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侠客行

　　“大……大脑？”伊鲁恩勃然变声。
　　虽然他的声音本来就已经变了，不过这一声格外惨烈，格外悲壮！
　　不光是他，就算一边无关自身的闲人，听到这里，脸色也不由变了。
　　“嗯哪！”独孤鸿心安理得点点头，然后指指自己脑袋，“怎么样，感觉到没有？它正在你的头颅里蠕动，挤压着你的血管，吞食着你的脑浆，一口一口……”
　　这番话，实在有够血腥，有够暴力！
　　独孤鸿说完也就一两秒钟后，控制系统中开始传来“嗵嗵”的闷响，在场的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连接到遗迹总部的连线忽然改成了图像模式。
　　屏幕之上，一群人就看到伊鲁恩正抱着脑袋，不管遇到什么都拿头疯狂去撞的挣扎……图像模式，似乎就是在这种癫狂的撞击中无意间打开的。
　　“我的头，我的大脑……”伊鲁恩抱着脑袋，神情焦灼语无伦次，“我投降！我认输！我会把命运改掉！求求你，求求你，把蛇拿出来吧？呜呜……”
　　说到后来，伊鲁恩已是涕泪横流。
　　“抱歉……在你死之前，我的情况并不会比你稍好，你已经辜负了一次我对你的信任，所以我完全没法寄希望于你会主动取消能力，此时此刻，我只能相信自己的手段。”
　　伊鲁恩仍抱着脑袋不停向四周去撞，脑袋上很快皮开肉绽不说，从他的五官里，也逐渐有血迹开始沁出，似乎大脑已经被三尸不二蛊绞成一滩浆糊了，其状之惨，当真叫人不忍目睹。
　　本来还瞧着控制台屏幕的众人，不少已经偷偷挪开了视线。
　　在场之人虽然都是异能者，血里来火里去，生生死死见多了，可他们毕竟不是变态亚，兔死狐悲的感觉总是在的。
　　哀求被拒，伊鲁恩立刻换了一种神态，龇牙咧嘴咬牙切齿的咆哮着，似乎已彻底陷入癫狂：“你不叫它出来是吗？你不叫它出来，那么咱们同归于尽！”
　　“那就等吧，等结果出来的那刻。我没有选择就只能等，等你先死，等你对命运的强制力消失，否则我无法确定是不是已经摆脱了你所设定的命运。”独孤鸿丝毫不为所动，站在那里静静说道。
　　“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啊……呜呜呜……”到这个时候，伊鲁恩终于明白，自己已彻底没有希望，一边呻吟一边痛哭失声起来，那声音真真如杜鹃啼血，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所有人脸上都挂满了不忍，只有独孤鸿面不改色：“没有办法，这只能怪你自己。是你亲手选择的，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这种情况下杀死我，没有人丝毫余地，没有任何选择的机会……”
　　“我不是不想饶过你，我从来也没想过要杀人，尤其是你。在我对未来的设想里面，你的能力本来会是我做出选择的最重要的参考。”
　　“是你自己亲手，把我饶过你的可能一条条掐断的……”
　　就在独孤鸿毫无怜悯的指责声中，伊鲁恩逐渐停止了挣扎，停止了抽搐，最后终于一动不动。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不管是在流沙蚯腹还是在遗迹总部，尽数噤若寒蝉，看向独孤鸿的眼神当中，都带着跟之前完全不同的神色……
　　如果说之前，他们仅仅是对独孤鸿的智慧感到钦佩，感到敬服，那么此时此刻，那些钦佩敬服，已经全都转变成畏惧了。
　　这家伙可是在他们面前，生生挫败了源自于命运的阴谋，逆转了看起来根本是无从抵挡的命运之轮啊……
　　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不过，人把人杀的这么花哨，这么上档次，可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了。
　　这种智商，正常人的智商衡量标准显然是量程不足的，若真要形容的话，一句老话说的好，多智近乎妖，眼前这位，就是那么个活生生的妖孽吧？
　　所以，就算伊鲁恩已经死了，而且死的不能再死，在场所有人仍旧是没人敢动一下，敢出一声大气，甚至，连所面临的危机一时间都忘了。
　　所有人都拿眼睛望着独孤鸿，心中是打定了主意，从今往后，只要眼前这位还在，他让往东，绝不敢往西，他若让打狗，绝不敢骂鸡……
　　看着众人面上神色，独孤鸿面上不动，心中却是无奈苦笑，他其实是不喜欢杀人的，也并不希望众人对他如眼下这般畏惧，那只会让他想起没有感情时的不愉快往事。
　　可是正如他所说的，这次纯粹是没有了办法，伊鲁恩的策划天衣无缝，天衣无缝到了甚至连放他一马的余地都没有。
　　曲高和寡，独孤求败，大约……说的就是眼下这种情境吧？
　　沉浸在夹杂着淡淡失落与无可奈何的情绪当中，一双柔荑募然钻进了独孤鸿有些发凉的掌心。
　　扭头一看，原来却是黄榕，不知何时已从刚才乘坐的流沙蚯挪到了独孤鸿所在的舱腹内，正用温柔的眼波注视着他。
　　那目光似乎是在安慰他，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这并非你所愿，所以……不要为这些人态度的转变感到难过。
　　我在意的人完全能够理解我，我是为了他们而在战斗，这世间……还有更加美妙的事吗？反手握住黄榕小手，那一瞬间，所有焦虑与烦恼，便已消失不见。　
　
　
　
　　
第十五部　那史阿遗迹之旅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与命运的较量
　
　　这厢里，风光旖旎，正一切尽在不言中，不远处，却募然响起煞风景的声音：
　　“好了好了，不要在那卿卿我我了，本来时间就紧，再要这么耽搁下去，就更没机会跑路了。别忘了，我们屁股后头可还着着火呢！”
　　腹舱里，就响起莫野这般懒洋洋调侃的声音，他似乎跟黄榕同一时间弃了自己的流沙蚯，改乘了独孤鸿所在的这只。
　　独孤鸿倒是丝毫也不觉得怎样，黄榕终究还是有些脸嫩，一阵尴尬正欲松开抓紧独孤鸿的手，却被独孤鸿反手一抓，握的更牢了。
　　“啧啧啧啧，甜蜜哈？温馨哈？”看到这幕，莫野假酸佯醋大摇其头，“既然你这么不紧不慢，对于接下来的事，看来是很有把握了？我没你那么聪明，需要我干什么赶紧说。”
　　“说起来，从刚才开始有件事我就一直不明白呢？你既然在伊鲁恩身体里放下了三尸不二蛊那么恐怖的东西，为什么不早点动手，在他刚刚表现出敌意的时候？偏要和他废话那么多，弄到现在时间都不够了？”
　　“你这样问，其实我才更应该奇怪呢？”莫野声音刚落，水姐姐纳罕郁闷的声音随即响起，“你根本就不晓得，以这家伙的实力，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跟遗迹中心的距离，根本已经超过了控制三尸不二蛊的极限……”
　　“就算放蛊的人是我，操作起来都有些勉强呢，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问题经过这么一提，跟莫野的疑问就完全是不同档次了。
　　“还能怎样？我们与遗迹之间唯一的连接，就是无线通话系统吧？”独孤鸿指指腹舱控制台，“我把激活三尸不二蛊的脑波信号，转成了电子信息，然后在跟伊鲁恩谈话的同时偷偷传送了过去……”
　　“所以不跟他说话不行啊。一旦通话链接中止，发送了半截的激活信号根本不会起作用；一旦让他得了空闲去询问答案，这点小手段也立刻就会暴露……”
　　原来，私下里还有这么档子事亚！
　　不过，这已经不能给听者带来任何惊讶了。
　　这就是差距啊，脑袋里思考回路截然不同的差异，眼前的人，无论他做出什么举动，哪怕自己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但对人家来说，那根本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事，不需要惊讶的，完全没有必要。
　　且说独孤鸿，在与莫野、水姐姐自如交谈的同时，就又在控制台上开始了操作，等到谈话终结的时候，刚刚好也停下了手：“好了，我们至少又争取到了两分钟。大家集中注意力，能不能逃过这劫，就看大家两分钟内的表现了……”
　　“又多出来两分钟？你是怎么做到的？”生生拖延了一分钟就够让人惊讶的了，紧接着却又……这实在不能不叫人心生疑惑。
　　“唔，第一次是依靠物理降温，拖延肌体组织的崩溃时限，第二次则是分离了部分系统资源进驻体液循环系统，强行加快流沙蚯的新陈代谢。手段是差不多的，只是第二次，拖延的过程完全不可逆。”
　　“为了让流沙蚯的意识不会因太过痛苦而崩溃，进驻的同时就不得不切断它的感应系统，所以从进驻开始，流沙蚯就再也接收不到任何指令，只会按照自己的最高速度，不断直线奔跑下去，直到身体崩溃。”
　　“那已经是最后的手段，再没有压榨出更多空闲的可能了……”
　　“唔，原来是这样。不过，我又有了一个新的疑问，伊鲁恩当时曾经预告说，你最多只能争取到一分钟，可是物理降温，再加上资源进驻，你明明可以拖延至少三分钟的说，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用出来呢？”
　　“因为如果一开始用，就只有一分钟了啊！伊鲁恩的能力你难道忘了？在他未死之前，我就算能够做到，也绝对会被无数种可能的随机因素搞到功败垂成的，所以我只能等，等到他死。”
　　“物理降温可以拖延一分钟左右，资源进驻的时间更长一些，而且不可逆，所以我第一个选择了物理降温。”
　　“那个……原来在那个地方也需要做出选择呢？挑战命运的战斗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的呢！不过，唔，你有没有想过，既然他已经预告了你还有一分钟，当时你为什么不干脆放弃挣扎呢？”
　　“反正，无论如何都会有这一分钟的吧？不管是流沙蚯忽然潜能爆发速度增加，还是周围某片沙体忽然陷落，正好把红色鸟人们卷了进去……但伊鲁恩既然说了，那一分钟无论如何都会出现的吧？”
　　“嗯，你领悟的很快。可是有一件事你忽略了啊，你怎么就知道，伊鲁恩嘴里说的一分钟不是假话呢？如果明明只是三十秒，他却说成一分钟，就打算让你提早放弃抵抗，到时候要怎么办？”
　　“我也很想放弃呢，毕竟如果是真的的话，就凭空又能多出一分钟来。可是……我做不到啊！时间的推延如果不是自己争取来的，又恰好因为这个原因挂掉的话，那时死了也不会甘心的吧？”
　　“这个这个……跟命运作战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呢！”
　　以上的对话，回答者是独孤鸿，询问者是在现场的某些人，只不过时间，却是在很久很久以后了，久到了……在场这些人甚至已经得依靠回想当年来度过余暇的年岁。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在当时看似纷繁复杂虚无缥缈的斗争当中，原来还有这么几次他们不曾意识到的选择，有这么一层他们不曾触及的暗斗……
　　不过，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至少在眼下，独孤鸿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将这些来龙去脉细枝末节一一阐明，因为接下来的每一秒钟，都关系到他们能否逃出升天，真的是一分一秒……嗯，一秒一毫都不能浪费。　
　
　
　
　　
第十五部　那史阿遗迹之旅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得不做的事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事情很多，我也没时间说第二遍，你们牢牢记住了。在流沙蚯笔直向前的这段时间里，你们首先得破解伊鲁恩的权限封锁，重新取得遗迹系统的控制权，拿回促使汲能根茎的能力。”
　　“如果做不到就让留在遗迹里的人帮忙，如果他们不愿意，那就跟他们说，如果不想像伊鲁恩死的那么惨，最好还是乖乖听话。我们死了，他们也绝活不了！”
　　“你……你在他们每个人身上都下了三尸不二蛊？”
　　“嗯哪。”
　　“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们哪些人会被留在遗迹，哪些人会跟你过来？”
　　“那种事，倒没有确认的必要呢。”
　　“没有必要？”询问者先是疑惑，旋即脸色灰败，抖擞指着独孤鸿身体就如风中残烛，“你是说，你是说……我们这里每一个人的身体里面，里面都有你的，你的……”
　　“抱歉，我这个人总是这么谨慎小心，喜欢把事情控制在自己掌中。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这种事，可要怎么包涵？
　　“你说的是真的？”可不光探险队的人惊骇欲绝摇摇欲坠，听到这处，就连莫野也勃然色变。
　　虽然说不应该有感觉，可被那么一条恐怖的玩意寄生在身体里面，任谁也会感到不自在吧？尤其是被信任的同伴这样对待，是人都会难以忍受吧？
　　不过，总算他基本的意识还有，用的是传音入密。
　　“当然是假的。三尸不二蛊激活手法完全相同，如果是在附近，倒可以一个个分别激活，如果是通过通讯系统，讯号经过的地方，中了三尸不二蛊的人早该集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