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仙缘
舒玉平抱了抱拳,又凝视了卓文嫣一阵,接着便带着仅剩的七名水手匆匆而去。卓文嫣虽是不舍,但也不好为了私情误了国事,只好目送舒玉平离去。
田赐忠没有理会舒玉平的离去,只是一味地奉承卓文嫣。
卓文嫣又问道:“现在锐国打到哪儿了?”
“应该还在白池州境内。”
卓文嫣转头对耶律云道:“你家乡在打仗,还是先别回去了,等战事稳定之后再回去,先跟我回京吧。”
田赐忠见她对一个残废这么客气,觉得很奇怪,却不敢多问,陪笑道:“这里往白池州可走水路,比较安全,不过逆水行船,走得很慢。”
耶律云道:“是啊,我可以走水路,再上山路,打仗对我没什么影响,况且如果我爹在哪里,恐怕会受到战争的威胁,我不能不回去,而且还要尽快回去。”
卓文嫣沉吟了半晌道:“你既然坚持我就不勉强了,不过走水路很慢,我送匹马给你。”
耶律云不好意思地道:“我不会骑马。”
卓文嫣等人哑然失笑,没想到耶律云能驭虎驰骋却不会骑马。
耶律云笑道:“我还是坐船吧,虽然慢了点,但我认识路,如果骑马我怕会迷路的。”
卓文嫣拿他没办法,只好让他离去,纤云却不肯放他走,哀求道:“云哥,我们刚到,还是先休息两天吧。”
耶律云见了她的神情不忍拒绝,只好点头答应了。
卓文嫣笑道:“还是纤云有办法。”
四人坐了一阵便以劳累为由告辞,田赐忠只好亲自将他们送到驿站。
田赐忠一走,纤云就活泼了起来,拉住耶律云的手娇笑道:“陪我出去逛逛。”
李威暧味地笑道:“只有两天别辜负了。”
耶律云耸了耸肩,一边苦笑,一边任由纤云拉着他走出了大街。
街上人来人往,完全没有战争将要来临的样子,人们的生活还是那么正常,海鲜的腥味飘在街道的空气之中,使不习惯的人总会不自然地皱眉头。耶律云却很喜欢这种淡淡的腥气味,也许是在海上和海岛上呆惯了,没有这种气味总是有点不习惯。
“云哥,咱们去哪儿?”
“随便,祢喜欢去哪儿就去哪儿。”耶律云以他惯常的微笑响应着。
纤云歪着头想了一阵娇笑道:“刚才听说这里有集市,不如去看看?”
“集市?嗯,我还没去过,看看也好。”
向路人打听了集市的地点之后,耶律云和纤云慢悠悠地向西北方走去,两人都是爱动的性子,所以停停走走,说说笑笑,倒也乐在其中,纤云更是心满意足,一次小岛之行使她的心完全系在了耶律云的身上,看着耶律云的微笑,总觉得是对自己笑,所以心里像开了花似的。
耶律云有点木讷,除了笑容之外没有什么举动,手上还是提着从不离身的银枪,跟在纤云的身后。
虽然城不大,但集市的规模却一点也不小,八排地摊整齐地摆在空地之上,地摊的北侧是一片空地,有耍杂技的,有在卖艺的,最北的戏台上还唱着地方戏。
“好热闹啊!”纤云兴奋地拖着耶律云四处乱跑。
“是啊!”耶律云也随着她四处乱逛,看这看那。
当他们走向戏台子的时候,耶律云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玲珑天见过的青龙天将伍啸铭,不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平凡的人界小城之中,吓得他立即停步转身。
纤云正兴冲冲地想去看戏,被耶律云异常的反应给吓着了,惊问道:“你怎么了?”
耶律云心里很乱,手足无措,面色也吓得全白了,心中惊道:“他怎么来了?,会不会是因为我呢?若是来抓我就麻烦了,我现在没有拿到幻灵藤,也没面目去见萧叔叔,更救不了他,不行,我要赶快逃走,不能被他抓住。”
“你没事吧?怎么连脸色都变了,还冒汗?”纤云关心地帮他擦拭着额角的汗。
耶律云勉强地笑了笑,正色道:“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要立即离开礁城,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就走。”
纤云大惊失色,追问道:“不是说好住两天,怎么突然变了?”
“我的确有急事,非走不可,快走吧!”耶律云不待她多问就拉着她往驿站急奔而去。
回到驿站,纤云早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知道耶律云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大事,才会变得这么紧张。
“你们不是去逛街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卓文嫣正和李威闲聊,见两人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惊奇地问了起来。
“小姐,我有急事,现在非走不可。”
“什么事这么急?”李威和卓文嫣从来没见过耶律云如此紧张过,就连遇上蛇藤和妖花也泰然自若,此时却显得慌慌张张,就像是被缉捕的逃犯,甚至可以说是有点魂不守舍。
耶律云没有回答,冲进自己的屋子拿了包袱就想走。
卓文嫣伸手拦住了他,问道:“出什么事了?也许我们可以帮你。”
耶律云摇了摇头道:“这事很麻烦,除了我没人能解决,反正我早晚也是要走,不如现在就走,免得麻烦。”说罢就往门口冲去。
“慢着。”卓文嫣叫住了他,然后吩咐道:“李威,去找知县借一千两银子,就说我有用。”
“是。”李威知道小姐要赠银子给耶律云,飞快地奔了出去,不多时便捧着一个大包袱跑了回来,交到卓文嫣的手上,道:“田知县拿了五百两金子。”
卓文嫣接过包袱再交到耶律云的手上,温言道:“这些你先拿回去用,别忘了去京城找我们。”
耶律云没有客气,爽快的接受了包袱,他不在乎包袱里是什么,只知道这是卓文嫣赠给自己的礼物,不能不收。
纤云也捧着一个小包塞在他的怀中,幽幽地道:“别忘了去京城看我们。”
耶律云抹了抹她眼角的眼泪,微笑道:“一定。”
三人依依不舍地送耶律云出了驿站,最后挥泪而别。
凝望着耶律云急去的背影,李威叹道:“真是想不懂,到底是什么事能令到耶律老弟变成这样?当初面对那个能杀人于无形的人也没这么担忧过。”
纤云担心地道:“刚才在集市上他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一定是看到什么人了。”
卓文嫣忽道:“他不会只是一个刚出山的青年人,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们,光看他在岛上时的处事能力,就知道他一定会有前途。”
“可我担心他的安全,要是遇上什么不测可就麻烦了。”
李威笑道:“纤云,放心吧,祢的心上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纤云红着脸嗔道:“你们就会拿我打趣,不理你们了。”说罢害羞地冲回了屋内。
卓文嫣和李威对看了一眼,都笑了起来。
第四册第三章魔画倾湖
滔水滚滚,江风飒飒,再次踏上了这条水道,耶律云的脸上依然保持着令人看上去很舒服的微笑。海上的一段经历并没有改变他乐天开朗的性格,但从他的眼神不经意流露出的一丝深沉,可以看到他的心境已经有了一点改变,十八岁的他似乎向着成熟迈出了一大步。
“杨老爷,您慢点,小心跳板。”
船夫恭敬的声音引起了耶律云的注意,转头望去,岸边不知什么时候驶来了五辆马车,仆从们正忙着在后面的马车上往下搬东西,大箱小箱,堆放了一地。
船主林三正陪着笑脸站在第一辆马车旁点头哈腰,一个中年人慢慢地从马车中走出来,只见他步履泰然,衣着华丽,圆圆的脸微微仰起,满脸傲气,斜着眼打量了林三一番,问道:“你是船主吗?”
“小的正是,有事请吩咐。”
“把船上的客人都给我赶走,本大人包了这船。”
林三愣了一下,为难地道:“杨大人,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半边船您包,余下半边载客,怎么又变了?”
中年人把小眼一瞪,喝道:“本大人的船钱够你再买条好船,那些贱民不必理会。”
耶律云听了很不高兴,正想起身质问,却见林三做了个揖,笑道:“您老何必这样,前船和后船我都隔开了,保管他们打扰不了您。您就施点恩,也好让他们知道杨时名杨大人的风采和气度。”
杨时名被林三的一席话说得很舒服,笑眯眯地点头道:“也罢。那就不许他们到我这边来,不然我把他们都扔下河去。”
“谢大人。您先上去看,小的去给老夫人请安。”
“罢了,老夫人还是我来照顾。”杨时名说罢便呼喝起下人把包袱箱子搬上了船。
“什么人这么大架子?”耶律云看不惯杨时名的气焰,但不想惹事,哼了一声坐回船头。其他几个船客早就都对杨时名指指点点,有的羡慕,有的咒骂,耶律云不以为意,不再多说,他身边的一对祖孙却主动找他说起话来。
“小伙子,去哪儿?”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友善地问道。
“宁山,你们呢?”
“黄陵镇。”
“好像在黄陵湖的附近。”
“对,就是哪里。”
老人身侧的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好奇地看着耶律云的断臂问道:“大哥哥,手还疼吗?”
耶律云莞尔一笑道:“没事了。”
老人叹道:“小伙子气度不凡,将来一定前途无量,唉,老天怎么就让你遇上这种祸事,真是可惜。”
耶律云不以为意,笑道:“没什么大不了,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
老人捻着白须笑道:“好个乐天的小伙子,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姓名呢?”
“耶律云。”
“小老儿叫徐乐平,这是我孙子,叫徐怀亮。”
徐怀亮指着杨时名赞叹道:“爷爷,那人好大的气派啊!”
徐乐平厌恶似的瞥了一眼杨时名道:“亮儿,这是个大贪官,叫杨时名,别学他。”
周围的人一听“杨时名”这三个字更是热闹的议论了起来。
“听说他家财万贯,怎么会搭这条船?”
“你没听他要赶我们下船吗?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前天他刚花了五十万两银子买了一幅画,哄动一时。”
“五……五十万两?我的妈呀,那是多少钱啊!什么画值这么多?”
“谁知道啊!那种地方不是我们能去的。”
“我听说了,开始时,那画只值一百两,当那幅画拿出了来后,拍卖场突然涌来了三个人,都抢着出价,一下就把价推到了十万,这个杨时名正好在拍卖场观看,这种展示财富的机会他怎会放过,一口价就出到五十万,那三个人话都没说,灰溜溜地走了。”
“古怪,没想还有这么古怪的事,那三个人不会是来哄抬价格的吧?”
“外面都这么说,可杨时名有钱,他说值多少就值多少,就算真的被骗,也只不过了九牛一毛而已。”
耶律云听了觉得有趣,忍不住打量起正在船边指示下人搬东西的杨时名,喃喃地道:“真是个古怪的人。”
徐乐平笑了笑道:“小伙子,别只看眼前,他这么一张扬,恐怕会招来祸事。”
耶律云转头问道:“老爷爷,您怎么知道?”
徐乐平摇了摇头叹道:“那幅画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希望我看错了。”耶律云被徐乐平这一番模棱两可的话说得一头雾水,怔怔地看着他。
此时,杨时名的箱子包袱都搬上了船,最后是一位老太太在杨时名妻子的搀扶下上了船。
“等等。”一声高叫之后,三个人从远处急奔而来。
林三正指挥着船驶出码头,见有客人自然不会放过,连忙吩咐船夫把船驶回去。三个人拱了拱手便跳了船。
徐乐平见了这三个人,忽然自言自语地道:“看来这一路上不会太平了。”
耶律云正打量着这三个人,听到徐乐平的话转头好奇地问道:“老爷爷,您说什么?”
徐乐平语重心长地道:“小伙子,这一路上要小心点,免得殃及池鱼。”
“会出什么事吗?”
“这三个就是拍卖会上争画的人,想不到也追上来了,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那画而来,如果真是那样,他们也许会选择在船上下手。”
耶律云惊道:“是不是该告诉杨时名。”
徐乐平道:“算了吧,杨时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况且我们无凭无据,告诉他,他也不会相信我们的。”
耶律云连连点头。
这三个人并没有进入船舱,而且挤到船头,眼睛却紧盯着后船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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