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饶恕
“啊?!”我猛地楞住了,“那五,还真的是你?”
“远哥……远,远哥啊!”那五打开李俊海扶他的手,号啕大哭,“我冤枉死了啊我!我不想活啦!”
李俊海猛扑过去,挥拳要打,我一把攥住了他的手:“别打了,不是他。”
一听这话,那五大叫一声“远哥”,竟然晕了过去。
我看看咬牙切齿的李俊海,把手一摊:“呵呵,明白了吧?没他什么事儿……唉。”
李俊海皱着眉头反问道:“不是他难道是我不成?”
我嘬了一下嘴巴:“不是他,也不是你,更不是我,呵呵,这个人厉害,慢慢来吧。”
“那好,”李俊海伸脚踢了踢那五,“别装啦,这些哥哥们比你挨揍多了,从来没这么多毛病,起来吧。”说着用脚尖把那五往旁边一勾,让他翻了个身子,走到墙角拿起来拖把擦地下的血迹,“操,让胡四这个假干净看见,又好不高兴了,快他妈起来呀,我要擦地,”那五刚才似乎是真的晕过去了,吃力地坐起来,双眼迷蒙地看着我和李俊海,李俊海又踢了他一脚,“闪开闪开,给胡老四打扫打扫卫生。”我拿过一沓湿巾丢给那五:“把脸擦擦,没事儿了。”
~第一百一十章 黄胡子的弟弟黄三~
那五坐起来,捂着脑袋瞥我一眼,一咧嘴巴“哇”地哭了起来:“想我那五风里雨里跟了你好几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我没想到远哥你竟然这样对待我,我,我冤枉死了啊我……我那五再混蛋也不可能跟你来这套啊……”
“别哭了,”我的心里闪过一丝愧疚,伸手拉起了鼻涕一般软的那五,“难道你就没错了?该打。”
“那五,我告诉你,”李俊海放回拖把,边打扫着地上的碎玻璃边说,“钱是你丢的,你必须负责任。”
“海哥,我……”那五不敢看李俊海,垂着脑袋说,“以后我不要工资了,我给远哥当牛做马补偿他。”
“不必这样,”我坐回椅子,给那五点了一根烟,“该怎么着还怎么着,不过你得重操旧业了。”
那五又哭了,把嘴里的烟雾喷得到处都是:“你还是不要我了……你让我回家?你让我再去当‘皮子’(小偷)。”
我丢给他一张湿巾:“把眼泪擦干净了听我说,你先别来上班了,工资我照发,继续‘赶车’,了解那些……”
那五猛地一拍大腿:“我明白了哥哥!对,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那帮‘皮子’消息灵通着呢,我去!”
李俊海边擦手边坐在了那五的对面:“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人找出来你就没事儿了,不然我还找你。”
“你少说两句吧,”我横了李俊海一眼,用一张湿巾给那五擦着脸上的血迹,“做好跟他们打交道的准备,现在还干老本行的那帮人你还认识吗?”那五想了想:“我不大跟他们接触了,好象跟我一批的洗手了不少……对了,黄三去年出来了,他还干,拉了不少‘皮子’,号称华东第一贼,以前跟我很熟悉,明天我就去跟他套近乎。”我问:“黄三是不是黄胡子他弟弟?”那五说就是,不过跟亲弟弟还差那么一点儿,是个‘拖油瓶’,黄胡子他后妈带过去的。我点了点头:“就找他了,事儿办得要巧妙,别不等热乎起来就被他觉察出来,弄不好是他们的人干的呢。你身上还有钱吗?没有我先给你几百作为活动经费……我是越想越来气,不抓出这个人来,我怎么有脸再混下去?”李俊海捏了我一把:“注意形象,别说这种话。”我讪笑道:“还注意他妈鸡巴形象,堂堂杨远让一帮小贼给黑了,操他奶奶的。”
那五偷眼瞄了李俊海一下,翻着眼皮嗫嚅道:“远哥,我怎么好意思再用你的钱?我自己有。”
我打开钱包捻了六百给他塞到手里:“这算给你受伤的补偿,你远哥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那五不敢拿,眼睛老是瞥李俊海,李俊海嘿嘿笑了:“看我干什么?叫你拿你就拿,别他妈跟个贼似的。”
那五刚收起钱,胡四进来了:“哥儿几个谈得挺好啊,呦,老那,又挂彩了这是?”
“四哥真能开玩笑,刚才你不是看见了嘛,隔着门缝俩眼瞪得像贼……”
“我操,不愧是作贼的,挨着打还眼观六路呐,哈哈。”胡四摸着下巴笑了。
“哈哈,”我也笑了,回头扫了胡四一眼,“什么事儿也瞒不过你呀……菜好了吗?”
“好了,一会儿就给你们上,”胡四好象不喜欢跟李俊海坐在一起,“我还有点事儿,就不陪你们了,好好喝。”
李俊海似乎也觉察到自己不受欢迎,站起来跟胡四握了一下手:“四哥你忙吧,我们喝点儿就走。”
胡四伸手拍拍李俊海的胳膊,语焉不详地笑道:“俊海是个牛人,朋友越来越多了,还认识黄三,呵呵。”
李俊海还认识黄三?我一怔,不由自主地把脸转向了李俊海。
李俊海脸上的肌肉哆嗦了一下:“哈哈,也不算认识,松井的朋友,见过一面罢了。”
胡四走到门口,回头看了我一眼:“少喝酒啊,你的肝抗不了。”
“俊海,你见过黄三?”胡四一走,我不禁问道。
“是啊,他去找过松井,我一听说他是黄胡子的弟弟,没跟他叨叨,直接撵他走了,这种人不配当我的兄弟。”
“松井跟他是什么关系?”我警觉起来,尽管说不明白,但是隐约觉得这里面有事儿。
“我也不清楚,”李俊海不满地瞥了我一眼,“怎么,开始怀疑我的兄弟了?”
“没那个意思,我是说你那边的兄弟挺杂啊……”我胡乱一笑,“有些不上道的伙计应该清理掉。”
李俊海撇了一下嘴巴:“还说我呢,你身边的兄弟也有不怎么样的……不跟你犟这些没意思的了。松井是我‘拉杠’时候认识的伙计,孤儿,挺可怜的,吃百家饭长大的。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很惨,被他们那儿的一帮小混子敲诈,让他赶车掏皮子,不管掏了多少,一分没他的事儿。那时候我正拉了一帮兄弟吃过路费,挺红火,也缺个跑腿的,他就托人找到了我,要跟着我闯荡,我就收留了他,后来我们这帮人散伙了,我一直带着他赶车‘拉杠’,我劳教以后他经常去看我,每次去都泪涟涟的……唉,我这心软啊,去市场以后就带上了他。黄三可能是他以前认识的朋友……”
“我明白了,”我摆摆手不让他说了,“既然这样就让他跟着你,呵呵,刚才我多心了。”
“再说这个黄三,”李俊海好象怕我不放心,继续说,“那天我批评松井,我说以后乱人不许来咱们这里……”
“哈哈,别说了别说了,”我打断他,“一提姓黄的那家人我就恶心,他家怎么净出这么些杂碎呢?”
“少说杂碎这两个字,”李俊海推了我一把,“谁他妈一提这两个字我就以为他是在骂我。”
菜上来了,我让端菜进来的服务员去找几个创可贴,那五这才反应过来,一捂脑袋:“得缝针啊。”
李俊海煽了他的脖子一把:“用不用作手术?还他妈缝针呢,给你把腚眼儿缝上行不?”
服务员拿着创可贴进来了,李俊海摘下钥匙串上的小剪刀把那五的头发剪得像狗啃似的,把伤口给他粘上了。
那五对着墙上的镜子好一顿整理头发:“这下子好了,整个一个汉奸……海哥真狠啊,跟对待阶级敌人似的。”
“那五,你尽量用两三天的时间接近黄三,”我给那五添了一杯酒,示意他坐过来,“争取跟他成为无话不谈的哥们儿,然后你就套他的话,如果他不知道……也就是说你确定不是他干的以后,你就想办法让他帮你打听,他肯定会问你为什么这么着急,你就说,杨远因为这个把你给开除了,你舍不得那份工作,打听出来好回去上班的。”
“这样不好,”李俊海摇了摇头,“如果这样他会蹬鼻子上脸的,即便他不知道也会说他知道,然后没完没了地‘滚’那五,这帮孙子的脾气我知道,捞着根骨头就想啃出肉来,不把那五‘滚’成膘子才怪呢。不如这样,如果万一确定不是他干的……操,我估计也不会是他干的,一个‘皮子’哪来那么大的魄力?何况他凭什么得到这么准确的消息?明显高看他了嘛……先假设不是他干的,你干脆就别纠缠他了,直接找别的‘皮子’,软硬兼施,我就不信……”
那五似乎是缓过劲来了,不怎么怕李俊海了,猛地一挥手:“海哥,你太小看我那五了吧?我就那么点儿脑子?他敢‘滚’我?我还想‘滚’他呢。不客气的说,我那五也就是在你们哥儿几个眼里是小弟,在外界,他们哪一个见了我不是点头哈腰,恨不得管我叫爹的?我还不是吹,天一建材公司老板李玉堂哥哥们都听说过吧?那天在路上见到我,一口一个五哥,想把他大学刚毕业的闺女介绍给我呢。这个你们还别不相信,他这是让人家给‘滚’怕了,想让我当他的靠山呢,谁不知道我跟远哥的关系……咳,说远了,嘿嘿。刚才说到哪儿了?哦,说到黄三想‘滚’我了……”
“真你妈的,五哥,你还是别说了,”我用一块鱼肉堵上了他的嘴,“我相信你,怎么得劲怎么来,随便你了。”
“情好吧远哥,我……哎哟,”那五嚼了两下,一口把鱼肉吐了出来,“海哥下手忒黑了,这个疼啊。”
“那五,我还是得提醒你几句,”李俊海啜口酒道,“在没开始调查之前,别让别人看出来是杨远安排你来的。”
“不用嘱咐这个,”我插话说,“那五是个老油条,他比谁都明白,是不是五哥?”
那五试探着吃了几口菜,不敢嚼,索性丢了筷子:“哥哥放心,就是调查不出来结果也不会让他们知道我的目的。”
我端起酒杯跟那五碰了一下:“干了,这算是给我弟弟的壮行酒!”
那五一口干了,喷着满嘴白沫唱上了:“举红旗向前走,毛主席率领我们反潮流,反复辟反倒退……”
我没有听他唱歌,我在盯着他额头上瓦亮的两个大包,它们让我想起了《西游记》里的金角大王。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与人斗,其乐无穷~
那天我的胃口大开,连吃带喝,一阵弄了个肚子滚圆。正听那五讲一些带色的故事,金高来电话了。金高在电话里好一阵发牢骚,骂我大惊小怪,再以后这样的小事儿别动用他这样的大将了,他忙。我就明白我爹他们没出什么事情,打了几句哈哈,让金高回家好好休息休息,明天我去找他商量个事情。金高说,你要是暂时回不来,我干脆就在你家住下吧,外面下这么大的雨,我回家也不方便,再说我光棍一条,还不如在这里吃老爷子顿热乎饭呢。我知道他这是担心我不在家,老钱的儿子再有什么行动,就同意了,我说:“那你就在我家多住几天,正好我也寂寞。”
金高嘿嘿地笑:“不怕我趁你不在的时候把刘老师给收拾了?”
我笑道:“那敢情好,我正犯愁甩不掉她呢,你不嫌她脸盘子大、腰粗,就替我收了她。”
好象是刘梅进来了,金高突然变了声调:“哦,就这么定了,我先替你收下,价格以后再商量,不许反悔。”
我听见刘梅在问,金师傅,是杨远的电话吗?金高说,是啊,他可真忙,在外面应酬着还担心我这面的生意呢,他问我,那批黄花鱼质量怎么样?我说,就是卖相不怎么样,吃起来还是不错的,他很高兴,说那就凑合着收了吧,怎么还不是一个吃?这话把我逗得差点把刚喝进去的一口酒吐出来,好嘛,这是转着圈儿在骂我和刘梅呢。刚想骂他两句,刘梅在那边开口说,我家那口子就是好说话,卖相不好就要了?万一卖不出去呢?把电话给我,我跟他说。
“杨远吗?我是刘梅呀,下这么大的雨你还不回来?人家金师傅都等你半天了。”
“我在外面跟一个客户谈生意,可能要晚点儿回去,你也回自己家吧,别让你爸爸担心,金高晚上住咱家。”
“我知道了,刚才我听金师傅说你看好了一批黄花鱼?卖相不好可不能要啊,你们这一行……”
“咳,”我忍住笑,“你早说嘛,我已经买了,都卖出去不少了,客户反映还不错,我也吃了,味道很好。”
“那我就不管了……你不跟咱爸爸说几句了?”
“不说了,我很忙,你给他们把饭做上就行了,注意身体啊,挂了。”
放下电话,我趴在桌子上笑个不停,李俊海讪讪地嘟囔道:“你行,媳妇都混上了,还是个老师。”
我没理他,继续笑,桌子上的大哥大响了,我让那五替我接,捂着肚子想,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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