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威闯江湖
而赵局主骤然发现约他来的,竟是个未满二十的弱冠少年,不由十分失望,但既然来了,总得谈谈,只好尽量压住失望之情,抱拳道:“在下赵守恕,现任大安局主,听说阁下想接手经营大安,特来候教!”
李玉虎见他已不识得自己,便不点破,只邀他落坐客位,王领班主动去倒茶,李玉虎主位相陪,张出尘坐在下首,随即,李玉虎诚恳的道:“在下昨日方由辽东返回,有心做一番事业,今晨听说贵局想要盘让,才相请商谈,请局主勿怪卤莽!”
赵守恕长叹一声,道:“镖局这行饭,必须刀口舐血,哪是好吃的行当!在下是见阁下英俊不凡,才说这话!”
李玉虎笑道:“如此说来,局主是已经不想干了?但不知如何盘法?”
赵守恕苦笑,道:“鄙局因失了红货,要理赔失主百万两银子,才忍痛盘整这份祖业。本局在南七北五十三省中,薄有名声,先父当年创业甚早,在长辛店十六家镖局中招牌最老,镖局的占地也最大,光是物业,现值约五十万两,加上车马百辆,人手近百,以及商誉路线,应该也值二、三十万两的。”
李玉虎道:“局主诚实无欺,几十年商誉,一大片人手物业,才只要八十万两,不是太少了点吗?”
赵守恕脸上一红,道:“本来是可以多要点的,只是鄙局新近失镖,怎好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
李玉虎忽然语气一转,问道:“请问局主,失主求赔,限期多久?若是能够追回,还要卖吗?”
赵守恕心中有些生气,但眼见李玉虎态度诚恳,不像有心戏弄,便坦诚回答道:“失主限期三个月,若能追回失去红货,在下再没出息,也不会出卖祖业!”
李玉虎笑道:“好,局主有这份守业之诚,让人敬佩。但在下还有一事不明,既然还有三个月期限,局主不做追镖打算,为何先卖祖业呢?”
赵守恕苦笑一声道:“实不相瞒,这两件事在鄙局看来,都不容易。鄙局总镖头乃是在下师叔,艺出少林寺,这次竟然把命给弄丢了。以在下身手,即便找著下手的歹徒,只怕也是白搭,而且近三年来,长辛店先后有三家镖局都在同一地段死人失镖,至今还未查出下落,何况鄙局只有三个月时间而已?”
“不过,鄙局也不会就此罢手,早已上报师门,请求支援。但等援手一到,便要去山东地段搜求凶徒下落,只是,这一来旷时费事,只怕已过了三个月期限,为了保住信誉,也只好做最坏打算,先筹足了银两,赔了失主再说!”
李玉虎“哈哈”一笑,道:“原来局主是双管齐下,并不是真想出卖大安。
在下有心想与局主合作,共同经营大安,负责追回失镖,但不知局主意下如何?“赵守恕一怔,正不知如何回答,门外一阵嘻笑声传来,扭头一瞧,孟巧娥已然带著二十多名女子走了进来!
赵局主更觉意外,起身叫道:“孟大姊,您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孟巧娥“咯咯”笑道:“赵兄弟,你还不知道啊!这清平楼可是大姊的产业,而他,就是大姊的儿子啊!”
赵守恕望望李玉虎,见他与孟巧娥果然有五分相似,不由“哈哈”笑道:“怪不得我一看就觉得这位很面熟呢:原来是小虎儿啊!”
只听厅外一阵脆声笑语,道:“谁叫我啊!小虎儿在此……”
语声中,众女子身边忽然钻进来一个十岁幼童,玉面朱唇,头梳朝天辫,一身绛色丝绸童装,还拉著一位羞花闭月的小美人,冲著赵守恕做个鬼脸,又道:“赵叔,你好!多年不见,发财了吧!”
赵守恕大吃一惊,指著他道:“你,你,是小虎儿,那他,他……”
孟巧娥笑道:“他是小虎,他是玉虎,都是大姊的儿子,明白了吧!”
赵守恕口“吃”的道:“大姊有两个儿子?小弟竟不知道?真……”
孟巧娥笑著摇摇手,邀他落坐,道:“这事先不研究,先说正经事要紧。”
接著她转头对张出尘,道:“出尘,见过赵叔叔了吧!这群丫头交给你啦!
你先去安顿她们一下吧!“
那群女子最大的十五、六,最小的十二、三,都长得十分秀丽。
张出尘应了一声,挥挥手带了她们出去,小虎也跟著溜了。
孟巧娥笑道:“赵兄弟,你和小儿谈得怎么样?……”
李玉虎笑道:“娘,孩子了解了赵叔的处境,提议要和赵叔合作,负责把失镖追回,赵叔还没答应呢!”
赵守恕道:“不要说冲著大姊面子,光凭这追回失物四个字,你要干局主,赵叔叔也得答应啊!不过,贤侄,说句老实话,镖行是个辛苦营生,你放著少东不做,何苦自讨苦吃呢?大姊你说是不是?”
孟巧娥笑道:“儿大不由娘,大姊管得了吗?”
李玉虎道:“赵叔,说实话,侄儿也不会真要去您老的镖行上班,不过将来辽东有一批人手需要在您的镖行卸货息脚,倒是真的。不过,这是后话,现今首务还是先把红货追回来,才是正经!”
赵守恕发笑,道:“赵叔当然知道,可做案匪徒凶残毒辣,武功高强,形踪飘忽不说,做案时现场更不留一个活口半缕线索,上哪里去找他们?”
李玉虎愕然道:“真的!这手段未免太过分了。赵叔刚才说,三年来已有三家死人失镖,难道都如此吗?”
赵守恕道:“当然,而且死者的伤口都是一样,乃是被一种极为锋利的快刀斩死的,这也可以说是唯一的线索了!”
孟巧娥忽然道:“赵兄弟,你们这次保的不是暗镖吗,怎么会走漏消息呢?”
赵守恕苦笑摇头。李玉虎断然道:“小侄有一条行险之计,不知是否可行,请赵叔斟酌!”
赵守恕神情一震,忙道:“什么计,快说来听听!”
李玉虎道:“咱们走一趟老路,再请如意珠宝坊出面,托贵局保镖,仍走原来路线,若是这帮匪徒,敢再出面拦劫,岂不正合孤意吗?对了,出事的地点远吗?”
赵守恕道:“地点在山东历城附近山区,骑马快则三日,慢则五日。贤侄之法可行,不过却有两点难处:其一,如意珠宝坊所托的红货,据事主事后透露,乃是户部尚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市面上买来的宝石,特别送到如意坊加工,托本局送往南京,为驻守太子贺寿之礼。为此如意坊被两面逼得要自杀、脱产,哪还有能力再拿出贵重宝石托保?其二,赵叔有自知之明,即使如意珠宝坊再托保,赵叔便是亲自出马,怕也……”
李玉虎微微一笑,道:“如意珠宝坊真要脱产,小侄有意将它盘下来做,所以第一点不是问题,至于第二点,目前只好由小侄陪赵叔走一趟,如何?”
赵守恕不信道:“贤侄,你别开玩笑,万一有什么闪失,如何向孟大姊交待……”
李玉虎知道不露一手,难以让他信服,因此微微一笑,道:“赵叔囊中的燕尾镖,借来一用,小侄变个戏法给你看看!”
赵守恕这次来未带兵刃,但一向暗器不离身,也以这燕尾镖成名于江湖,混了个燕尾追魂的绰号。听他一说,便掏了一只给他!
李玉虎一手拿著五寸长的燕尾镖,一手并指如剪,在镖上剪了三下,三刃的镖身,无声无息的断成三截,跌在地上,好像那纯钢已变成了湿面团。
赵守怒目瞪口呆,揉揉眼在地上拿起镖尖一看,断处如同刀斩,平顺整齐。
哪知李玉虎技不止此,又把地上的两段拾起,放在掌中,并把赵守恕手上的尖端拿去,合在一处,用手握处,一阵清烟飘过,李玉虎左掌打开,把一只完完整整的燕尾镖又送到他面前,笑道:“原物奉还,赵叔请收回吧!”
赵守恕在他红如朱沙的左掌心捏起自己的镖来,只见镖身紧合,哪有一丝裂痕?他大叹一声,正待收起,眼一花,镖忽又到了李玉虎手上。
只见信手一挥,那镖缓缓飞出门外,直向五丈外一株巨松之上射去!
巨松枝头,此时正停著一只麻雀,眼看那镖射到,双翅一震,便已飞起。赵守恕、孟巧娥都不由暗道:“可惜!”以为他失手让麻雀躲过一劫!
哪知,不知如何,麻雀忽又束翼落在镖上,竟随那镖在十丈外缓缓兜个圈子,回头又射回房中,落在李玉虎掌上。
而那只麻雀受到地附在镖上真元的约束,外表看去,竟像是养熟的一般,仍站在镖身上,“吱喳”的叫了两声。
李玉虎微微一笑,道:“谢谢你的表演,去吧!”
随即内力一收,那麻雀失去约束,立即展翅飞去。
赵守恕如梦方醒,道:“乖乖,孟大姊,您看见了吗?”
孟巧娥嗤声一笑,内心里对儿子这份功夫与巧思,万分满意得意,似撼实喜的道:“他啊,不过仗著一点巧思骗人,赵兄弟可别上当啊!……”
赵守恕神色一整,起身道:“贤侄,刚才你说要与愚叔合作,现在愚叔正式以局主身分,恭请贤侄担任大安镖局的总镖头,万望贤侄俯允!”
李玉虎“哈哈”大笑,把镖交还,顺手按他坐下,道:“小侄暂时接任此职,不过等追回失镖之后,赵叔可得另请高明才成哩!”
赵守恕慨然道:“这是后话,以后再说吧!现在赵叔可是全靠你了!明儿一早,我就把聘书送来……”
李玉虎笑道:“明日小侄想去人肉市场买几个佣人,正好到镖局一趟,一切细节到时候再商议吧:此刻咱们又有客人到了!来的大约就是如意珠宝坊的主人吧!”
他话音方落,不多会一名新来的丫头引了一个肥肥胖胖的客人到了门口。
那丫头道:“启禀少东,如意珠宝坊当家钱大器老板到!”
李玉虎“哈哈”一笑,迎到门口,道:“钱老板请进,在下李玉虎,有幸学钱老板大驾光临,实在有幸……”
钱大器五短身材,肥如圆桶,年不过四旬,一脸的精明样子,与一般的胖子大异其趣!
他见李玉虎虽说生相出奇俊美,身体出奇的高躲健硕,一副文质彬彬的态度让人乐与一谈,但究竟年纪似乎太轻,不像个团团大富翁的样子,不由心生轻视,大剌剌一拱手,道:“原来是李兄,幸会,幸会!”
他说著时一脚跨进门口;望见孟巧娥、赵守恕在座,不由一怔,神色一冷,又道:“怎么赵兄也在此地,没去山东访寻失镖吗?孟大姊不在丽奇院纳福,怎地也有兴趣淌这趟浑水了!”
孟巧娥冷然一笑,道:“钱老板,咱们也算是旧相识,听说你最近很不得意,想顶让珠宝坊,特别替你找了个客人,乃叫小二去三催四请,到现在才来啊,架子倒是真大呢!”
钱大器知道孟巧娥在京师之中是有名的母老虎,谁也不敢惹她,此刻一听这话,忙堆笑道:“孟大姊,你这么一说就冤枉小弟了。店里的夥计去了几趟没错,可只说店里来了个财主,并没提大姊与这事有关哪!否则,小弟还敢不早些来吗?”
孟巧娥放出微笑,说道:“好,钱老板,算你有理,请坐吧!这位李少东确有诚意,你就痛痛快快说个数目吧!”
钱大器客位落坐,道:“好,我的情形,赵兄既已在座,想必各位都知道了,要不是被人家逼急了,打死我我也不肯卖啊!”
李玉虎笑道:“贵坊的情形,赵局主确是提过,您老就开个实钱,让在下斟酌!”
钱大器肥手一拍,道:“好,痛快,就冲著孟大姊面子,老弟你只要出一百八十万两,如意坊一片屋业生财全交给你了,怎么样?够意思吧!”
孟巧娥笑道:“太多了吧!贵宝号老身可是光顾过,凭那点不值钱的几件首饰,值得了这么多吗?”
李玉虎笑道:“若是加上失去的宝石,倒是不算太贵,不过,若是日后大安把失镖追回,或是作价赔付,算谁的呢!”
钱大器断然道:“谁把如意坊接去,自然算谁的。老弟你也知道,那一串三十粒红宝石,颗颗如卵,是户部尚书对东宫太子的寿礼,不算工钱,光宝石每粒足值万两,经本坊精工琢磨,以金丝串连,可就成了无价之宝了!所以尚书要本坊赔一百万两,我可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李玉虎心中一动,道:“如此说来,若是寻回失物,或是找到三十粒同样的宝石,就可作价一百万两了,对吗!”
钱大器心中不信有人有这本事,乃道:“好,别说十日之内寻回原物,便是真有三十粒同样红宝石,本坊就算你一百万两。但丑话说在前头,若超过十天,一百八十万两可是一两也不能少!”
李玉虎点点头,道:“好,在下马上拿出三十颗来,算是定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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