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饶恕
“那就多拿几瓶呗,”我忽然想到了我爹,我还从来没给我爹买过洋酒喝呢,“喝不了我带走。”
“这就开始‘滚’我了?”涛哥讪笑道,“怎么跟那帮孙子一个吊样?咬着根鸡巴就不撒口?得,算我倒霉。”
“拿几瓶?”五子的眼睛也亮了,“正好我那儿也没这玩意儿了。”
涛哥站了起来:“拿六瓶吧,喝两瓶,剩下的给蝴蝶带走,我知道他是个孝子。我走了,下午不一定回来了,这帮人很难缠的,”抓起他的啤酒一口干了,胡乱抹了两把嘴巴,对五子说,“孔龙要是来了,你先帮我招呼着,晚上要是我没回来就让他先住你那里,正好蝴蝶他们也不着急走,就都住在你那里吧,好吃好喝给我伺候着,别掉价。”
我想站起来送送他,涛哥按下了我:“别那么多礼道啦,咱哥们儿不兴这个,我走了。”
看着涛哥的背影,天顺忿忿地哼了一声:“操他妈的,跟我拿他妈的架子,什么玩意儿!”
我横了他一眼:“别这么说话,你熬到可以说这种话的时候需要十年。”
~第一百一十七章 孙朝阳又添羽翼~
五子拿上酒来,拎起一瓶刚要启,我看了一下表,拦住了他:“四点多了,别喝了,去你那儿休息休息,呆会儿孔龙就好来了。”五子开玩笑说:“这么过日子?是不是想攒下来都拿回家?”我笑了笑:“你这么说也差不多,哈哈,走吧,给你留两瓶,剩下的我带回去。”五子怏怏地摇了摇头:“行啊,那就走,我发现我快要变成你的小伙计了,你说什么我就得听什么。”天顺帮五子拿着酒,冲我笑道:“五子会算帐呢,名义上是给你省着,实际上他也想赚两瓶呢。”
回到五子的歌厅,我打个哈欠说:“在那儿睡觉?困得要命,你和天顺等着孔龙的电话,我先睡会儿。”
五子把我领到楼上的一个房间,指着一张大床说:“这是我睡觉的地方,你先凑合一会儿,晚上再给你们安排。”
天顺也想睡,我对他说,你再坚持坚持,不然孔龙来了找不着地方。
五子说,没事儿,都睡吧,我给你们守着电话,孔龙来了我去接他。
我的电话哪能随便让别人接?我打个哈哈道:“你不懂,孔龙这小子很小心的,不认识的人接我的电话,他会吓出尿来的,哪里还敢让别人去接他?他还以为我被人绑架了,接着要去绑架他呢,不行,就得让天顺接。”
“咳,这不胡搅蛮缠嘛,”五子说,“你要是不放心我接电话,我不接就是了,喊起天顺来,让他接。”
“我还是别睡了,”天顺明白我是什么意思,拿过我的大哥大拉着五子就走,“走,咱俩再喝点儿去。”
“少喝酒啊,”我躺在床上叮嘱道,“说不定晚上又来事儿了,喝成膘子可没人管你。”
“放心吧,我自己多大的酒量自己有数,保险醉了三个五子也醉不了我,睡你的吧。”
天顺和五子一出门我就睡了过去。很奇怪,最近我老是做梦,在这个遥远的异乡竟然连梦都没有了,醒来的时候只记得我被自己的鼾声震醒过好几次,每次不等翻身就又沉沉睡去。我是因为被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吵醒了的,这种战鼓似的音乐打从响起来就没有停止过,音乐里夹杂着男女的尖声喊叫,让人想起了屠宰场的声音。翻身下床,我打开窗户往外看了看,月光如水,天空瓦蓝瓦蓝的,像是初春的早晨。我抬腕看了看表,还不到九点。坐回床刚抽完一根烟,天顺就进来了:“远哥,孔龙来电话了,在火车站等着,是跟春明一起来的,我自己去接他,还是咱俩一起?”
春明怎么也来了?我皱了皱眉头,家里正缺人,他来干什么?我穿上衣服,拔脚就走:“我跟你一起去。”
五子在楼下摇摇晃晃地站着,见我下来,耸着肩膀嘿嘿地笑:“我可见识顺子的破酒量了,白瞎,他醉了……”
我瞥了天顺一眼:“你醉了?”
天顺捏了我的胳膊一把:“装的,刚才我拿茶水糊弄他呢,他以为我真醉了。”
五子倚到门上,还在晃:“嘿嘿嘿嘿,再叫你吹,打不过你我喝死你……你以为我就没办法治你了?”
“五,五子,”天顺一个趔趄闯了出去,“有本事等我回来继续喝……不喝挺了你,我是你爷爷。”
“什么?你是我爷爷?”五子算不过帐来了,“不喝挺了我,我应该是你爷爷吧?不对,谁是谁的爷爷?”
“哈哈,整个俩酒膘子,”我冲五子伸出了手,“把车给我用一下,孔龙来了。”
“孔龙来了?”五子站直了身子,正色道,“我得去接他,涛哥亲自吩咐的,我必须亲自去。”
我扳着他的肩膀说:“行,你去,但是我开车,我怕把命丢在你手里。”
五子摇晃着车钥匙打了一个酒嗝:“瞧不起我是不?我还不是跟你吹,我每天都这样开车,从来……”
我一把夺过车钥匙,拉着天顺就上了他停在门口的面包车。
五子在后面喊:“快点回来啊,我给孔龙准备接风宴去……”
车一开进火车站广场,天顺就看见了站在一个报厅旁边的孔龙,伸出头去喊了一声:“大龙!”
孔龙应了一声,拉起蹲在地上看报纸的春明就往这边跑,车还没停稳,两个人就窜了上来。
我边调头边问春明:“你怎么来了?”
孔龙插话说:“我在路上碰到的明哥,他正找你,我一说,他就跟着我来了。”
“远哥,你来了济南也不跟我打声招呼?”春明不满地说,“忘了你以前是怎么跟我说的了?走到哪儿让我跟到哪儿,这可倒好,我到处找你见不着你的影子,你说我担心不担心?电话你关机,问金哥,金哥吆喝着他不知道,我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呢,”见我绷着脸不说话,春明喘口气说,“远哥,别怪我多事,我来这里找你是跟你汇报情况的。”
“你说。”我把车开得飞快。
“我找过我以前的那帮兄弟了,没有一个人知道,光听说有人在银行门口被人抢了十万块钱……”
“就来告诉我这个?”
“不是,还有,”春明被我问得很不自在,“中午我请那帮兄弟吃饭的时候碰见一个人。”
“谁?”听他的口气,这个人应该很重要。
春明的语气变得沉闷起来:“是汤勇,他跟小迪在一起,看那意思是跟孙朝阳联系上了。”
汤勇?这个名字很熟悉,好象听胡四说起过,似乎也是道儿上混的人。
天顺啊了一声:“汤勇回来了?我操,他不是判了无期吗?这才他妈几年?”
春明说:“我听我那帮兄弟说,后来他改成了十五年,大西北那边减刑快,刑期过半就可以出来了。”
天顺算了算:“也不对啊,刑期哪里过半了?”
春明茫然地摇了摇头:“这个我不清楚,也许是假释……或者是保外就医?不知道,反正他出来了。”
我有些好奇:“汤勇是谁?你们怎么都一惊一乍的?”
“远哥,可能你不太熟悉他,你没进去之前他在劳教所,你进去以后他出来了,”春明说,“出来以后发展很迅速,跟你当年的速度差不多,先是把周天明砸沉了,后来又开始折腾庄子杰,庄子杰跟他过了几次招,基本没有招架之力,正在似沉非沉的时候,孙朝阳找他了,孙朝阳起初想拉拢他,结果他谁的也不听,跟孙朝阳杀得那叫一个残……孙朝阳毕竟是孙朝阳,学了诸葛亮联合孙权打曹操的那一招,联合了凤三一起对抗汤勇,那时候凤三也很厉害,两个人把汤勇基本压住了。大概是在84年底的时候,对,是84年底,那时候我刚上高中……不知道什么原因,孙朝阳竟然在金城饭店大摆宴席,举行他跟汤勇的结拜仪式,当时那个轰动啊,街上混的几乎都去了,饭店外面全是警察,生怕出什么事情。再后来凤三就完蛋了,老老实实干他的建筑去了……85年春天好象是,汤勇跟他手下的一个兄弟为了争一个女人闹翻了。他那个兄弟你应该认识,叫荆剑飞,以前跟大有哥挺不错的。后来荆剑飞死了,据说是被汤勇杀死在床上……这事儿说什么的都有,有说凶手就是汤勇的,有说不是,是汤勇的手下,反正汤勇是因为杀人罪被判的刑。四哥可能知道这事儿,他跟四哥在看守所呆过很长时间。因为刑期长,他一判刑就去了新疆,后来越狱……”
我想起来了,胡四曾经对我说过汤勇越狱的事情。记得胡四在监狱的时候,一脸崇敬地告诉我,他一个外号叫苍蝇的伙计从大西北越狱了,那个猛啊……胡四绘声绘色地说,因为苍蝇表现得好,在新疆监狱干上了自由犯,可以随便出入监区。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苍蝇用爬犁拉着他提前准备好的十几个南瓜闯进了茫茫戈壁滩。经过九九八十一难,他闯出了戈壁,踏上了流窜各地的火车……我问他,抓回来了没有?胡四说,抓他妈了个鸡巴抓?我那伙计什么把戏我知道,只要一出去就跟泥牛入海一样,神仙也找不着他。我不相信,问他,逃跑要是那么简单,新疆监狱得跑多少人啊。胡四就拉着我去见后来被人杀了的那个叫“职业杀手”的,你问他,他刚从新疆那边回来的。一问,可不,这是真的。我不禁肃然起敬,这个叫苍蝇的是条汉子,我问胡四苍蝇的名字叫什么?胡四说,叫汤勇。过了没有多少天,胡四垂头丧气地对我说,苍蝇完蛋了,在上海被警察抓住了,又他妈回去了……当时我还好一阵替他难过,觉得他这样的好汉不应该被抓回去,应该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情再说。关于他跟孙朝阳是结拜兄弟的这件事情,我还真的不知道呢……心头不禁升起一股寒意,难道孙朝阳真的命不该绝,又添了新羽翼?这么多年了,孙朝阳跟他的关系还能保持到现在吗?想了一阵,我的心里蓦然轻松了一下,当年他们的结拜绝对是互相利用,绝对不会与我和李俊海的结拜那样,一点儿杂念都没有,所以,这次汤勇出来,最大的可能是敷衍孙朝阳一下,继续走自己的路。
在五子的歌厅门口把车停下,我站在车边简单把涛哥想留孔龙的意思告诉了他。
孔龙没等我说完就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坚决不行!即便是你不要我了,我也不能跑这么老远来给人当保镖!”
我的心里很烦,厉声呵斥他:“耍你妈什么小孩子脾气?我都答应人家了,你让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孔龙倒退着,茫然地看着我:“远哥,我真的不想离开你……你讨厌我了吗?我哪里错了我改还不行吗?”
没法跟他解释了,慢慢来吧,我拉过了他:“今天涛哥不一定过来,先吃饭,听我慢慢跟你解释。”
~第一百一十八章 遭遇追杀~
我不得不佩服五子的精力,我们一行四人上楼的时候,听见他不知在哪个房间跟人大声地划拳,我让天顺循着声音去找他的时候,竟然听见他捏着嗓子在学女人唱歌:“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的祖国,清晨我放飞一群白鸽……”
当他唱到“你是儿女们心中永远的歌”这句的时候,嘎地一声停止了,麦克风里传出一个驴鸣般的声音:“远方的客人来了吗?他真的来了吗?呕!老天,他真的来了!”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桌椅碰撞声,五子狗熊似的身影出现在走廊上:“远哥,龙哥呢?哪位是龙哥?”孔龙可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动物,看我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远哥,这伙计不是找我的吧?”我把他往前面一推:“不是找你的才怪。”五子看看我再看看孔龙:“不对吧?不是龙哥是龙弟吧?喂,伙计,你是孔龙吗?”孔龙点了点头:“大哥,我是孔龙。”五子猛地拍了脑门一下:“亏大发了我!咳……”
我冲他歪了一下脑袋,刚想转身往楼上走,五子跑到我前面挡住了我:“别上去了,我给孔兄弟摆了一桌。”
这小子可真好客,行啊,那就去排场排场:“在哪里摆的?”
五子拉着我就走:“还能在哪里?涛哥喊来的人不去涛哥哪里他会不高兴的。”
我问:“涛哥回来了没有?”
五子说:“没有消息,估计没回来,回来的话就给我打电话了,别管他,咱喝的。”
因为五子提前跟涛哥饭店联系过,所以我们这次进了走廊最里头的一个单间,刚坐下就开始上菜,很丰盛。我习惯性地走到窗边往外看去,外面灯火通明,济南的夜色有一种喧闹的华丽。灯火映照着天空,让天空看上去泛着一种幽深的黑色,星星也没有什么光彩,跟贴在一块黑布上的雀斑差不多。探头往下看去,下面是一个低矮的平台,上面堆着一些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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