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春秋
众人大笑,二鲍“大拍马屁”之中,铜车直往封府驰去。
妙公主忽地面显怒色,斜眼看着伍封道:“适才你色迷迷看着子剑的那个女弟子干什么?”
伍封大叫冤枉,道:“我几曾色迷迷了?”
妙公主哼了一声道:“什么‘看在美人儿面上饶了招来’的话都说出来,还说不是色迷迷的。”
楚月儿见伍封张口结舌,解围道:“公主,那位姊姊确实生得很美,公子也没有说错。”
妙公主忽笑道:“不过,封哥哥就算有何念头,也只能是想想而已。若真将那‘美人’纳进房中,说不好半夜连头也会被割了去,她可是子剑的弟子哩!”
楚月儿听她说得可怕,俏脸立时惊得雪白。
伍封忙搂着楚月儿,埋怨道:“公主怎能随口乱说,吓坏了月儿?”
妙公主娇笑道:“我说的是你,谁知反吓了月儿,嘻嘻!”
列九与楚姬也听说了伍封受伤的消息,早就赶来在封府,此刻正同封府新任总管伍傲一起在前室等着。
其时,各国的士大夫府中一般都有若干家臣,不属官府统辖。这些家臣中有司马、工正、马正等职司,最大的是家宰,在家中的地位类似一国之相,各府第也有宰专司其府中事务,名曰总管。
伍封只好又将事情说了一遍,列九一边听着,脸色却不停地变幻,鼻息渐渐沉重起来。
众人都有些奇怪。
列九道:“那铁冠人是否四十多岁,脸上皮包骨似的像个骷髅?”
伍封想起列九也是董门中人,多半认识那人,问道:“正是。九师父认识他么?”
列九缓缓地道:“那人便是董悟师祖门下的第一高手,人称为‘剑钓江山’的任公子!”
伍封暗暗吃惊,任公子的名气比朱平漫还要大得多,董门刺客全由他一手调教出来,每一人都是剑术高明之人,其厉害处可想而知,怪不得连田恒也大大不如。又想自己居然与他战了个平手,心中也颇有些得意。
妙公主好奇问道:“九师父,为什么别人称他为‘剑钓江山’?”
列九道:“任公子曾在东海钓鱼,有一次竟然杀了一条长约八丈的大鱼,别人自然赞他钓鱼功夫天下无双,他却说:”钓鱼又算什么,就是一座江山,本公子也能钓得起来。‘他剑术超群,是以此后人称他为’剑钓江山‘。我去代地向祖师爷支离益拜寿时,曾见过他一面。“
伍傲奇道:“天下怎会有长达八丈的大鱼?是否是讹传呢?”
列九道:“家父曾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尽管是眼见为实,实则眼不见的,也可能为实,眼能见的,反不一定为实。这种大鱼我也没有见过,但究竟有没有,我却不敢说了。”
众人都点头,以为此言甚有道理,楚姬看着列九,眼中充满了佩服之色。
伍封问道:“董梧能教出任公子这样的徒弟,实在了不起,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列九摇头道:“我没有见过师祖,也没有见过祖师爷。”
众人都感奇怪,列九道:“其实家父早就怀疑祖师爷有可能被董梧师祖所害,曾经悄悄查过此事,却什么也查不出来,反被师祖发觉。师祖盛怒之下,要加害家父,后来还是任公子说情,才将家父赶出了董门。家父心灰意冷之下,便到了雒邑城南种菜。”
伍封道:“董梧会不会‘蜕龙术’?”
列九摇头道:“我从未听家父说过,应该不会吧,否则,家父没有理由不知道。”
伍封点头道:“颜不疑学‘蜕龙术’应该是令尊南郭先生离开董门之后的事,这人自视甚高,不会用假言骗我。由此看来,支离宜应该未被董梧所害,只是他与董梧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只有他们知道了。”
说了一阵话,列九与楚姬挂着渠公府的事,告辞走了。
这时家丁来报:“公子,门外有两个名叫蒙猎和赵悦的人来求见。”
伍封笑道:“引他们来见我。”
蒙猎、赵悦二人进来,恭恭敬敬向伍封三人施礼,蒙猎道:“多谢封大夫的救命之恩,蒙猎终身难忘。”
伍封笑道:“这算不了什么。赵司马怎也有暇前来?”
赵悦叹了口气,道:“午间小人与田政顶撞了几句,这人却记恨在心,让执令司马觅小人的错处,欲大加责罚。执令司马虽不愿意,却不敢得罪他,便派人偷偷告诉了小人。田政虽是暂代主将,毕竟是相国之子、安平司马,权势颇大,小人怎拗得过他这卑鄙家伙?就算是左司马病愈,田政回安平之前,多半会让左司马对付小人。既然惹不起田政,就只好躲他了,是以瞒着他向行军司马请辞,一走了之,恰好蒙猎也从军中放了出来。他虽救回了性命,却被田政除了兵籍,赶出了营,便邀小人到封大夫府上,望封大夫能予收留。”
伍封知道这两人久在军中,经验丰富,可以用上,大喜道:“这是最好不过了,我府上正值用人之际,你们先安顿下来,我再给你们分派差事。”鱼口一役,他带出去的家将折了一半,是以人手有些不足,尤其缺乏高手。
赵悦和蒙猎二人见他一口答应,爽快得很,说话间连“在下”之内的客套话也不说了,显是立刻当了他们是自己人。
二人感激道:“多谢公子!”也不用再称“封大夫”那样见外了。
伍封问道:“你们的家眷是否在城中?我派几个人随你们去,将家眷先接进府来。”
如果不是世代家仆,普通的家将家丁若家眷不在府中有差事,就不能住在府中。赵、蒙二人自然不是家仆,伍封允许他们携带家眷,那是以门客之礼待之,比起其它的家将家丁来,身份要高出很多了。赵、蒙二人见伍封对他们十分重视,无不大喜。
伍傲立刻派了些人随他们去接家眷,又吩咐家丁在东院清扫出七八间房屋。封府的后院是伍封、楚月儿及姬妾婢女所居,东院住的是家将门客,西院住的是府中男仆佣人,赵蒙二人既是门客,便应住在东院了。
伍傲道:“这两人来得正是合适,我看府中人手,确有些不足,万一事急起来,说不定我也要陪在公子和月儿姑娘身边,那府中连个主持大局的人也没有了。”
伍封叹道:“小傲说得是,不过,府中日后有公主打理,我也不用操心了。”
妙公主嗔道:“哼,你这意思,定是想日后将我撇在府中,自己出去鬼混!”
楚月儿忍不住“噗嗤”一笑,妙公主羡慕道:“还是月儿最好,封哥哥去哪里便跟到哪里,也没人见怪。我却不得不顾着公主的身份,不能四处行走。”幽幽地叹了口气,大是烦恼。
楚月儿忙道:“公主实在闷时,月儿便留下陪你吧。”
妙公主面露喜色,旋又摇头道:“那当然好,不过,你在封哥哥身边,我就放心一些,譬如说昨日,封哥哥没有你相助还真有些难以行事,你还是随着他算了!其实,真是要你陪我,恐怕你并不大乐意,心中整天会挂住封哥哥吧?”
楚月儿脸色微红。
伍封沉吟道:“小傲还是留在府中,情非得已,不必随我在外。这蒙猎和赵悦就不知身手如何,便先留在府中。”
说话时,庆夫人来了。原来庆夫人也知道伍封受伤,是以放心不小,走来看视。问过伤后,庆夫人道:“不料我昨日才回伍堡,今早就知你受伤,真是突如其来。”
伍封知道庆夫人在伍堡训练了一批身手不弱的人手,分布各处以探消息,是以临淄城中发生了事情,什么也瞒不过她。
庆夫人又道:“城中大夫富豪们得知伍封回城,恐怕免不了要过府探视,我看这几天还有些忙。”
伍封大感头痛,道:“我看那班家伙未必是来看我,多半是借机偷窥公主和月儿的花容月貌哩!唉,要我整日与那班家伙假意客套,还真是件烦恼事,有什么办法躲着他们呢?”
伍傲笑道:“公子便躲在后院,小傲就说公子服过宫医的安神宁静汤药,须静睡数日,他们无非是应应景罢了,总不敢硬闯到床边去看吧?”
府中有庆夫人和伍傲应付那班络绎不绝探病的人,伍封乐得清闲,一连数日躲在后院之中,与妙公主与楚月儿笑乐。只有田恒、晏缺和公子高来时,伍傲才将他们引至后院与伍封见面。由于身具吐纳奇术,仗着“龟息”之妙,伍封和楚月儿的伤很快便收口,若不是极剧烈的动作,也不会挣破。
经鱼口一伏,伍封知道楚月儿颇具勇力,胆量又大,日后恐怕能助自己不少,想起从家传的七招伍氏剑术领会的六种运力之法,楚月儿若用于其剑法之中,可大增其剑术的威力,遂将六种运力之诀教给楚月儿,道:“月儿,你先用熟这六诀,我们再慢慢研习,用于你的剑法之中。”
妙公主每早从宫中赶来,晚间才回宫,齐平公也是少有的乐得耳根清静,每日朝议之后,便与晏缺饮酒对弈。
伍封多番设法,想与二女“鸳鸯戏水”,都被二女以其腿伤不能下水的理由拒绝,伍封无可奈何,只好略作变通,与她们“鸳鸯戏剑”。
这日看了妙公主的剑法,伍封道:“公主这几日向月儿学剑,剑法大有长进,也算过得去了,只是身法步履大有不及,难以体会这套剑法中的精髓。”寻思:“那日在林中遇到埋伏,有一人连接我四剑,那种剑法,进攻虽略嫌不足,但用以防御,却是天下罕见的门户严谨,定是董门御派的剑术。以公主的天赋,练这种剑法正是所长。”
妙公主收剑回来,道:“你在想什么?”
伍封叹道:“有一套董门剑法,最合你练,可惜这剑法连九师父也不会。”
楚月儿道:“公子说的是那日在林中,被你放走之人的剑法吧?月儿也觉得公主练那套剑法,恐怕更易有成。”
伍封笑道:“可惜放走了那人。下次若见到,定将他揪回来将剑练来瞧瞧。”走进场中,将那日林中人的四招剑法教给了妙公主。
妙公主学会这四招,高高兴兴地在一旁练习。楚月儿道:“公子,你家传的剑诀十分厉害,月儿用于剑术之中,似乎威力增加了不少。”
伍封喜道:“你使来让我瞧瞧。”楚月儿站在场中,使开了剑术,她果然在接舆所传的剑术之中,巧妙地将伍氏剑诀融了进去,使剑上威力几乎大了一倍。伍封本拟让楚月儿练熟伍氏剑诀后,再与她共研接舆所传的剑术,将剑诀用于剑招之中,想不到楚月儿学得甚快,竟能自己将两家剑术和剑诀相融,当下又惊又喜,赞不绝口,道:“想不到月儿在武技上极有天赋,在武技上的悟性甚佳,这真是意想不到。”
楚月儿笑道:“这六式剑诀的用力之法,其实还可以用在公子的空手格击之术中。”她插剑入鞘,又使出那套伍封所教的“空手搏虎”之技,虽然她练习手足击踢木板时短,拳脚不够硬朗,但用上的伍氏剑诀后,劲力也是大增。
伍封叹道:“月儿当真聪明,我可没想到这剑诀可用在拳脚之中。”遂走下场去练习空手格击,渐渐将伍氏剑诀的运力之法融入拳脚,只觉得威力剧增,心忖:“今日才知道父亲遗下的剑诀之妙,当日父亲威震天南,绝非虚言。”
练熟之后,伍封与楚月儿又对练拆招,均觉对方的剑术和空手格击大有精进。妙公主的武技基础比楚月儿差得太远,何况伍封教她的四招剑术十分奥妙,在一旁练得十分勤力。这时,伍傲带了赵悦和蒙猎到后院来,伍封与二女才收手走回。
赵蒙二人将家眷接来后,伍傲让他二人在府中四下走动,熟悉府内人物,休息了几天。
伍傲笑道:“赵爷和蒙爷闷得发慌,不住催我给他们派差,才带来见公子。”
伍封让他们坐下,问道:“那日我听赵兄说过,与蒙兄是同乡,不知你们的家乡是在哪里?”
赵悦答道:“小人们其实是卫国都城帝丘人。蒙兄自祖辈时便到了齐国,小人本是卫国宫中的侍卫,后任郎中,十四年前从卫国逃来齐国,在此地才与蒙兄相识,因为说起来是同乡,是以颇为相得。”
伍封奇道:“你在卫国是郎中之职,比齐国这城门司马职位要高得多了。十四年前,你应该只有二十多岁,正是前程远大,为何又离卫到齐国来?”
赵悦叹了口气,道:“那时是卫灵公在世时的事。卫灵公有个宠姬名叫南子,是宋国公主,美艳异常,生有一子,取名蒯瞶,被立为世子,南子也被立为君夫人。卫灵公还有个男宠,名叫子瑕,有一次子瑕将吃剩了一半的桃塞入卫灵公口中,众臣见到后十分恼怒,卫灵公反而大喜,说是子瑕因此桃味美,不忍独飨,是以与他分啖,此后卫灵公日日与子瑕一起,连夫人南子的宫中也少去。夫人南子极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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