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春秋
我练水军的,但冉先生定下政制,设士师之职,我便觉得这士师之职非吴兄莫属。吴兄既为士师,我便想让你派人将乐浪乘请来训练水军,不料吴兄也想到此事,真是所见略同。让吴兄任这士师是绝对没有错的!”
乐浪声与索家牛一样,也极为高兴,虽然乐浪乘赘入倭人族,终是他的亲兄弟,能在伍封手下任将,自是面上生辉,口中不住地多谢。
伍封笑对公输问道:“乐浪乘与阿叶是新婚夫妇,自不好让他们分开,他妻子阿叶自是要跟来的,到时候问表哥便将阿叶安置在府中。”
公输问见他还未与迟迟成亲,便开始叫他“问表哥”,暗暗好笑,点头答应。
索家牛道:“莱夷既有大将军在,我们便不怕了徐乘和叶小虫儿。小人见大将军手下士卒太过不足,诚为可虑。我族中有族兵三千,都会水战,不如明日便让小鱼精选五百族兵来,只望大将军能予收留。”
伍封大喜道:“如此甚妙,舵主这五百族兵真是雪中送薪。”
乐浪乘也道:“既然大将军肯收,小人也让五百精兵来投奔大将军,实不相瞒,鄙族因徐乘之故,这些年颇难生计,连三千族兵也养不起,如今以减至二千五百人了。”
伍封大乐,道:“这就最好了,有你们二族的一千会水战的精兵,对付徐乘便容易得多了。”
吴舟问道:“老爷子,如今既然族中生计颇难,如何还要养兵呢?”
乐浪声叹了口气,道:“此事我与舵主谈过许多次,如今一是怕徐乘,二是怕它族侵凌,不养些族兵,委实难以心安。”
索家牛也叹道:“其实这养兵之事最是烦恼不过,占了族中的精壮男丁事小,这一支兵既要训练,又要购制兵甲战马车船,每次出动又极费金帛粮脯,这还是小事,有男丁为卒的户中,还要养着他们一家,实在是不堪其负荷。听说东屠人族中有一万士卒,真不知他们何以养之。”
吴舟笑道:“既然大将军要将各处盗贼剿灭,又不容许各族之争,何不撤了族兵,将攻杀维安之权委以大将军呢?若是你们族中无兵,它族若欺凌于你们,大将军怎会坐视?自然会以雷霆万钧之手段将闹事者歼灭,何用族人自己出手?”
乐浪声与索家牛心中一动,对望了一眼。
吴舟见他们仍有疑虑,又道:“我与舵主少有来往,老爷子却是知道我的。我从不作虚言,一路上我见过大将军的本事,别的不说,只是胡胜和许长蛇二贼为恶以久,被大将军顺手剿灭,并不费多少功夫。大将军纵横齐、宋、卫三国之境,一人一剑便吓退了八千大军,区区莱夷之境在他眼中有算得了什么?有大将军在此,各族尽管放心息兵便是。我是乐浪族人,难道会害本族么?”
乐浪声点了点头,道:“舟弟之言我是最为相信的。不说大将军的本事,单凭大将军的岳丈玄菟法师便够了。法师虽然从不露面,但弟子公输先生为九族化解纷争之事多了,事事为了我们九族之人,并无异心。”
索家牛道:“这样也好,我们与主城最近,就算不用族兵,相信大将军也能为我们解难抗敌。”
伍封笑道:“二位这么说便最好了。”
乐浪声笑道:“大将军比那国异要好多了。那国异终日只是为了税赋与我们为难,他怕了我们各族之兵,其实也有法子,便是重收其赋,时不常让我们交兵车革甲刀矛剑戟,其赋之重,有时还胜过当年之税。”
伍封笑道:“赋收军资,日后各族敛兵,我也不会向你们收赋,力役多少有些,不过等邑城建好,也就没有太多的力役了。”
乐浪声与索家牛喜出望外,道:“大将军愿意免我们各族之赋,这真是大恩大德了。既然如此,我们两族合并一事就可放手去为了。”
伍封等人吃了一惊,道:“什么两族合并一事?”
乐浪声苦笑道:“实不相瞒,我族这些年难以生计,幸亏索家族助以粮食酒肉,以补所收之不足。既然海贝已采不到多少,农耕又不足,只好向索家人学习煮海为盐之法。后来想索性将乐浪族合并入索家族中,两族合为一族,让舵主为族长,小人为副。这样一来可以生计,二来两族相并之后,可各减去三成族兵,三来声势浩大,两族合起来超过两万户,便不怕了东屠人。小人与族中长辈商议后,厚着脸皮向舵主说起,幸好舵主十分愿意。如今我们正在商议并族之事,只是事关重大,除了我们二族之人,并没有说出去,以免招它族忌讳。”
公输问笑道:“这就真是巧了,家师正与满饰长老商议玄菟满饰二族合并之事哩!”
乐浪声与索家牛大奇道:“什么?”
索家牛道:“玄菟人身份珍贵,怎会愿意与满饰人合并?”
公输问笑道:“其实家师和满饰长老所虑与二位差不多,都是为了两族的生计。其实莱夷九族并无分别,除了风俗略异,也不算是异种,合在一起有何不可?”
伍封道:“日后邑城建好,各族长均为一城之宰,所有的生计以城而聚,不再是族聚之村寨,就算不交合并,生活方式迟早也会变得互相融合。夷人九族能够合并为一,未必不能与齐人合并为一。恐怕最后再无华夷之分了吧?”
公输问和吴舟只想过九族相融,不料伍封想得如此深远,能想到华夷为一的事,当下佩服之极,一起看着伍封,眼中露出极为敬服之意。
乐浪声和索家牛目瞪口呆,伍封之言的确是他们从未想过的事,但一想到若真能无华夷之分,他人不再以夷人来看待他们,委实是十分美妙之事。
伍封知道他们一下子还未能接受,笑道:“此事二位慢慢再想,三日之后,九族之长都要来此议事,以定邑城、田地之址,二位务要赶来,到时再议。”
二位族长点头答应,告辞离去。
伍封让吴舟自去忙碌,自己带着公输问去见庆夫人,恰好冉雍正在与庆夫人商议新建各城之址,妙公主、楚月月、迟迟和叶柔也一起过来。
迟迟道:“柔姊姊是女儿营的佐领,非要在一起保护我们哩!”
伍封笑道:“柔儿身手高明,与你们在一起最好了。我看她平日不大说话,你们不可欺侮她。”
妙公主笑道:“我们怎敢呢?她有月儿为她撑腰,我们怕她还来不及。”
叶柔见伍封一脸疑惑,道:“其实是婢子缠着月儿,向她学习接舆先生的神剑。”
楚月儿道:“我看柔姊姊天生资质奇高,只怕是剑术奇才,这些天来她练得甚是不错哩!”
伍封奇道:“咦,我整日与你们在一起,怎会不知道呢?”
妙公主飞着白眼道:“你几曾整日和我们在一起了,一进这主城便整天往外跑。”
楚月儿凑过脸来,笑嘻嘻道:“公子,月儿近日剑法颇有长进,公子想不想与我比试比试?”
伍封愕然道:“你的剑术又有了长进?”叹了口气,道:“像你这番长进速度,恐怕早晚有一天我会被你打的一败涂地。你们便在此等着吧,一阵间再考较你们四人。”
四女乖乖地答应,坐在一旁。
他们几人说话之时,公输问已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冉雍大是佩服道:“小人只想过九族合一,不类大将军连华夷相融之事也想到了,委实令人佩服。”
伍封叹了口气,道:“其实此事并非一日能成。就算玄菟、满饰及乐浪、索家能够合一,只怕心里那族与族之分也急切难消,只怕非二十年以上时间不可。华夷之分要消除,恐怕要更难一些。”
冉雍点头道:“小人也是这么想,不过事在人为,慢慢这么去做,未必不能成功。”
庆夫人却赞道:“那个吴舟我不怎么熟,原来是极为能干的人哩!单是他推荐一个乐浪乘来,便大有玄机。”
伍封奇道:“这有何玄机?”
庆夫人道:“封儿有没有想过,吴舟在你答应收索家鱼为将时,顺理成章将乐浪乘推荐给你,是何用意?”
伍封皱眉道:“乐浪乘是水战高手,我要对付徐乘,自然需要这种人才了,还有什么用意呢?”
庆夫人笑道:“表面上是如此,其实他这么做还有几个好处。你收了索家鱼,再收下乐浪乘,那是表示在你心中对夷人九族并无分别。还一个好处是,乐浪乘是乐浪声的兄弟,又是倭人武的女婿,你收下了他,便是对乐浪、倭人两族的重视,收一人而施恩两族,那是一举两得的事。”
伍封笑道:“原来如此。”
庆夫人又笑道:“其中最大的好处是,有乐浪乘夫妇在你身边,便如倭人族和乐浪族以子女为质一样,他们怕至亲有失,自是不敢与你为难。吴舟定是在想,如今你在莱夷,玄菟法师是你外父,小问又在你身边,玄菟一族怎也不会难为你。你再收下了索家鱼和乐浪乘夫妇,倭人、乐浪、索家三族的至亲都在你身边,既是家臣,又收人质之效,这三族自是不会与你为难了。吴舟这么做全是为你考虑,对你忠心耿耿哩!”
伍封目瞪口呆,道:“原来吴兄还有这种想法,我却没有这么想过。”
庆夫人道:“我看这些天吴舟还会向你推荐人手,只怕都是各族长的至亲,到时候你便一起收下来,不可误了吴舟这一番心思。”
伍封点头道:“我信得过吴舟,无论他心里怎么想,所推荐的人定会是我用得上的人才。”
冉雍叹道:“吴兄真是大不简单,如此人才真是难得。”
公输问笑道:“我看夫人更不简单。吴舟并未说过他的想法,夫人却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心思。”
庆夫人笑道:“其实,真正不简单的怕是那徐乘罢。”
妙公主在一旁听着,好奇道:“这与徐乘有何关系?”
庆夫人道:“徐乘煮盐采贝,这些东西终是当不得饭吃。这些盐和贝若要换取食物,便是找夫余贝田新这样的人。不过,如果任公子真是徐乘的女婿,那么这些盐、贝多半已私运到代国了。”
伍封等人吃了一惊,伍封沉吟道:“不错,代国地少民贫,赋用不足,这些盐贝正是其所需,恐怕当真如娘亲所料。”
庆夫人点头道:“徐乘数千水军,所能控制的岛屿有限,他掳走万余人,再加上其贼众,单是岛上垦出的田恐怕未必能足,多半还有不少拿到莱夷换取粮食。”
伍封心中一动,道:“若是如此,我们要破徐乘便有办法了。”
众人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愕然望着他。
伍封笑道:“徐乘的战船不能到陆上来,就算他派人混到陆上,终究人数不会太多,他同叶小虫儿结亲,恐怕与渔盐海贝大有关系。他们二处盗贼平日抢掠到不少赃物,恐怕得换成金帛吧?我看胡胜和许长蛇之处,没有太多的其它东西,金饼却有不少,这自然都是用赃物换来的。我看有这么大口来吃下赃物的,莱夷只有夫余贝和田新二人。”
庆夫人笑道:“封儿果然心思敏捷。你是想从夫余贝和田新二人身上,追出叶小虫儿,再从叶小虫儿着手,破徐乘的水军?”
伍封笑道:“我想是这么想,不过这得等春后再说。我先将水军练好,再行破贼。如今先扮作什么都不知道,不去惊动夫余贝和田新,以免打草惊蛇。”
众人见伍封以一知十,这番心计非同小可,无不佩服。
公输问笑道:“听公子这么一说,我便食指大动,恨不能立刻与叶小虫儿和徐乘大打一场。想来日后这一场破贼之战刺激得很,到时候万不可少了我这一份。”
伍封拍着他的肩头,大笑道:“问表哥是我的亲卫军统领,怎会让你闲着呢?”
众人吃过午饭,伍封见众人均忙,向庆夫人告辞后,带着四女出去。
伍封带着众女到了练武场上。
众亲卫军新入府中,自是忙着安排房屋住所,练武场上并无他人,只有伍封与四女坐在场边,四燕女站在身后。
伍封笑道:“先看看公主和迟迟的剑法,你二人随平兄练剑也有好些天了,练来给我瞧瞧。”
迟迟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公子,只怕我的剑练得不好,你会见笑。”
伍封笑道:“我怎会笑你?你的歌舞绝妙,未习过剑术,剑术非你所长,就算练得不好,也不会笑你。”
妙公主与迟迟在场中使了一阵剑,伍封见妙公主的剑术长进不多,平启的御派剑术除了以前自己教过她的四招,其余的招式却一概未学会。迟迟的剑术看起来自然要比妙公主要差许多了,自是她自幼习舞,身手敏捷,平启所授的剑术在她手中,便如跳舞一般,看起来美妙之极,但用于临阵对敌却无甚大用。
妙公主和迟迟练剑回来,迟迟见伍封神色不虞,心下惴惴,小心问道:“公子,是否迟迟的剑术太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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