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春秋
伍封点头道:“我这吐纳术已练了好几个月了,不仅力气有增,的确武技也有所增进。每有所思,常可用于武技之上,月儿武技日进,多半也是此理。”
两人说着话,便忘了时间,这时已到午时,妙公主迟迟一众骑马回来,途经军营,见伍封与楚月儿二人亲督众人练武,忙跑了过来。
妙公主从小与伍封闹惯了,又是不日要成亲的,对昨夜伍封在身上胡摸乱钻并不在意,心中反而高兴。迟迟虽然久历风尘,却是守身极谨,是以伍封昨夜醉中对她大施轻薄之手,想起来心中甜丝丝的,脸上却嫩,见了伍封便有些不好意思。唯有叶柔红着脸远远地躲在众人身后。
伍封见妙公主和迟迟脸色,自然知道她们心中所想,飞步上前,将二女抱下马来,怪笑道:“今日晚上便由你们陪我饮酒,不醉不休。”
迟迟吓了一跳,妙公主笑道:“也好,便与你斗一斗酒,看看谁的酒量大些。”
迟迟小声道:“公子宿醉起来,难道不觉累么?”
伍封笑道:“我昨晚干了甚费力的事么?何以会累呢?”
迟迟啐了一口,白了他一眼,笑着找楚月儿说话去了。伍封便知道此女已经彻底地放开了以前那一种总有些格格不入的态度,融入到他的生活之中了。
高丽文满头大汗,他最重修饰,拉着女婿东屠愁入帐擦洗去了。
平启看着四燕女和众勇士练刀,惊道:“这种刀法颇为眼熟,是公子从剑法中化出来的?”
伍封点头道:“这就要多谢屠龙子支离益和大漠之狼朱平漫了。”
冉雍看了一阵,叹道:“如此勇士,天下有何国之军能抗之?”
伍封道:“其实这一百人还是少了些,我本想日后在都辅军和亲卫军之外,再练一支二千五百人的一师士卒,但与先生谈过之后,便不再考虑了。只要一千亲卫军都如这一百人般精壮有力,然后教以月儿的‘破阵十七矛’和我这‘荡敌十三刀’,由平兄授以骑射,由赵悦和蒙猎授以车战,由吴兄授以水战,由招兄训练夜战,由公主和迟迟授以连弩。如此精兵数百,虽不足以攻城掠地,但横行天下恐怕也难为人所制。”
平启奇道:“每人都要学这么多武技?”
伍封道:“兵不在多而在精,我就是想练一支天下间少见的精兵出来。”
冉雍点头道:“其实这也不算太难。列国中的兵士,从军之年有限,无法习多番技艺,如果大将军的这些兵卒终身为士卒,以此为终身之职,自然可以成为技艺多般的精兵。”
伍封笑道:“冉先生这个主意不错,便让他们以此为职,倍予禄秩。”
平启想起这支未来的精兵,也大觉兴奋,叹道:“若是有三千人左右,便更好了。”
伍封笑道:“要成这种精兵,人人都要象这百名勇士般的体格,五百人也怕难以选出哩!”
吃过午饭后赶路,晚间时到了博城,伍封命在城外扎营。
博城这是高丽族人的根本之地,高丽族人送上了美食,让人人吃得赞不绝口。
伍封见高丽美酒极佳,多饮了几杯,由楚月儿陪着,坐在帐中与楚月儿说话,妙公主自是趁天未大黑时与迟迟在营外骑马。
这时,冉雍、高丽文与东屠愁走进帐来。
高丽文道:“大将军,明日小人和小婿便不送大将军了。”
伍封笑道:“大人和少令子送了这么远,真是盛情哩。”
东屠愁上前施礼道:“大将军,小人有个不情之请,大将军若能答应,小人会感激之极。”
伍封道:“少令子请说。”
东屠愁叹了口气,道:“若是舍弟东屠苦有得罪大将军的地方,还望大将军能予以饶恕,日后能饶他一命。”
众人都吃了一惊。
伍封奇道:“这人想杀害少令子,少令子为何还要为他求请?”这东屠愁随行两日,虽然少说话,却也看得出他是个厚道的人。
东屠愁道:“东屠苦虽然行止不端,毕竟与小人一起长大,有兄弟之谊。何况他在族中的追随者甚多,若杀了他,自是要追究下去,只怕不少族人会因此丧生。”
伍封点头道:“少令子原来是仁厚之人。既然是少令子相求,万一他落于在下手中,便饶了他,若是他生出祸乱,在下大军所至,乱军之中就难说了。”
东屠愁叹道:“大将军既能答应,小人便放了心,若是他不知悔改,死于乱军之中,也只能怪他自己了。”
伍封想起这东屠苦便厌烦,岔开话头道:“听冉先生说,东屠苦的剑术是少令子所授?”
东屠愁道:“小人从家父处学来剑术,再授给诸弟。东屠苦的剑术算是最高了,竟能胜过小人。”
伍封点头道:“伯嚭的剑术诡诈阴狠,与少令子性格不符,这剑术在少令子手上使出来,恐怕发挥不出其中的狠毒。但东屠苦竟能对兄长下手,可见其诡诈阴狠,练这种剑术自是要强过你了。”
东屠愁佩服道:“正是如此,冉先生也是这么说,是以小人已尽弃所学,随冉先生学剑。”
伍封笑道:“冉先生与公良孺同出一门,所使的剑术只怕也是堂堂正正的君子之剑吧?”
冉雍笑道:“大将军定是见过公良孺的剑术了。其实我们在夫子门下,夫子量才施教,剑术各有不同,不过大致相类,或是大将军所说的君子之剑罢。”
伍封点头道:“昨日先生为追兵所迫,施展过剑术,在下看先生之剑虽不如公良孺气势弘大,但变化多端,只怕比公良孺尤有过之。”
冉雍叹道:“原来小人只出了几剑,大将军便能看得这样清楚了。”
伍封问道:“先生是满饰箭的师父,未知满饰长老的性格如何呢?”
冉雍笑道:“长老或是九族之长中最为耿直的人罢。”
伍封点头道:“其实莱夷人比起齐人来说,都比较耿直些,不象那些齐人表面上一套,心里却另有一套,稍不小心便会上当。”
冉雍道:“这就是小人常居夷地的原因了。大将军,那田新有些古怪,大将军不可不防。”
伍封奇道:“这人有什么古怪?”他知道冉雍心计过人,既然这么说,当然绝非是胡言乱语。
冉雍道:“小人与田新交往多年,始终不能知其底蕴,这人表面上看来只是个普通的商人,但小人中他府上拜访时,常见到他不少的门客,无一不是武技过人,小人与他说话时,常发现不仅是莱夷,就是整个齐国发生的事他也了如指掌,殊不简单。”
伍封暗暗吃惊,田新整个一副平庸商人的模样,原来其实力出人意料,道:“他既姓田,是否与田氏一族有何关系?”
冉雍道:“小人也曾怀疑过,但暗中派人查过,也未见他与田氏族人有过接触。”
伍封忽想起一事来,那日从林中救了田盘和田燕儿兄妹,田燕儿身中毒箭,华神医说那种毒是夷人之毒,又想起田政曾想用夷人之药迷害迟迟,便问道:“莱夷人中哪一族会用毒物?”
冉雍愕然道:“据小人所知,夷人并不擅用毒,大将军为何会这样问?”
伍封道:“在下知道有一种毒,涂抹在刀剑箭矢之上,若是伤了人,中毒者一般难以救治,据说那是夷人之毒。”
高丽文奇道:“有这种毒?小人只小在莱夷长大,为何会不知道呢?”
伍封心道:“莫非华神医弄错了?他是扁鹊的弟子,医术之高明只怕在列国之中也少见,又怎会有错呢?”
东屠愁突然道:“若是真有这种毒,恐怕唯有玄菟人才有吧。”
高丽文点头道:“愁儿说得不错,玄菟人终日神秘兮兮的,若说他们有毒物,倒是大有可能。”
伍封忽想:“到莱夷这几日,见了多族之人,其余的虽未见过,却也听说过,唯有这玄菟族人无人提起过,是否连他们也不知道?”问道:“我听说玄菟族人身份甚是尊贵,是否很少与你们见面呢?”
高丽文苦笑道:“小人从未见过玄菟族的法师玄菟灵,连他们的族人也少见。有时到了夷维城,见到城中人的衣饰或与齐人相似,或与它族之人相似,却也不清楚谁才是玄菟族人。小人去拜访玄菟灵时,总是在门口便被拒绝回来,说是法师出了门,不能见客,一点面子也不给。”
冉雍奇道:“原来大人也是如此。小人拜访过玄菟灵,他们也是说法师出了门。”
东屠愁道:“小人见过法师。”
众人无不愕然,他虽是东屠族的少令子,但身份总及不上高丽文。高丽文也见不到玄菟法师,他又如何能见到?
东屠愁道:“有一次小人奉父命到夫余上人府上办事,恰好遇见了玄菟灵法师,他才四十岁左右年纪,风度极佳。我见夫余上人在他面前极为恭敬,比见了大将军还卑躬些。小人向他施礼时,他拍了拍小人的肩头,小人只觉心惊胆战,在他的身边便如站在利剑之尖上一般。”
伍封惊道:“杀气?”
东屠愁叹道:“小人回寨后悄悄对家父说起此事,家父骇然良久,说这是顶尖高手才有的杀气,若真如家父所说,只怕玄菟灵才是真正的莱夷第一高手。”
伍封道:“这真是意想不到。是了,玄菟灵连高丽上人和冉先生也不愿意见,为何会到夫余上人的府上去?”
高丽文喃喃道:“这事有些古怪。小人和冉先生上门去,玄菟灵也不见,莫非夫余族与他有甚特别的关系,还由得他亲上门去?”
冉雍道:“小人却听说玄菟灵对十七八岁的少女极有兴趣,派人在天下列国中找寻美女。是以大惑不解,才会小心查探,却始终不得其解。”
高丽文道:“此事小人也听说过,鄙族中有人说昔年陈国的夏姬有一种采补之术,怀疑玄菟灵也是练有此术,才会广罗少女。”
东屠愁奇道:“什么采补之术?”
冉雍笑道:“此事说起来就长了。一百多年前,郑穆公有个女儿名叫夏姬,据说梦中学会了采补之术。夏姬嫁给了陈国的大夫夏御叔,生了一子叫夏征舒,字南,故又叫夏南。后来夏御叔死了,夏征舒被任为司马。这夏姬有一样怪处,年纪近四十岁,依然是十七八岁的模样,生得妖媚动人,或是其采补之术所至罢。”
伍封与楚月儿对望了一眼,心道:“原来除了老子的吐纳术、支离益的‘蜕龙术’之外,世上还有它术驻颜。”
冉雍道:“当时陈君是陈灵公,下面有两个大夫孔宁和仪行父,都是纵淫不堪的人。孔宁与仪行父用了诸多手段,与夏姬私通,后来竟将陈灵公荐给了夏姬。夏姬住在株林,为了儿子的前程,遂与陈灵公有私。大夫泄治直言相谏,反被孔宁和仪行父杀了。一时间陈国上下,秽声远播,百姓作歌嘲弄曰:”胡为乎株林?从夏南。匪适株林,从夏南。驾我乘马,说于株野。乘我乘驹,朝食于株。‘夏征舒不堪为民间笑谈所辱,终于叛乱,将陈灵公杀了,孔宁与仪行父逃到了楚国。“
众人“噢”了一声,不料室中淫行,竟导致了家国之变。
冉雍道:“楚国当时是楚庄王在位,此人雄才大略,非同一般。孔宁与仪行父请楚庄王发兵杀夏征舒,楚庄王素来知道这二人颇为不堪,不予理会。那时,楚王屈、景、昭三姓之中有一人名叫屈巫。屈巫文武兼资,剑术之高天下罕见,又擅长用兵,甚得楚庄王器重。屈巫多年前出使陈国,曾见过夏姬,便心生爱慕之意,为夏姬作诗一首,诗曰:”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无为,涕泗滂沱。彼泽之陂,有蒲与兰。有美一人,硕大而卷。寤寐无为,中心涓涓。彼泽之陂,有蒲菡萏。有美一人,硕大而俨。寤寐无为,辗转伏枕。‘“
伍封点头道:“原来这屈巫的诗也写得好,为夏姬作此诗一首,夏姬多半会为之心神动摇,免不了‘寤寐无为,辗转伏枕。’”
楚月儿在旁嘻嘻一笑,伍封向她看去,见她笑吟吟地眼中大有深意,多半是想起了自己的那首“月出皎兮”,瞪了楚月儿一眼,却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冉雍怎知他二人心中的古怪念头,续道:“屈巫心知这是绝佳的机会,便向楚庄王进言,说是陈国可以讨伐。楚庄王对他言听计从,便兴兵讨陈,将夏征舒擒住。”
高丽文色迷迷地问道:“夏姬到哪里去了?”
冉雍道:“夏征舒不敌楚国大军,自是一战被擒,夏姬也被楚军擒住。屈巫欲讨好夏姬,偷偷将夏征舒放走。谁知这夏征舒也是该死,逃出三十里外,竟又被孔宁和仪行父带人擒住。楚庄王便将他车裂于市,屈巫再想去救时,却未来得及。楚庄王见了夏姬后,也为之迷,欲纳入后宫。”
伍封皱眉道:“楚庄王继齐桓公、晋文公、秦穆公之后,也为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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