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亮军刀
王卫华想想也是,就找来几个营长商量,大家都同意。但问题是这个事情不能透底了,要是缴获了私自昧着,留着打仗用也就算了,各个部队也都有。但把缴获的枪支弹药买了换粮食这倒是有点悬,搞不好官撸了事小,扣个帽子说你发国难财那可是人头落地的罪名了。
想来想去大伙决定还是试试,先不卖多,十几支步枪,几百发子弹的这么卖,一旦事发罪名也小。团里找来听的懂当地口音的兄弟四处的打探,有没有乡绅什么的原意买枪支弹药的。
陈锋想想这个事情就心寒,打仗打得兄弟们饿的要卖枪,这他娘的叫什么鸟世道。等打完了仗一准儿卸甲归田,管他娘的舅子的,自己当个平头老百姓,安安生生的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不知不觉地卖了三十多支三八枪和几千发子弹,团里换来的粮食也让兄弟至少腿肚子不发飘了。就这么在防区无精打采地过了一个多月,这天出去运子弹的兄弟带回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原来当地有帮贼,经常偷铁路,一般都是趁着火车弯道速度慢,撵着火车跳上去,有啥偷啥,布匹、粮食啥的都偷,只要没人看着,什么都敢偷。有时候也偷老百姓,鬼子的也偷,伪军的也偷。前几天托人买了三支三八枪和几十发子弹,说是跑的时候放枪壮胆,也能吓吓后面追的人。
一帮人就聊了会儿,那帮贼说最近离着四十多公里的地方的火车站戒备森严,好多鬼子把着岗,打听了一下,说是运来好多粮食,都是东北来的大米大豆什么的,说是要等转运到东边装船。
王卫华一听就明白了,这是鬼子的军粮,娘个舅子的,要是把这个粮劫了那该多痛快啊。连夜把团部的人叫了起来,商量这个事情。
大伙听完了都在挠头,关键是太远了,团里长途奔袭一晚上才能能赶到那儿,但肯定粮食是运不回来了,而且一路上也没法运,陆路上没法走,鬼子肯定把着层层重兵呢。
陈锋主张先把情况摸清楚再说,就找来熟悉当地风土人情和地形地貌的兄弟,然后让兄弟们和那帮贼联络上,许诺送五支步枪外加五百发子弹,但前提是要把团里的人带到火车站附近。
那帮贼带着那个兄弟就走了,一口气过了五天,等那个兄弟回团部,大伙都看傻了,衣衫褴褛的跟个叫花子没两样。一问才知道原来和那帮贼在火车站分了手,一路上盘查的禁,他就扒了路倒的死人身上的衣服,一路上要饭回来的。
大家赶紧让他洗澡换衣服吃饭,他说不着急先把事情说清楚。原来鬼子大概在火车站囤积几十车皮的粮食,但铁路线上的一个桥让新四军给炸了,火车走不了,只能趴窝等着桥修好。大约一个中队的鬼子驻防在车站,本来很小的站现在围得跟个铁箍的尿桶一样。
陈锋看了看地图,距离车站大概五里地有个河叉子,看到这里他就说了说他的想法。大伙觉得有点意思,都说这个主意不错。
随后王卫华从团部经费里面拨出一些银元,然后几个兄弟都化了妆先头出发了。
团里最擅长夜战的一营担任了这次突袭任务,随身除了必要的弹药之外,最多的就是每个人都领了一瓶子煤油。此外以班为单位,每个人都拿子弹袋子交叉改做成一个背囊,里面拿粗布粗线的缝上。王卫华特地试了一下,每个人至少能装二十斤朝上的粮食。
部队利用夜色昼伏夜出,白天全在林子里面猫着,吃的都是冷馍就凉水,也不敢生火。一口气走了两个晚上,让那几个偷铁路的贼领着道,绕着警戒的伪军,避开岗哨走弓背路摸到火车站边上。
等到了车站都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了,杨棋让部队悄悄地贴到车站的外围,然后让三连到仓库的一头准备放火,这边的两个连轻重火力准备好,刺刀上好,就等着一口气打个鬼子措手不及。
那几个贼非得跟着部队上去,说是自从小鬼子打过来,虽说自个也没少祸害老百姓,但也没少偷鬼子的。而且他们也有好几个兄弟死在鬼子手里,这次说什么也要给自己的兄弟报仇,不能让鬼子把自个看扁了,就算咱是当贼的,也要把你小日本当成个婊子给操了。
杨棋心里头纳闷,看不出来,这些当贼的心里也有血性啊。其实窃国者何尝不是贼呢,那些高高在上的长官,有几个不是贼,但杨棋也没办法,他左右不了什么,只能按照一个军人的标准在这场战争中履行自己的职责。
几个连队分别布置妥当,三连把机枪全都调到别的连里,个个身上除了一支步枪之外,都提溜着好几个装满了煤油的酒瓶子。一口气几百个煤油瓶子点着了扔到仓库的屋顶上,顿时火光冲天。鬼子从睡梦中醒过来,一帮子抓紧时间灭火,另一帮子人就朝三连那边冲过去。
其实这恰恰中了陈锋的圈套,杨棋按照陈锋的安排,直接趁乱把两个连堵在鬼子的后头打。火光冲天,鬼子在明处,而杨棋的部队在暗处,跟打靶子似的,鬼子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反复发动了几次冲锋都被机枪打了下去。最后杨棋判定鬼子的弹药不足了,一发狠冲了上去,叮哐的一顿打,一个中队的鬼子被一个营漂亮地以绝对优势兵力吃掉了。
营里也来不及清点战果,赶紧让所有的兄弟拼命在背包里装米,个个狠不得撑到口袋扣不上来才罢休。即使是那样,营里也只装了不到一个车皮的大米,剩下的几十车皮杨棋一声令下,全给烧了。想想看,这些粮食都是搜刮咱中国的老百姓的,烧起来真是舍不得,但没法子,这就是打仗。
装完了米袋子,全营急行军,要尽快赶在鬼子的反扑部队之前赶到渡口。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带路的那几个贼怎么不见了,杨棋打发人赶紧去找。结果发现,那三个贼全部脸朝前地倒在冲锋的血泊中。
杨棋觉得这三个爷们是好人,至少和军里、师里的大爷们相比是好人,至少骨子里面还有点人的德性,有点人味儿。他嘱咐兄弟们把他们三个和其他兄弟的尸体抬了,赶紧撤到渡口去。
等到了渡口早有几天派出来的兄弟带着渡船在那儿等着呢,全营把米卸到船上,几个渡船连夜南行,几天后团里在夜晚秘密在下游安排大车把粮食运回驻地。
冒这么大风险,几个渡船的船老大死活不收国军的银元,说是帮国军做事那是祖坟葬的好,要是要了钱,那就不该了。
一营离开渡口抄小路昼伏夜出,还是以前的办法,悄无声息地摸回到自己的防区。陈锋想想也后怕,幸亏是鬼子的兵力不足,战线拉得太开,不然自己的一个营绝对不可能长途奔袭几十公里偷袭得手的。
等粮食拉回到团部清点,大家喜出望外。一个晚上抢了共计一万多斤粮食,此外还烧了鬼子几十车皮的物资并粮食,打掉鬼子一个中队,而自己只伤亡了不到一个排,这笔帐怎么算也划得来。
牺牲的那几个贼最后也被带回到团里,杨棋把他们捐躯的经过大致说了一下,陈锋也是很佩服,命令给他们三个换上军服,按照国军将士的规格葬了他们。
第七十章 流水无情
第二天团部开了会,主要是把这次偷袭作战的情况作了讨论,大家一致认为这种集中优势兵力零敲碎打的战术行的通。当天下午,团里把这次偷袭的战斗过程报到了师部,此外还为相关的官兵请了功。
但师部一直没有什么回应,按道理说这样的行动应该得到师部的嘉奖,但王卫华觉得自己的这个团简直跟个后娘养的一样,凡是好事总没有这个团的份,凡是要暴露在防区一线的活一般都没得跑,肯定最后都落到这个团头上。
这段时间防区当面没什么大的动静,倒是南面激战正酣。陈锋通过自己在其他部队的同学得知,南面主要是日军的冈村宁次在指挥约十几万鬼子一路向南边打。战时吃紧,陈锋预感到没准要从这边调兵去增援。
今年的仗打得最窝囊,也不知道上头怎么想的,河南、湖南、广西、广东、福建、贵州的好多防区都丢了。好多地方鬼子几乎是如若无人之境,一个建制很小的日军,就能把国军打得节节后退。陈锋觉得上峰这些当大官的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大好河山就这么一步步丢掉了。
仗打到这个份上,后方还是夜夜笙歌的醉生梦死,朝廷大员拿着美援物资大发国难财。大家私底下都传蒋、宋、孔、陈在外头存款都好几个亿的,还不是现在手上发了毛的国民政府的票子,而是相当于真金白银的美钞啊。陈锋的同学都劝陈锋别当真,能捞的还是得捞,黄金和美钞还是得囤一点。没准哪天国民政府的票子成了废纸,那还不得亏死个舅子的。
这天部队收到命令,要往北边调,说是北边日军有几支部队压过来了,要整个军都火速调过去增援。
部队开到后方,在一个铁路小站边上集结完毕,几列火车拉着物资扯着黑烟停了下来。部队一窝蜂地拥上去,秩序混乱的很,王卫华命令部队原地不动,看着乱样子这趟车是赶不上了。
也就在这时鬼子的飞机不知怎么就飞脑袋上了,俯冲着来回扫射,整个车站简直炸了庙。各个番号的部队堵在一起四散的跑,唯一的几条道路变得拥挤不堪。
王卫华一边命令团里的兄弟利用铁路边上荒弃的建筑就地隐蔽,一边命令陈锋组织防空火力。一口气,一营的所有轻重机枪都被被用简易方式架了起来,前面的兄弟托着机枪架子,后面的兄弟对空扫射。
等日军战斗机飞过去了,车站上混乱稍稍好了一点。但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一架两个螺旋桨的日军轰炸机飞过来了。先是贴着车站边上扔炸弹,几列火车连同物资被炸成了一片火海,各种碎片随着巨响飞向空中。
陈锋这个时候抗命了,他很清楚这种飞机单单靠地面的机枪根本打不下来,必须是对空的机关炮才有戏。但打红眼的王卫华强令对空射击,车站里面死了那么多弟兄,怎么着也不能让小鬼子太狂了。
被王卫华感染的,陈锋也是被点着了火,组织起三个营,不顾飞机的扫射,几十挺机枪玩命地朝轰炸机扫射。
被地面的机枪弹道的曳光所吸引,鬼子的飞行员觉得这群中国士兵简直是疯了,居然想用手上的轻武器把自己打下来。自己的飞机整个机腹都有厚厚的装甲,机枪火力对飞机根本没什么作用。
满不在乎的日军飞行员驾驶着轰炸机晃着膀子几乎是贴着树的高度来回扫射,地面上伤亡严重,到处是溃兵,陈锋身后的建筑被瞬间打碎,砖瓦碎片横飞,崩了陈锋一脑袋土。
也就是这次俯冲,鬼子飞机前端玻璃舱被打裂了,里面坐着的导航员挨了好几发子弹,一头歪倒在椅子上。这下飞行员被彻底激怒了,把飞机拉起来,再次降低高度,飞过来扫射。但这次高度太低了,加上驾驶舱的玻璃罩子被打碎,飞行员观察受限,飞到快要能打到陈锋的位置时,正好机翼上的螺旋桨被电线杆顶端擦了一下。木头的电线杆打成了碎片,螺旋桨也拉着火光,桨片碎成几片。
等到飞行员观察到发动机起火时已经晚了,他赶忙把飞机拉起来,同时把左侧发动机关闭。但火势很快蔓延开来,整个机翼里面全是航空汽油,轰炸机刚拉到空中,一下子整个左侧机翼烧着了,瞬间变成个大火球,一头栽在远处的农田里面。
这边车站上面乱成一团,到处是火光。看来火车是坐不了了,部队只能一部分原地等新的火车过来运,另一部分就地开拔步行到新的防区去。
团里被安排走在全军的最前面,沿铁路线一直向北走,然后再重新集结。
一路上走了大半个月,沿途到处是飞机和火炮留下的残垣断壁。立秋刚过,北方天就开始冷了,白天不觉得,晚上温度降的特别快。又走了几天,部队停下来过长江,大家议论着说是怕是要走到黄河了吧,这边一大片一大片的荒凉,跟黄泛区很象,兄弟们看在眼里,各自都在琢磨着自己的家乡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这大半个月全团基本上没什么伤亡,虽然沿途时不时就有日军的飞机过来轰炸,但每次都及时利用地形隐蔽下来。团里通过这两年的仗,不知不觉地对怎么对付敌方飞机轰炸多少积累下一些办法,此后全团转战好多地方,其他部队被轰炸搞得焦头烂额,但这个团始终能从轰炸中安然无恙,这可能也不得不归功于抗战期间的锻炼。
大家议论说不知不觉地怕是要真的走到黄河边上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玉米地,好多人都没见过这么齐整的地。上头这个时候下令驻扎下来,团里也不知道干嘛要停在这里,这离黄河还有几百公里呢。其实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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