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春秋
双方交手了数十招,只见妙公主大袖飘动,身影婀娜,逸然欲飞,赵蒙二人剑招越来越快,妙公主终是力弱,渐露疲态,这时赵悦一剑劈下,妙公主闪身之际,露出破绽来。此时赵悦主攻,蒙猎本应防守,但他觑见有隙,怎肯放过良机?两人斗得性发,心中早忘了对手是齐国公主,蒙猎忽地一剑,向妙公主肩上刺去。
六名封府剑姬本在后舱,听说公主与人比剑,早就跑了来看,此刻见状,都惊呼了一声,虽是竹剑,若真是一剑刺了上去,公主这么娇滴滴的,少不得会有所损伤。
赵蒙二人听见众姬惊呼声,方知不好,但此刻使得性发了,收剑也是不及,却见妙公轻轻一笑,竹剑忽地上撩,击在蒙猎的剑身上,恰好是剑上力弱处,蒙猎手中剑被这一击,止不住向上扬去,刚好撞在赵悦下劈之剑上,两剑相碰处,发出“啪”的一声清响。
伍封心里暗赞,适才妙公主这一剑,正是他那日在鱼口林中饶过的那人使过,他记住那四剑传给妙公主,妙公主竟能使得这般出神入化,令他也意想不到。
楚月儿兴奋得满脸绯红,拍着小手赞道:“公主,好剑法!”
赵蒙二人对望一眼,怎也不信二人联手进击,竟会被妙公主挡了开去,同时喝了一声,均取攻势,双剑齐飞,妙公主连使四招格住,全是伍封所教的剑术,在第四招时,竟能觑到破绽,一剑横扫在蒙猎的腰带上。
伍封教她的四剑,本来都是防守的剑术,不料她竟能从中另悟出攻势来,伍封大喜,怕赵蒙二人脸上挂不下来,喝道:“停手!”
三人停下手来,妙公主正高兴处被他喝停,嗔道:“为什么叫停手?”
伍封叹道:“我见舟上风大,公主大袖飞舞,飘然若仙,一不小心被风神接到了天上去,叫我如何是好?”
妙公主听他说得嘴甜,立时眉花眼笑,将竹剑扔下走了回来。
赵悦面带惭色,道:“不料公主剑术如此高明,小人以后再也不敢小视女人了。”
妙公主嫣然笑道:“我这算不了什么,你们若是见过月儿的剑术,恐怕惊得连话也说不出来哩!”
田力见过楚月儿的本事,佩服道:“小夫人的本事,的确惊人,小人见识过后,至今仍觉是人间少有。”
妙公主听他称楚月儿为小夫人,大是奇怪,见楚月儿面若红霞,满眼狐疑地向伍封看来。
伍封连忙小声道:“公主,这家伙不知道我们还未成亲哩!”
妙公主这才释然,笑道:“封哥哥,你教我的这四招剑术,真是厉害,改日再教几招来,我练熟之后,再找他们二人试一试。”
众人早知道妙公主的剑法必定是受过伍封的指点,是以才如此厉害。
吓得赵蒙二人双手乱摇,蒙猎道:“公主,你饶过小人吧,小人们可是再也不敢试了。”
众人都笑起来,公子高叹道:“不料经封大夫略略调教,公主竟这么厉害,封大夫是否也教我几招呢?”
伍封心想:“就算我们兼程而行,至少也会有十日左右的水路,不如让他们都练一练剑法,也好在五鹿与颜不疑交手时多一些胜算。”笑道:“我们乘船还有多日,练一练剑术也好。”
众人大喜,有伍封这大行家在旁指点,剑术哪会不大大提高的?一迭声答应。
伍封对赵悦和蒙猎道:“赵兄、蒙兄,适才你们是怕伤了公主,才在一人进攻时,另一人取守势吧?”
赵悦点头道:“是,只不过我们同时进攻,却也胜不了公主。”
伍封笑道:“你们一攻一守,颇合兵法,若不是突然同取攻势,公主怎能胜得了你们?”
赵蒙二人想了想,脸露喜色。
伍封道:“这种联手的剑法,大有其独到之处,你们若能精研此术,日后便是二三十人一拥而上,急切间也伤不了你们。”
赵蒙二人恍然大悟,连忙到船头练剑去了。余人之中,鲍兴鲍宁二人剑术不弱,按理说鲍兴力大之极,又是从小陪伍封练武,理应剑术高明,但这人脑筋不甚灵光,剑术反不及鲍宁,伍封教了他几招,见他难以领悟,只有苦笑摇头。
舟行十日,便到了垂都,将巨舟交由宋人暂时照看,以备回程之用。众人弃舟登岸,继续车行。
众人这十日中练剑不缀,又有伍封和楚月儿在一旁指点,剑术均大有长进,尤其是赵悦和蒙猎的合击之术,更是大有所成,即使是楚月儿上前,要胜他们也要在三十招之外。赵蒙二人又将此术教给鲍宁和鲍兴,甚至连那六名剑姬也一起研习,都大有所获。
这里是宋国之境,宋人见是齐国的使节,盛众相迎,其中的客套自不必说,伍封打听到赵鞅一众在宋留了三日,前日才起身往卫,心中大喜,带了众人悄然追去,其它的事,便由公子高留在宋国周旋。
伍封先派了乌荼赶往卫晋之际的戚城附近,找鲍息求援,自己带众人兼程赶路,次日晚间,终在卫国的城濮赶上了赵氏一行众人的营地。
赵鞅诸人见伍封一众人尘扑扑地赶到,大感奇怪,伍封将事情说过之后,赵鞅脸色凝重,道:“此处离五鹿不过六十余里,若非封大夫赶来飞报,我赵氏一族,可就危险之极了!”
赵鞅的长子伯鲁问道:“封大夫,这五鹿是卫国之境,即便是我们在此遇害,说起来与齐国也没有太大的干系,你们这么辛苦赶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伍封不悦道:“若是在下明知你们有凶险还视若无睹,还算是人么?在下与无恤兄一见如故,心中对赵老将军又十分尊敬,怎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被人杀害!”
赵鞅瞪了伯鲁一眼,道:“君子之交贵乎义,朋友之交贵乎情,封大夫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才会一路兼程赶来。”
伍封又道:“无恤兄还是田相国的未来女婿,相国当然也不会坐视。”
赵无恤这时才道:“可惜我们不知道颜不疑的实力如何,有多少人马,难定对策。”
伍封道:“那日鱼口一战,他们损了近千人,如今……”,赵鞅奇道:“什么鱼口一战?”
伍封简单将那日鱼口之战说了,赵鞅与赵无恤的脸色越发凝重起来,赵无恤叹道:“原来我们走的那日,你们竟遇埋伏,幸好安然无恙,否则,我们恐怕心中难安了。”
伯鲁等人却不大相信伍封所说,面露疑色,伍封也懒得理他们。
赵鞅道:“他们还有两千多人,以临淄城之大,要在四周虚张声势,非五百人以上不可,剩下的人多半赶到五鹿了。”
赵无恤点头道:“若只是一千五六百人,虽然十倍于我,也不是太过骇人,未必不能应付,就怕还有其它人手,那就麻烦了。”
伍封道:“任公子、朱平漫亲自出动,显见董门对此事是势在必得,他们自不会单身而行,多半将董门好手带来不少。”
赵鞅叹了口气,白须飘动,道:“这事对董门无甚益处,多半是代国所使,说不好,代国也早就派了兵马乔装前来。老夫早有灭代之念,只是嗣嫡未定,恐领大军出外后,内部生乱。这代国是个古国,并非周室所封,国民一半以上是胡人和鲜虞人,是以不尚兵车,而精于骑射,往来如风,若是突袭埋伏,最是拿手。”
伯鲁见父亲脸色凝重,知道凶险非小,问道:“既然知道他们在五鹿设伏,不如就退了回去,另觅路径回国。”
赵鞅道:“话是这么说,就怕他们早已有所防备,匆匆退回,反被他们所算。”
赵无恤道:“适才我已派人……”,才说到此处,忽听号角连连,杀声震天,从伍封一众所来之路上传来。
众人都是大惊失色,不料对方竟在城濮便敢下手。
伯鲁等人大骇,一迭声道:“敌人来了,快走!快走!”却见伍封、赵鞅和赵无恤丝毫未动。
赵无恤大喝一声:“休要惊慌!”站在帐前,大声吩咐:“把马和牛卸下来,将车排在前面,各执弓箭藏在车后,见来人便射杀!哼,若真是敌人偷袭,怎会喝起号角、大声呐喊?”
赵鞅眼露赞许之色。
伍封叹道:“无恤兄临敌不乱,果然是大将之才!”
赵无恤走回来,道:“封大夫过奖了!封大夫刚来时,我早已派人沿封大夫所来之路探查,如今未见回报,故不敢造次。”
伍封点头道:“听声音甚近,似乎便在南面半里之处,只不知道人数多少。若是人少,那定是虚张声势,我们便杀了回去,若是人多,那就是要断我们的归路,将人赶到五鹿绝地,全部格杀。”
赵鞅点头道:“封大夫说得不错,如今老夫与封大夫带来的人手中,能战者不会超出一百三十人,还有这么多姬妾侍婢要保护,如今齐国妙公主也来了,更要慎重。”
伍封适才进帐时,将妙公主和楚月儿都留在账外,由剑姬服侍去盥洗更衣,并未说公主也来了。谁知赵鞅眼尖,竟能看到。
伍封苦笑道:“公主非要跟来,连国君也无可奈何,幸好我带来的这些侍女都识些剑术,能够一战。”
赵鞅道:“强将手下无弱兵,封大夫剑术无双,既敢带了她们来,她们定然是剑术了得,能比须眉。唉,若是事急,老夫这些姬妾侍婢便只好由得她们自生自灭了。”说着,眼露凄楚之色。
伯鲁等人脸色大变,他们从未听过父亲作过丧气之语,此刻自是因情势危急,自忖凶多吉少才作此语。
正说话间,探子回报:“南方半里处有一队人马驻扎,未打旗号,不知是什么人,但看其扎营行令之法,必是某国士卒,非一般盗贼。”
赵无恤问道:“有多少人?”
探子道:“黑夜看不甚清,不过,从营账来看,大抵是四百多人,未足五百人。”
赵无恤挥手让探子退了出去。
这时,妙公主与楚月儿因听见号角之声,匆匆盥洗完,走进账来,与众人分别见礼,也坐在一旁。
赵无恤道:“对方人数不足五百,那就是疑兵了,我们索性回杀过去,冲过敌群,等鲍大夫的援军。”
赵鞅缓缓点头,道:“以一百多人对近五百人,虽然有些凶险,但有封大夫一众高手相助,未必不能成功。”
伍封却皱起了眉头,道:“我看此事却还有些疑处,对方若是虚张声势,定会增设营账、多插旌旗,如今仅五百不足之数,人数虽多过我们,却也算不上有什么声势。若是在下引这四百多人对老将军不利,索性暗中偷营便是,又何必号角嘶喊大作呢?”
赵鞅悚然动容,道:“莫非他们故意搞得惊天动地,便是要引我们派探子去察看?”
赵无恤也道:“多亏了封大夫提醒,或者敌手另伏大军在彼,将我们引去一网打尽。”
伍封沉吟道:“我若不去看一看,终是有些不放心,不如我与月儿去查探一下虚实,回来再定良策。”
众人知道他二人的本事,一起点头。
伍封对妙公主道:“公主,你乖乖地与老将军在一起,千万不要乱跑。”又对赵悦和蒙猎道:“你们二人带着鲍兴鲍宁,与六剑姬一起守护在公主身边,若有敌军,务要保护公主的安全,多用联手合击之法。”
赵鞅也命将姬妾侍婢带入大账,与自己和伯鲁等诸子一起留在帐中。
赵无恤在帐外吩咐人将马牵到帐后,把兵车辎车半围在前,其余赵氏家将人手执弓箭藏在其后,让田力等伍封带来的人手守在帐前。又在四周二三十步远处生了十余堆大火,即使敌军偷袭也能见到。
伍封见赵无恤精于用兵,派遣有法,放心与楚月儿潜往南行。
行不到半里,果见前面堆着十数堆大火,火光之中,立着数十营帐,营前以木栅围住,军士在栅后往来巡逻。只是未建任何旗号,不知是何国兵马、何人为将。
二人常习吐纳,眼力颇强,是以站在敌营火光不到处,仍能清楚见到对方。
伍封细数了营帐之数,果然不足五百人,皱起了眉头,小声道:“营寨左右都是旷野,未见驻兵,若是另有大军埋伏,必在其营之后,非得饶过营寨去看一看不可。”
楚月儿道:“公子,这周围火光极亮,从旁边饶过去,对方多半可以见到。”
伍封看了半天,忽地有了主意,道:“月儿,我们先前走过的地方,似是有一排小小的竹林吧?”
楚月儿点了点头。
伍封道:“那好,我们去砍些来。”牵着楚月儿往回走。
楚月儿不知他打什么主意,但她素来信服伍封,也不多问,乖乖地跟他回走。
不到三十步处,果见有一排小竹林,这北国之地,竹林不多,想是何时有人遗种在此而生发出来。
伍封用剑削断了几根,然后斩成了了三十多端。他恐怕发出太大的声音来,是以用剑刃贴在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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