被逐到以前的防线那里。
但师里也损失很大,仅仅是陈锋这个团,反复参加了多次阻击,几乎伤亡过半,前几天被撤下来休整。听见自己老部队伤亡的消息,陈锋心里也很搓火,但没办法,自己的伤总也不争气,小一个月了,还是没长好,吸气的时候钻心的疼痛。
这天是个难得的晴天,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又这么过了一年,又有多少国军的将士战死在沙场上啊。
趁着天晴,病房的护士就把陈锋推到外面晒太阳,在医院后面的小庭院里,陈锋安静地享受着阳光,看着树藤上的蚂蚁忙忙碌碌地上下爬。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呢,仗打了这么些年,陈锋都不记得自己身边有多少兄弟血撒疆场,有多少兄弟为国捐躯了。
这个数字无法统计,这个数字不应该不遗忘。可惜的是,太多太多,英勇的国军将士被遗忘了,那些活下来的呢,或许几年后,战死在和另外一支中国军队厮杀的战场上,或许最后老死在台湾,终生未能看看自己的家乡。
就在陈锋想着过去的战友时,有个人走到了陈锋轮椅后面,重重地一巴掌拍在陈锋肩膀上,陈锋一回头,一看那个人,特激动,“哈哈,你怎么来了。”
第二十八章 困惑
“小样,我就不能来看你啦。看看,奶粉,美国货。”潘云飞笑着把几个铁皮子罐头放在陈锋边上。
陈锋挣扎着要从轮椅上起来,潘云飞一把按住了,“别那么外,我过来就是看看你,跟你唠唠嗑。”然后他让自己的勤务兵把陈锋的轮椅推着,两个人在花园里散步。
等到了一个僻静点的地方,潘云飞使个颜色,那个勤务兵停了手,向后退了几步,好让他们两安静地说话。
“师里面最近咋样?我听说撤下来了。” 陈锋问道。
“是啊,撤下来了,师里最近忙着发抚恤,搞劳兵,这次上面也动真格的了,发了十万块,给死难的兄弟。辎重什么的,最近也在要,上次会战上峰还是满意的。”潘云飞摸出根烟,敬了陈锋一根。
陈锋接过来,上下的摸火,潘云飞把打火机扔过来,陈锋道,“操,又不是为了上峰满意打仗的,唉,球德行啊,真没招。”
“哈哈,你啊,牢骚少点,有时候,在军队混,就得会跟着风走。打仗你是呱呱叫,就是这个不行,哈哈,该跑跑还是跑跑。这次你们团打的也好,再说你还挂了花,想法子往师里军里跑跑路子。”
“咱有啥路子,师里不是传要整编吗?有啥动静?” 陈锋腮帮子陷下去,深吸了一口烟,然后长长的呼出来,两道烟柱子打着旋喷在万年青的叶子上。
“消息很灵通啊,哈哈,过几天过年了,等军里搞聚餐,我帮你知会一声,你看咋样?”潘云飞拣起个柳条子,三两下编成个柳条勺子,递给陈锋。
“老潘,有这手艺。” 陈锋觉着新奇就接过来玩,“其实我也是听团里来看我的兄弟说的,唉,其实动不动都无所谓,要是去师里更好,不能去,我还是塌实地干我的团长,你也知道我的。”
“你先别着急,我琢磨琢磨,大面上的事,你也要做好,该花钱的花,我借你都成。”潘云飞瞟了一眼不远处自己的勤务兵,“其实你也该动动了,几个仗打的都漂亮,关键现在师里、军里都是那谁谁的人,没什么好位置。不过师里面最近要调整,你别急,我可能会动。”
“哈哈,那成啊,你一动,我就跟着动呗。” 陈锋也乐了。
“其实你到师里也许更好,团里有唐路在,我觉得也挺好,你到师参谋部,没准能干出个大样来。”潘云飞停了一下,“你知道吗?唐路也挂花了,不过伤的倒不重,胳膊让弹片干了一下。”
“哦,那团里呢?”
“你就别操那心了,好象是三营长暂时兼着呢。你们团也是,一直也没团参谋长,一直是副团长兼着。”潘云飞抽烟快,几口就嗦完了,把烟屁摁在花盆里。
“唉,不是一直折腾吗?闻天海调了之后就我兼着,然后就缺员,到现在团里还是没补齐呢。”
“那弄好了,你到师里当参谋吧,师参谋长的位子我看迟早是你陈锋的。”
“得,现在能升的,还是得重庆那边有人啊。”
潘云飞瞄着陈锋身上的病号服,“操,这几天没换了,这儿的护士真操蛋。其实也不一定,重庆方面也是要能打仗的,都他妈的草包,那老头子折腾个啥劲。”
“算了,这的伤员多,我现在住军官病房,已经很不错了,没那么多讲究。” 陈锋看看自己的病号服,好几天没换了,确实有点脏。“咱又不机会喊老头子校长,人矮一截啊。”
“你伤了几个地方,大夫说啥时候能好吗。”
“三个弹片四个眼,有一块从前面干进去,后背出来的。大夫为了取弹片,又割了个口子,总共五个口子。” 陈锋一脸自嘲的表情。
“这大夫也操蛋,怎么又割了个口子。”
“哈哈,弹片活动了,在肋巴骨缝里,伤口小,钳子够不着,只能再拉一刀。”
“这大夫,也是学艺不精,估计没出师呢。听他们回来学,说当时你差点咯屁个舅子的,淌了一大盆子血。我就想,陈锋那小子没那么容易咯屁吧,果然说中了吧。”
两个人就哈哈笑,中午潘云飞让勤务兵到街上的馆子炒了菜,陈锋伤没好,不敢喝酒,就在边上吃了点菜。潘云飞还特地要了排骨和肚子汤,跟陈锋逗着说,吃什么补什么,三个人就在病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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