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春秋
葜垡韵灼涿牧恕?br /> 水路比陆路轻松多了。鲍兴鲍宁无须驾车,自与那班家将们到大舱内作六博之戏,伍封携二女坐在船头,与公子高等人说话。
妙公主看着这浩瀚浑黄的济水,忽想起一事,问道:“封哥哥,要是颜不疑等人在水上行刺,恐怕也是难御吧?”
伍封笑道:“那是当然,不过,赵氏一众人数不少,这是齐国之境,颜不疑难以觅来大船以作水攻。若说在水底下手,如今是秋水泛滥之际,济水浑黄,暗流湍急,谁有本事潜游到舟下凿船?”
公子高道:“水上行刺颇有些难,即使颜不疑学要离一样杀妻断臂,去找赵老将军去行刺,恐怕也难办到哩!”
妙公主问道:“为什么?”
公子高道:“只因赵老将军不是王子庆忌,王子庆忌有名的坦荡豪迈,而赵老将军呢?说得不好听点,其实是只老狐狸!”
众人均笑,妙公主与楚月儿知道王子庆忌是伍封的舅舅,偷眼向他看去,见他眼中光采流动,显是因别人说起了自己的舅舅,神为之往。
田力在一旁道:“那要离剑术很厉害么?”
公子高微笑道:“要离只不过是个天性凉薄的好名之人,比起王子庆忌来,无论是胸襟剑术,均有天壤之别。家师子剑先生曾说,若是王子庆忌在世,那屠龙子支离益恐怕就算不上天下第一。”
乌荼不懂剑术,好奇道:“为何王子庆忌又死在要离之手呢?”
公子高道:“当日吴王僚被杀,王子庆忌便到了卫国的艾城练兵,欲大举伐吴。吴王阖闾是庆忌之叔,对庆忌的惊天动地的本事当然了解,虽然庆忌兵少将寡,阖闾却极是担心,三日未敢安寝,伍子胥便向他推荐了勇士要离。要离这人为了取信于庆忌,竟让阖闾斩断了他一臂,还杀了其妻子,便投奔庆忌身边,以图下手。”
赵悦在一旁叹道:“臂是他自己的,断了便罢了,他妻子又是何辜呢?这人的冷酷绝情,恐怕天下少有罢!”
蒙猎道:“当时人说王子庆忌天下第一,要离定是想得天下第一的名号吧?”
公子高叹了口气,道:“王子庆忌将要离留在身边,以为心腹。那日庆忌领兵从艾城顺流而下,欲袭吴国。庆忌坐在船头,要离手执短矛侍立在旁。当时江上大风忽起,迎面而来,庆忌以袖遮眼之际,要离忽地转身到上风头,借风势手起一矛,直刺庆忌。庆忌一向以之为心腹,毫无防范,被要离一矛刺中心窝,矛尖穿出背外。”
众人听到此处,均长叹了一声。
公子高续道:“要离得手后,弃矛欲走,却被庆忌踢翻,一把抓住了要离的脚。那要离虽然也是天下勇士,极为了得,但在庆忌面前,便如绵羊遇虎一般。庆忌倒提着要离,将他的头溺在水中,然后提起来,一连三次,才提着要离放在膝头上坐下,笑道:”天下英雄,从来无人敢在我面前出一口大气,不料这人矮小瘦弱,却敢行刺于我!‘庆忌身旁的侍卫当时纷纷上前,欲杀了要离。“
妙公主怒道:“这种无耻之人,正该一剑杀了!”
公子高道:“庆忌却摇手道:”我要杀他易如反掌,不过,这人也算得上天下间少见的勇士,今日我既然要死,便放了他,怎可以这一日之间杀掉两个天下勇士呢?我死之后,放了要离回去,以成其名!‘说完,将要离推下了膝,自己用手拔出了插在身上的短矛,仰天大笑,笑着笑着便死了。要离忽觉惭愧之际,无地自容,随后自杀。“
蒙猎叹道:“王子庆忌真是天下英雄!”
田力奇道:“公子说起此事,恍如亲见,又是何以知道?”
公子高笑道:“当时王子庆忌身边有一个家将,虽然才二十多岁,却因得过庆忌的指点,剑术不弱。庆忌死后,这人便到了我们齐国,后来以剑术称雄齐境。”
众人大奇,赵悦道:“为何我们不知道这人呢?这人是谁?”
公子高道:“这人便是家师子剑先生。”
伍封骇然,原来子剑竟与舅舅大有渊源,真是意想不到。
蒙猎叹道:“原来子剑先生是王子庆忌的徒弟,这真是意想不到,怪不得他能列名为齐国三大剑手之一!”
公子高摇头道:“家师并不是庆忌的徒弟,只不过是平日练剑时,偶尔得过庆忌的指点。家师常说,若是能得庆忌的真传,便可到代地找支离益一试高下了。”
伍封见众人提及舅舅的往事,心为之往,眼现凄迷之色,心道:“怪不得公子高和子剑对舅舅如此佩服,原来如此。看在舅舅份上,日后便不再与他为难了。”
妙公主与楚月儿对望了一眼,妙公主怕伍封想起伍家的伤心事,岔开话头,问公子高道:“高哥哥,子剑手下有个美人弟子,她又是谁呢?”她既是伍封的未来夫人,自然也当了王子庆忌是舅舅,因公子高对庆忌极有美誉,便对他亲近了很多。
公子高哪知其中原由,见妙公主与他甚是亲近,完全当他这堂兄是一家人,十分高兴,道:“公主说的是叶柔吧?此女好像是楚国叶公子高的族人,不知何故到了齐国来,门中除了招来以外,便以此女的剑技最高了。招来似是对她颇有好感,不过,她对招来却不予理会,想是看不上吧。”
妙公主又道:“高哥哥,相国叫你假扮出使宋国,用的是什么藉口呢?”
公子高道:“只因宋国发生了一件大事,曾派使到齐国来,解释详情,小兄这次便以此为藉口出使。”
妙公主大是好奇,问道:“宋国发生了什么事?”
公子高道:“这就要从六年前宋国灭曹说起了。我们这一行水路,再过数日便到了宋国之境,其实那本是曹国之境,被宋灭后,便成了宋境。”
田力道:“小人曾游历宋曹,其实宋国并不比曹国大多少,为何能灭了曹国呢?”
公子高道:“其实在列国之中,宋国算是较弱之国,宋民被祸之惨,仅次于郑国,是以国弱民贫之极。”
其时道路不甚畅通,册简少有,是以天下消息多凭口传,列国之事,世人难知其详。这公子高对列国之事了如指掌,是与他终日出使列国有关,伍封大感兴趣,便道:“原来大舅博识强闻,在下真是意想不到。”
妙公主听见“大舅”两个字,看了伍封一眼,甜甜一笑。
公子高兴高采烈地道:“当年晋文公称霸后,中原列国尽而向晋,楚国大为恼怒,晋楚之间,交战极多,各有胜负。晋楚之间的争战,最惨的便是夹在两国之间的这些国家了,七八十年间,宋国被受战祸四十多次,国力之损,可想而知。最惨的却是郑国,七八十年间,被战七十多次。当年郑庄公与周天子相恶,败周、蔡、卫、陈联军,箭射周天子,国力之强,一时无两,如今却是国小地贫,几于亡国,幸好后来郑简公以子产为政,国力复张,可惜子产死后,郑国不知生聚,还用兵于邻,先灭了许国,五年前甚至与宋国交战,大败于雍丘,如今媚事于大国之间,聊以生存。”
伍封点头道:“听说子产死后,孔子为之流泪,说他是‘古之遗爱’哩!”
公子高道:“曹国之灭,乃是因内政不修之故。曹国本来附事于晋,那曹君重用一个叫公孙疆的宠臣,被公孙疆耸恿之下,竟起争霸之念。先背晋之盟,然后图谋宋国,激起宋怒。宋军攻曹,晋国坐视不理,乃至灭国。”
乌荼言道:“宋国灭曹之后,想来势力大张了吧?”
公子高道:“那是当然。宋国军中最高的官职是司马,宋国司马桓魋是宋君一族,剑术高明,专权已久。宋君以之为患,发兵突袭,桓魋逃到了卫国。宋国知道桓魋势力深远,若活在世上,恐国不能安,便向卫君索要。卫君与蒯瞶相持已久,见桓魋是员勇将,欲留为己用,因而对宋君不与理会。宋君先灭曹国,又大败郑国,虽与晋、楚、齐、秦大国相比,国域仍差了很远,但比起郑、卫来说,却是强了不少。因为桓魋之故,宋君乃有攻卫之念,但知道卫君依附于齐国,便命使者到齐,望齐国能向卫君说项,索回桓魋处死,或是撤回驻卫之军,坐视其攻卫。此事齐国上下均知道,是以小兄便假装出使宋国,商议其事。”
众人聊得高兴,楚月儿却看着浑黄的济水,若有所思。
伍封笑问:“月儿在想什么?”
楚月儿正想着王子庆忌之事,被他一问,愣了愣,道:“我们楚国之水中,最大的叫‘江’,自巴蜀流出,横贯楚国全境,由吴国出海,还有一条汉水,也是极大,但都不如这济水的浑黄,不知是何道理。”
伍封也是一愣,这事他从未想过,他父亲伍子胥本是楚人,自己真要说起来,其实也应算是楚人,听楚月儿说起楚水,登时产生了兴趣,道:“这个我却不知道,许是济水之中颇多泥沙罢。”
田力在一旁道:“这济水起源恐怕还在秦国之西,过狄人之境,途经秦、晋、王城雒邑,在周天子境内分为二支,一支往东行过郑,转而入卫、邢等国北上,在燕地入海,由源到燕,称为‘河’;另一支也是东行过郑国后,经宋、曹、鲁三国入齐境,然后出海,这一支便叫‘济’。淄水是其分支,我们都城在其淄水之东,故名临淄。据说秦、晋之地,颇多黄土,是以水洗其境后,河水成黄。”
伍封点头叹道:“田先生果然见多识广,怪不得北国之人肤色较黄,而楚、吴、越等国人肤色较白,想是因水色不同而有异吧。”
妙公主哼了一声,探过头来小声道:“你是说我不如月儿白晰么?”
伍封哪想到这小妮子会有此问,忙道:“谁说的?你同月儿就象一双白璧,难分清楚。”斜眼打量着二女,点头道:“不过,听公主这一问我反大生兴趣,改日让我细细地比较比较吧!”
二女嘻嘻一笑,白了他一眼,知道伍封的思绪以从庆忌身上移了开去。
众人说着话,却见赵悦与蒙猎因闲得无聊,在船头比较起剑术来,引得众人都注目细看。只见两人你来我往,剑招使出时颇有章法,斗得十分紧凑,剑术功夫大致相仿。赵悦力气稍大,而蒙猎却身手灵活,是以谁都占不了便宜。
伍封不料这两人的剑术颇为高明,虽不如伍傲,却比鲍宁和鲍兴强一些,在一旁大声叫好。
妙公主看得手痒,笑道:“我也来试试。”拔出“精卫”宝剑,站在船头。
赵悦和蒙猎二人哪敢与公主动手,连忙收剑道:“小人们的剑术低微,怎及得上公主?”
妙公主大嗔道:“怎么?你们当我剑术低微,不屑一试么?”她发起脾气来,除了伍封外,天下间谁也应付不来,赵蒙二人立时大感为难,向伍封瞧了过来。
伍封笑道:“那你们二人便一起上,与公主试一试吧!”他这么一说,赵蒙二人便知道这公主的剑术恐怕颇为高明,多半能以一对二,应付他们二人。他二人在军中日久,向来不敢轻敌,对望一眼,各自沉静下来,仗剑而立。
伍封忙道:“且慢!”命人从后舱觅了数根备用的竹篙来,批下竹片,削成剑一般大小,说道:“路上无聊得紧,多练剑法也是好的,以备五鹿一战。不过自己练习剑技,就不必用真剑了,我们人手有限,误伤一个便少了一个帮手。”让三人放下真剑,执竹剑相较。他知道赵蒙二人宁愿落败也不敢伤了公主,却怕妙公主不知轻重伤人,是以如此。
妙公主拿着竹剑,她在宫中常找侍卫比剑,知道这二人定与那些侍卫一样,不敢先行出剑,娇声笑道:“我先出剑了,你们小心!”倏地一剑,向赵悦刺了过去。
赵蒙二人见她剑影飘忽,颇为精妙,难料其出剑方位,不敢大意,赵悦谨守门户之时,蒙猎却执剑劈下。
妙公主身形闪动,窜到了蒙猎身旁,又一剑向蒙猎刺去,蒙猎横削格挡,赵悦却忽地一剑,从蒙猎腋下穿了出来,直刺妙公主的剑柄。他这一剑本应刺向对手的手腕,但他手上虽是竹剑,也怕伤了公主,是以改刺向剑柄。他这一剑竟从蒙猎腋下刺出来,方位巧妙而诡异,大有异想天开之处。
妙公主赞道:“好!”斜身飘了开去,细腰扭时,竹剑横扫,又向赵悦递出了一剑。
众人见三人斗得紧凑,颇为紧张。
伍封见赵悦和蒙猎二人攻守之间,颇具兵法,一人出剑攻时,另一人便谨守门户,是以每一招都是攻守兼备,对方便是十人,也暂时可保无失。幸好曾经在府中与妙公主“鸳鸯戏剑”,在伍封和楚月儿的悉心指点下,妙公主剑法大有长进,以至能与赵蒙二人一相抗手。
双方交手了数十招,只见妙公主大袖飘动,身影婀娜,逸然欲飞,赵蒙二人剑招越来越快,妙公主终是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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