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亮军刀
?br /> 又过了一个多月,丁三恢复了很多,有时候已经可以不扶着墙走了,倪浣尘就走在前面,拿根棍子,丁三拉着棍子慢慢走。后来丁三觉得棍子都不需要了,自己可以不借助别的东西朝前走,结果没走几步还是一头栽地上,倪浣尘没扶住,结果两个人扑通一下倒在一起。
丁三也是好久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女人了,倪浣尘身上的那种少女气息一下子往他脑壳里面钻。但丁三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慢慢地从倪浣尘身上爬起来,扶着墙站了起来。倪浣尘虽然身上摔疼了,但好像一点都不生气,笑呵呵地跟丁三撒娇。
丁三暗自骂自己,倪妹子跟自己妹妹一样,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有异样的想法。想到这里,丁三就释然地笑了笑。
在倪浣尘的帮助下,丁三不仅不需要借助其他东西就能走了,而且慢慢地能小跑。一开始走不远,但情况在好转,好像身体里面的经脉重新对上了号,以前不干活的零件,现在都恢复得个顶个的精神。
这段日子丁三也认了不少字,甚至自己能勉强读报纸了,不认识的就问老张,两个人关系也相处得越来越融洽。没事也就爱扯闲篇,老张说丁三开窍了,所以认字快。
医院为了防飞机轰炸所以建在郊区,两个人没事的时候就当遛弯,去县城玩。反正路不远,只有两里多地,丁三走走歇歇的,差不多一个多钟点也走到了。
县城里热闹的很,各种番号的部队都有,满大街都是官兵,好多是刚从战场下来的,谁都不尿,喝酒、打架的到处都是。
一般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从战场上下来的兵很容易辨认,主要是他们身上有那么一股子劲。当新兵刚上火线,一般是好奇带点兴奋。等看到自己的战友的尸体,会感到恐惧和仇恨,同时也会暗自安慰说自己不会中弹。但慢慢的人都会绝望,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然后精神越来越差,情绪也慢慢失控。直到走下战场,那种感觉,就是我还活着,自己还活着,所以值得高兴。
大街上的酒馆里,经常能看到几个兵围在一起喝酒,一个人刚刚讲完一个笑话,边上的人都哈哈大笑。其实不是因为笑话好笑,而是自己还活着。
每次到县城,两个人都会找个饭馆打牙祭,一般是要上一只红烧鸡,再要点米酒。这边的红烧鸡非常好吃,里面放了大量的辣椒,汤水非常地道,一掀锅盖喷喷香。这天两个人吃的很慢,反正是无所事事,最后就着汤水吃上两大碗米饭。
这时街上有叫卖号外,老张就叫过来买了一张,粗略地看了一眼,告诉丁三看来仗是快打完了。丁三接过报纸看了一下,不怎么明白,老张就跟他解释。报纸上写着美国和英国前天在法国成功登陆了,开辟了欧洲的第二战场。丁三还是不明白,法国登陆跟打小鬼子有什么关系。老张就跟他解释,小鬼子和德国法西斯是一伙的,美国和英国在法国登陆,那德国就快完蛋了。等德国一完蛋,俄国就会帮着我们打小日本。
丁三觉得没希望,老毛子会帮咱们打小日本,这可能吗,不靠谱吧。老毛子啥操性,他们也能信得过?
但老张很兴奋,说抗战胜利不远了。最近报纸上天天都写,国军被日军打得节节败退,日军发动了一场打通大陆交通线的大会战,国军打得非常被动,丢掉好多地方。难道真的是抗战胜利不远了吗?丁三觉得自己墨水少,这个事情想不明白。
两个人吃完了,让小二沏上茶水,坐在那儿一边喝茶一边剔着牙花子。这时隔壁的两桌兵打了起来,好像是番号不同的部队,谁都不怕谁,饭馆里面乒乓响成一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想还是回去吧,叫来小二会了帐,两个人起身回医院。
一路上大车、炮车一辆接一辆,不时就能看到两支走对头的部队相互吵起来,谁也不让谁。还有好多前边撤下来的部队,抬着伤兵缓慢而僵硬地走。丁三突然惦记上了自己的老部队,也不知道兄弟们现在怎么样了。
走到离医院不远的地方,看到路边上有卖香瓜的,丁三买了几个,他记得倪浣尘爱吃这个。卖瓜的老汉衣衫褴褛,仗打了这么多年,老百姓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达官贵人吃香的喝辣的,就剩了老百姓过得潦倒。丁三心里不是滋味,就给老汉多塞了几个钱,老汉感激的直叫老总好。丁三在想,老汉的岁数跟自己的父母其实都差不多,而自己的父母家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想到这里心里更不是个滋味。
等到了病房,留了两个给倪浣尘,其他几个瓜都拿刀切了,病房里的兄弟们分了吃。这个季节香瓜特别香甜,而且保水,吃进去喉咙都是甜的。病房里头人多,几个香瓜两三下就没了影子。吃完了把瓜皮什么的收拾了,大家围着唠嗑,老张就把报纸上面写着新闻给大伙念,完了之后大伙都觉得有希望,等收拾完了德国法西斯,小日本的日子也长不了,自己回家种田的好日子也就不远了。
日子过得飞快,丁三也恢复了很多,只要不是重体力的事情,基本都能干的了。这段时间倪浣尘也来得很勤,丁三从她目光中察觉到了异样。但丁三心里装着小高,所以一直把倪浣尘当自家妹子看。
这天老张说嘴馋了,拉着丁三和另外一个军官到医院边上的饭馆吃饭,要了一大盆子红烧肉,炒了韭菜鸡蛋之类的几个素菜,三个人甩开了腮帮子吃。经历过战场上一天两顿红薯稀饭的人,对吃都非常感兴趣。丁三也不例外,有一次老张亲眼见着他要了三个酱猪蹄,然后慢条斯文的全给啃光了。大家吃得时候都有一种想法,那就是今天吃着了,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命吃着好的。
三个人把一盆子红烧肉吃的汤水都不剩,最后汤拿来泡饭吃,因为油汪汪的汤泡饭特别的解馋。丁三觉得肥肉太少,吃的不过瘾,改天让老板拿五花肉做一顿,肥嘟嘟的,那真解馋。丁三打着响嗝,把身前的酒喝了,炒白菜的汤汁倒自己碗里,兑上开水吸溜着喝。他坐在正对门的地方,这时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是团里炮连的陈章。
陈章见着丁三也是非常兴奋,两个人互相骂着,抱着对方,问候对方居然还活着呢。丁三把他和他带来的几个兵叫过来,两张桌子拼一起,又重新要了酒菜。丁三嘱咐着,再拿五花肉作个红烧肉,他知道一身风尘刚从战场上下来的陈章现在肚子里也没什么油水。
两个人酒到杯干,陈章就说了团里的事情,丁三负伤到后方以后,团里打了几场硬仗。但整个战区时局并不好,上峰命令放弃了很多地方。这次陈章是到师里要弹药补充的,团里就驻扎在离这不到三十公里的一个小村子里。
丁三其实也想再吃点五花肉,但看陈章吃的正馋劲,他就没怎么动筷子,心想着到时候剩点汤,拿馒头蘸着吃也解馋。他一边看着菜盆里面油汪汪的汤水,一边听着陈章讲部队这几个月打的仗。
等大家都快吃完了,丁三要了两馒头,把剩下的油汤蘸着馒头吃了。
最近团里有伤亡,原来的参谋长方天强殉国了,他殉国之后才知道他是上峰一个高官的儿子,也真有种,关键时候带着预备队堵到火线上了。现在陈锋是团里的参谋长,原来一营的连长杨棋现在是一营长,而原来的排长刘旭进现在是一营三连连长。
大家一边喝酒一边感叹方天强这货有种,陈章说了团里现在士气低落,主要是被保存实力,不让打仗闹的。
丁三被撑得直松裤腰带,他和陈章带来的人挨个碰了杯子,然后又执意要了几个凉菜,大伙接着喝上了。最后大家是把丁三扶着送回病房的,把他安顿下来,陈章他们还得赶路,就嘱咐几句,连夜往县城走。
第二天一早,丁三酒醒了就找医院说要出院。医院也很奇怪,按照丁三的伤势,最好是能再静养一段时间。但丁三不这么想,等静养好了,没准他得去别的部队。他不是喜欢打仗,但他宁愿到自己兄弟中间去,也不想自己被派到另一支不熟悉的部队。
最后医院也是没办法,就把丁三的出院证明上签字盖章。丁三拿着出院证明回到自己病房,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跟病房的兄弟们告别。大家都喜欢丁三,挨个拥抱他告别,等丁三刚想出病房的门,他看到了倪浣尘。
他走过去,给倪浣尘行了个军礼,他平时很少给老百姓行军礼,但今天是个例外,他在和他的妹妹告别。
倪浣尘眼圈通红,站在丁三面前,仿佛有很多话要讲,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最后哽着嗓子跟丁三说,哥哥,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妹妹天天为了哥哥给菩萨烧香,哥哥,你要活着回来。丁三一听也憋不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浑身摸了一下,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然后他打开背包,从自己满是血斑的军服上面扯下胸前的番号条子,他觉得自己的番号对于自己而言是最重要的,那是一群兄弟啊,一群跟自己一样的热血的汉子。他把番号条子递到倪浣尘的手中,他感觉到倪的小手冰凉而光滑,心头一热,为了咱妹子,狗操的小日本,一定要把你打服了。
第六十八章 归队
丁三是天擦了黑才找到部队的,门口的岗哨把他拦了下来,因为他不知道口令。也是赶巧了,正好陈锋他们几个回来,在门口看着丁三,一把抱住,转了三四圈才放下来。陈锋擂着丁三,问他居然还活着,大家就像好久未曾见面的兄弟一样。
到了团部,陈锋递给丁三一样好东西,是丁三以前用的那支汤姆逊冲锋枪,摸着枪的丁三象是摸着自己女人屁股一样的舒坦。枪被很好的保养了,跟以前一样,枪油擦得少,是干擦出来的。边上人说,枪一直是陈锋在用,所以保养的跟新的一样。丁三感激地看着陈锋,而这种感激是兄弟间相互信任的感激。
几个人坐下来,丁三从背包里拿出买的熟肉,一帮人开始沉默的吃喝。丁三问了问团里的情况,这几个月团里被配属打防御,一直打的不舒坦。鬼子集中重兵想打通大陆交通线,团里的伤亡很大。吃饭的时候一说谁谁,都在什么地方战死了。目前团里是去一个新的防区,配合其他战区的部队守住一条河。
大伙正吃着,王卫华和几个军官进了团部,见着丁三也分外高兴。一帮人重新让炊事班整了点干豆腐之类的酒菜,喝了一会。丁三就说想回自己的排,正好杨棋不在,陈锋就让丁三明天找到杨棋再安排。陈锋眼尖,看出丁三伤还没好利落,就嘱咐着待会儿把自己的马让丁三带回去,丁三犟了几下,被陈锋拿眼睛一瞪,没敢再说话了。
喝到快收尾的时候,楚建明带着侦查的兄弟回来了,进来见着丁三,二话不说就擂上一拳。以前的连长万耀伤好之后被补充到了其他部队,原来三营的排长楚建明当上了连长。大家让了座位,几个兄弟坐过来吃喝,楚建明简单说了说侦查的情况。
前面大概有三个师,而现在团里要去布防的防区,在主阵地的侧翼。防区紧挨着河,边上还有一个大概几十亩的湖,就怕小鬼子的汽艇过来炸。
第二天傍晚时分,团里前出到了预定的防区,陈锋安排这沿河构筑递次纵深工事,拉上野战电话。然后安排人和兄弟部队取得了联系。
团里在阵地上呆了三天,没完没了地挖了严密的野战工事,但鬼子连个影子也没有。陈锋组织了几次侦查,最远到达了距离阵地前沿至少二十公里的地方,才零星地看到一些伪军和乡绅的小规模武装。
陈锋觉得鬼子的持续进攻已经打得上峰闻风丧胆了,中间隔着几十公里的空白地带,压根就不敢派部队过去袭扰。他向上头打了报告,但上头没准,说要保持实力。
又过了两周,河面上开了了一艘小炮艇,冒着黑烟,大老远就让警戒哨的兄弟看到了,报告给了杨棋。
通过望远镜,这是个前后装了机关炮的小炮艇,估计上面不超过二十个人,杨棋一边命令前沿的观察哨注意动静,一边往团里联系。陈锋接到野战电话里面杨棋的汇报,顿时来了精神,让杨棋先别打,自己亲自到前沿看看。
眼看着炮艇越来越近,陈锋觉得这个可能是来侦查的,既然是那样,看能不能抓个活口。炮艇突突突地扯着烟,船头站着一个光着膀子的鬼子,也举着望远镜朝岸上观察。对岸是一大片荒芜的农田,前面一处河汊子,按照地图应该是一个小湖。
河面上传来青草的好闻的味道,这非常像他家乡的稻田,这个季节稻米即将收割,多余的稻米会被做成米酒。然后村子里的人会在丰收的时候拿米酒祭奠神灵给的好收成。自己来中国战区已经整整七年了,一次也没有回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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