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岁撞大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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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明第二天九点多到了陈老板家,外面照样是吹拉弹唱,里面有点变化,多了几个花圈,从挽联上看出是陈老板的朋友送的。他心想,这才对嘛,陈老板在凤城也呆了十几年,应该有不少朋友,可奇怪前两天都到哪去了?
他进了南房,他的朋友们倒尽职尽责,早早来齐了。夏丹儿一见到梅梅,知道方明来了,赶紧出来看他。方明在南房呆了一会,挂记着夏灵儿的伤情,就和她们上正房看看夏灵儿。
今天灵柩头前已摆放了陈老板的遗像,方明看着那熟悉的笑容,很难联系到他这时已面目全非躺在灵柩里。他的两个女儿正懵懵懂懂之际,惊吓一过,也不太懂啥叫悲痛,已在院内嬉耍起来。屋里挺多人,方明走到夏灵儿的床边,夏丹儿把他让坐到床上。夏灵儿看起来比昨天好些,除了眼晴更红肿,脸上消肿不少,没有昨天难看。她又向方明道谢,并介绍给其他人,这些人说方明的好话有一箩筐。
人最怕别人说好话,本来方明市里还有事,美容厅马上要装璜完,北京的人这两天就启程,他从内心讲不愿呆在这。可这堆谢情和好话抵消了方明嫌烦的心情,他品味到助人后被人感恩戴德后的荣幸。
接下来两天来祭奠陈老板的人越来越多,特别是出殡前一天,是大祭日,人更多。人们议论这都归功于方明,有他这杆大旗撑起来,最初躲到一边的那些陈老板的朋友,这时都冒出头来。人往往就是这样,啥事都是混同,有人出面,别的人就混同着跟上。他们除了祭钱祭物外,还对夏灵儿嘘寒问暖,买上慰问品表白过去和陈老板如何如何。过去和陈走的很近,且与夏灵儿相熟的,还拿出各种借口和理由解释那几天为何没来。
一次没有外人的时候,夏丹儿报怨这些人,说见人家方明都兜揽起来,他们才跑来装好人!可夏灵儿说方明虽是天大的恩情,可咱们也不能说这些人的不是,不管咋的,最后来了就好。
人一多事儿自然办的热闹,大祭这天晚上,仅礼花弹就响了两千多快。方明和夏家姐妹开始都不同意,说这又不是老丧。可陈的那伙热心朋友不干,他们说一定要好好送送老陈,最后竟为此面红耳赤起来,他们宁肯自己凑钱也要响一响,根本不由别人分说,到这时不同意的也只能同意。
出殡那天虽是一大早,送的人却挺多,看的人也不少。开始人们看见就两个全身白孝的女孩在灵柩前,一个砸孝子盆,一个扛引魂幡,太可怜了,心软的跟着掉泪。到后来是看送灵的队伍,有两排穿着大红制服的管乐手最引人注目,制服很像北洋政府时期的军装,高筒帽,流苏肩章,上衣两排铜钮扣,下身三道黄裤缝,威风凛凛的,齐戴白手套吹着各种管乐,雄纠纠地走在最前头。接下来就是陈的两个女儿,由夏丹儿陪着,一个捧像,一个扛引魂幡,很多人对夏丹儿指指点点评头论足。然后是八人抬的带棺罩的灵柩,灵柩后只跟了两三个陈老板的晚辈,光看这段显得很凄凉。
再后面就又热闹了,先是三辆130货车,第一辆上面拉满了人们送的花圈和纸扎,准备拉到坟上去烧;第二辆拉的是正细吹细打的鼓匠;第三辆拉的是响炮的人。后面又跟了一溜轿车,有十几辆,每辆车的两边倒车镜上都系着红布条。震天雷的大炮和鞭炮从家门口穿凤城大街,一直响到坟头。特别在县城街上,不间断地响,街上行人都惟恐躲之不及。原本以为很冷清的出殡,竟然出乎意料,挤进凤城有身份有地位才这样操办的出殡活动。
方明没有参加出殡,知道他们找了挺多车,他也没让车去,毕竟他现在身份特殊,尽可能避开这种事。
趁这闲功夫,他想到温泉工地和学校工地看看。
方明去旅游区的路上觉得有些愧对大哥,自己每天尽顾风花雪月,工程建设到啥程度,有没有他能帮上的忙,这些都忘在脑后。尽管大哥后来也想到他的懒散,没让他具体负啥责,可常来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
进了工地,他高兴起来,建设速度真快,工地上已是高楼半耸,规划的建筑都有模有样了,山上的水库坝基也建到一多半,雨季来时就能蓄水。他们介绍,再有两个多月,旅游区全部开始搞内外装修,预计九月底前完工蛮有把握。
方明前几天接到谢莹的电话,说饭店一切恢复如常,她也找好了酒店管理的学校,很快就要把饭店交给春妮,她去进修三个月,完了正赶上筹划旅游区开业。他出了工地,心中盼望旅游区能早点建成,他也能早日见到谢莹。想到这又骂他自己,怎么老是想这些漂亮女人,人家在电话上和他挺亲热,那是因为人家对他的尊敬,别痴心妄想了!
他们又到了学校工地,教学楼和宿舍楼也起了一层多,他们特意去看了丹俐说的很漂亮的“牛棚、羊舍”。
在学校没见到丹俐,看时间还早,他们驱车到了农场。一路上满眼的苜蓿草长势很好,满世界像铺上了绿地毯,让人心旷神怡,引的梅梅在车上高兴地雀跃欢叫。
丹俐笑盈盈把他们接进办公室,办公室外表虽破旧,可里面经过重新粉刷和布置,给人的感觉很好。方明坐下问道:“正忙啥呢?”
“教师们刚招齐,正和筹委会的人商量点事,你们喝水吧?”
“不喝。你非要弄这个筹委会,多麻烦,大哥又不是不相信你。”方明一直不理解齐宇和丹俐热心成立的筹委会,筹委会的人员是从社会上公开招幕的,退休教师占一半。他们在建校期间称筹委会,负责监督审核建校的资金支出,监督招聘教师等各个环节。学校建成后,变成校监会,监督学校的校务管理和财务收支。
丹俐认真地回答方明:“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事,我们要建的是民主化学校,从开始就缺少民主和监督,咋成?”
方明憨憨一笑道:“好,你们对!换了我是不愿上边有那么多婆婆管,像我的公司,我一般不想管,可如果想做主就能做主,又省事又爽快。”
丹俐咯咯笑道:“有几个像你这么有福,啥事都有人在前面给你撑着,你就在后面指手画脚就行。再说你的公司能和学校比?学校的管理多复杂?行啦,和你说这等于是对牛弹琴,你们看了学校吗?”
梅梅抢着说:“看了,那牛棚就是好,比我海滨的家都不知强多少倍。”她说完嘻嘻笑了。
“真的好,住的真比人好,啥奶牛了竟有福气住这房?我想挤出的奶一定比人奶还好。”
方明的话音刚落就把她俩逗的大笑,丹俐从桌上笑爬起来骂他:“方哥,你从来都没一个正经话,人家梅梅还是个小姑娘你就乱说。”
她们笑,可方明没笑,一本正经地说:“谁乱说了?现在不是提倡婴儿母乳喂养吗?咱这牛住的环境好,吃的饲草也好,还产不出比人奶还好的优质奶?”
丹俐又被他逗笑了:“胡说!再好也好不过母乳。你说母乳多好,说人奶,多不入耳。”
梅梅帮方明说道:“叔叔啥都知道,他是故意这样说逗咱们笑的。”
丹俐笑道:“我知道,他就这德性!不过我就是想搞出优质鲜奶,已经让海滨学校联系好优质奶牛,再依托咱们周边的几个著名奶制品企业,咱们无偿提供厂地,看他们谁愿投资建个鲜奶包装生产线,打他们牌子,然后利润分成,这比直接卖奶效益大多了。”
方明非常赞成这个想法,现在市场上的名牌包装鲜奶,要比散装鲜奶贵好几倍。他从农场出来总算心里有点安慰,得意地想,给大哥推荐的沈丹俐太正确了。
方明中午又特意宴请了替他帮忙的朋友们,好家伙!不知谁提前走露了风声,坐了三桌还超员,大家热闹他也高兴,什么三桌五桌的。这一趟回来没少破费,以公司名义给陈老板祭了三千元,以他们夫妇名义祭了二千元,请客吃饭花了五、六千,一万多元出去了。
第二天他上午去了陈老板,夏灵儿让夏丹儿退还方明祭的五千元,说他已帮了她天大的忙,不能再收他的钱。
方明捉住硬要塞钱给他的那双手,扭头对仍躺在床上的夏灵儿说:“看你们这是做成啥了?我们原来也受过老陈的恩惠,现在祭点钱还让我收回,我能收吗?”
听了这话,夏丹儿被方明攥着的双手松了劲,不再硬塞给他。方明又转回头对夏丹儿说:“听话!把钱收起来。”夏丹儿凝视着方明,见他态度坚决,点了点头,方明才有点不舍地把她的手松开,他倒不是不舍那钱,是不舍那双细光绵嫩的玉手。
夏灵儿流着泪说:“大哥,你真是好人!”
方明见夏灵儿今天脸上已完全消肿了,露出了清瘦俊秀的面目,经过这场天降之祸的严重打击,他想这可能还不是她原来的本来面貌,估计原来比现在更俊秀,这勾起他对陈杀人缘由的好奇。又看夏灵儿除了眼还红肿,其它还可以,便问她:“你知道老陈这到底是因为啥?要不想提就别说。”
夏灵儿望着方明说:“我憋在心里也难受,和大哥说说正好。”她长长叹息一声,“痴情女人花心汉,老陈其他都好,就是犯了男人们的通病才惹下这祸事。”说完他觉得有点不合适,又补了一句:“我不会说话,连带了大哥,男人里边也是好人多。”
她不补充还好,补充了反而更让方明难堪,他嘿嘿笑道:“好人多啥?就是痴心女人花心汉,一点不错!我也不例外,你放心讲吧。” 方明一方面是自嘲,另一方面是宽解她。可这话让场中三个女人,除了夏灵儿外,剩下两个都红了一下脸。梅梅红脸是因为方明实话实说带进了她,夏丹儿是一个姑娘家,第一次听一个男人承认自己花心不由得脸红。
夏灵儿神情忧伤地讲:“我一直不知道,这还是老陈出事前几天亲口告诉我。”这话说的方明很奇怪,这人疯了?这事还告诉老婆?不过也没问,继续听她讲:“高琴是出纳,开始好一点,后来仗着有那层关系,开始小打小弄店里的钱。老陈发现后,想甩开她,她要死要活缠着他。”
“瞎眼睛的东西!你想花心也找个好人!”夏丹儿也是第一次听姐姐详细地讲。
他们都知道夏丹儿骂的是谁,可都没搭腔,夏灵儿忧郁地看她一眼又讲:“见甩不开她,老陈开始提防她,可哪能提防住?她手脚越来越大。原来的摊子这几年本来就不太好搞,再让她瞎捣鼓,现在也干不成了。幸亏方哥支持我们,经销店经营的挺好,按理不会欠你们的货款,被她倒腾成这样。”
“小骚货!什么东西?!”夏丹儿不由得又骂!
梅梅也气得跟着骂:“真的不是东西!偷人钱干吗?缺德货!”
夏灵儿朝梅梅感激地望望,又开始讲,这时她的语调有点变了:“老陈一看实在不行,下决心要跟她一刀两断,准备补偿她一笔钱。可她死活不干,最初还是拿寻死威胁老陈,见老陈不为所动,又换了威胁方式,说如果老陈敢和她断绝关系,她就报复我们娘仨。出事的前几天她催的老陈更紧,还加出一条要他和我离婚。老陈怕她真干出啥,这才向我坦白,让我提防些。”
她说完这段开始抽噎起来:“出事前天下午,老陈给了我一个存折,交待了店里的好多事。我和他还一直气恼着,以为他是向我道歉,一点没在意也没理他,谁想到他是安排后事,临出门他抱住两个孩子亲了好长时间,让俩个孩子以后听妈妈话……”
她后来的话已是断断续续泣不成声,到最后没说完就放声大哭,夏丹儿和梅梅早跟着哭成泪人,这会屋里已哭声一片。
方明也忍不住掉下眼泪,掏出手帕抹着泪想,这都是钱作祟的,人心不足蛇吞象,最后命也没了。这老陈还是糊涂,那么多办法非要走这种极端?不过当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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