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有梦
”李远方一听这声音怎么这么熟,转头一看,就看到了行云的光头,正一路小跑向他跑了过来。
看到行云出现在这个地方,李远方觉得特别奇怪,据他所知,行云不会丝毫武功,而且国清寺并不能算是个一般意义上的武林门派,行云也来了算是怎么回事。跑到李远方身边,行云向他行了个礼,说:“小师叔好!”对自己这个师侄,李远方是没必要客套的,点了下头算是答应,接着就问他:“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行云低着头老老实实地回答说:“这次他们也给寺里发了请帖,方丈大师派我来了。”李远方想原来是这么回事,既然张有志连向勇他们都请了,给国清寺发个请帖也可以理解,可能是方丈不想参加这种俗事,就让他们寺里最俗的行云来了,不管行云来了有没有用,也算给张有志他们一个面子吧,于是“哦”了一声。
李远方正想问一下行云柳惠平是不是一起来了,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对行云说:“行云大师,晚宴就要开始了,请你入席吧!”行云转过身客气地应了一声,再转回来向李远方摆了个手势说:“师叔你请!”李远方指着董文龙那一桌说:“我的座位在那里,你先去吧!”行云一本正经地说:“师叔你既然来了,怎么能坐在这里,我们一起过去吧!”行云的态度非常坚决,而且那么多人都看着他们,那个过来引路的中年人不明就里之下也极力邀请李远方跟他过去,李远方只好跟着那个引路的中年人往里面走,行云跟在李远方的后面。
行云对李远方这么尊重是有原因的,一方面是李远方确实是他师叔,在佛门里面比较讲究辈分,当着外人的面,他这个出家人得摆点样子出来。其次,他是个俗人,和当地社会上的交往比较多,李远方在天台县开了个梅山茶业,县里领导对李远方特别客气这样的事,国清寺的方丈大师可能不知道,行云则是很清楚的。而且林贵利是他的徒弟,从林贵利那里,他更了解到这个小师叔不是个一般人。因此种种,行云觉得,对这个小师叔客气一点,自己既不会损失什么东西,而且以后万一有什么事找这个小师叔帮忙会方便得多。所以当行云看到李远方的时候,就表现得像见到方丈大师那样,对他特别尊重。
一路上走过去,李远方发现今天到场的所谓武林同道的整体年龄比他所想象的小得多,基本上都是三四十岁的,比鲁仲明年长的并不多,当然,像他和董文龙这么年轻的也特别少。可能是考虑到桌子太小了座次不好排,虽然摆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的都是十人位的普通圆桌,但越往里走桌子就越大,首席的桌子干脆是张大椭圆形桌,和电影中演的那些欧洲豪门里的大餐桌一样。
张有志和鲁仲明都坐在首席,和他们坐在同一桌的都是和他们年龄相仿或者年纪比他们还大的人,李远方的老熟人向勇也俨然在座。看到李远方过来,向勇高兴地说:“远方也来了,来来来,坐在我身边!”向勇是特邀嘉宾,第一次参加这种聚会,所以虽然在座的这些人对李远方这么个年轻人和他们坐在一起有些不大愿意,但也不好说什么,都客套地说:“坐吧,坐吧!”李远方朝向勇走过去的时候,和张有志坐在一起的一个人看到了行云,站起来对行云说:“行云大师刚才怎么突然走了呢?快请上座!”
可能因为行云是代表国清寺来的,武林中人特别讲究身份地位,竟然被安排在首位,但现在他却怎么都不想到那里去了,看了李远方一眼,对那个人说:“宋先生,我还是随便找个地方坐吧!”宋先生说:“你是代表国清寺来的,是今天最重要的贵宾,理应上坐,快请!”行云走到李远方身边,对李远方说:“小师叔,还是你请吧!”听到行云叫李远方“师叔”,在座的人都觉得很奇怪,张有志说:“远方不是严老的弟子吗,怎么又成了行云大师的师叔?”李远方不想引人注目,不耐烦地对行云说:“让你坐你就坐,罗嗦什么?”行云倒也老实,迟迟艾艾地说:“有师叔你在这里,哪有我的地方?”
他们两人的这番对话,让在座的人更加奇怪了,被张有志看了一眼,鲁仲明就问起李远方:“远方,你和行云大师是什么关系?”李远方没来得及回答,行云替他回答了起来:“小师叔是无名大师的弟子,按辈分是方丈大师的师弟,所以是我师叔。”李远方的师父当然是另有法号的,但因为他这个人特别低调,一天到晚都在祖师堂躺着基本上不与别人接触,也很少说话,过了许多年以后,除了一些年纪大一点的和尚外,庙里的许多和尚都把他的法名给忘了,实在有必要了则按辈分喊一声“师叔祖”什么的,寺里的工作人员则一般都称他为“无名大师”,久而久之,外界的人提起他来,就都以“无名”来称呼。
无名大师的名号,一般的老百姓可能不怎么知道,但对在座的一些武林人物而言,却是如雷贯耳的。尤其是一些南方来的以及佛家一系的武林同道,大都听说过在国清寺里有个一百多岁、连法号都没人知道了的老和尚,一天到晚都躺在祖师堂里修炼,其武学造诣到了传说中的境界。尽管除了李远方和国清寺内部的个别高僧之外,没有任何人见识过无名大师的造诣到底深到什么程度,但所谓树的影人的名,无名大师的种种传闻还是在业内人士心目中成了一个传奇。听行云说李远方竟然是无名大师的徒弟,一桌人就纷纷议论了起来。不知道无名大师是何人的北方门派的代表向南方的同道询问起具体情况,而那些南方的武林人物则兴致勃勃地向他们表现着自己的见识。
有个五十多岁的人站了起来向行云问道:“不是说无名大师从来不收徒弟吗?”行云向他打了个千解释道:“小师叔是十年前拜入师叔祖门下的,是师叔祖惟一的弟子,因为小师叔后来当了兵,为了不影响小师叔的前途,寺里从来没向外界提起过这件事。师叔祖圆寂之前,特地花了三年半时间为小师叔整理了他毕生修炼的笔记,并为小师叔抄写了一部血经。圆寂之后,按照师叔祖的遗言,所留下来的舍利子也交了一半给小师叔保存。”行云说的这一番话,什么怕影响李远方的前途纯粹是鬼话,后面的部分才是实话。实际上是无名大师生性豁达,办事又特别低调,一开始的时候根本没有向任何人说过他收了个徒弟,李远方每年去找他,包括方丈在内的所有人一直都以为李远方是他的俗家亲戚,只在圆寂之前,无名大师才把这件事告诉了方丈等人。不过行云在别人心目中是个高僧,出家人是不打逛语的,他说的话大家都信了,整理笔记抄写血经还好说,连舍利子都交给了李远方,李远方是无名大师的衣钵弟子就是确信无疑的了。
于是张有志笑着说:“想不到远方还身兼佛道两家之长,不得了,不得了,既然这样,你就上座吧!”一些南方武林的代表也纷纷要求李远方上座,鲁仲明则非常有趣地看着李远方。尽管大家都让他坐到主位,李远方自己是绝对不好意思坐到那里去的,因为在座的所有人都比他年长,怎么都轮不到他来坐那个位置。经过一番推辞,李远方还是坐到了向勇和鲁仲明的中间。李远方坐在下面,行云当然不好意思坐到上面去,最后在李远方的下首找了个地方坐下。首位由这次活动的组织人之一、这个宾馆的主人宋力忠坐了。
解决了座次问题后,坐在首位的宋力忠开始发言,无非是欢迎各位武林同道到来,然后把前来参加这次活动的各个门派介绍了一下,最后,简单地说了以后几天的活动安排。话并不多,但说得很有条理,很有武林人物的特色,说完以后就开宴了。
宋力忠介绍门派的时候,没提到各门派代表的姓名,让李远方白紧张了一番。等宋力忠介绍完,李远方忍不住问鲁仲明:“师兄,怎么少林和武当没人来吗?”一听这话鲁仲明就笑了,鲁仲明旁边的好几个人也一起笑了起来,鲁仲明说:“你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多了,少林寺这几年名气很大,主要是受到电影和电视的影响,另外就是武侠小说中都这么写。在真实的武林中,少林和武当是没多少地位的。真要论起哪个门派的势力和地位,你们国清寺倒是很厉害的。国清寺是天台宗和华严宗的祖庭,信徒遍布世界各国,在宗教界地位很高。从武林中讲,国清寺虽然不以武术闻名,但天台宗的止观法是种很正统的修炼方法,兼有佛家和儒家之长,对别的门派影响很大。另外,国清寺有那么多信徒,只要你们有心想做什么事,到哪里都是很方便的。要不然的话,刚才怎么会安排你那个师侄坐在首位呢?”
四周看了看,鲁仲明压低声音对李远方说:“今年的这次聚会和往年相比有很大的不同,并不是交流经验这么简单,等宴会结束了我再把详细的情况告诉你。”
~第一百四十六章 武林商会~
李远方左边坐着鲁仲明,右边坐着向勇,向勇上首是张有志,鲁仲明的下首还有个行云,都是他的老熟人,在餐桌上有说有笑的还算自在。董文龙和一群陌生人坐在一起,而且他是全场年龄最小的,和他同桌的人,除了刚开始的时候问了一下他的姓名来处外,后来就没人理他,一顿饭吃得非常难受。而且他这个人好热闹,实在呆不下去了,匆匆地吃几口菜就来找李远方。
董文龙来找李远方的时候,他和鲁仲明他们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所以别的人就开始旁敲侧击地向他问这问那的,坐在那里浑身不舒服,一看董文龙来找他,干脆趁机溜走。李远方不习惯,行云也不怎么习惯,看着眼前满桌的好酒好菜特别眼馋,但他目前的身份是个得道高僧,为了保持形象,只能捡几筷特意为他准备的素斋吃,吃得非常痛苦。李远方要走,行云这个做师侄的就找到了理由,说要跟他师叔说点事情。既然是他们师叔侄之间有事要谈,张有志等人不好留他,由这里的主人宋力忠派了一个人带路,把他们送到了李远方和董文龙合住的房间。
刚走出餐厅大门,董文龙就拉了一下李远方的衣服说:“远方,小敏也跟我一起来了。”听到钱乐敏也来了,李远方高兴地问:“她也来了,现在在哪里,怎么没跟你一起来见我?”董文龙说:“她跟我一起到的峨嵋山,前几天跟我在峨嵋山玩,今天下午和她自己的一个同学到乐山去了。她说过两天再回到这里来,让你带她到蜀南竹海去去玩。”李远方说:“我陪不了她了,过几天叶黄要到美国去,我还有些事情要向她交待一下,参加完这个活动我就回古城,到时候还是你陪小敏,钱不够的话我给你。”
董文龙说:“钱我够花,临走的时候郭总给了我两万多,说是给我发这几个月的工资,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得过这么多钱,都不知道怎么花了。姐姐现在到美国去干什么,她不是还要上学吗?”李远方想郭海林又用他的钱在收买人心了,但这事他不想向董文龙解释,只对董文龙说:“我们一起做的那个课题需要到那边实地取样,我又去不了,只有叶黄自己去了。”董文龙问:“那她什么时候回来?”李远方说:“至少得到年底吧,不回来最好,反正她早晚都得走。”董文龙惊讶地说:“她不回来怎么行,那以后你怎么办?”李远方不高兴地说:“她是她,我是我,你别老是跟小敏一起凑热闹,我和你姐什么事都没有。”董文龙不乐意地小声嘀咕着:“你们不是天天住在一块吗,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可能?”
李远方没听清董文龙在嘀咕什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就问起了董文龙:“这段时间你是不是一直和小敏在一起?”董文龙理所当然地说:“是啊,钱省长和海月姐他们都很忙,她在古城又没个亲戚什么的,你跟姐姐还送欣雨送到南乡去了,我不陪她谁陪她?”李远方想想也是,他觉得钱乐敏和董文龙两个人脾气差不多,凑到一块肯定合拍。然后有些遗憾,钱乐敏在北京而董文龙在古城,钱丰也不可能在西部省当一辈子副省长,否则的话,他们两个还倒真有继续发展的希望。对李远方而言,董文龙是他的好兄弟,而钱乐敏则是有一定血缘关系的表妹,他们两个的关系有所发展,是李远方非常乐意看到的结果。
到了房间后,董文龙说他的行李还放在原来住的那个宾馆里,房间还没退,账也没结清,他得去一下。宋力忠派来的那个人说用不着自己亲自去一趟,只要把宾馆和房间号告诉一声,他打个电话就会送过来的。但董文龙不放心,非要自己去一趟,那人没法,只得陪他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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