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威闯江湖
林三郎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刚才我好像听你们提到‘公主’,公主是谁?”
三女面色微变,吴丽芬笑着摸摸林三郎的厚耳垂,笑道:“想不到三郎耳朵真尖,这么远、这么小声都听得到哇!”
吴丽娇接口道:“妹妹所说的公主,是一位住在东南海边的江湖异隐。早年姊姊等受她教养,学了一些功夫,姊姊十八岁后才离开她游行江湖,目的就是希望能找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哪!”
林三郎想想刚才她们在车上的对话,也没什么可疑之处,便慨然道:“好罢,你姊妹既然这般看得起我,林三郎夫复何求?走,咱们明日同去香山,求府主、夫人成全便是!”
吴氏二女大喜,少不得又是一阵投怀拥吻,亲热了好一阵子,方始赶了两辆大车,继续上路!
且说李玉虎等五人进入山东境内,见前途一片平原,连个山影也见不着,不由大奇。中午抵达一处大镇,名叫凤凰店,还未进镇,便遇上探路打点的趟子手。询问之下,才知所谓“泰沂山区”还远在数百里外,必须先过了“济南府”才能到达,若依着镖车行程,明日中午才能到!
李玉虎不觉有些烦躁,翠儿道:“爷,你瞧小鹰又来了一只,大约有消息呢!”
说着拿出玉哨一吹,那鹞鹰已落在翠儿肩头,吱吱喳喳的叫了起来!
翠儿听了一会,笑道:“爷,府里已派出陈少白、平子民赶到,林三郎已折返了!有他们两人护车,不会有事啦!”
李玉虎这才展露笑容,道:“好,你去跟住镖车,一有情况立即来报,知道吗?”
那鹞鹰长鸣一声,展翅往回飞去。李玉虎又对趟子手道:“孙大哥,你在这儿等车队吧!本座先去济南府瞧瞧,说不定会去泰沂山区,请赵局主不必等候,按行程直下南京就是!”
那趟子手躬身应了,心中对这位府主更加敬若神明。
李玉虎领头绕过市镇,放骑直奔济南。五匹龙驹都有日行千里的脚程,这时尽情奔驰起来,真似五支锐箭一般,贴地向前疾射。官道上的行人车辆,只觉得有一阵疾风打身边次第掠过,惊奇抬头张望之时,才听见蹄声,而看见的也只是几个马屁股而已!
所以,不到一个时辰,济南府城已然在望!
李玉虎拍拍飞龙的颈项,示意缓下势子,五骑龙驹也觉得跑得尽兴,便立即缓住飞驰,用小碎步驰向城门!
守城的兵勇望见五骑马这等形状,不敢查问,但谁知才进城门,街边一家茶棚之中,陡然跃出两名十七、八岁的俏丫鬟,闪身来到路边,莺声招呼道:“来的可是香山李公子吧?小婢等奉命等候多时了!”
李玉虎轻轻带住飞龙,俊目闪光,见两个丫头打扮的少女,一双精明、清亮的目光中,隐含煞气,不由一怔,笑道:“两位是谁?怎生识得李某人?奉谁之命等候在此?有何贵事?”
两少女展颜一笑,竟也十分迷人,一齐屈膝万福,其中一人道:“小婢杏子、春子,对公子早有耳闻,今奉家主人之命,特来相请,请李公子赏脸随小婢走一趟鄙府如何?”
翠儿提缰而前,脆声道:“爷,想不到你的大名,这么快就传到济南府了?小妹妹,你家主人是谁?邀我们爷去干什么啊?”
杏子又对翠儿屈膝行礼,笑答道:“家主人久居济南,对香山李公子及夫人们十分仰慕,听说公子保镖上京会路过此地,便命小婢两人在此守候奉请;至于有什么事,小婢则是不知!”
李玉虎见街头行人纷纷止步观望,愈集愈多,把城门都快堵住,忙道:“好,咱们就去府上见见你家主人,请带路吧!”
春子去茶棚旁牵过两匹马,与杏子飞身而上,身手乾净俐落,引得伫足而观的路人,都大声鼓掌喝采,二女嫣然一笑,杏子道:“李公子,小婢有僭,在前带路了!”
说着,双膝一夹,竞与春子二人沿街驰去!
李玉虎等人心里虽有个闷葫芦,但艺高人胆大,却无所惧,也坦然提缰,随后追去!
一行七骑,踏着济南城内的石板大街,蹄声如雷,转眼间转了七八个弯,来到一座滨临大湖的巨宅门前。
那大湖一平如镜,广数十亩,虽是冬季,湖水并未冰封,湖上仍有数十只画舫在湖心荡漾,湖东面一座秀峰,挺拔嵯峨,正是济南城中的两大名胜,“大明湖”
与“千佛山”。
而巨宅墙高丈二,门楼宽有两丈,左右各有一只石狮子。大门红漆为底,上面嵌着数十个拳大的黄铜钉,十分雄伟气派!
春子一马当先,对门楼两侧站着的壮汉打个手势,大门哑然敞开。
她带头驰进大门,转过影壁墙,滚鞍下马,立即向内奔去。
杏子则收缰下马,招呼道:“公子、夫人请进!”
李玉虎顾及礼貌也跟着在门前下马,林灵、翠儿、小蓉、如玉自然纷纷跃下。
杏子将自己的马匹交给迎出的壮汉,亲身去接李玉虎手中缰绳。李玉虎却把缰绳向金鞍扶手上一绕,笑道:“不必麻烦姑娘,飞龙等甚通人性,脾气却不大好,不愿叫等闲牵它,姑娘只须替它们找个休息的地方就可以啦!”
杏子一怔,旋即笑道:“果然传言不虚,连公子的坐骑都非凡品,实在叫人羡慕!”
说着,带头步人大门,转过影壁墙,只见墙后是一片石扳铺成的广场,沿外墙一边是马房,一边是车房,左右则是厢房,正面乃一座华丽大厅。
李玉虎见马房内马匹甚多,草料皆全,便道:“杏子姑娘,叫飞龙它们在那边休息,可以吗?”
杏子笑道:“当然可以,不过这么贵重的马鞍,要不要卸啊?”
李玉虎笑道:“小蓉去吧!咱们先见见你家主人!”
飞龙等五骑跟了进来,自动走进马房之中。
马房中一阵扰动,原先的几十匹马纷纷退开,让出一片空地。小蓉进去卸下鞍褥,挂在墙上,随即提着革囊、包袱进了去。
随后牵着杏子坐骑的壮汉望见这种情形,不由赞道:“真是马王龙驹……”
说着,想上前摸摸它,哪知吃马王飞龙回头瞪了一眼,竟忍不住打个寒颤,不敢上前,只口中喃喃道:“乖乖,这么凶干嘛?不让摸拉倒!”
李玉虎虽不知这一幕,可是对马王与马鞍的安全绝对放心!便随着杏子步向大厅,才走了一半,便见厅内涌出一大批娘子军。
为首一人,秀发高髻,柳眉桃腮,琼鼻樱唇,生得十分美丽,身材高姚,都穿了一套织锦绣银的奇特衣服,脚上是一双雪白的布袜,拖着一双夹脚拖鞋。
李玉虎不由一怔,传音问道:“这是什么衣服?”
翠儿也传音低声笑道:“这是东洋和服。这人恐怕和镖车队里的两个丫头有关系呢!”
李玉虎恍然,忖道:“有意思!我正想找你,不想你自动送上来了!……看你要玩什么花样吧!”
双方对面走着,在场中相遇,杏子抢前一步,介绍道:“李公子,这位便是家主……”
那身穿和服的女子一出现,便一直上下打量着李玉虎,由头到脚已经看了几遍,这时来到面前,陡然双膝跪地,叩头道:“罪女石川金凤子叩见李公子……”
此言一出,全场之人都大感意外,石川金凤子身后一群十几个女人也一同跪下,其中一位约四十以上的妇人,严声道:“公主,你何罪之有?”
李玉虎衣袖轻拂,发出一片暗劲,将石川金凤子托起,也笑道:“姑娘何罪之有?李某并非官府之人,姑娘要自首,似乎找错对象了吧!”
石川金凤子轻轻运功,挣了两下,发觉仍然不能下跪,清亮的美目中,精光一闪,转身挥手示意,要身后诸女让开,这才转身让在一边,道:“公子若想知道详情,请至后堂容小女子禀告!”
李玉虎见她表情诚恳,态度恭谨,便即点头答应。石川金凤子怦然色喜,一边碎步在前带路,一边吩咐左右丫鬟,道:“快快准备餐点,李公子和夫人还未用过午饭吧?”
李玉虎觉得这女人真是玲珑心肝,不由笑道:“李某心急赶路,果然还不曾吃饭,打扰姑娘了!”
石川金凤子微微一笑,带着李玉虎等人,穿过华丽的大厅,直趋后进。
厅后仍是个四合院,院中有一长廊,高出地面两尺,穿过院中一个荷花池,布置精美的花园,直达后进一座两层楼房!
李玉虎等人随她步入一楼,见进门处是一玄关,丈余见方,由玄关上去,是高出地面一尺的地板,擦得雪亮。地板上则用雕花糊绢的拉门,将房间间隔成几个单位!
正中央是条走道,通向后边的楼梯,右手边像是一间客厅,左手边则是饭厅,不过此时拉门都已拉开,显得份外宽敞。楼后则是一大片花园,不过此时正值冬季,园中除了几株翠柏,都已光秃秃,只剩一树枯枝。
但奇怪的是,两厅之中布置得虽然十分素雅别致,可是就没有一张椅子,地板上铺着极厚的雪白长毛地毯,正中央却只摆着一张高不及一尺的矮桌,四周散放着几个厚厚的织锦棉垫子。
石川金凤子看出李玉虎等人的讶异,率先脱去拖鞋,面外跪在玄关上的地板上,莺声婉转的笑道:“这是鄙国的典型陈设,请公子与夫人们原谅,先脱下鞋子吧!”
说着,伸手作势要李玉虎伸脚过去,好为他脱鞋。
李玉虎微微一笑,道:“不敢有劳姑娘!”
随便一蹬,已把布鞋脱在一边。林灵等人都是天足,穿的也都是绣花便靴,便也学样脱在玄关之下。
石川金凤子微微一笑,碎步走到左边房内,又屈膝跪在小矮桌前,举手作势,道:“公子、夫人请坐……”
李玉虎摘下皮帽,小蓉上前接去,连手中所提的包袱一起放在一边。李玉虎笑道:“李某不惯跪坐,请姑娘勿怪!”
说着,撩起长棉袍,便盘膝在石川金凤子左首坐下。林灵、翠儿学样,坐在他的下首,小蓉、如玉则在林灵两人背后远远的坐下。
石川金凤子纤手轻轻一拍,立即有两个十五、六岁的丫鬟,疾步奉来两个托盘。
一盘之中放着一套精致陶制茶具,另一盘则是个炭炉和一个陶质大水壶。
石川金凤子态度从容、举止优雅熟练的泡了一小壶茶,第一泡却不饮用,竟自倒在盘中,第二泡、第三泡则倒在一个有柄的大杯子里,再由杯子分别斟人小茶杯,首先奉给李玉虎,笑道:“公子请先用茶!”
李玉虎小时曾见过大人讲过“茶道”,但并未留心,近来回京,已在家中习惯喝盖碗茶。不过这时见主人举止优美、安详从容,颇是欣赏,便道一声:“谢谢!”
便自接过去细细品尝。
林灵、翠儿见状,觉得十分有趣,便也照着学样。翠儿笑道:“这茶入口甘甜,真好!”
石川金凤子又分予小蓉、如玉两人各一杯,笑道:“夫人真是茶道高手,一品之下,便能道出此茶的优点。”
翠儿脆声笑道:“我哪懂什么茶道?不过是舌头灵活,能辨优劣而已!”
李玉虎放下小茶杯,闭目细细品味,同时打开天眼,将周遭环境大略看了一下。
他见旁边这位自称“罪女”的石川金凤子,头上桃色灵光,十分纯净,并无邪气。奇怪的是,厨下的一干丫头、妇人却似都有暗红血光,煞气甚重,便道:“李某夫妻皆是江湖俗人,哪懂什么茶道?姑娘有话请直说吧!”
石川金凤子神色一暗,清亮的眼中忽然充满忧伤,垂头低声道:“公子南下,不是要追拿上次劫镖大盗吗?罪女便是主谋,请公子治罪?”
翠儿一惊,脆声道:“真的?不像嘛!”
李玉虎也是一惊,却道:“当日李某与赵局主定计之时,并无外人在座,姑娘如何知道?”
石川金凤子微显笑意,道:“小女子在京中自有眼线,虽不曾参予定计,但从公子近日在香山开府、传出的种种神迹,以及愿意屈尊降贵,为大安护镖,公开南下的种种迹象判断,目的不是想诱使上次劫镖者出面吗?”
林灵不由赞道:“姑娘心细如发,判事明确,真是难得。”
翠儿道:“奇怪!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躲起来,反而坦白承认呢?难道你以为咱们打不过你吗?”
吾川金凤子一声长叹,低声道:“小女子自知非公子、夫人敌手,怎敢以卵击石?实在说,小女子是想借公子之手,清除门中败类,但不知公子肯伸援手否?”
李玉虎慨然正容,道:“李某以替天行道为职志,姑娘有何困难,请说来听听!
只要不违背道义,李某一定助姑娘一臂之力!“石川金凤子叩头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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